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秀光- 第102部分

　　　　与之前说好的一样，乌帽子亲的担当人是秀赖，秀光则是这场加冠仪式的见证人。至于重成，他负责为两人剃发结髻。

　　　　一大早，重成便布置好了所有东西，小平太与弥三次郎两位主角也已经到位，两人的元服式便就此正式开始。

　　　　首先要做的是剃发。在日之本历史的长河之中，孩子们的所留的童发的发型也有许多种类，公家、武家还有平民之间各有不同。不过一般元服时的剃发是剃掉额头前的额发，或者剃掉鬓角的垂发。像是角发这种发型，就是需要剃掉鬓角的头发的。

　　　　不过角发所流行的时间并非现在。所以小平太与弥三次郎的头发并非角发，所以也就不用剃去鬓角。出生在安土桃山时期的他们所留的童头是类似于茶筅髷的发型，只不过是比成年人多留了一撮额发罢了。

　　　　至于月代头，其实并非每个武士都会选择留这种发型。有一种说法，是武将们为了预防头皮炎症，所以才会选择这种发型。当剃月代形成一定习俗的时候，已经是江户时代的事情了。所以现在小平太还有弥三次郎两人头顶部的头发依旧尚在。在这一点上，秀赖与秀光也是一样的。

　　　　话不多说，重成操起小巧的剃刀，面无表情地将两人的额发一一剃去，然后将脑后的头发梳理整齐，结成新的发髻。

　　　　随着额发的落下，两人感觉额头前凉飕飕的，同时有种视野似乎开阔了许多的错觉。

　　　　剃发的程序已经完成。重成收起剃刀，将剃下的毛发等杂物撤下，然后拿起已经准备在一旁的侍乌帽子，等候在秀赖的身边。

　　　　继剃发之后，第二步便是戴冠。戴冠的任务由乌帽子亲的秀赖来完成。

　　　　侍乌帽子与立乌帽子有所不同。它较扁小，类似于方块状，构造也与立乌帽子有差异。

　　　　秀赖从重成的手上接过侍乌帽子，在稍稍整了整前方的山形以及缘后，将它们戴在了小平太与弥三次郎的头上，最后在下颔轻轻地打了个结，便完成了元服式中加冠的程序。

　　　　第三步是由见证人负责的一步。将些许清酒倒入酒碟之中，由见证人递与元服式的主角，然后喝下，便是这第三步的内容。

　　　　秀光慢慢地将酒倒入小酒碟，然后分别递给小平太与弥三次郎。两人象征性地喝下，便完成了这一步。

　　　　然后最后的一步，也是元服式中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废弃幼名，选取新的讳名。

　　　　之前说过了，一般乌帽子亲会将自己的偏讳授予乌帽子子，由此组合成新的讳名。秀赖也是这么做的。

　　　　秀赖从胸口取出折叠起早就准备好的写有讳名的纸张，然后在两人的面前慢慢展开——

　　　　“从今日起，你的名字是——”

　　　　纸上写有四个字，分别是两个人即将拥有的新名字。

　　　　“秀继。赖信。”

　　　　手中轻执着纸张的秀赖大声地念出了这两个名字。

　　　　“是！”

　　　　小平太与弥三次郎……不，是宇喜多小平次秀继与织田三郎赖信马上点头回话，以表示自己的喜悦之情。

　　　　受讳之后，元服式便于此正式完成。

　　　　两人虽然在元服式上所用的是自己的苗字，但因为要在秀赖身边担任伴读的原因，或许他们将会以三宅秀继以及西山赖信的名字活跃很久。

　　　　今日的元服式，也是宇喜多宗家以及织田弹正忠家的继承人们具有象征性意义的一次重要仪式。今后，他们会作为丰臣家未来最重要的谱代之一，投身于政治的旋涡与历史的波涛之中。

　　　　无论是作为丰臣家最重要的家臣之一的宇喜多家继承人的秀继，还是承载着复兴织田弹正忠家重任的赖信，将来需要走的路，都一样还有很长。

第二百三十一章　应接不暇年初事（）　
在小平次秀继与弥三次郎赖信的元服式完成之后，身处于城外老爷子的居所之中的大场胜兵卫的元服仪式也顺利地完成了。

　　　　胜兵卫接受了乌帽子亲秀家的“家”字偏讳，改名为大场藤九郎家幸。元服之后的他显得十分郑重与正经，就像是感受到了从此之后承担在自己身上的重要职责了一样。

　　　　说到讳名的选定，秀继名字中的“继”字是他的父亲秀家亲自向秀赖提议的。大概意思就是“继承宇喜多家的人”这样。

　　　　本来被秀家预定继承宇喜多家的人是他与豪姬的嫡女、同时也是第一个孩子的秀高。不过现在因为她与兵五郎秀宗的婚约关系，所以只能把继承宇喜多家的重任交给了身为嫡男的儿子小平次秀继了。

　　　　三人的元服式都已经完成，时间就这样进入了庆长十二年（1607）的年初。虽然秀光以及身为秀赖伴读的秀继还有赖信都很闲适，但每年年初的秀赖可一点都不轻松。

　　　　在年初之时，各路公卿从京都来到大坂城，前来向秀赖贺年。在这种时候，秀赖每天都得身着繁琐而正式的服装，一一接见这些远道而来的公卿们。

　　　　除了接见这些公卿以外，今年也与往年一样，一小部分的丰臣系大名秘密派出了使者前来向秀赖道贺。加藤清正、福岛正则以及浅野幸长则是这些大名之中派出使者最为频繁的三人，几乎每年的年初大坂城内都会有他们所派出使者的身影。

　　　　虽然按照道理来说身为丰臣家的家臣理所当然应当前来向秀赖道贺，但在德川家的权力如日中天的情况下，能够做到像加藤福岛等人一样依旧派遣使者前来道贺的人也没有多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清正的次男熊之助忠正在年初因为天花而去世，享年九岁。虽然忠正是清正侧室所出之子，但因为嫡男虎藤的早夭所以成为了加藤家的继承人。清正在这种悲痛的氛围之下依旧还特派使者前来向秀赖道贺，也算是一种隐性的忠义体现了吧。秀赖在听说此事之后也特地对其慰问了一番。

　　　　忙于一一接见公卿以及使者们的秀赖在这种时候虽然碍于场面无法表现出来，但长时间所积攒的疲惫让还太过年少的他有些应接不暇。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在这种接见重要访客的场合之中，千姬也要作为正室跟随在秀赖的身边，与他一同接见公卿们以及使者。这算是在漫长而辛苦的程序之中对秀赖唯一的安慰吧。

　　　　希望阿千能够暂时化解一下兄长大人的疲惫吧。秀光这么祈祷着。

　　　　在秀赖繁忙的年初之后，秀光也要开始准备上京一事了。他要作为向九条家道贺的使者，前往京都。因为在庆长十二年（1607）一月的末尾，嫁给了九条忠荣的完子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孩子是忠荣与完子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被父亲忠荣取名为松鹤，寓意着他对孩子将来健康长寿的期望。不仅是忠荣，已经出家的老家督九条兼孝在听闻此事后也同样大喜过望。

　　　　如果秀光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名叫做松鹤的孩子将会成为曾经的关白二条昭实的养子，也是未来的摄关家二条家的第十六代当主二条康道。

　　　　忠荣与完子之间有了孩子这件事对于丰臣家来说也算是意义重大的一件事。这代表着丰臣家与朝廷公卿之间的联系将会更加紧密。

　　　　而且，身为完子姨母的淀夫人也很关心这个外甥女的身体状况。这次让身为丰臣家四男的秀光作为代表上京，也是淀夫人的想法。她让随行的使者队伍带上的许多贺礼，大部分都是赠送给完子的。

　　　　于是，因为要准备贺礼的缘故，大坂城内的人们也没有闲下来。侍女们以及下人们都在为此事做准备。

　　　　松鹤诞生是一件大喜事。不过在他的生命诞生的同时，也有人悄然逝去了。

　　　　三月初，在秀光上京的前夕从江户城传来了这样的消息——德川家康的儿子松平忠吉因为脓疮的缘故，于今年年初死于江户的屋敷之中，享年二十八岁。

　　　　据说忠吉身上的脓疮是在关原合战的时候留下来的。因为不断恶化的缘故导致了现在的感染，最终让这个年仅二十八岁的年轻人丧命于此。

　　　　忠吉是秀忠的同母弟，既受到兄长秀忠的信任，同时也会被猜忌。特别是在秀忠失势之后，德川家的继承人人选似乎又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既然秀康也差点被卷进来，那忠吉的身份更加让他脱不开这重旋涡。

　　　　身为隐藏着的家督之位重要竞争者的忠吉突然去世，这在其他的兄弟们都掀起了一阵波涛，特别是兄长秀忠与弟弟忠辉。

　　　　所以，现在忠吉死去的消息，不知对于失势前十分信任他的秀忠来说，到底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呢？秀光想象不出来，秀忠那忽喜忽哀的表情。

　　　　在忠吉死后，因为没有子嗣，他所继承的东条松平家就此断绝。而他生前被赐予的位于尾张、美浓总共五十二万石的领地也将会由他的兄弟五郎太继承。啊，对了，这个五郎太也已经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元服了，现在名为德川义利。

　　　　忠吉过世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丰臣家是有利的事情。德川家损失了这样一位器量以及武艺兼备的年轻人，等于对丰臣家来说就又少了一分威胁。而且这件事或许还能够激化对方内部继承问题的矛盾，算是一石二鸟之事。

　　　　本来五郎太义利在德川家之中就有着能够能够威胁到秀忠的地位。现在兄长忠吉死后家康也把原本属于忠吉的领地全分给了五郎太，这件事虽然外人不会去多想，但秀忠与忠辉怎么可能不去猜测？

　　　　这很有趣。对于围观者的秀光来说，睁开眼睛待在远离关东的大坂城内慢慢欣赏他们的行动，这才是最好的观察方式。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兄弟二人的上洛（）　
庆长十二年（1607）的三月初，秀光如计划中的那样，前往了京都。

　　　　不过在上京之前，他还知道了一件让他感到十分惊讶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兄长秀赖会在他之后上京的事情。

　　　　因为兄长秀赖从未提出过这种请求，而且母亲的淀夫人也很少答应这种请求，所以秀光对此无比的惊讶，同时也有些惊喜。

　　　　原本这件事的缘由似乎是关于秀赖即将辞任右大臣的事情。丰臣家之所以会作出让秀赖辞任右大臣这样的安排，原因是为了腾出空位让九条忠荣就任。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安排，也是有理由的。那就是丰臣家希望下一任的关白由亲丰臣的九条忠荣就任。现在只是左近卫大将的忠荣在接任关白之前需要右大臣这个官职。当然其中也暗藏有与德川家之间相互妥协的痕迹。

　　　　德川家不希望秀赖就任关白，丰臣家也不希望德川家在朝廷之中的影响力再进一步增加。那么两家之间暗中妥协的后果就是由九条家的忠荣接任下一任关白的职位。

　　　　除了这个缘由之外，秀光似乎听说秀赖还有想前去京都参拜丰国神社的上京理由。

　　　　这就是秀赖上京的起因。但是这样也说不过去，毕竟辞任右大臣之事完全可以不用本人出面，秀赖的上京也是没有必要的。参拜位于京都的丰国神社也是完全没有什么特别必要的事情。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秀赖产生了前往京都的考虑呢？

　　　　在这一个问题上，秀光似乎并没有办法推测出来。但是能够确信的事情就是，秀赖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决定了这件事，而且还成功地说服了淀夫人。

　　　　没有人会永远拘泥于狭小的世界，也没有人会永远无法改变。秀赖的做法似乎证明了这一点，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稍稍改变了一下原有的历史。

　　　　只要有了这份想要改变什么的意志，那么丰臣家就还有在夹缝与危机之中生存的可能性。就算这个可能性十分小，但未来也有可能会随之改变。

　　　　虽然秀光不知道兄长秀赖在请求母亲同意上洛之事时的情形，但想必他的眼瞳中一定也闪烁着这种拥有了想要改变的想法之后所产生的细小光辉吧。

　　　　第一次不是只顺从着别人的意志，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踏出脚步。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

　　　　……

　　　　用着不怎么正经的姿势躺在地板上的秀光抬起手，望了一眼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小锦袋。

　　　　秀光现在就在九条家的宅邸中。虽然随意躺下的这个姿势不怎么符合礼仪，但是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编造出的懒散模样展现在世人面前的秀光也早已不会去在乎这些东西了。而九条家的人们则是因为秀光前来打扰了好几年，也差不多习惯了这位丰臣家的四男殿下的作风。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秀光看着手中握着的那个绣有淡青色花纹的小锦袋，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沿着外袋摸索了一阵，但因为有点厚度的缘故并没有摸出什么名堂来。

　　　　这个锦袋的主人是秀光在四年前偶然撞到的少年。在一年前秀光又与这个少年偶然重逢了，还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做千之代丸。

　　　　千之代丸似乎很珍惜这个锦袋，而且还将其当成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按照当初的约定，秀光在出发之前带上了这个已经在自己的箱柜中沉寂了许久的锦袋，准备在明天的再会日时将其交还给千之代。

　　　　与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即使有些少年老成，但秀光也还是有好奇心的。他很好奇那个被千之代视为宝贵之物的锦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考虑到自己曾经答应过对方不会随意打开偷看，所以秀光还是冷却了自己的好奇心。

　　　　嘛……里面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么想着，秀光用左手揉了揉由于一直盯着锦袋而有些干涩的双眼，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秀光现在已经在九条家停留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在这一个星期里面，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看望完子姐姐以及新生的孩子松鹤，以及悠闲地躺在九条家宅邸中种有樱花树的院子旁的房间中休息。至于过于正式的见面以及交谈，几乎全都是交由淀夫人安排的家臣去进行的。

　　　　他的兄长秀赖也于前天到达京都，现在正在另一处宅邸休息中。

　　　　秀赖此次的上洛是自庆长三年（1598）以来第一次重回京都。虽然此次前行排场并不大，甚至还算是较为隐秘的，但他上洛的消息还是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比起早就已经来过京都不少次数的弟弟秀光，京都的民众们明显对家主秀赖更感兴趣。

　　　　对于自己上洛的行为会造成的影响，秀赖似乎没有去考虑，或者说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并不在乎民众们、大名们或者德川家会怎么看待此事，他只是按照自己现在想到的想法去做而已。

　　　　大名们且不论，德川家虽然会对秀赖上洛的事情很是在意，但是现在同时在整治着江户城以及肃清着城下町中混乱的忍者组织，似乎并没有多大力度去盯紧秀赖。

　　　　但是家康肯定会派人前去盯紧秀赖的行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担任京都所司代的板仓伊贺守胜重据说也早已派出人手紧盯着这位丰臣家的家督在京都的行动。

　　　　不管怎么说，真是辛苦呢，兄长大人。

　　　　秀光在叹了口气之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把头朝向了拉门外的院子处。

　　　　在把沉重的脑袋从冰冷的地板上抬起来的那一瞬间，秀光像是看见了什么根本不可能看见的东西一样，张大了嘴巴。

　　　　“……兄兄兄兄兄长大人？？？？”

　　　　秀光“腾”地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指指着前方的那位刚刚从墙的另一边爬过来的人。

　　　　那个人居然是兄长秀赖。秀光在确认之后再一次张大了嘴巴。

　　　　……那个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