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嘴角不停地有血流出来,泛着青光的秃脑门子上水淋淋的,他张开嘴,大口地喘着气说:“我觉着做和尚太苦,整天粗茶淡饭,还吃不饱饭,我想做江洋大盗。”
贾知县皱了皱眉说:“你们带头大哥是谁?还有多少同党到了临城。”
小和尚继续喘着粗气说:“没有带头大哥,也没有同党,就我一个人。”
贾知县又被激怒了,心里骂了句:“真他娘的嘴硬,死不悔改。”想到这里,他朝行刑的捕役说:“来呀,给我继续用刑。”
行刑的捕役趁这个当口喝了口水,喘了口气,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些,他听到贾知县喊接着用刑,赶紧走到夹棍机跟前,然后举起锤子,照着木楔子使足了力气砸了下去,绳索登时绷直如铁棍一样,然后紧接着听见小和尚的脚踝先后发出两声清脆得响声。
小和尚“哇”地一声撕心裂肺的怪叫以后,便没有了动静……
第23章 酷刑()
蒋捕头挥了挥手,又派捕役到外面弄来一桶井水,然后再一滴不落地浇到小和尚脑袋上。冰冷的井水浇到小和尚头上,他激灵打了个冷颤,井水进入鼻孔耳朵,耳朵里嗡嗡地如同敲锣打鼓一般,鼻腔如同被重拳猛烈地击打过。他条件反射般地扑棱扑棱脑袋,打了个喷嚏,嘴一张开,从喉咙里涌出一口血沫子,一块血糊糊地肉混在血沫子里吐了出来,刚才他疼痛难当,牙关紧咬,把自己的舌头尖生生咬了下来。
小和尚清醒过来,趴在横木上难受,他挣扎着想调整下身体的姿态,但是他的手被木锁铐住,他的双脚如同断掉了,早已经不再附在他的身上,只能象一条断了头和尾巴的蛇一样左右扭动。
小和尚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嘴里含混不清地叫骂。舌头断了,发音不够清楚,只能象哑巴一样呜哇呜哇的,嘴里的腥臭的血水喷洒出来。
他这么一叫骂,后面用刑的官差很是心烦,他把锤子高高举起,又朝着绳索中间的木楔狠狠地砸了下去,结果木楔一下子“哧溜”一声从绳索中间滑落,“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官差低头一看,看见小和尚正一双脚外侧原本凸起的踝骨已经凹陷下去,夹棍磨出两个的血窟窿且如同泉眼一样往外汩汩地冒着血,再看看夹脚的两根裹着铁皮的夹棍就像插在稀泥里一样左右摇晃。
贾知县没见过这种场面,他先是觉得有些恶心,刚才他在公案后面听到小和尚踝骨碎裂发出的恐怖的“噼啪”声时,他有些坐不住,两股战战,屁股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凳子,双手紧紧地按在公案上,没有手支撑着,他可能会出溜到公案下面去。幸亏有公案隔着,不然围观的百姓会认为他胆子小,没见过大场面。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后,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下。
他皱着眉,在上面又开始“啪啪”地拍桌子。他反复劝慰自己平静下来,说话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他说:“小……小和尚到底招还是不招?”
小和尚哼哼了半天,隔了半天也没有吭声。贾知县很满意,他觉着小和尚想要招供了。
他吩咐人把小和尚身上的刑具卸掉。刑具除掉以后,小和尚弯腰缩头,蜷缩成一个巨大的问号。他觉着双脚专心地疼痛。他下意识地用手去触摸他的脚踝,他的手腕子刚才用刑时被木锁磨破了。他血糊糊的手稍稍碰到踝骨,浑身就如同被电击过一样抽搐个不停。
蒋捕头走到他跟前,摇了摇头,然后装作很可惜的样子说:“和尚,刚才我就好言相劝,可你就是不听,如今脚踝碎了吧?将来走路都是问题,赶快如实交代吧,不然还有更严厉的惩罚在后头。”
小和尚喘了口气,哇呀哇呀地说:“你们这帮狗娘养的杀了我吧,我啥也不知道。”
“和尚,你想死还不简单,才断了两根脚踝你就怂成这样,后来还有更厉害的等着你呢。你再不招供,贾大人一会就得把你弄到县衙门口的那几个站笼里去。你刚才进门时也看见了,那站笼就跟你鸟笼子差不多,把你关进去,外面之露出你这个秃脑袋。你在里面挣扎不得,因为笼子里满是钢钉,铁蒺藜,你一晃动就扎你的身体。那站笼比你高出不少,为了把你的秃脑袋弄到站笼外面,脚底下还得垫上几层砖。你再不说,每隔一个时辰一次给你去掉一层砖。我看你这脚站都站不住了,关进那笼子的后果,你自己想也能想的到。”
小和尚不敢说话了,浑身上下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贾知县朝着蒋捕头招了招手,蒋捕头点头哈腰地走到他跟前。贾知县说:“老蒋,干得不错,我看这秃驴硬气得很,你声音再大些,再说外面这些人里面也不一定没有他的同党,好好震慑震慑这群为非作歹的恶人。”
得到贾知县的赞赏,蒋捕头心里美滋滋的,他对贾知县说:“再给我半个时辰,保管竹筒倒豆子,他知道的不知道地全得交代出来。大人您就瞧好吧。”
蒋捕头从贾知县身边退下来,他走到和尚跟前继续说:“和尚,你说不说都是死罪,人证物证俱在,你说与不说,结果都一样。割掉人家的辫子,然后搞邪术图人钱财害人性命,依照《大清律例》,这可是死罪呀!但是这死法也是千差万别,还是老实交代为妙。这样的话,哪怕是死罪也会死的快些,体面些。贾大人开了恩,将来上报知府、巡抚,等京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审决,乾隆皇帝朱笔勾决后,到时候贾大人找县衙最厉害的刽子手,用削铁如泥的宝刀,直接给你个人头落地,让你死个痛快,就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小和尚没有吭声,蒋捕头继续往下说:“小和尚,要是把你的同党都交代出来,立个大功,要是大人再高兴点,将来在知府,巡抚大人面前替你说上几句好话,上头一高兴,没准会减了你的死罪。最后死刑就是免不了,至少会判你个绞刑,这样好歹给你留个全尸。你放心,这绞刑不用刀,见不得血,到时候行刑的会找张特制的弓,套在你脖子上,弓弦朝前,缠在你脖子上,然后行刑的后面旋转那张弓,越转越紧,慢慢你就呼吸困难,迷迷糊糊就走了,这对死刑犯来说,那可真是仁慈得很,当年的响当当的岳飞岳武穆就是这么被处死的,你瞧你有多光荣。”
蒋捕头说的这里,站起身来,冲着公堂门口的人喊:“若是负隅顽抗,死不悔改,那可就麻烦了。咱们有办法让你张嘴交代,到时候再定你死罪,可不是绞刑、斩首不留这么简单了。”
蒋捕头这会就像是一个天才的演说家一样,站在小和尚跟前,脸冲着外面的百姓,开始了一番精彩绝伦的演说。
“我先给诸位说说大清朝处决犯人的几种办法吧。百姓们失手杀人,皇上和大人们体贴,以命抵命,要么砍掉脑袋,要么绞断脖子,这也就算了。对于那些那些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处死的办法实在是多得很。我先给诸位讲讲腰斩。”
蒋捕头一边说,一边踢了正蜷缩在脚下的和尚一脚说:“行腰斩大刑之前,得把犯人的身体拉直了,象这个和尚这样蜷着就不行。”
他又指了指刚才给正一和尚行刑的夹棍说:“腰斩有专门的木头案子,那木头案子跟的长短宽厚跟这副夹棍架子差不多,把犯人捆在上面,然后找根麻绳缚住手脚。跟砍头不一样,腰斩刑得让身高力大的刽子手来完成,腰斩也不能用刀,必须用宣花板斧,一斧下来,拦腰截断,运气好的话,一斧就够了,然后眼瞅着自己的心肝肺,五脏六腑,秃秃噜噜地流了一地,然后再呻吟半晌,就下地狱了,上刀山下油锅那些都是阴曹地府的人,咱阳间不管。运气不好的话,有些刽子手手劲小,砍的时候再有个偏差,跟集市上的屠夫垛猪肉似的,那可就麻烦了。”
人群中有些胆子小的,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用手护住了腰。
“这还算痛快的,不知道诸位是不是听说过剥皮法。剥皮法比这腰斩要麻烦的多,把人皮扒下来当然要费力些。剥皮的时候从后背脊梁骨开始下刀,从上到下一刀豁开,然后再一点一点把皮肉分开,行刑的时候得把胳膊张开,就像蝙蝠展翅膀一样。要是剥这个和尚的皮会容易些,他瘦小些,如果你是胖子就更麻烦了,皮肉之间有层油,剥起皮来会有些麻烦,剥完皮,最多过个一两天,人也就就咽气了。剥皮还有更绝的的,而且也简单得多,前朝的太监九千岁魏忠贤剥皮时不用刀,他喜欢往人犯身上浇上滚烫的沥青,沥青冷却以后,用铁锤敲打开,洗一洗你的整张皮就下来了。”
蒋捕头说到这里,低头对脚下的和尚说:“和尚,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行,我马上吩咐县里的胡屠夫熬沥青黄香,他家里杀猪给猪头褪毛经常用那玩意。给你试试抽肠法,在县衙门口栽上两根高高的树桩子,树桩子中间搭跟横木,横木顶端镶嵌着铁环子,铁环子上搭着绳索,绳索两端悬空一人左右,绳索的一端绑着巨石,另一端系上生铁打制的铁钩,铁钩塞进你屁股眼里,把你的大肠头拉出来,挂在铁钩上。和尚,看看你这体型,不足半布袋面沉,到时候另一端绑上块百十斤重的石头,几个人把石头拉到横杆,然后一撒手,哈哈,和尚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你这个身体就会被拉起来,悬在半空,然后你的肠子就会被抽出来,然后你不断下沉,你的肠子就会成一条直线,你就像蜘蛛一样悬挂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耍杂技的呢。”
小和尚听到毛骨悚然。
蒋捕头赶紧差不多了,接着往下说:“小和尚,这还不是最惨的,要说这最惨的算得上凌迟了。”
说到这里,蒋捕头蹲到正一跟前,伸出手来做刀,在他眼前不停地比划。和尚刚才让他说的那些腰斩、剥皮已经弄地满脸惊恐。
正在惊恐的时候,蒋捕头又凑到跟前一比划,更是吓了他一跳。“小和尚,听说过凌迟吗?这凌迟可是个技术活,光胆子大不行,人还得心细。当今刽子手们的最高技术追求就是给囚犯成功地凌迟过。凌迟时,刽子手必须细致的跟外科手术的大夫一样,他们光是凌迟的大小不一的刀具就几十种,割哪里的肉,用什么型号的刀,是很讲究的。我先给你讲个人,前朝的大太监刘瑾,这个家伙比那个魏忠贤还坏,明朝那皇帝整天都不干正事,不像我大清朝明君圣祖,列圣相承,个个都勤政爱民。刘太监贪污的黄金白银无数,整个大明朝没有不恨他的,坏事做绝是要遭天谴的,继任的皇帝就把这个家伙给凌迟掉了。这个太监可真是个惨,身上被割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整整割了三天,割完间歇,皇恩浩荡,还专门赐给他喝了两碗紫米粥,第二天接着受刑。按照皇帝的旨意,这个大太监是要割三千六百刀的,最后因为还差三刀没割,刘太监就咽气了,这属于技术失误,因为这这那个行刑的还被罚了。”
蒋捕头凑到正一耳边说:“小和尚,实在不行的话,我求求知县大人,也把你凌迟得了,正巧我们县衙的刽子手也好几年没练过刀了,正好拿你来试一试,看看他能不能创个凌迟的纪录,到时候,你小和尚也会被后世人记住,史册上好歹也有了你一笔。凌迟时第一刀先从胸口开始,下刀也有讲究,必须从左侧开始,割胸口的肉算是祭祭刀,在从胳膊上臂开始,然后再割大腿,手臂胳膊肘,膝盖等等,把你胳膊腿的骨头缝里的肉都剔干净了,就差不多了。等你咽了气,就砍掉你的脑袋,然后把脑袋挂到城门楼上示众。幸好杀人是秋后,苍蝇臭虫之类的少些,如果赶上七八月,整个临城的苍蝇都会嗡嗡地飞来,你的身上会爬满蛆虫,白花花的。”
第24章 盗辫()
蒋捕头口才极佳,说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凌迟过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小和尚先是浑身哆嗦,然后觉着恶心,喉咙发干,嗓子发粘,五脏六腑开始翻江倒海地折腾。小和尚爬在地上一阵干呕,吐出来红白相间的呕吐物,泛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周围的官差纷纷掩住鼻子,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
小和尚吐了一阵,抬头看了看蒋捕头,眼神绝望,如同孤独无助的羔羊。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蒋捕头,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到:“官差大老爷,求求您老人家别说了。赶紧杀了我吧,随便怎么杀都行,斩首、抽肠、剥皮,实在不行你们把我凌迟了。我他娘的不想活了,赶紧动手吧。”
蒋捕头提着裤腿,踮着脚,绕开小和尚的呕吐物,笑吟吟地走到他跟前说:“小和尚,快点交代清楚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没准还有一线生机,你说你这年纪轻轻的,死了多可惜呀。”
小和尚挣扎着坐起来,满腹怨恨地看看端坐在公堂上的贾知县,又瞅瞅围在他左右的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捕役,再回头看看门口那群恨不得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临城百姓。
正一和尚咬了咬牙,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干净,然后断断续续,含混不清地说:“好吧,我交代,你们问什么我都交代。”
听正一这么说,贾知县立刻兴奋起来,他赶紧整整衣冠,在公案后面的紫檀木椅子上坐端正。站在旁边的师爷看着他用手敲公案不得劲,就趁蒋捕头给小和尚讲凌迟术的时候,跑到公堂门口,把那块快被他敲碎了的惊堂木捡了回来。
贾知县很满意地看了师爷一眼,还是惊堂木这玩意得心应手。他抓起惊堂木清脆地敲了一下,然后清清嗓子,咳嗽一声,开始字正腔圆地审案。
小和尚挣扎着把身体蜷缩成一个合适些的角度。他担心耳朵背,万一漏了贾知县的哪一句话就会引来剥皮拆骨凌迟的结果。
“和尚,你可是割辫子的?”
“回青天大老爷,小人是割辫子的。”
“你为什么割人家的辫子?”
“大人,小人我也是无辜的,我不懂法术,我是受了净心这个秃驴的蛊惑和胁迫,万不得已才做这不轨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入庙当的和尚?”
“小人我原本不是和尚,当和尚也是净心两个月前逼着我当的。以前我祖上颇有些家产,家里有几十亩田,日子多得倒也不赖。小人自幼就在学堂读书,我爹娘希望我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但是小人我愚钝,对读圣贤书,作八股文章没有兴趣,上了几年私塾,别说写文章,连断句都不会。我爹看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就把他积攒的钱一股脑都给了我,让我去经商。无奈我也不是做买卖的材料,亏光了所有本钱。我爹对我也死了心,指望着我在家春种秋收,安心种地,过两年就娶妻生子。可是世事难料,后来家里遭了变故,父母一年之间都死掉了。我从小就娇生惯养,提笼架鸟,斗蛐蛐遛狗,闲散惯了,也不懂得其他营生。没过两年,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吃光当净,几十亩地也没了。”
贾知县听他这么一说,差点也跟着流出一把辛酸泪。他想想以前考取功名之前何尝不是如此。
正一和尚喘了口气继续说:“那天我在苏州街头闲逛,准备找点营生,好歹能挣些钱来养活自己。可是寻遍整个苏州城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差事,粗笨的活我不愿意干,轻巧点的活挣的几个铜钱连牙缝都塞不上。我正苦闷,低着头往前走,人心里有事,脾气自然不好。这时候一个背着包袱,端着钵的秃和尚迎面朝着我走来,就是那个叫净心的老秃驴。他双手合十,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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