《烽火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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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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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不多,只有这么一句,语气不善,带着满满的霸气,尽管潘柱子是个练过的,仍然被扑面而来的凛冽感压迫得呼吸不太自然,对自己的自信感突然消失了大半,这个人……可不简单!

    四周立刻一阵低语响,人的名,树的影,二连,高一刀,只是一报号就足矣,名气压倒一切,还用废话么?霸气!有面子!

    “切”

    这个嗤之以鼻的声音引着潘柱子的目光,看向中间那个小不点。她正在收回斜向上看着侧边高一刀的不屑眼色,一双漂亮大眼与潘柱子目光对视,静静地眨了几眨,然后张开小嘴,响起了稚嫩清脆的声音:“一支三八大盖,配刺刀,备弹一百二十发;盒子炮一把,子弹两匣;手榴弹手雷随你挑,自己看着挂;装具我懒得说了,来九班,这些就是你的!怎么样?”话落后那双漂亮大眼开始眨巴着。

    全场大哗……*裸的诱惑啊!一丝不挂!这个太不要脸了,这个可太……那啥了。这条件只有九班能开出来,这是一百个人吃一个馒头和一个人吃一个馒头的区别,九班绝对优势,能活活把人馋死!要了亲命啊!

    麻子说这孩子不一般,现在潘柱子真看出她不一般了,虽然她小,虽然话音里带着迷人的稚嫩,但是这些条件出自她口反而更令人印象深刻。此刻的她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个梦的实现者,是个自鸣得意的漂亮小精灵,周身漂浮着绚丽魔法光环,看得潘柱子直傻眼。

    二连的‘名’,九班的‘利’,到了三连这,郝平真心牙疼了。这成什么了,一个个都在红口白牙的炫耀!臭不要脸透顶!不出点血看来是真不行。

    “咳咳……潘柱子。”

    “嗯。”总算从精灵的魔障里恢复过来,看向三连长。

    “来三连吧,我可以让你直接出任班长。”郝平的话比高一刀说得还简单,他没办法,想多说也说不出啥了,只有这个条件做依仗。

    全场跟着又是一阵嗡嗡响,好家伙,有名,有利,有权,咱们的命咋就这么苦,凭啥大馅饼都掉他小子头上了!苍天无眼!天理不公!

    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只等潘柱子说话了。突然周围的新兵里有人开始替潘柱子出主意,朝着他低声喊:“你不是会耍大刀吗,那还不选二连,选二连……”

    另一个声音又起:“选三连,直接当班长,还用想吗你个傻子……”

    同时有几个声音在潘柱子身后嘚啵说:“可不能去九班!傻子去九班这话你不知道吗!去了你就得后悔,别上当啊小子,九班是全团最烂的地方,去了九班会被人瞧不起啊,到时候连我都瞧不起你……”

    潘柱子自己对二连三连和九班都不了解,周围同期的叽叽喳喳让他的心里更乱,身体僵硬拳头紧攥,鼻尖直冒汗,几欲开口,因周围的建议声,几又忍住。正犹豫不决时,忽听对面又有人说话了。

    “潘柱子,我们三连……环境确实艰苦点,但我真心希望你来我们三连,咱们一起杀鬼子,报仇,为你师父师娘,为你全村的人,为这天下千千万万的苦命人。”

    说话的,是杨得志,在政工科办公室的时候,他听到了潘柱子来参军的初衷。看出了潘柱子的犹豫不决,杨得志最后砸出了这句话,帮三连打出了最后一张牌。

    潘柱子的拳头松开了,直视杨得志,终于下定决心:“我希望加入三连。”

    ……

    时近晌午,随着教员的口令响起,操场上的新兵终于结束了上午的训练,乱纷纷地散场,准备去炊事班大院里吃午饭。

    阳光下的潘柱子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偏过头看,是麻子,于是还了个微笑。

    麻子反而皱着眉头问:“你怎么选三连了?傻不傻啊你?二连有面子,九班有里子,三连的班长没那么值钱。真服了你!”

    “我不是图那个,我来就是为打鬼子报仇的。我也想过去二连的,不过……杨指导员的话说到我心里了,不给班长我也还选三连。”

    “我问你,到这来有几个不是为打鬼子的?我也是啊,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这么想?难道二连不打鬼子?九班不打鬼子?”

    潘柱子想了想那个小丫头的样儿,说她富得流油信,说九班能打鬼子不信。顺口道:“九班……呵呵,你没听大家咋说的么,他们……”

    “嗨你真是……”麻子满脸无奈,眉毛都变成八字了:“说那些话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你知不知道?九班规模小,名额就少,他们说那些是怕你占了九班名额!虽然都说九班烂,说九班差,可是私底下他们为了争取去九班都快争疯了你知不知道?要是能有你这样的机会,我都毫不犹豫选九班。”

    潘柱子想了想,终于有所醒悟,怪不得当时一个个在身后不停叨咕呢,感情全是些人面兽心的货。就凭那小丫头开出的条件,一般人谁还会再顾忌什么名声大小觉悟高低的,那可是天价,别无二家。不过,潘柱子并不因此而后悔选择,他们是他们,自己是自己,打鬼子报仇是第一。

    麻子说这些都是好意,潘柱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各有志,我不看重那些东西,只要能……”

    麻子一扭脸直接把话打断说:“又想说打鬼子是不是?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说吧,你知不知道前段日子的战斗谁打的鬼子最多?九班!九班人最少,偏偏杀的最多,差点直接灭了一个鬼子小队!那家伙真是……你这傻子,在这之前,全师通令嘉奖两次,团里一次,这也是九班,你啊……呵呵,就算为打鬼子,也进错了门喽,九班和二连,你全错过了。”

    “什么?”潘柱子这回真惊讶了。

    “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不过,好歹你直接能当班长,这是大家唯一值得羡慕的一点。估计现在就有人开始背地里说你是个官迷了,呵呵。”

    潘柱子傻眼了,看来……自己真的错过了什么,这感觉太差劲了,好像突然吃了满嘴沙子,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原本的一腔兴奋化作透心凉。

    ……

    正午的阳光呆呆照耀着空旷操场上的黄土,命运就是命运,有时候,即使你拥有选择的机会,也不会改变命运。比如潘柱子,他正在因为错过而感到深深后悔,其实他不知道,即便他选择了九班,仍然会被那个缺德精灵卖给三连,归宿不会因为选择而改变。

第210章 木兰情() 
有的人,钟情于沙滩,是为了寻找金子;有的人,眷恋着沙滩,是为了捡拾贝壳。在寻找金子的人眼里,看不出贝壳的美丽;在捡拾贝壳的人眼里,金子和沙子没有区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小红缨如是。在她那单纯的心里,会耍大刀的潘柱子只是个新兵而已,中正步枪只是一支步枪,与苏青的赌约才是一切动力的来源,事关她的快乐,事关她风一般的自由人生。

    她那双漂亮透彻的大眼睛里,注视的是可以任风奔跑的湛蓝天空。因为,她,是风的孩子,永远向往着风,和天空。

    ……

    计划再次失败了,一对小辫无精打采耷拉在阳光下,耷拉在炊事班大院里,耷拉在饭桌旁。

    刘坚强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脸,瞪着眼睛问:“原来你一开始拿到了优选权?你……让我说什么好?太败家了吧?你啊你……看着挺精其实和傻子一个德行!这么好个机会能活活让你给糟蹋了,打个赌那屁大个事,能赶得上那个潘柱子事大吗?这才是丢西瓜捡芝麻,结果芝麻你也没拣着,壮大九班的机会生生让你给废了。”

    “要你管!我愿意!”小红缨扔下筷子望天。

    另一边的罗富贵抹抹嘴,把个大脑袋凑过来:“我说丫头,俗话说得好,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三年后你又是个缺德孩子,认了吧,啊。如今姓杨的已经知道你想捣鬼,这枪的事啊,也就这样了,可别瞎折腾了,没用。一会儿吃完了饭,老老实实跟我一块回去抄大字儿去吧,啊,听话。”

    马良闻言也抬起头来,皱着眉毛歪着脑袋盯着罗富贵:“骡子,你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味呢?你这是劝呢还是挑呢?嗯?昨天开会你就是这熊德行,我算彻底看透了,最缺德就是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刻马良醒悟了。

    “他这个班副必须撤!他不称职!班长回来我就提。”刘坚强也一脸严肃地看着罗富贵,话却是对大家说的。

    马良扭过脸:“流鼻涕,这次我支持你!”

    罗富贵楞着眼珠子瞧了瞧一脸严肃的刘坚强,又看了看难得与刘坚强统一战线的马良,心说你俩真出息了?可能么?那就试试看。砸吧砸吧大嘴,放下手里的碗筷,一本正经道:“我这个班副咋干上的,你俩心知肚明,是不是?姥姥的,不用等胡老大回来,这个班副我现在就不干了,爱谁谁。流鼻涕,你这副表情看我干什么?我说真的,现在就不干了。”

    马良皱眉:“缺德玩意,撂挑子也得等班长回来再说吧你?那能你说不干就不干?又要撒鸭子吗?”

    “老子不管,跟我说不着。”罗富贵重新开工大口喝汤吃饭,一副无官一身轻的架势,谁都不看。

    刘坚强终于放下筷子了:“班长回来之前,九班由我来管!”

    “什么玩意?”马良再次转向刘坚强:“我拜托你说话过过脑子,这是你自己说干就干的事么?你那脸比骡子都大!”

    哐啷一声站起来了刘坚强:“你再说一遍!”

    马良翻了个白眼:“看清楚了,这是炊事班,耍什么威风!你那觉悟哪去了?你寒碜不寒碜。”

    “你”刘坚强看了看四下里投来的诧异目光,脸红脖子粗地又坐下了:“吃完饭回去开会!”

    旁边突然传出一阵猛烈咳嗽声,一直低调喝汤的李响终于把一口汤喝到肺子里去了,表情痛苦不已,这种永远也没有结果的会议,对于他而言如同梦魇。

    ……

    红缨第四计,也是终结篇:耍无赖。

    之所以将耍无赖列为第四计,是因为此‘耍无赖’非彼‘耍无赖’,可不是普通人那样简单的赖账不承认,否则她就不是小红缨了。她的耍无赖是需要技术的,是需要勇气的;耍无赖也不能毁了信誉,耍无赖也不能违背原则,耍无赖也要赢得赌约,要赢得赌约。

    三连得到了潘柱子,杨得志手里这支中正式步枪已经变成了一个死结,解不开了。小红缨斟酌再三,斟酌再四,斟酌再五……不得不开始准备自己的最后一计,狭路相逢长得小能钻过去,背水一战会游泳的死不了,看来,现在到了姑奶奶亮出英雄本色的时候,舍我其谁!舍我其谁……谁……谁……

    夜已深了,破方桌上的油灯还未熄灭,屋中四壁摇晃着灯影和昏黄。灯光里,娇小的她静静坐在床沿,伸出小手,将一块黑色方巾轻轻铺开在床边,推去褶皱,铺平,两只小手慢慢压在方巾上,仔细向两侧铺抹着,认真得像是擦拭她的铠甲。

    一对小辫子静静地垂着,垂得很忧郁,又带着一股不甘;一双漂亮的大眼静静注视着黑色的方巾,此刻,灯光中的那双漂亮眼底,没有一丝平日的油滑,没有一丝娇气,显露着异常的清澈,如泉,平静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令看者心碎,泪目。

    坐在桌边肿着脸的马良终于不忍再看这一幕,低声道:“丫头,代价太大了,别这么做,不值得。”

    坐在对面青黑了一只眼眶的刘坚强随即平静地说:“丫头,你这不是犯错,是犯罪,你会后悔的。”

    漂亮清澈的大眼慢慢抬起来,迎向灯光的方向,映得一张娇俏小脸上泛着光:“我不想输。我不会输给她。不用再劝了,我决不后悔。”

    唉坐在马良和刘坚强中间的罗富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丫头啊丫头,让我说你啥好?唉……你还有啥想交代的没有,能办到的,我就替你办了。”

    昏黄灯光中的漂亮大眼睛缓慢平静地忽闪了一下:“没有了,如果……狐狸回来,告诉他去看我……”

    话落后,小丫头离开床沿下了地,到一直呆立的吴石头面前半步远,扬起她的平静小脸:“傻子,我教你的都记住了么?”

    吴石头低下头看着俩小辫,重重一点:“嗯。”

    一只小拳头紧跟着扬起来,在吴石头的胸膛上捶了一下:“你是我的好傻子!”

    接着,小丫头又来到与吴石头并列站立的李响面前,淡淡问:“你确定你行么?”

    李响抬起头,看了看桌子那边坐着观望的三个货,心说我敢说不行么,我要是说不行,你们还不得活活把我这个新来的给吃了!苦命!

    “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再慎重考虑……”

    “你就说你行不行?废什么话!”小红缨的眉毛已经有挑起来的趋势,直接打断了李响的支吾。

    “好吧……我……可以。”李响无奈地垂下了头。

    “如果做不到,姑奶奶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这句话,小丫头反身到床边,将那块黑色方巾对角折叠一次,形成个等边直角三角形,然后提起来蒙在眼底鼻梁上,蒙住了鼻梁以下的半张小脸,双手在脑后打结。

    看得罗富贵直皱眉头:“我说……丫头,不至于吧?就你这德行,蒙了半个脸有屁用啊?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这大北庄里要是有认不出你的人,那他得缺心眼成什么样?”

    马良斜眼瞅了瞅罗富贵:“她是为了遮挡脸上的反光,白痴。”

    灯光里的小红缨已经准备完毕,遮住了半张脸的黑巾彻底让她变成了小毛贼,抬起小手朝吴石头和李响一挥:“出发!”

    ……

    弯月高挂,四下里青幽幽的,又黑蒙蒙的。

    隐约中,一个翘着俩辫子的小贼影,出现在幽幽月下,谨慎如鼠,轻似狸猫,不声不响地溜着三连宿舍的墙根,悄悄停在了一侧墙角,伏下身,贼兮兮地往墙角的另一边探看一下。

    门前,一个战士在站岗。

    缩回头,靠着墙角蹲下,静静眨巴着大眼听动静。

    不久,由远及近响起了脚步声。

    “谁?站住!让你站住听见没有?你……傻子?半夜三更你到这来干什么?”哨兵在说话。

    “俺来这睡觉。”吴石头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听到了推门声。

    “哎!哎哎!你这傻玩意……你给我出来。”噗通一声,欲拉扯吴石头的哨兵明显是被推倒了,接着又爬起来追进了漆黑的门里,紧跟着门里边稀里哗啦乱撞响。

    就是现在,猫下小腰,甩开小步子,拐过墙角一溜烟,窜进敞开的黑暗往侧边床底下一钻,不动了。

    乱糟糟吵醒了三连,没多会灯被点起来,郝平喝斥,杨得志询问,乱过一通后,傻子吴石头被三连兵揪住赶出了门,几个三连战士押着他直接去九班。后来灯灭,屋里陷入漆黑,有人嘀咕傻子梦游,有人低声说他发癔症,不多久,屋里再次寂静,传出鼾声。

    小毛贼趴在床底的黑暗里,静静等待,好久,那几个押送傻子的三连兵也没见回来。暂且不管了,继续干活。小手放轻,小腿放平,像一只小癞蛤蟆般无声地匍匐前进。

    黑暗里,一双双臭鞋经过脸畔,那味道熏得小贼几欲昏迷,额头现汗,咬住牙,屏轻吸,再苦再难也不如草地雪山,姑奶奶忍!胜利在前!

    鼾声,汗味,鞋袜恶臭,破盆,骚夜壶,窜过脊背的可恶老鼠,黏糊糊压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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