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修路,则水路最佳,比之陆路更快捷也更省,但是经建设部的技术官员勘察之后发现,洛阳到魏郡颍川并不适合修水路。
因为这都处于中原偏北地区,水系并不像南方那样发达,所以只好把官道翻修一遍,以陆路做主要运输线。
水泥厂在一万多工人的全力运作下,生产储备了的成品水泥,此时都用在了翻修洛阳至魏郡的官道,以及洛阳至颍川的官道上,工程队分成两个分队,一南一北双向进行翻修工作。
近卫军退役老兵直接在工程队的带领下,参加了修建陆路的工程,开始了他们由兵转工的换岗之路,其他军区由于路途稍远,所以退役军人由负责的军官按批次送回司州。
经过几日的赶路,司马睿一行人也来到了洛阳,他也只是年幼时在洛阳住过几年,今天见到京都的繁华,尤其是生意火爆的玉饮阁,他心里有种想要享受一下生活的念头,可是摸了摸兜里的余钱,只好抿了抿嘴别过头去。
“陛下,琅琊王司马睿觐见。”司马衷一个人在书房看奏折的时候,万莅进屋禀报道。
“宣他进来。”司马衷放下折本说道。
不一会儿,依然是一身蓝衣的司马睿在万莅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见司马衷端坐在上位,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臣弟司马睿,参见陛下。”
“免礼,赐座。”司马衷挥了挥手他坐下。
“不知陛下召臣弟过来有何吩咐?”司马睿也是第一次见官帽椅,于是学着司马衷的样子端坐在高椅上,上身绷得笔直。
第五十章 金墉城()
“不急,先喝碗酸梅汤解解暑。”司马衷让宫女给他上了一碗饮料。
“这就是传闻中的冰镇酸梅汤?”司马睿一口饮尽,有些回味的问道。
“正是,你从城内回来就没去玉饮阁尝尝?”司马衷让宫女又给他续了一碗,问道。
“臣弟,臣弟……”司马睿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手里没有余钱了吧。”司马衷轻笑一下,看他面色有些窘迫,便体谅地说:
“你的情况朕都知晓了,你这日子过得不易啊,一个上国藩王还亲自去颍川探矿,也不怕累么。”
“陛下欲建铁厂,臣弟无力资助,实在是心中有愧啊,只有一手探矿之术还能尽点绵薄之力,哪里谈得上累呢。”司马睿还在纠结没帮上忙的事,四王之乱时他还只是个琅琊王世子,没兵没钱只能在府里干着急,现在接了老子的班,手里依然是空空如也。
“你能有这份心,朕很欣慰,不过你也不要自责,你探矿的能力远不是金钱能换来的。”司马衷肯定地说。
“陛下谬赞了,臣弟这也只是微末小技,为天子征伐天下、开疆拓土,才是男儿当做之事。”司马睿握了握拳头,有些激动的说,即使沉稳如他,也有热血的一面。
“呵呵,你可不要小看了这探矿之道,铁乃是大晋稀缺的物资,无论是军事还是民事都离不开铁,你若是能在此处做好,对大晋也是大功一件。这样吧,朕敕封你为建设部右侍郎,专职勘探一道,如何?”司马衷想了想说道,司马睿以一王侯之身任一部三把手,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何况朝中大臣公卿对他满是好评。
“臣弟谢陛下厚恩,必竭力相报。”司马睿起身一拜,并没有像目前的风气那样推来推去,看得司马衷暗暗点头。
他不喜欢那样有些做作的风格,朕给你封官,你推辞了几遍才接受,或是不接受,你是名声响了,皇帝封官都不要,衬托了你多能多厉害,朕的面子搁哪儿放?
甚至有些人装比装过了头,皇帝真的不再邀请他们入朝,或是有些人入了朝也只会清谈不干实事,只能做一些不的差事,他们就在江湖之远各种讽刺朝堂昏暗,弄得司马衷很是烦躁。
“朕再给你百分之一铁厂股份,届时盈利分红就直接拿着吧。”对这个让他很欣赏的堂弟,司马衷也不会吝啬,虽然司马睿是真心想帮忙做事,可若是让他也成为股东,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归属感,司马衷觉得干实事也需要物质上的奖励。
“这……这如何使得,臣弟不能要。”司马睿一惊,铁厂百分之一的股份价值数万贯,何况现在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如此大礼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拒绝道。
“给你你就收下,好歹也留点家底儿,别的藩王都想方设法捞钱,你倒好,碰到穷苦庄户还要倒贴,朕在京城给你置了一座别院,平日办公就不要跑那么远啦,有空就进宫来聚聚。”司马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建设部右侍郎的薪资虽然不少,可一个爱做公益的王侯用钱之处还有很多,所以他对司马睿嘱咐了一遍。
“诺,臣弟谢皇兄。”司马睿眼眶微红,对司马衷也愈发感激,二人血缘已经隔了几代,不似司马玮那样同父的亲近,可皇帝待他如普通人家的兄长一般他终于再次体会到了亲人的温暖。
司马睿拜别后,司马衷便轻笑一下看奏折,到了天黑就如往常一样和几女闲聊吃饭,而此时皇家冷宫金墉城内却是一片血雨腥风。
金墉城还是那么阴森冷寂,从附近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加快脚步,坊间传言那里以前死过嫔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幽幽的怨念让在这里值守的宦官也都一阵发寒,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害怕了,因为他们都静静地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
近半年都被囚禁于此的贾南风,早已不见了当初为后时的风光,金墉城里虽然在生活上没有苛待她,可是被困的苦闷和突然的转变,还是让她原本有些富态的清减下来,经历了一番风雨,看起来反而少了那种风尘浪荡气息。
她在昏暗的烛光下,对着铜镜不紧不慢地化上了那许久不见的妆容,脸上看不出表情,全然不顾身后那急得满头大汗的男子,门外二十多个黑衣人警惕地观望着四周,没发出一点响动。
“姐,咱们快走吧,若是被巡查侍卫发现,咱们就死定啦。”贾谧见她还是没动身,忍不住焦急的说道,旁边一个面色苍白的无须男子却没有如此,他温柔的看着贾南风,眼里满是宠溺。
贾南风像没有听到似的,依然细致地打扮着自己,她拿起一片鲜红的唇脂,均匀涂抹在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上,微风拂过,烛影闪动,如血般妖艳。
“皇后娘娘慢慢来便是,如您这般娇媚的女子,那位却视之无物,若是能让小人一亲芳泽,小人拼了命也会保娘娘周全。”这时门外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见贾南风的样子舔了舔嘴唇,一脸淫笑地说道。
“张统领,你!”贾谧大怒,颤抖地指黑衣人,却发现拿他没什么办法。
另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则脸色瞬间变冷,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就朝张挚挥去,速度之快让张挚一惊,赶忙出鞭挡了一击。
“住手。”眼见二人就要拼斗起来,贾南风缓缓开口了,白面男子也不言语,收起了软剑,站回贾南风身后,只是目光依然冷冷看着张挚。
“哼!董猛,名字倒挺威武,可惜你是个宦官,一个没根的家伙着什么急!”张挚也收起了兵器,冷哼一声对白面男子讽道。
“再敢对娘娘出言不逊,吾必杀你!”董猛声音有些尖锐,不过却让张挚这个刀门第五高手有些心悸,他现在才发觉自己小看了这个宦官。
第五十一章 隐藏高手()
“咯咯,张统领果然武艺不凡,若是你能除掉宫中那位,本宫任你处置,如何?”贾南转过身来风嫣然一笑,媚眼如钩地对张挚说道。
张挚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眼珠子都快掉进贾南风胸前的那条深沟里,不过他还是强忍着鼻血喷涌,打个哈哈说道:“皇后娘娘说笑了,小人不过是刀门一个小统领罢了,您身边不是有如此高手么,何须小人献丑呢。”
“宫中大内高手岂是他能比得过的?传闻你们刀门门主精通刺杀,若你能请他出手,本宫再找一些家父的旧部,届时改换江山,你想要什么,本宫就给你什么。”贾南风上前揽住了他的脖颈,一步步引诱道。
张挚呼吸有些沉重,身为刀门的三统领,他占有的女人绝不是少数,可是在贾南风面前,他却感觉身子有些紧绷,不仅是因为她的容貌,更让他冲动的是她的身份——天子曾经的女人。
“小人,小人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只是门主恐怕不会参与此事,小人也无能为力啊。”张挚想到门主的禁令,不禁打了个寒颤,头脑也变得清醒起来,慌忙推脱道。
“咯咯,那张统领也不用为难,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去找本宫便是,我们现在启程吧。”贾南风轻笑一下拂过张挚的脸,转头对贾谧和董猛说道。
张挚和二十几个刀门杀手清除了值守的宦官和暗中的侍卫,一行人倒也没遇到什么阻碍,从胡同小路躲过巡夜的武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城墙下,打开事先挖好的地道,贾南风等人就逃出了洛阳城。
城外一座有些荒芜的庄园内,几个下人备好了车马,贾谧交付了事先约定的佣金尾款,张挚点了点就带着他的部下离开了,临走还恋恋不舍的多看了贾南风一眼。
“哼,真是虎落平阳啊,以前这样的草莽,我贾长渊何曾放在眼里。”贾谧见张挚等人离开,愤愤的说道。
“你也不用发牢骚了,如今我们贾家失势,已经不复当初了。”贾南风面色冷然,咬牙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装疯卖傻这么多年,骗过了天下人,我贾家好歹也是大晋开国勋戚,他却一点也不念旧情,本宫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姐,大内真的有你们所说的那种高手么?我怎么不知道。”贾谧问道。
“你除了整日与你那狐朋狗友厮混,还知道什么?皇家可不是你看起来那么简单,没有些底牌,皇帝岂不是说被暗杀就被暗杀了?”贾南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宫里我也去过不少次,怎么没见那些高手?”其实贾谧交的朋友,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讨论文学装装逼,偶尔出去欺负欺负别人,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反驳,而是问道。
“漏泽园里的那几个老太监你总知道吧?”贾南风说。
“知道啊,他们少说也有六十岁,一个个身躯佝偻,老迈孱弱,先帝怜惜他们为皇家辛劳一辈子,这才建漏泽园供他们养老,可这高手跟他们有何关系?”贾谧疑惑的问道。
“他们就是大内高手,先帝留给他的保命符。”贾南风面色有些凝重的说。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些老太监……”贾谧大吃一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几个老人,就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
“别说是你,就连本宫也是在一个偶然机会下,才从先帝和父亲谈话中得知的,当年刺杀先帝的刀门前任门主,就是被他们几个击杀的。”贾南风
“那我们岂不是奈何不了司马衷,唉!”贾谧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说。
“小公子莫急,奴才好像发现了个问题。”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董猛开口了。
“什么问题?快说。”贾谧眼睛一亮,赶紧问道,贾南风也看向了董猛。
“据宫中传来的消息,皇帝好像并不知晓宫中有大内高手,他似乎只是把他们当成普通宫人,身边的护卫还都是那些军汉。”自贾南风十几岁进东宫后,董猛就入宫做了宦官,对这些情况了解的也更多一些。
“你说的很有可能,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暗中保护他的,想用杀手刺杀恐怕没有机会。”贾南风摇摇头,不过依然目光坚定地说:“但是不管怎样,本宫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董猛贾谧和几个随从骑着马,贾南风则坐着一辆马车,几人带着金银钱财和行李,就一路往北赶去,天不亮就过了河东郡,到达了并州地界。
“陛下,金墉城里的废后贾氏,昨晚逃了。”一大早,司马衷正在宫内花园里练拳,满泰急急忙忙过来禀告道。
“哦?逃了就逃了吧,朕本来也没打算关她多久。”司马衷解下手臂上的绑带,淡淡地说,当初奸夫程据已经被处死,贾家的人也都被罢官,与那个女人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一场,关一阵子以示惩戒也就罢了,没必要造太多的杀孽。
“不对,金墉城有侍卫有宦官,她怎么逃脱的?”司马衷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这正是末将想要说的,金墉城值守的宦官和末将派遣的暗中侍卫,都被人杀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满泰面色凝重地说道,那些侍卫连发出信的机会都没有,可见杀人者手段之强。
“什么!是贾氏做的?”司马衷眉头一皱问道,那些侍卫和宦官都是无辜的人,若是他早些放了贾南风,他们也不会就这么送了命。
“从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是如此,贾谧和贾氏的近侍董猛也都不见了,极有可能是他们营救贾氏时所为。”满泰沉声回道。
“混蛋,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金墉城紧邻皇宫,为何到今日才发觉?”司马衷厉声问道,那些人能杀死侍卫救走贾南风,皇宫的安全也就不能保证。
“陛下恕罪,二十几个侍卫和宦官都是被一击毙命,贾谧等人定不会有如此身手,肯定是找了他人来营救,今早侍卫换班时才发现异常,末将已派人加强了守卫,必能保卫皇城安全。”满泰赶紧跪地,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有不了推卸的责任。
第五十二章 漏泽园()
“算了,贾谧前一阵子就在变卖房产,想来已是蓄谋已久,你的警卫工作不能马虎,以后定要谨慎一些。”司马衷也知道警卫工作的不易,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陛下体谅,末将必竭力守卫皇城,谁想伤害陛下和娘娘,就得从末将尸体上踏过去。”满泰心里其实也很冒火,死的侍卫都是他的袍泽,他做校尉之时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比司马衷更想把凶手抓出来。
“把那些侍卫和宦官都安葬了吧,每人家里发一些抚恤,钱一定要发到家属手里,唉。”司马衷吩咐说,想到又是十几个家庭破碎,不禁叹了口气。
“诺,陛下,末将查验了死者的伤口,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满泰想起了什么,对司马衷说道。
“有何可疑之处?”
“侍卫中三个身手最好的人伤口相同,都是被钝器震碎了府脏而死,胸口或是背上都有一道紫痕,应该是被人用钢鞭所杀。”满泰摸着下巴说道。
“钢鞭?那又如何?”司马衷奇怪地问。
“据末将所知,使钢鞭者甚少,能把钢鞭使得如此之好的高手更是凤毛麟角,咱们可以从兵器上入手。”满泰说道。
“嗯,你说的没错,锦衣卫眼线可以多留意一些,若是发现了可疑者,便宜行事。”
司马衷吩咐了几句,二人就离开了,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几丈外一个正在修剪花枝的老宦官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便收起了剪刀篓筐等工具,佝偻着身子回了皇宫西北角的漏泽园,可若是让习武之人看到,定会发现他的脚步稳健,完全不似表面上那般老迈。
他来到园内一间简陋的瓦房,打开房门,只见里面有三个同他一样白发的老宦官,和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宦官,其中一胖一瘦两个老人正在南边下棋,另一个长眉老者则在北边闭目打坐,两个小宦官也跟着他身后闭目调息。
下棋的胖老者见他回来,开口问道:“玄海,可有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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