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秀光- 第76部分

　　　　这不符合兄长大人的性格！

　　　　所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至少，江户骚乱的事情兄长大人不可能知道！

　　　　“兄、兄长大人……知道？”

　　　　一边在心中否定这个可能性，秀光一边这么询问道。

　　　　“因为，秀光你有一段时间不在大坂城吧。”

　　　　秀赖用着很认真的语气这么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在的，但我能感觉到二月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在城内了。现在也是刚刚回来没多久吧？”

　　　　“为何……兄长大人会知道我不在城内？”

　　　　秀光此时真的是震惊了。他没想到兄长秀赖居然能察觉到这种事情。

　　　　“因为，气氛不一样啊。”

　　　　秀赖皱起了眉头，歪着头，反倒一副很奇怪的样子，

　　　　“你，在的时候，总觉得房间那边跟你不在的时候气氛有点微妙的不同呢。而且那段时间……尚长的情绪也有点变化。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离开了。刚刚你说九州，那么你去的应该就是九州了吧。”

　　　　“没、没想到兄长大人居然能从这种地方看出来呢……”

　　　　秀光带着还未消去的震惊与慌张，这么感叹道。

　　　　突然他又想起了自己在九州的时候曾经对长崎代官村山等安说过的话。

　　　　“小看了兄长大人，你们都得后悔。兄长大人可不是像世间所流传的那样愚蠢之人。”

　　　　现在这句话应验了。

　　　　秀赖在某些方面，有着只属于自己的敏锐。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可怕洞察力吧。

　　　　只是因为一丝气氛的改变，或是几个人不经意之间的表情，秀赖就能从其中感受到不一样的感觉。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敏锐到让人有些心慌啊。

　　　　不过，果然还是如秀光所想，秀赖只是知道秀光这段时间不在城内而已，并不清楚江户骚乱以及秀家的事情。

　　　　“什……？！秀光大人去了九州？！就在前一段时间？！”

　　　　重成在听清楚了所说内容之后，他那平时静止如水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转头望向秀宗，用眼神向他确认这个事情的真伪。秀宗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于是便点了点头，证明了九州之行的真实。

　　　　“不是吧……”

　　　　饶是稳重的重成，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了秀光，然后再用半斥责的眼神望向了秀宗，

　　　　“伊达秀宗你也不尽好你身为近侍的责任，怎么能这么放任还是个孩子的秀光大人乱跑呢？”

　　　　忽略了秀宗回视的白眼，重成又将头转向了秀赖，问道：

　　　　“秀赖大人您既然早就知晓了秀光大人擅自出走，那为何不早将此事告知夫人？”

　　　　“我想，秀光如果离开，而且还是默不作声的离开，那肯定是有理由的。”

　　　　面对重成那很尽责的询问与指责，秀赖回以认真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这么表示道：

　　　　“因为，秀光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出格的事情。所以如果突然默不作声的离开的话，肯定有理由。所以我想等秀光自己回来的时候再亲自跟我说。现在秀光不就过来了吗？”

　　　　“秀赖大人您也真是……”

　　　　秀赖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为自己与秀光开脱。重成听了之后，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秀赖是个很宠爱兄弟的兄长。这点倒是从以前开始一直没变过。

　　　　或许是因为丰臣家本身就人丁稀少的缘故？还是因为秀赖这个人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或许是因为母亲淀夫人的教导？

　　　　不管原因是什么，但秀赖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知道了这种不正常的事情，还会为弟弟找理由开脱。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秀赖能做得出来了。

　　　　对此，秀光既有些感动，也有些羞愧难当。

　　　　其实自己早就做过不知道多少那些“出格”的事情了。而且……其中有些事情还不是一般的出格……

　　　　每次一想到如果平时重视自己的兄长因为这些事情而暴怒的时候，秀光的心里就堵地难受。

　　　　就是因为担心这样，所以之前才一直在心中踌躇着是否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秀赖。

　　　　但是，对于这样的兄长，说不定说谎瞒着他，才是一件最对不起他的事情。

　　　　所以，绝对要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他。

　　　　“兄长大人，我今晚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有些令你难以接受。但是我必须告诉兄长大人你。”

　　　　就算会被冷眼看待，或是怒火相加，也必须得告知兄长大人。

　　　　“我们此行去九州，其实带回来了许多对丰臣家来说非常有用的东西。不，应该说我今晚要告诉兄长大人你的所有事情，都是对丰臣家有益的东西。兵五郎，把东西拿过来。”

　　　　“是！”

　　　　秀宗点了点头，走上前来，从衣服之中取出了一沓叠地整整齐齐的文书，递到了秀赖的桌案上。

　　　　“这些全部都是我们在九州收获的成果。请兄长大人检阅。”

　　　　秀光恭恭敬敬地发出了恳请，然后弯下腰将额头轻轻地触碰到了书房的地面，以秀赖家臣的身份，作出了自己所能做出的最恭敬的姿态。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君臣之间的对话（）　
秀赖顿了顿，在重成惊讶的眼神中伸手拿起了这一沓书写在高级和纸上的文书，将其一一展开，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一开始阅读的时候，秀赖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但是越往下翻看，他心中的震惊与突兀就在肢体语言上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因为他手上翻动纸张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而且很明显他的手在不停地发出轻微的颤抖。这一幕被重成与秀宗看在眼里。

　　　　秀赖看完这些文书用的时间很长。而秀光则是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一开始弯腰并额头点地的恭敬姿态，未曾改变过。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之中，书房内的灯火时不时会不自然地摇曳起来，就像是在回应主人秀赖那愈发不平静的心情一样。

　　　　“秀光，”

　　　　在过了至少两刻钟之后，秀赖终于开口了，

　　　　“你……”

　　　　他小心地放下手中的那些虽然看似普通但却特别重要的文书，抬起头来，有些欲言又止地望着秀光，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以及疑惑。

　　　　“这些文书……里面的东西都是你亲自前去交涉的？”

　　　　“回兄长大人。正是秀光。”

　　　　秀光保持着伏跪的姿势，这么回答道，然后便在秀赖的同意下直起了身子，正面面向着那些文书、桌案以及兄长。

　　　　“……秀光，你都去了九州的什么地方？”

　　　　得到了弟弟的肯定回答的秀赖眼中的震惊仍未散去。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扫视了一下所有文书，继续问道。

　　　　“回兄长大人。秀光此行前去了九州的筑前国，还有博多港，以及长崎平户港。最后还前去了一趟大隅国，不过并非主要之事，所以请兄长大人不用在意。”

　　　　秀光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九州之行的行程全部告知了秀赖。

　　　　“筑前国？”

　　　　秀赖马上将文书之中的某份信件取了出来，再次仔细地看了一遍。特别是署名与花押的位置，他看得非常仔细。

　　　　“这个……莫非真的是那位黑田大人的花押？”

　　　　秀赖指着信件文书最后的那个花押，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饶是秀赖，也无法压抑自己现在惊讶与诧异的心情。

　　　　“回兄长大人，这的确是黑田家前代家督黑田如水大人的亲笔信件以及花押。”

　　　　秀光按实回答道。

　　　　这封现在被秀赖拿在手上的信件，就是那时秀光拜托如水所写的几封信中的一封。这封信就是用于与神屋以及岛井屋疏通贸易关系之时所用的那一封。

　　　　“如水大人其实还写了几封信给我。不过因为如水大人事前有吩咐，这剩下的信件都只能在特定的时候所使用。”

　　　　秀光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之中取出了剩下的信件，特地指了指其中的某一封信，然后递交到秀赖的桌案上。

　　　　“其中的这封信尤其重要。所以现在请兄长大人稳妥保存。”

　　　　听了秀光这番话，秀赖很谨慎地接过了这些信，简单地看了几眼，然后便放在了桌案上。

　　　　“原来如此。与这个神屋与岛井屋所签的文书就是这样来的啊。”

　　　　秀赖想了想，然后翻出了与神屋及岛井屋所签订的贸易文书，确定了这应该是因为如水的信牵线所以才签订的。

　　　　在秀赖翻看着文书的时候，秀光继续接着说了下去：

　　　　“还有，我们还通过躲避于九州的明石扫部头全登大人的帮助下，获得了与他同为天主教徒的长崎代官村山等安的支持，得到了他所能获得的所有军政以及贸易情报的情报源支持。”

　　　　“……明石大人？！”

　　　　秀赖努力地转动着脑子，想要回忆起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兄长大人。明石扫部头大人是宇喜多秀家大人的家臣。在关原合战之后在九州的黑田家接受庇护。”

　　　　秀光此时在一旁适时地提醒到。

　　　　“是他啊。我想起来了。”

　　　　一提到秀家的名字，秀赖就马上想起了一些过去的记忆。

　　　　毕竟秀家大人是当时太阁秀吉最信任的养子，所以秀赖在幼时经常能够见到他。

　　　　“还有，这个是与大明的大海商李旦大人秘密签订的走私合约。到时候我们丰臣家就能通过贸易从中获取无数的利益。”

　　　　秀光将这几份商贸类的文书并排排列在了秀赖的眼前。

　　　　首先是与神屋以及岛井屋两家分别签订的贸易协约，其次是与村山等安签订的文书，最后则是与大海商李旦签订的走私合约。

　　　　这四份文书，是秀光于经济方面在九州所有的收获。这也是一笔相当丰厚的收获。

　　　　加上之前的几封信，秀光此行所有的收获就大概是这个样子了。

　　　　这很不得了。

　　　　这很不一般。

　　　　这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秀赖此时的心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一边扫视着这些文书，一边不自主地扶起了额头。

　　　　首先，自己突然发现弟弟消失了，而且还好长一段时间不在城内。

　　　　前不久消失已久的弟弟突然又回来了，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然后弟弟突然深夜来到自己的书房，告诉自己他去了一趟……九州……

　　　　现在这个弟弟突然……拿出了这么一大堆……让他感觉完全不可思议的文书，并说出了令他惊讶不已的话语。

　　　　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要取得这种东西，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看着放置在自己桌案上的这些排列地整整齐齐的文书，秀赖突然觉得此时正坐在他眼前的弟弟秀光有些陌生。

　　　　陌生是必然的。

　　　　毕竟现在的秀光，并非以兄弟的身份来见兄长秀赖，而是以一个家臣的身份来向身为主君的秀赖报告事情。

　　　　这是一次君臣之间的对话，而并非兄弟夜话。至少在性质上并非是轻松的事情。

　　　　秀光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今晚是以家臣的身份来向家督秀赖报告自己在秀家事件、江户骚乱事件以及九州之行中的所作所为的。

　　　　“秀光，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秀赖终于停下了翻看文书的手，抬起头来，很正经地问道。

　　　　“这正是我今晚想要向兄长大人报告的东西。想必兄长大人现在仍然有无数疑问。秀光待会会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兄长大人你。”

　　　　秀光将桌案上的文书收拾起来，然后放在了一边。

　　　　“那么，首先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想要去九州，以及为什么我能够去到九州这两个问题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年之前的开始（）　
“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去九州——这个理由的话，我想如果是兄长大人的话，应该不会很难理解。”

　　　　秀光将目光看向了桌案上的那些文书，这么说道。

　　　　“为了，丰臣家？”

　　　　秀赖保持着与之前一样的直板坐姿，看着那几份有关贸易与情报的文书以及信件，嘴唇微微抖动着，半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道。

　　　　“是。不愧是兄长大人。我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丰臣家。现在我们虽然还拥有着父亲大人所积蓄在城内的无数财富。但是这些财富终有一天是会被挥霍殆尽的。”

　　　　秀光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无论是堺市还是各地的金山银矿，都被德川家掌控在了手中，美名其曰是兄长大人您的‘后见人’，替我们丰臣家行使这些权力。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大量的财富全都落入了德川家的口袋之中，而我们却一直在毫不知情地继续挥霍着父亲大人留给我们的钱财。”

　　　　“的确、呢。我们，现在用的，全是父亲大人留下的钱财。”

　　　　秀赖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将拳头慢慢紧握起了来。

　　　　正如秀光所说的，现在丰臣家所用的钱，几乎都是已故的太阁秀吉从一开始就积攒下来的财富。而且这些钱虽然多，但是迟早有一天是会用完的。

　　　　如今距大坂之战还有大概八年多的时间。在那场战争之中丰臣家将会被消耗的财富是巨额的。而且就算那场战争赢了，之后也一样需要许多钱财来善后以及进行下一步经略。

　　　　如果就这样下去，钱肯定是会不够用的。

　　　　所以，现在去做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但是，为什么丰臣家一直没有人去做这些事情呢？

　　　　是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自觉，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以前，我也在家臣面前问过母亲大人，我们要不要也多多发展贸易。”

　　　　秀赖抿着嘴，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但是，当时有乐，还有且元都说不需要。有乐是说，现在丰臣家还留有父亲留下的巨额财富，不需要再进行什么无谓的积蓄财富的行动。而且元则是好像在害怕些什么一样，只是在阻止。所以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有乐大人吗……”

　　　　秀光眯了眯眼，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那个有乐斋会出面阻止，很正常。而片桐且元会阻止，是不是就说明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可能是且元也是德川那边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例如，丰臣家中还有其他德川埋下的人之类的……

　　　　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有着这个重臣加近戚的阻止，不懂政治以及经济的淀夫人理所当然的会选择听从两位家臣的阻止。而秀赖也没办法反驳什么。况且当时他的年纪还小。

　　　　这又是一个新的问题了。不过现在还不是解决这些的时候。

　　　　所以秀光只是把这个新的消息牢记到脑子里，然后继续回到刚刚的话题。

　　　　“嗯。那么我前去九州的理由兄长大人便知晓了。当然就是为了为丰臣家积蓄财富。”

　　　　带着解释完最初的问题的释然，秀光进入了下一个问题。

　　　　“接下来就是，为什么我能去九州。兄长大人想必肯定对这一点非常疑惑吧？”

　　　　“嗯。秀光你……到底是怎么去的？”

　　　　秀赖自然是对这一点非常疑惑的。

　　　　这个弟弟年纪不过十来岁，然后居然能前往九州这么远的地方，然后还逛遍了南北九州，最后还安然回归，并且还带回来了一大堆文书。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