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秀光- 第95部分

　　　　“没事没事，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奇心强也是正常的。”

　　　　虽然秀康显得很是抱歉，但豪姬看上去却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那个……那位到底是？”

　　　　被晾在一边的秀光忍不住再次提出了自己刚刚的疑问。

　　　　“啊……抱歉抱歉，秀光大人。”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秀康脸上的歉意又浓重了一分，

　　　　“那个孩子是我的嫡男长吉丸。今年嘛……应该比秀光大人你年长二岁左右。”

　　　　“啊，原来如此。”

　　　　秀光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秀康在回答完之后，就没有再提及过长吉丸的事情了。她与豪姬像之前一样继续愉快地闲聊了起来。而秀光却在思考着长吉丸的事情。

　　　　那个长吉丸应该就是日后的松平忠直了。那位武艺优秀但是政治以及气量相比起母亲秀康却有所不足的年轻大名。

　　　　既然比我年长两岁左右……那现在就是十二岁？

　　　　不过现在看上去，人倒是不怎么坏的样子。而且感觉好像很顽皮。

　　　　秀光猜测着长吉丸的年龄以及性格，然后作出了个算是中肯的评价。

　　　　不过对一个只对过几眼的人下定论的话还是太早了。

　　　　但是又说起来……那个长吉丸会是那种仅仅是因为好奇就跑过来偷窥母亲的客人的孩子吗？

　　　　虽然不清楚详细的情况，但是长吉丸感觉不像是那种会调皮到这种程度的孩子。

　　　　那么他为什么会冒着母亲发怒的危险特意跑过来偷窥呢？

　　　　因为客人是母亲的好友豪姬？还是因为豪姬是秀家的正室……？？？

　　　　……咳咳。

　　　　放开大脑胡思乱想到这里，秀光忍不住暗地里咳嗽了几声，不敢再联想下去。

　　　　呜哇，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感觉真乱啊。

　　　　看着正在热切地聊着天的其他人，秀光叹了口气。

　　　　这是大概是秀光现在唯一能发出的无奈吐槽了。

　　　　……

　　　　……

　　　　在北之庄城停留了两天之后，秀光他们又踏上了继续往北的道路。

　　　　“唉，没能带阿豪你好好参观游玩一次，真是遗憾啊。”

　　　　虽然秀康很是遗憾，但是考虑到停留太久可能会出岔子，所以只是在城内休养生息了两天。

　　　　此次一别，可能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别离啊。

　　　　现在对于秀康与豪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是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毫无顾忌地见面与玩耍的。

　　　　只是无奈矣。

　　　　虽然大家都多有遗憾与不舍，但也只能接受这个名为生存的现实。

　　　　于是，在告别儿时的挚友秀康之后，豪姬继续朝着更北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座名为富山城的城池，也有座名为金泽城的城池。

　　　　这两者都是豪姬的目的地。

第二百一十四章　加贺金泽传疑声（）　
在离开了越前之后继续往北走，就到了加贺。

　　　　秀光他们的根本意图是前往越中的富山城去见前田家的前任家督利长。

　　　　不过在此之前，因为豪姬此行打出的主要名义是前去祭拜已故父亲利家，所以一行人在加贺的金泽城先停留了将近半个月。

　　　　富山城在相对于金泽城更北方向的越中境内，所以这么一来也还算顺路吧。毕竟不需要多次折返，也方便行路。

　　　　在见到利长之前，秀光他们是绝对不敢暴露身份的。所以在金泽城内的时候，除了豪姬以外，秀光、秀宗还有秀高都扮作普通的侍从，不敢在城内乱言语。

　　　　所以在金泽城里面的事情都是豪姬一个人去应对的。

　　　　豪姬先面见了协助年幼的家督处理政务的家老，然后才得以与自己的异母弟也就是现任前田家家督前田利光会面。

　　　　前田利光，也就是后来的前田利常，出生于文禄二年（1594），现在还只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

　　　　豪姬与这个异母弟从未见过面，当然也就完全不知晓对方的面孔，所以虽说两人是兄弟姐妹的关系，但实际上还是初次见面，完全是陌生人。

　　　　年轻的利光也并未对豪姬这个姐姐的到来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很公事化地与其会面，然后让家老全程负责豪姬一行人在金泽城的一切事物。

　　　　不过豪姬对这个少年的第一感觉倒是还不错。

　　　　在与利光会面之后，豪姬对于他给出的评价是“灵敏机智”，而且还特别重复了一句，“与父亲大人年轻时像极了”。

　　　　有关利光的事情豪姬也没说多少。但是她总感觉这座城内的一些家臣现在有些神情不自在。

　　　　利光的态度虽然看不出什么意思来……但摄政的家老与一些家臣在这个时候很是奇怪。

　　　　他们在这之后特意私下与豪姬见了一面，然后说出了自己现在神情不自在的原因。

　　　　“什么？因为继承权的问题？”

　　　　豪姬与家老聊完之后的那天晚上，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秀光。当然秀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免有些惊讶。

　　　　“是的。利光的家老今天来找我了。说是担心家中会因此出现不稳，所以就想要麻烦准备前去越中见利长兄长的我去问问他的意思。”

　　　　“不……义姐，能说详细情况吗？为什么会有所谓的继承权的问题？”

　　　　就算豪姬这么说，秀光这个不了解情况的人还是完全没懂。

　　　　因为明面上，前田家现在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有关继承的问题的。大家都知道，长兄的利长没有亲生的孩子，所以才将家督让给了幼弟利光。

　　　　“因为，去年的年底，利长兄长的亲生孩子出生了。”

　　　　“诶？？？……啊，原来是这样啊。”

　　　　豪姬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当时喜悦的兄长还特意写了信给她告诉她这件事。

　　　　而秀光倒是第一回听这件事。

　　　　在听豪姬继续讲述了一会之后，秀光也大概梳理出了这件事情的脉络。

　　　　原先，家督的利长没有孩子，所以只得将弟弟利光收为养子，让其继承前田家。

　　　　但是仅仅在将家督让给利光数个月之后，他的亲生孩子就出生了。

　　　　虽然利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思，但是他手下的一小部分家臣对此抱怀着忧心。

　　　　因为他们担心已经隐居的老主公利长会因为自己亲生孩子的缘故与弟弟现任家督利光翻脸。

　　　　虽然知道利长并非这种人，但在十一年前发生的那件“杀生关白”的事情，到现在还让他们记忆犹新，所以他们对此抱怀着疑虑与担忧。

　　　　当然这只是存在于一小部分家臣心中的想法。再加上利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所以他们也就一直没有去询问过隐居的利长。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因为义姐你迟早是要去富山城看望利长大人的，所以那些家臣才会想请义姐你去亲自询问这件事？”

　　　　“嗯。他们说，主要是担心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最后闹成骚动，幕府那边会因为此事来找麻烦。唉，百万石也不好守护呢。”

　　　　家臣们对老主公利长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守护前田家在此的百万石而已。

　　　　“嘛，我个人来看的话，这件事应该是不用太担心的。”

　　　　豪姬想了想兄长利长的为人以及处事，觉得此事应该不会演变成坏事，

　　　　“兄长大人本身就是一个谨慎而又小心翼翼的人，他为了守护从父亲大人那里继承来的家业，一直尽心尽力。所以我不认为兄长大人他会犯这个险。”

　　　　豪姬说的的确没错。利长如果做出了这种事情，那才是最奇怪的事情。那个谨慎过头甚至有些冷血的加贺宰相前田利长在他们的印象之中难以做出这种事情。

　　　　“兄长大人是不会做这种无论怎么看都会对前田家非常不利的举动的。我姑且这么跟利光的家臣们说了，也让他们安心，但是他们还是请求我去亲自询问利长兄长。”

　　　　豪姬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是嘛……不过他们这么做也可以理解就是了。毕竟这件事不仅关乎家督利光，还关乎整个前田家的安危问题。”

　　　　秀光在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对这些家臣的行为表示理解，

　　　　“毕竟，谁都不想让秀次兄长的那件事再次重现在大家的眼前啊。”

　　　　在听到秀次的名字之后，豪姬也是叹了口气。

　　　　当年秀次的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因为同是太阁殿下的养子，所以算是亲眼目睹了这种惨剧的发生。当时的事情回忆起来，还是让豪姬有些浑身发抖。

　　　　“嘛，不过我觉得义姐你也不用这么在意就是了。利长大人的意思，大不了我们就直接在富山城的时候问他。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豪姬敢肯定兄长利长不是那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那么就没有必要太过在意此事。太过在意反倒还会让自己想太多误事。

　　　　听秀光这么一说，豪姬也点了点头，心想只能亲自去询问兄长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越中富山隐居地（）　
说起加贺的前田家，家系可以追溯到尾张出身的尾张荒子前田家。

　　　　当时原本继承前田家的人，应该是前田利昌的嫡男利久。不过因为利昌的四男利家与主君织田信长的关系密切，而且多有功绩，所以信长强行命令利久隐居，将前田家的家督之位让与了弟弟利家。

　　　　利家也没有辜负信长的期待，之后在各方面都多有建功，因此被委与许多重任，参与了多场战役，最后因为功绩被信长授予了能登一国，大约为二十三万石左右的领地。

　　　　在本能寺事变之后，利家从属于柴田胜家，在清洲会议上与当时还名为羽柴秀吉的太阁殿下对立。因为他与秀吉是共患难的旧交，所以在这个时候被秀吉的怀柔手段游说之后，在柴田胜家与秀吉的争权斗争之中站在了秀吉那方。

　　　　在贱岳之战之后，秀吉在保证利家本领安堵的同时，还加增了佐久间盛政的旧领以及加贺国的二郡给他。这就是现在加贺前田家百万石的基础。

　　　　在利家去世之后，他的嫡长子利长继承了这片领地，而后因为无嗣的缘故将自己的异母弟猿千代利光选作了自己的继承人，并在庆长十年（1605）六月的时候将家督之位以及金泽城让与了利光，自己则是在越中的富山城中隐居养病。

　　　　这就是加贺前田家的过去以及现状。

　　　　现在的时间是八月的下旬，秀光他们在金泽城停留了半个月之后，离开了此地朝着北方的越中走去。

　　　　金泽城与富山城虽然都同在前田家的领地之中，但是距离也不短，一个在加贺一个在越中。从出发开始算起，豪姬与秀光一行人大概又走了四五天，才抵达了富山城。

　　　　富山城是座平城，经历过多次战火的损毁。利长在接手的时候就对其进行了一次大改修，一开始改修的目的就是为了修建他自己以后的隐居城。

　　　　富山城的天守虽然不算太高大宏伟，但作为隐居之地倒是正好合适。

　　　　在那里等待着豪姬的是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异常热情的欢迎。

　　　　“本来利长大人也想出来迎接您的，不过因为身体的问题所以被我们劝阻了。”

　　　　将豪姬一行人迎接入内的家臣笑着对豪姬说道。

　　　　将随身的行李放下，安置好随行的侍从们，这些事情花了不少时间。豪姬在中午抵达富山城，在准备前去见兄长利长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利长自从数年前开始身体状况就越来越不佳，近年来是一日不如一日，就算请来了高明的医师也难以缓解。

　　　　所以利长曾经这么在妹妹豪姬面前自嘲过：

　　　　“父亲大人过世之后，说不定很快就会轮到我了。”

　　　　豪姬当时当然是安慰兄长说不要太过忧虑，但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兄长利长的病情的确越来越严重了。

　　　　因为考虑到自己养病的需要，所以富山城内特地建有他亲自设计的休养专用的房间。房间的采光以及庭院中的环境都很好。

　　　　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去，就能到达利长现在卧病的房间。豪姬在领路武士的带领下顺着走廊来到了房间门口，得到了许可陪同进入的秀光一行人也扮作豪姬的侍从小姓一类人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豪姬尽量把脚步放轻，慢慢走进房间内，以免惊动兄长影响他的病情。

　　　　“哦，阿豪，你来了啊。今天的正午就接到你来了的报告，兄长我没办法出去迎接，还真是抱歉了啊。”

　　　　虽然豪姬的脚步声很轻，但在房间里面靠着墙壁半躺半坐着休养的利长还是听到了背后妹妹到来的声音。

　　　　“兄长大人跟以前一样呢，以前每次我跟你玩捉迷藏的时候兄长大人你都能最早发现我。”

　　　　见兄长利长的精神状态不错，豪姬有些高兴。

　　　　她马上走到了利长的被褥边，在一旁坐下。秀光一行人在距离二人稍有距离的后面规规矩矩地坐好，等待豪姬准备谈及正事的时候。

　　　　利长的实际年龄其实并不老，也就四十四、五岁的样子。

　　　　据豪姬回忆，兄长利长的相貌并不显老，发色一直很乌黑油亮。不过现在利长的鬓角似乎也开始泛起了银丝，无论是头发还是脸颊都逐渐附上了岁月的痕迹。

　　　　“你先去祭拜父亲大人了吧？那么想必也跟猿千代见过了？啊……”

　　　　察觉到自己说法不对，利长马上纠正了一下，

　　　　“差点忘了，现在应该叫他犬千代利光了。不过果然还是猿千代这个名字叫得比较顺口啊。”

　　　　利长那原本紧绷的面部在妹妹豪姬到来之后就松懈了下来。

　　　　按照普遍的说法，利长是个谨慎而又保守的人，不管办什么事待什么人，都很是认真，他心中思虑的东西也很多，脸部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在妹妹的面前倒是很亲和啊。

　　　　“嗯，已经见过了。”

　　　　豪姬实话实话。

　　　　“是吗，感觉怎样？你与那个孩子是第一次见面吧？虽说我们是兄弟姐妹。”

　　　　“感觉脸有点像父亲大人，也挺灵气的，不过与兄长大人你倒是不太像呢。嘛，作为前田家的继承人还不错吧，虽然他年纪还小，只有十三岁。”

　　　　“是吗，父亲大人在去世前很看好猿千代，一直在跟我说什么‘我很喜欢那个孩子’、‘猿千代看起来很机灵啊’之类的话语，还特意嘱咐我把他的遗物之一的那两把刀留给猿千代。”

　　　　“诶，父亲大人这么说过啊。我都不知道呢。但是兄长大人你也不差啊，‘加贺宰相’的名声已经遍布了哦。”

　　　　听着兄长那略带寂寞的话语，豪姬适时地安慰了一会。

　　　　“说起来啊，孙四郎现在怎么样了？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利长口中的孙四郎就是前田利政，父亲利家的次男，他的同母弟。

　　　　利政因为关原合战的缘故，被改易流放，现在在京都嵯峨隐居中。豪姬在有空闲的时候会时不时前去看望这个弟弟。

　　　　“孙四郎现在过得不错。听说他在京都认识了本阿弥光悦大人，现在生活过得很悠闲。啊，说起来我差点忘了，我从京都那边带来了点心，还请兄长大人品尝。”

　　　　豪姬从负责提东西的秀宗手中接过了包好的盒子，递给了利长。

　　　　“哦，是京都的东西啊，好久没有尝过了呢。”

　　　　利长像是回忆起了以前的时光一样，嘴微微咧开，很高兴地接过了盒子。

　　　　对于早早分开，只有在京都、大坂还有伏见的时候有过见面相聚的这兄妹俩来说，或许这盒点心就是寻回当年那段回忆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