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答得战战兢兢:“莲嫔娘娘突然之间羊水膜破了,只怕孩子就要出生了……”太医低着头,不敢直视庆帝。
“要……要生了……”庆帝震惊之余也变得结巴起来,“可是,可是莲嫔才怀胎六月……”
“正是如此,皇上,莲嫔娘娘不知怎么动了胎气,如今孩子就要出来,迫在眉梢一点都拖不得。只不过孩子只有六个月,勉强产下,也只怕……”后面的话他虽没有说下去,可是不用说,庆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头脑中阵阵发懵,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处处小心,可为什么还是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庆帝一把揪过太医,吼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一定要给朕保住莲嫔母子,要不然保不住的就是你的脑袋!”
太医不敢多话,回明了情况之后,哆嗦着身子又赶忙进去了。
慕容嫣走到庆帝身旁想要安慰一下他,庆帝却将慕容嫣的手一把甩开:“你不必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真不想看到你,你先回凤仪宫去。”
他冰冷的话语如冰霜打在慕容嫣的心上,他的眼睛望着的是紧闭的宫门,即使他看不到宫门的那一边如今是什么状况,可是他的心悬在里边莲嫔的身上。而她慕容嫣就站在他的身边,可他却连一眼都不屑向她望去。
半个时辰之后,已经虚脱得不成人形的莲嫔诞下了一个六个月的死婴,是个已成形的男婴。庆帝大恸。
《医经》针灸篇中对人体穴位功用都有详细的解释说明,孟旭知道用药石不仅下手不易,而且容易被人查出。当日在怡园中,他借着百子锦被掉落的时候,手中暗藏银针,扎在了莲嫔的身上。
他暗中下苦功早将这些穴道记得滚熟,虽当时不过一瞬,但孟旭却是手法极其精准,一丝不差地扎了下去。当日莲嫔也并未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仿佛有蚊子叮咬一般,可却是后患无穷。
就是莲嫔,当日也未将那轻微的一下放在心上,她早产死婴,无处可查,终成了宫里面一桩难断的无头公案。除了庆帝安慰之外,这委屈便也只能自己吞下了。
***
此事,孟旭自然是最大的功臣,慕容元正对他更是青眼有加,信任备至,有时甚至更甚于慕容腾。
孟旭心思深沉,处事小心,而和慕容元正最像的一点就是,他不会感情用事,凡事都以大局为先,这也是慕容元正最为欣赏的一点。
他虽为谏议大夫,但慕容元正已在私下里开始将孟旭引见给了自己手下的一些亲信。御林军统领祖友林和大理寺卿童伯谦便是慕容氏一党中最中坚的两个臣子。
对孟旭,原本他们并不放在眼里,只觉得他不过是个靠着裙带才能上去的小子罢了,但是几次三番,听其谈吐,观其言行,便又都对他刮目相看,觉得孟旭倒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时常,慕容瑶不在府中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便走到念兮的漱玉斋前,也不进去,只是远远站在外面,看着她在里面园子里摆弄些花花草草,或是练字发呆。
日头好的午后,有时她在紫藤下,很容易就打盹睡着了,那个时候,孟旭便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她,仿佛时间也都停止了一般,天地之间只有念兮在他眼中,只有此刻成了永恒。
他已经有了功名地位,可是心内却仍是空荡荡的一片,才发现失去了她,才是心中最大的伤痛。
当日传他《医经》之时,念兮曾让他指天立誓,若是将来用医术害人,定会受到苗疆神灵的谴责。如今,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许多事情已不能自己做主,也许他是在帮慕容家,可终究还是害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要受天谴,我已不知该受多少次了。”望着漱玉斋园中紫藤架下念兮静静的睡容,孟旭在不远处喃喃说道,“若是终有一天我真的不得好死……”他顿了顿,望着那个早已烙印在他心上的女子,目光中突然放出一阵寒光,“念兮,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的。”
时隔不久,庆帝仍沉浸在莲嫔丧子的哀痛之中,北疆却又告急。那拓跋其也好,北疆匈奴也好,都是不守信义的人。冬天一到,北疆蛮子又开始越境扰民。当初裴冲征战之时收回的嘉陵关此时又被北疆人占去了,他们似是预谋已久,这一仗打得守边将领出其不意,边境又生祸事。
庆帝招裴冲进宫,满面有容,家事国事真是事事忧心。这个节骨眼上,必须先攘外,将边境的战事平息下来。而放眼大雍朝内,只有裴冲对北疆最为熟悉,又是最令那些蛮子闻风丧胆呃将军。左右踌躇,虽说庆帝在朝内也极为需要裴冲,可还是打算先将他派到关外。
裴冲在殿内站了好一会儿,听庆帝将这些话说完,他始终沉默着,一语不发,末了只是说了一声:“臣遵旨。”
“小裴……”庆帝心内也有歉疚,“你是否怪我……?朕……也是无奈,才在这个时候……”
“皇上,”裴冲打断了他的话,“臣既是大雍朝的将领,为国杀敌乃是本分,又怎会对皇上有怨怪呢?臣定当尽心竭力,重夺嘉陵关,保大雍边境安定。”
庆帝走到他身边,轻叹一声拍了拍裴冲的肩。
“小裴,你素来都对朕忠心不二,你说的都没错,只是于公虽该如此,于私朕终究是亏欠了你。朕知道你对念兮姑娘一片情深,只是如今……哎……”庆帝摇了摇头,“只要能想办法根除慕容元正的势力,朕许诺一定给你和念兮姑娘办一场隆重的大婚。”
裴冲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多谢皇上。”
念兮……
那始终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从前他率兵要去北疆,从来便没有一点的畏惧。在沙场上,他被人猛砍数十刀,他在死人堆里躺过一日一夜,可那时候他都不怕,觉得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死得其所,到了地下就算见到先父老侯爷也算是有个交代。
可是这一回……
坐在凄冷的月色下,裴冲望着眼前这柄陪了他多年戎马生涯的飞鸿剑,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恐和恐惧来。
他如今再不是一个人,虽然念兮不在他的身边,可是他曾许诺会一世都对她好。
这个诺言,他记在心里,也发誓定不会毁诺。
“冲弟,秋夜寒凉,怎么还一个人坐在这儿?”姐姐裴清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给他披上了一件外衣。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裴清在他身旁坐下,不答反问:“你一个人在这儿坐了快一个时辰了,是有什么心事?”
他沉吟片刻说:“北疆动乱,皇上派我出兵。”
“冲弟,出兵北疆你并非第一次,只怕这并不是你真正的心事吧?”裴清顿了顿,柔柔笑着问,“是念兮?”
裴清同他自小相依为命,没有什么事是能瞒过自己姐姐的双眼的。
自打裴清身上的病症好了之后,她虽居在府中,可是心却似乎开朗通达了起来,她拉着裴冲的手缓缓说道:“冲弟,若念兮还是当日那个普通的苗家医女,也许你不会这般烦扰。可是,她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世,她生来就是慕容元正的女儿,这是注定的。念兮是个好姑娘,如今这一切并非是谁的过错,只能叹一句天意如此。可是,姐姐还记得,你素来是个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份自信和坚韧,才能让你这么多年在沙场上拼了下来,在朝堂上站了下来。你与念兮,彼此心意相通,于你于她,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吗?”
他向来铮铮铁骨,可是听到姐姐说这番话,却不自禁湿了眼角:“姐姐,此去北疆,万里迢迢,我放不下念兮。”
“那就去见她,找她。这难道还能难得倒你吗?你在这里思她念她,又怎知念兮不是如此?冲弟,你自小正直,可是爹爹去的太早,裴家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为大雍、为皇上考虑得太多。”裴清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姐姐是个女流之辈,说句自私的话,这么多年你为大雍做的事已经够了,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该为你和念兮打算一下。”
“姐姐……”裴冲嗓子一紧,哽咽再说不出话,他何尝不想自私一些?和念兮一起远离纷争,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是他所求所想,可他却被羁绊着脱身不得。
是啊,他不过一人之力,这些年来做的也足够报答皇恩了,能不能也自私一回,就当……为了自己?
姐姐的话和自己固有的念头在不断冲撞着,夜色愈发冷清,他送姐姐回了雅兰居。
明日就是大军出征之日,他再没有犹豫,在夜色中策马前往丞相府。
55恩爱
月色下的漱玉斋格外幽宁静谧,园子里树影斑驳,茯苓正要出来关上院子的门,一抬头却不料撞上了出现在门外的裴冲。
茯苓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时间结结巴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半晌才问道:“侯……侯爷……你怎么来了?”
“念兮呢?”
“小姐在屋里面。”
茯苓伺候念兮这段时日,虽为主仆,但念兮对身边的人都是极好,两人又一同住在这漱玉斋中,更是有难得的情分。
她一见到裴冲,不由一阵激动,定下神来,赶忙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忙将他拉了进来:“侯爷,快去屋里吧,这些日子小姐可都一直在盼着你。”
裴冲心口一酸,无限感慨涌上了心间。茯苓将裴冲带到了屋门前,拜了一拜说:“侯爷进去吧,奴婢到外面守着。”
站在门口,裴冲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去的手欲要推门,却反倒有了一丝踌躇。
今日相见,却是为了告别。此一去关山万里,烽火连天,纵有千万般不舍依恋,可他却仍要扛起这个责任。
许是里面的人感觉到了外头站着人,只听一个微带着慵懒的声音走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问道:“茯苓,是你在门外吗?”
“念兮……”悬在半空的手,顿了一顿,伸手轻抚上了门里面站着的女子。
她的樱唇轻轻颤着,恍惚间只疑自己看错了,可是又明明那样清楚。虽然夜晚的光线晦暗,裴冲穿着一件月白袍子站在门外,碧眸之中神色一如当日,脉脉情深凝视着她,轻唤着“念兮……”
念兮,念兮……每日里,这名字留恋于口中心间,不知是要念过多少遍,可今日再见,却发现,除了一遍遍唤她的名字,不知该说什么好?
排山倒海一样,她的手捂住了上下起伏不定的胸口,一颗心跳得那样急,那样快,好像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一般。
他静静伫立在门外,夜风吹动着疏影横斜,这一切恍若梦境,却又那样真实,真实得令她欣喜激动。
“裴冲。”她低声哽咽着,赶忙将裴冲拉进了屋子里,将门关了起来。
他就那样真实地站在她的面前,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念兮扑在了他的怀中,声音远得不像自己:“你……你是怎么进来的?爹爹不是不让你再见我吗?”念兮抬起头看他,不可置信地问,“难道……你答应了爹爹的条件?你真是疯了……”
他微笑起来,他终是没有错爱了她,在这世上,她和他是心意相通的。
什么也不说,只是灼热的吻落了下来,辗转缠绵,那身上淡淡的香气将她整个人都裹卷了起来,如同一个漩涡一般,要带着她一起深陷。
许久,才抬起了头,她的眼就印在自己眸中,裴冲淡淡笑着,无限爱怜:“念兮,我没答应,你可会怪我?”
她使劲摇头,那条件她自是听说过。从来,她只是一介小女子,不想涉足男人的世界,他们的争斗,可是她知道裴冲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在他心中,道义责任以及对皇上的忠心是更重要的东西。
她爱他,因为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爱护,更因为他是这个大雍朝独一无二的英雄。
也许,早在那雨夜的丛林,在她见到飞鹰将军凯旋回朝的时候,心中便早已印下了他的影子。
“我怎会怪你?若你答应了,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宁折不弯的安庆侯了。”
“念兮,我今日是偷偷过来找你。北疆动乱,明日,我便要率军出征,所以……”喉头一阵发紧,他眼见着念兮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终究不忍再说。
“你要去多久?”她的眼中弥漫着氤氲水汽,脸上满是留恋不舍。
“我也不知道会去多久,快则一两个月,慢的话,也许一年半载……”
“那你带我一起去!”念兮打断了裴冲的话,攥着他的手,眼神无比坚定。
“一起去?”裴冲怔怔望着她,旋即摇头,“那怎么行?战场上刀光剑影,伤人无情,我不能带你去冒险。”
他从未知道她用力攥着人的时候也能这般有力,念兮看着他的眼眸,语调平静,可却透着她的固执:“我要去,我要同你一起去。生也好,死也好,我都要同你一起。裴冲,你曾问我可愿做你的妻子。如今我便告诉你,我愿意,我愿意做你裴冲的妻子,一年也好,一个月也好,哪怕只是一天,我都愿意。这一世,我的心给了你,无论什么困境我都不会害怕,也要同你一起去面对。”她顿了一顿,无比坚定地说道,“愿与君同生共死。”
“念兮……”纵是钢铁男儿,这个时候也再也禁不住,眼角打湿了一片。温暖的唇又一次覆了上去,呼吸逐渐凌乱,他微刺的胡渣摩挲着念兮的脸庞,她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空一般,轻咳一声,微喘了一口气,定定望着他的如水眼眸。
那一回在将军府,她就决定了要这样做,如今更是没有了一丝的犹豫。
她的双手攀上那阔实的背,唇瓣轻轻贴了上去,舌尖辗转纠缠,就如世间上最缠绵的火焰,她的眼中全是朦胧,全是迷离。
他也再没有半分犹豫,他要她做自己的妻子,哪怕只是一个月、一天也好,若是有情人,就算时光短暂,一日也便是一世。还有什么好顾忌,还有什么好怕的?
抬手拔下她头上的发簪,一缕乌发垂下,映衬着她如玉的面庞,更显清丽。裴冲轻呼了一口气,食指穿过她的发丝,捧着念兮的后脑,一个吻便落在发心。
裴冲打横将念兮抱了起来,将她放在床上,默默凝视,只要看着她,那些烦心的事情便仿佛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姐姐说,冲弟,人有时候要自私一些,你为大雍做的已经够多了。
是啊,够多了。他累了,如今所想只是盼着能和心爱的人一同携手相伴一生。
哪怕浪迹天涯,他也可以心满意足了。
手轻轻拂过念兮的发鬓,最后落在了衣襟的前扣上。他微微迟疑,身子半伏在念兮身上,灼热的呼吸一点点喷着她白皙的脖颈,阵阵酥痒。他缓缓解着衣扣,拉下了衣带,将她的外衫尽数褪去。
念兮如玉脂一般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穿着亵衣的身子微微起伏。她美得就如一件精致的瓷器,令人不敢触碰。
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见面前的人这般定定望着他,脸上渐渐一阵滚烫,虽打定了主意,早已是决定要这般做的,这时候却仍多了一丝窘迫。
念兮微微坐起身,小声说:“我去吹熄了蜡烛……”
“不要。”裴冲将她拉过,仍是将她按到在了床上,“别吹,念兮,我想好好看看你。”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眼角眉梢,滑过他带着香甜芬芳的唇角,滑过她美丽精致的锁骨,一直滑到了她亵衣的扣绳之处,轻轻一扯,便落下了满目美景。
他的吻是热的,忘情地轻吻,却不再攻城略地,只是柔柔地辗转不止。手贴在念兮的腰际轻轻摩挲,而后便贴着小腹,一路向上抚摸,那团白玉轻握在手,轻轻地揉捏着,不由令他的心跳得愈发的快起来。
不自禁地便绷直了脊背,额角两三滴热汗滴在了她的脖间,慢慢向下划去。
手指探向了那幽密之处,如甘泉一般沁出许多芬芳花/液,阵阵的酥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