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不想让别人担心,那能不能也少让我担心一些。”他的语气很平和,脸上的表情也很温柔。
可是在昕月听来,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肯定是不想让他担心的,可这话从他的嘴里亲自说出来,就让极度不安的她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原来他终究还是厌烦了,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清幽的双眸眼神空洞,想要对他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好啊!”她缓缓的抬起头,强忍住像浪潮般汹涌而来的酸楚,淡淡的笑着说,“我不会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真的……很好。”
说完,她接过杯子和牙刷,埋头洗漱。
莫昕月,你真的很讨厌,很神经质,很无聊……
她在心里不停地骂着自己。
洗漱完,她扔下毛巾,掰开汪浩天的手,忍着脚踝的胀痛跳跃着出了浴室。
汪浩天阴着脸追了上去,不满的神情从眼眸里一闪而过。
他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让她立刻就冷了脸。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的妥协也是有底线的。
他紧抿着双唇,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她发脾气,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我很好,你真的真的不要担心我。”昕月冲着他勉力一笑,又跳着进了衣帽间,顺手锁上了门。
“开门,昕月,听见没有。”他站在衣帽间外,用力拍着门压低了声音喊。
“你走吧!去上班,我不要你管。”昕月望着被汪浩天拍得发颤的木门,倔强的回答。
听着怦怦的敲门声,她的脑子里不断出现妈妈伤心欲绝的脸庞和充满了绝望的声音:“昕月,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昕月,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昕月,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
番外:爱情强迫症(11)
“昕月,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她知道是汪浩天甩上了房间大门。
绷紧的神经一下就断了,她的身体瘫软在地板上,痛苦的摇着头,用双手拼命的捂住了耳朵,嘴里喃喃低喊:“妈妈,妈妈,不要跳,不要跳……求你……求你了……”
她低低的呜咽着,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那个曾今是天底下最温暖,最幸福的家,空气中漂浮着死亡和血腥的气息。
她像个白痴一样站在屋子中央,怔怔的望着前方若有若无的目标。
爸爸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的躺在沙发旁,满身都是血。
妈妈站在窗前,双手沾满了鲜血,她就像头被困住了的兽,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
而她竟然像是独立于世,屋子里悲伤的一幕好像跟她无关。
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炼狱一样的家肯定不属于她。
昕月失神的望着天花板,精致的水晶吊灯旁出现了妈妈温婉的脸庞。
上面写满了对爱情深深的绝望。
“妈妈……”她伸出手,想去触碰。
“昕月,永远都不要相信男人。”妈妈说完,嘴角咧出一抹决绝的笑。
好凄凉,也好无奈。
她永远都会记得那抹笑,因为笑过之后,妈妈就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她皱皱眉,心好痛。
为什么被催眠了的记忆,此时会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痛苦。
“爸爸……妈妈……妈妈……”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努力想让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
可是那几乎让她快要窒息的心痛,让她的体温渐渐下降,冷得她不停地蜷缩成一团,剧烈的抖动。
莫昕月,那一刻,你为什么没有喊妈妈不要跳。
莫昕月,那一刻,你为什么就站在血泊里望着妈妈发呆。
莫昕月,你是个没有良心,冷血的女人。
你,不配得到幸福,不配得到爱情。
血丝从被咬得发紫发青的唇中渗了出来。
好痛,浩天,真的好痛。
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我控制不了,真的控制不了。
……
“少夫人,少夫人,少爷让你下去,他还在等你,少夫人。”这时,门外传来冰婶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番外:爱情强迫症(12)
“少夫人,少夫人,少爷让你下去,他还在等你,少夫人。”这时,门外传来冰婶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昕月艰难的张开唇,肿胀颤抖的唇瓣让她没办法好好说话。
“少夫人,少夫人……”冰婶的声音显得越来越焦急。
“唔……我……”她动动唇,嗓子又干又涩。
于是只好躺在地板上,身体像个无力的娃娃轻轻微颤,她没办法让自己站起来,也没办法回答冰婶。
闭上眼,泪滴从眼眶里无声的落下。
他还在等她?等她干嘛?等着她继续伤害他吗?
她的嘴角咧出一抹苦涩的笑。
冰婶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几分钟后,镶了刻花玻璃的木门再次被敲响,不,应该是被砸响。
剧烈的声响中裹夹着一片嘈杂。
“少爷,别砸了,玻璃会伤到你和少夫人的。”
“少夫人,请你出来吧!”
“昕月,昕月,开门……你听到没有。”门外,汪浩天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一脚就踹在了门上。
门发出了一声破响,玻璃跟着也在颤动。
昕月的心猛地一抖,扭头望着门,目光涣散,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这道门是没有钥匙的,只能从里面把门锁上。
所以,里面的人不打开,要想进去,只能把门砸坏。
“少爷……”在场的佣人面面相觑,身体都跟着那一声声巨响颤抖。
他们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给惊呆了。
不是没见过少爷发火,而是没有见过少爷冲着少夫人发火。
少夫人是少爷手心里的宝,这个全别墅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都给我滚,记住,不准告诉夫人。”汪浩天面色阴沉的驱赶开佣人,深邃的双眸里是要杀死人的犀利目光。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让昕月反反复复的折腾,这些天,他几乎是放低了身段全心全意的想去安慰她。
可是情况仿佛是越来越糟糕,他们之间的问题也越来越让他感到困惑。
他可以掌控一切,但好像从来无法掌控昕月的思想。
刚才在楼下,他一个劲的说服自己,昕月任性是自己惯出来的,所以承受也是必须的。
番外:爱情强迫症(13)
刚才在楼下,他一个劲的说服自己,昕月任性是自己惯出来的,所以承受也是必须的。
可是……
他盯着紧闭的门扇,眉头紧锁。
心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尖刀切割着,痛得很深,很尖锐……
昕月,我会累,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会痛,很痛……
他背靠着门,做了个深呼吸。
让抽离的理智回到自己的大脑里。
“昕月,你不想看到我?”他转过身,盯着玻璃上的那朵漂亮的雕花哑声问。
“……”
“也不想跟我说话?”
“……”
“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
门里的沉默一点点的蚕食着他刚刚恢复的理智。
他忍不住,又开始用脚狠狠的踹着门。
“那你想怎样?说啊!我要怎样做,你才满意?你说啊!”他用力的踹着,因为极度的愤怒,脖子上隐现出几根青筋。
“莫昕月,你真厉害,如果你的目的就是想伤害我,那恭喜你,你成功了。”他像头猛兽一样凶狠的咆哮着,刀削般的五官面目狰狞。
被一再挑战的耐性,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僵持下去,他就会忍不住要伤害她了。
如果现在踹开门,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冲进去一把掐死她。
他感觉这个固执的女人正一点点把他从身边推开。
难道,这就是婚姻,爱情的坟墓?
可怕的想法像恶灵一样纠缠着他的心和大脑。
“莫昕月,”他冰冷的俊颜上出现了一个自嘲的笑,“我要是不去找别的女人,还真对不起你的那份信任。”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随手狠狠的关上了房间大门。
上了车,司机小心地问:“汪少,是去公司吗?”
汪浩天揉了揉高挺的鼻梁,慵懒的回答:“天堂会所。”
……********……
冰婶望着消失在大铁门外的汽车,回头盯着华叔问:“真的不告诉夫人?”
华叔皱着眉头,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这世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告诉夫人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家里的佣人就他们两个资历最老,莲姨又跟着夫人出去了,所以他们不说,就没有人敢多嘴了。
番外:爱情强迫症(14)
家里的佣人就他们两个资历最老,莲姨又跟着夫人出去了,所以他们不说,就没有人敢多嘴了。
话音刚落,忽然楼上传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
“我上去看看。”冰婶慌慌张张的上了楼。
推开主卧室的门,她怔住了,衣帽间的那扇漂亮的门不见了。
这扇高质量的门终于还是受不了大力的摧残,倒下了。
冰婶连忙冲过去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昕月穿着单薄的睡裙,面色苍白的蜷缩在地板上,倒下的木门差一点点,就砸在了她的身上。
晶莹的玻璃残渣满地都是。
昕月裸露的柔嫩小腿肌肤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和血丝。那丝丝的血红跟她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触目惊心。
“老天……少夫人……少夫人……”冰婶抖抖索索的扑过去,拉着昕月冰凉的手低喊。
昕月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里失了往日的光彩,氤氲着一层雾气。
汪浩天离去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像刺一样狠狠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他会去找别的女人,因为她的执拗和神经质。
“你男人摸过我了,还看过我……因为我未成年,不然他会要了我……他会嫌弃你的……”夏婉盈孤傲不屑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要,”昕月痛苦的摇着头,想甩开夏婉盈带给她的困惑。
冰婶使劲的握了握昕月的手,问:“少夫人,不要什么?”
“不要……告诉少爷……”她颤抖着,几乎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说出话来,“手……我的手机……拿来……”
决不能让浩天知道她有心理疾病,她害怕他鄙夷的眼神,害怕因为自己的病会损害他的尊严。
她不想自信满满,高高在上的他被人指指点点。
他是那么的优秀和完美,不能为了她而有了致命的瑕疵。
如果病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她情愿离婚,也不想他难受。
“少夫人,我去叫人准备车子,你要去医院啊!”冰婶说完就站起了身,裤脚却被昕月拉住了。
番外:爱情强迫症(15)
“少夫人,我去叫人准备车子,你要去医院啊!”冰婶说完就站起了身,裤脚却被昕月拉住了。
“我没事……手机……手机……”昕月无力的垂下了手。
她必须找个值得信任的人来帮她,她必须要从往日噩梦般的桎梏中走出来。
她和汪浩天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蓦地,她的鼻子一酸,心里一遍遍念着汪浩天的名字。
开心的时候,这个名字她念着心暖;难过的时候,她念着这个名字心疼。
“好,我这就去拿。”冰婶用手背抹着泪,走出去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昕月的手机。
她把手机递给昕月,使劲想把昕月给扶起来:“少夫人,你不能躺在这里啊,来,我扶你出去。”
昕月挣扎着摇摇头,拿起手机拨通了齐子安的电话。
“是昕月吗?”手机那头是齐子安依旧温和低沉的嗓音。
她的心一下就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安定了。
毕竟那样的温柔曾今陪着她度过了一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这个时候,齐子安依旧是可以呵护她的人。
只有他最清楚她的过去,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坦然的接受自己是一个患过心里隐疾的病人。
“昕月,说话啊!”齐子安挥手示意,让正在等着他签文件的秘书出去。
“子……子安,你……过来……”她哽咽着,冰凉的小手不停的抖动,险些拿不住电话。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一个千年冰窖里,感受不到一丝温和的热气。
“昕月,出什么事了吗?”齐子安语气焦急,充满了关切。
“子……安……”昕月无助的喊了声,满腹的心事和委屈一时间竟然无从说起。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家里……”
半个小时后,齐子安急冲冲的赶到了蓝山别墅。
“昕月,出什么事了?”他一进客厅,就看见昕月穿了一套米色的小西服套装,斜着身靠坐在沙发上。
平时的她很少化妆,此时脸上的妆容却很精致,像是要掩盖什么。
“我们出去说,”昕月笑了,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臂吃力的向前迈步。
番外:爱情强迫症(16)
“我们出去说,”昕月微微一笑,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臂吃力的向前迈步。
她淡淡的带着哀婉的笑瞬间就夺取了他的呼吸,他用力扶住她纤细的身体,半抱在怀中。
“怎么了?受伤了?”他疑惑的,怜惜的,心疼的问。
她装出来的坚强,像铁锤击溃了他精心筑起的心墙,那里面藏着对她的深爱和眷恋。
如果是他,怎么舍得她如此的伤心,伤心到要用微笑来掩盖。
“没什么,脚崴了,”她仰起脸,继续笑着淡淡的回答。
以齐子安对她的了解,一看就知道笑是装出来的。
他微微蹙着眉,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慢慢的他扶着她出去,第二根肋骨的下方,悄悄蔓延着隐隐的痛。
这种痛,在他想起她的时候,就会轻易的席卷而来。
多少个漫漫长夜,他都因为这样的痛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他一直都认为这个女人是属于他身体内的一根肋骨,汪浩天和她就是一个错,一个命运造就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昕月根本不可能跟这个滥情、阅人无数的男人有任何的交集。
就是因为昕月嫁了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从未停止过为她担心。
因为他不知道汪浩天的心,能够在昕月的身上停留多久。
如果她没有得到幸福,那一切都是他齐子安的罪过。
因为这个女人本应该得到他一辈子的细心呵护。
上了齐子安停在车道上的黑色“幻影”,昕月对跟上来的小麦说:“我出去下,你们别跟着来,也别告诉浩天。”
小麦犹豫片刻,答应了。
因为跟着齐子安的车子,会很失礼。
车子驶出了别墅,齐子安看着昕月,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情。
他强压下心底涌动的思潮,轻声问:“是汪浩天欺负你了吗?”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则无意之间看到的有关汪浩天的八卦新闻。
昕月的悲伤应该是源于此吧?
昕月摇摇头,躲避着他探究的目光,她的双手放在膝上,紧紧的绞在一起。
“是我,”她低声回答,“是我的问题,子安,我……我病了。”
番外:爱情强迫症(17)
“是我,”她低声回答,“是我的问题,子安,我……我病了。”
“病了?”齐子安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她绞在一起的双手,担心的问,“怎么这样说?”
她的手很凉,身子微微的颤栗。
好像风中飘零的花朵,随时都会凋谢。
心,顿时就被她的哀伤给狠狠的揪了起来,撕裂成碎片。
“我……我需要心理医生,子安……我需要看心理医生。”昕月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伪装顿时崩塌。
她难以抑制的低头落泪,双肩不停的抽动着。
“昕月……昕月……”齐子安心痛的搂她入怀,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不要怕,有我在,我帮你。”
看心理医生?他俊逸的脸上布满了心酸。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十八岁的昕月,整天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总是用那种空洞的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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