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骂。”
孟旭迷茫道:“那王子说的买卖又是何意?”
拓跋其看着孟旭的眼中透出一股寒意,他说:“我要你想办法将慕容元正的地位取而代之,只要你坐上丞相之位,我们之间说话就方便多了,这是我要同你买的东西,而我所卖的,就是你的心头大恨安庆侯裴冲的人头,这些年我早已驯养了一批死士,北疆战场上,我会用三万人的战败来换取裴冲的人头。孟兄,这笔买卖你做是不做?”
裴冲的人头……
孟旭呵呵笑了起来,寒利的笑声在阴冷的地下密室中更显得阴寒刺骨。这笔买卖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登上丞相之位,杀了裴冲,这都是他所要的东西。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答道:“这笔买卖稳赚不赔,在下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只是王子,也许对你来说杀裴冲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要我取代慕容元正的地位,却是难得多的一件事,他的势力经营多年,早已盘根错节,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儿子慕容腾,我又怎能做到取而代之?”
拓跋其搓了搓手,命身旁的随从拿了一个油布包扔到了桌上,他指着这包东西说道:“这里面是我多年来派在大雍的探子所查探到的东西,里面记录的是朝中各官员的资料,你拿去看看,也许有用。孟兄,你有你自己的本事,当日赛马场上,你虽不能力敌,可却用了针灸之术智取,小王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至于想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一些挡着我们前路的人,小王相信你也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孟旭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将那油布包接了过来。
他被送出这间密室的时候,双眼被蒙着,拓跋其虽然和他成交了这桩买卖,可是终究还是要留些余地。他留在大雍这段日子,若是没有了这一处密室,只怕早就被人发现。
这一回的北疆动乱,其实在拓跋其的部署中不过是一步棋子,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遣走裴冲,将这桩买卖好好做成。至于孟旭,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打探,相信他就是自己所物色的最佳对象。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夜未归,慕容瑶在屋子里板着一张脸看他,气问:“你这一夜都上哪儿去了?”凑上前去,闻到的是一身酒气,慕容瑶不由皱起了眉头。
孟旭晃过慕容瑶走到了床上,躺下懒懒道:“昨夜和祖大人、童大人在一处喝酒,商议江西蝗灾的事儿。”
他答得顺溜,慕容瑶走过去坐下摇了摇他:“当真?”
“自然是真的,要不我还能去哪?不信你可以去问。”
慕容瑶当然不会真的去问,孟旭背对着她睡了起来,她又摇了摇他:“孟旭,孟旭……”
“唔?”
自打成婚以来,孟旭越来越得到父亲的信任,对慕容瑶也还算关怀体贴,若不是这些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他也不会这般的青云直上。
“怎么了?”孟旭嗓子里闷闷问道。
慕容瑶顿了顿,说:“之前你替三姐和皇上开了药方,如今三姐真的就怀上了孩子。可你我成婚这么久,我的肚子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相公,你怎么也不想点法子呢?”
她见孟旭仍是躺着不说话,又继续说下去:“三姐服药不到半年,再过一阵子就要生了,这药可真是比大国寺里的送子观音还要灵,前几日娘亲也问过我这事,孟郎,不如你也给我开些药服用吧。”
孟旭心中微微一凛,慕容瑶居然想和他生个孩子?
“好……”他仍是懒懒地说着。
要想有个孩子不是一件难事,要想一直怀不上孩子就更容易了。若不是孟旭每日都在慕容瑶喝得莲子羹里做了手脚,他的娘子又怎会和他成婚这么久都不传孕讯?
他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更不想和她生下孩子。
这几天,每日里孟旭会用三个时辰的功夫到文殊阁读书。他从小野生野长,身世低贱,所谓勤能补拙。好在他天资聪颖,虽然读书习字不过两年多的功夫,可却早比一般人的学识都强了。
而念兮给他的那本《医经》更是孟旭每日里必读之物。
《医经》中所述是人体基本常识,是针灸药石之术。苗疆之人擅于用毒,孟旭这段时日每日在其中钻研翻看,想找出如何从药石之书中发现用毒之术。
在文殊阁中呆了将近一月,在外人看来孟旭好学不倦,每日都去读古文书卷,可实际上他却是一头扎在了《医经》之中。
看得倦了,有时便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手边的热茶不知不觉翻倒便洒了出来,沾到了里面的纸页上。
孟旭赶忙要用衣袖去擦,好在纸张并未湿烂。午后日光正好,孟旭便将《医经》放到了文殊阁的窗前正对着太阳,希望能将书页晒干。
可是奇怪的是,过了一个时辰,当孟旭将书拿回的时候。捧在手心,这本《医经》上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在原本的人体穴位图的下一层隐隐透出了些字迹,细细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断肠草,生于山地林缘阴湿处,服食后毒性侵入肠道,绞痛致死。
乌头,叶互生,革质,卵圆形,三裂,见血封喉。
番木鳖…………
…………
一页一页向后翻去,前面记载的是各种毒药的名称和药性,后面记载的就是如何解毒之法。
这本书虽名为《医经》,可实质上却另藏有一本《毒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孟旭捧着书,心中又惊又喜,他苦苦思索了几日,如今这里全都记载了下来,而这个中玄机只怕就是念兮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心扑通扑通跳着,这隐在《医经》之后的《毒经》读来感受全然不同,孟旭一边读着一边便觉这大千世界万物相生相克,个中玄妙真是不可言喻。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他如饥似渴一般将整部《毒经》通读了一遍,眼中微微透出一丝丝的寒光。
走出文殊阁,孟旭仍在思索着刚才所读的东西,闷头走着路,耳畔恍恍惚惚听到一人喊他:“孟旭!”
这才抬起了头,夕阳余晖之下,只见是慕容腾正穿着一身藏蓝衣袍向他走来。
“二哥,原来是你。”孟旭定了定心神微微一笑。
“又到文殊阁读书?”
“是啊,读些闲书罢了。”孟旭答得云淡风轻。
慕容腾淡淡一笑:“妹夫果然是好学之人,也难怪爹爹这般看重你。对了,一会儿爹爹让你同我一同去趟文政阁,可能是有事要吩咐。”
“好,知道了。”
残破的日光将慕容腾的影子拉得很长,孟旭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眼中的寒利一点一点愈加深重起来。
他,就是这笔买卖之中,孟旭第一个要除去的绊脚石!
58、有孕 。。。
慕容元正近来朝政大权在握,操劳的事情便愈发多了起来,也大约是这个缘故,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这一阵子头疼脑热,只觉得身上极不舒服,在安平郡主劝说之下,便打算到西山别苑去静养一段时日,把身子调养好了。
他这次离朝,叫过了慕容腾和孟旭,将手中的事务先交给他们打理。
若是撇开慕容元正的野心不说,他还算是一个尽忠职守的丞相,临别之际还不忘殷殷叮嘱。
安平郡主在旁劝道:“老爷,腾儿和孟旭都是能干的,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先好好静养好身子再说吧。”
他的眼神微微沉了一沉,那老厉的寒光之下,却也隐隐透出了时光烙在他身上晦暗分明的痕迹,慕容元正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的老了。
慕容元正在初九那日带着安平郡主一同启程往西山别苑去了,这一回也不知是要停留多久。
虽说都已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清楚,可他仍觉得心中有些惴惴,说不清的不安之感。
“老爷,你怎么了?”马车上,安平郡主端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微微眯眼在车上小憩。罢了,徒操心思也是无益,他只希望两个月之后,慕容嫣能顺利诞下龙子。
***
漱玉斋中,念兮正摆弄着她种下的那些花花草草,这些小东西每长高一些,她都会格外欣喜。有时候坐在紫藤花架下面,她会想裴冲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打仗顺利不顺利?每日都盼着能打听到他捷报传来的消息,可已经一个多月,却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茯苓端了一锅乌鱼汤过来,禀道:“小姐,这是起早就炖的补汤,鱼肥汤鲜,奴婢给您盛一点喝吧。”
“好。”念兮淡淡笑着跟着茯苓走进屋去。
可不知怎么,一闻到这鱼汤的味道,念兮胃中只感到泛出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掉头就跑出屋门,扶在墙根处干呕了起来。
茯苓追出去,拍着念兮的背道:“小姐,小姐,你是怎么了?可是这鱼汤味道不好?”
念兮干呕了一阵,缓了缓神。从前也喝乌鱼汤,可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这几日她总觉得胃口不好,老是恶心想吐,月事也延迟了十来天都没来……
她赶忙给自己搭了搭脉,脉象流利,圆滑如滚珠,那是滑脉之相。
一时间,念兮怔住了,站在那里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她拉着茯苓,泪珠儿啪啪地直往下落,可满脸却又是欢欣的表情。
“茯苓,茯苓……”
“小姐,到底怎么了?”茯苓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念兮轻声说道:“茯苓,我……我有孩子了……”
“孩子?”
念兮含泪点了点头:“是我和裴冲的孩子,你答应我,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茯苓自然是为念兮高兴的,但欣喜过后却又不免担忧:“小姐,奴婢自然是不会说的。可是小姐有了身孕,府里早晚会有人看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是啊,现在还算好隐瞒,可等到再过几个月,肚子显怀之后,她又该如何是好?
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包括自己的爹爹,又有谁是真心待她?唯一算得上对她不错的,也就只有大哥慕容宏了。
也许,他是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人。
“茯苓,你给我送个口信给大哥,让他无论如何想办法来一次漱玉斋,就说我有事相求。”
茯苓点了点头,突然心疼起了念兮来。明明是相爱的两人,却天南地北各在一处,怀孕本是一件喜事,却偏偏还要遮遮掩掩,担心被人发现。
好在,她家这个小姐是个性格坚韧,处事乐观之人,常常能够自己想着法儿宽慰自己,才令日子没有那么难过。
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念兮的身体里仿佛滋生出了一股力量。她的心里如今不仅仅只有裴冲一个人,还有这个她虽看不到的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有一条小生命正在静待着慢慢成长。
那是她和裴冲爱情的结晶,她一定要好好地将他孕育长大,然后等着他的爹爹从北疆战场杀敌凯旋。
会的,他一定是会看到的……
念兮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在午后日光甚好的院子里来回踱步,她第一次做孕妇,还是有些无措的,只知道要多休养,多吃滋补的东西,适量的活动会让孩子长得更加健壮。
低下头轻轻和肚子里的小宝宝说:“孩子啊孩子,你来到这个世上,真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了,娘亲真希望你能快快长大,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样子,你爹爹若是能见到,也一定会高兴的。”
都说孕妇是最美的,慕容宏走近漱玉斋的时候,瞧见念兮正在点点碎金的日光下站着,低头不知在呢喃什么,心底一下便柔软了起来,只觉得那是人世间最温暖,最美好的景象了。
“念兮。”他低唤着她的名字走了过去,这几年吃着念兮所配的药丸,慕容宏身上的寒症也几乎就要痊愈。只不过慕容府这样大,他们虽在同一座宅子里,见面的机会却也是不多的。
看着慕容宏走进来,念兮的脸上绽出一个久违的灿烂笑容,他心中不由一暖,是有多久了,没见到念兮这样的笑过了。
“大哥,你来了。”念兮忙将慕容宏迎了进去。
她特意托茯苓前来传话,一定是有事要说,慕容宏坐了下来问:“妹妹,你急着要见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念兮红着脸点了点头,咬了咬下唇说:“大哥,我想求您帮我一个忙。”
“你说,但凡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念兮顿了顿,说道:“大哥,我想离开慕容府,你能不能帮我?”
慕容宏一怔,踌躇道:“念兮,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虽说如今爹爹不再府里,可是他回来后若是不见了你,一定会大发雷霆的。长平城校尉府,提督府里都是爹爹的人,要出城并非一件易事……”
念兮一边听他说着,眼中神采渐渐黯淡,显是有些伤心难过。
他心中不忍,暗叹一声问:“念兮,你是想回苗疆吗?若你实在过不惯这府里的生活,不妨等爹爹回来再去求一求他,我也可以帮你一起……”
“不行,不行……”念兮喃喃说着,眼眶也不由红了起来,“大哥,爹爹不会让我走的,我不能再呆在这儿。因为……因为……我已经有了裴冲的孩子……”
她低低说着,慕容宏心内一震,眼中起先是震惊,慢慢缓过了神淡淡笑了起来,语中仿佛透着些酸涩,又似乎沁着无限感慨:“原来……原来妹妹有了身孕……”
“大哥,我这个孩子定不能容于慕容家,我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如今,除了离开这里我也没有别的办法,着整座府里我唯一信任的也只有大哥你了,求你,求你帮帮我。”念兮说的情意切切,如今的处境慕容宏也知道一二,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旁人的倒还好,可裴冲的孩子对慕容元正来说意义却是不一般的。
从前,他心中对念兮有意,只是那情愫就如曜园中的白槿花一般,只是淡淡飘散,不闻馨香。
后来,他成了她的大哥,那也是命数使然,从那以后,他便愿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守护着她,哪怕她只会将自己当做大哥,而他也只能唤她妹妹。只要看着她是快乐无忧的,过得安乐,他便也就没有遗憾了。
纵然这件事很难,可慕容宏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念兮,给我一点时间,我去部署一下。这段日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安排好了一切,我就带你走。”他握着念兮的手,阵阵温暖的体温传递到她的掌心,他的热让念兮惴惴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慕容元正这一病,庆帝倒是喘了一口气,只是裴冲如今征战在外,他身边少了个可以商量的人,只有先慢慢下手,将一些散布在丞相手中的权利慢慢收回来。
可慕容腾和孟旭到底也不是傻子,庆帝关于京师和外地官员的调任名单一下,他们便知道皇上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开始下手了。
是夜,慕容腾和孟旭二人相约祖友林、童伯谦众人一聚,席间谈及这一回的官员调任升迁,慕容腾摇头叹说:“看起来皇上是迫不及待想要拔出我们慕容家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了,爹爹才去西山别苑没几日,这官员变动的圣旨就立即下了。”
祖友林如今统领羽林军,笑道:“二公子何须伤神,皇上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耐。如今军政大权三分之二都在丞相手中,二公子难道看不出今日皇上的圣旨中,也只敢动一些无关轻重的小棋子,而真正身任要职的那些,他可是一个都不敢下手啊。”
“不错,”童伯谦也在旁附和,“更何况裴冲在北疆打仗,皇上一个人不过是孤军奋战罢了,咱们根本就无须担心。”
孟旭笑了笑:“童大人说的不错,咱们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算起来贵妃娘娘再过一个月也就要临盆了,到时候只要娘娘一举得男,咱们手中就又多了一块筹码。皇上没有裴冲,就好像没牙的老虎一般,就由着他在朝堂上折腾吧,咱们大家坐着权当看场笑话便是。”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