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领了圣旨,然后押着两百万两银子直接赶往前线,载振所率领的第二镇原本驻扎廊坊,在忠勇军南下后立刻赶往蓟运河防线增援,可惜还没到呢,袁寿山就全军覆没了,在那些日本军官,包括作为顾问的桂太郎建议下,以最快速度抢占了香河县城,并且准备在这里跟杨丰决一死战了。
“咱们就堵在香河,那杨丰总不能越咱们去攻北京吧?那他们的后勤还要不要了?有这一城老百姓跟着,我就不信他还敢放毒气,没了毒气那杨丰也就不足为虑了。”载振得意洋洋地对他爹说道。
奕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等周围的人都很识趣地离开了,这老家伙才阴沉着脸对自己儿子说道:“你还真想打呀?”
“您老什么意思?”载振茫然地说。
“蠢货,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回来的,老子拿五十万两银子把你买出来,你怎么还不长点记性?当初你们三个镇一块儿结果怎么样了,那时候杨丰放毒了吗?现在就你这一个镇,你觉得能撑几天?”奕劻一副很铁不成钢的表情喝道。
他这一说载振也萎了。
“可是不打的话,这大清江山岂不是完了。”他弱弱地说道。
“那载湉不是道光爷孙子吗?儿啊,你要明白,太后这一次怕是无论如何都挺不过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识时务,做官最重要的就是跟对人,你爹这些年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靠得是什么?就是站队的眼光。
我省吃俭用攒下点家业不容易,可不想还没死就被你们败光了,就算你在这儿跟杨丰血战一场,最后如那袁寿山一般战死沙场,也挡不住光绪复位,那时候咱们就抄家灭门的祸了。”奕劻语重心长地教育儿子。
“可那杨丰一旦进了北京,还能有咱们满人的好?”很显然这时候的载振还是有点小热血的。
“蠢货,那杨丰进北京难道还能把全北京的满人都屠了?这种老佛爷和鬼子六喊出来吓唬人的话你也信?当然咱们也确实得防着点,所以说你手中这些兵就是咱家的最大依仗,先派个底细人过去跟那边联系一下,太后这次不是让我带了两百万两银子吗?一半给你手下分了,一半送给杨丰当见面礼,告诉他咱们不想跟皇上为敌,他只需要派个三两千人过来演演戏,然后尽管奔着北京城去。
这样他们胜了,咱们也没深得罪他,以后肯定不会难为咱们,皇上以后也得用着你带兵,咱们家的富贵同样可以保证了,就算他们败了,太后也不好找咱们麻烦,毕竟咱们还是跟她一伙儿的,再说这仗她也没个胜,哪天杨丰打开北京城,你这边直接向光绪投降就行,对外就说保留咱们满人元气,这样就连你手下都支持。”奕劻很老谋深算地说道。
ps:今天有点事,上午那章欠着。
第一六七章毒计
奕匡可不是什么大清朝的忠臣,这一点从原本历史上他收袁世凯的钱,逼隆裕太后签退位诏书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的,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爷俩正在研究着如何出卖慈禧呢,外面一名军官跑进来报告敌军已至城下。
载振的小心肝立刻揪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那名亲兵空洞洞的脑壳。
“来了多少人?”他强作镇定地问道,只是脸上神色出卖了他。
“漫山遍野,不计其数!”军官用了一句很有艺术感的话来回答他。
不过载振可是感觉不到一丝艺术氛围,他的眼前那脑浆流淌的场景,和牢房里饿得百爪挠心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立刻准备迎敌,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严禁出战!”奕匡当然明白自己儿子的德性,看他这时候已经有点吓傻了,干脆代他下达命令。
那名军官赶紧出去传令了,当然这个命令纯粹多此一举,现在城墙上那些八旗子弟们都一个个吓得小脸刷白,上下牙直打仗呢,就是真有命令恐怕也没人敢出击,他们什么时候见识过两万多大军围城的景象,尤其是那数以百计的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更是让人俩腿发软。
这时候奕匡反正也回不去了,赶紧安排一名亲信出城,打着旗号就说是出去晓谕逆军,但实际上揣着整整一百万两银票送礼去了,慈禧给他的银子只有一半是现银,剩下的都是银票,准备的是现银赏士兵,银票赏军官,现在正好方便了他。
“呃?!”接过递到面前的银票时,陈忠也差点傻了,他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还没开打呢敌人先给自己送钱来了。
“大人,我家王爷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的,当初太后废帝时他并未参与,事后知道也为时晚矣,如今圣上还都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毕竟一家老小都在北京,且太后对他也有厚恩,此时倒戈相向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出来的,但同样不敢阻拦圣上,故此只好出此下策。这一百万两银子算是给讨逆军将士的歉意了,还请将军大人见谅。”奕匡那名亲信卑躬屈膝地说道。
“啊,这一百万就是买本将军不打你们的,倒是也可以,不过这一百万也少了点吧?我这里还有两万多人马呢,这一人也分不了几个呀!”陈忠在这方面可是跟杨丰学会了。
“这个,大人觉着多少合适?”亲信忙问道,有讨价还价这才是正经生意。
“再加一百万吧,你们王爷也无非就是想观望一下。又担心外面不好看,所以想让我陪他演出戏而已,这演戏自然出场费不能太少了。”陈忠懒洋洋地说。
再加一百万对奕匡来说只是小意思,可这儿毕竟不是北京的庆王府。他也不可能身上再带着一百万两银票的,香河县城也不可能凑出多少来,这样的话就只好在已经发下去的那些银子里面想办法了,可这样一来自己和杨丰的密谋必然无法隐瞒了。万一有人还对老佛爷忠心耿耿呢?
“你手下里面有多少可能不跟咱们一心的?你这里有没有数?”他阴恻恻地问自己儿子。
“善耆恐怕就不好说。”载振说道。
川岛姐姐她老爹现在是第四协协统,算是宗室里面最好战的,原本应该是他当统制的。毕竟他年龄比载振大,爵位也比载振高,可他老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闲散铁帽子王,自然争不过慈禧面前最当红的奕匡,这也导致他对载振一直不是很服气。
“他很喜欢打吗?那就让他带着人出去袭营去,叫你手下的亲信,把那些跟咱们不太可能一心的全挑出来,就说是选拔勇士晚上砍营去,然后告诉他们你带人给他们当后援,把戏演得真一点,等他们都死光了,正好拿他们的银子给陈忠当礼物。”奕匡阴险地说道。
这条毒计把他儿子惊呆了,直接一挑大拇指说道:“高,实在是高!”
至于怎么让善耆出去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他目前正带着一帮激进派军官对载振表示不满呢,谁都知道什么固守香河就能让敌军不敢越城攻北京这纯属屁话,这儿离北京抬抬脚就到了,人家两万多人随随便便留下五千就足够牵制住第二镇,然后剩下的照样直扑北京,所以说躲在城里就等于把北京卖给敌人。
“你们懂什么?这是本帅神机妙算,我们先退到城里向其示弱,然后集结精锐敢死之士为前锋,本帅亲自率领大军为后队,趁其麻痹之际半夜突然杀出去,这样岂不是比守在战壕内等着挨毒气弹强得多?那杨逆所部无非就是毒气,大炮,机枪这三样,若是短兵混战这些就成了摆设,玩刀咱们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难道还怕了那些假洋鬼子们?”载振理直气壮地说。
旁边的顾问桂太郎好悬没笑出来,不过一看奕匡那凌厉的眼神,也没敢多说什么,反正自己就是个来赚工资,既然他们愿意送死那就随他们去好了,如果照载振这样计划,估计前锋是一个也回不来的,那时候他就该老实了。
他知道这个计划等于自杀,可善耆那些人懂个屁,他们老祖宗那点智慧也不过是罗贯中编的,等传到他们这儿,天天戏曲听着满脑子都是大旗一挥掩杀过去,然后敌军就败了,他们知道一万多人从拥挤的城门里面塞出去需要多长时间吗?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载振就开始军事布置了,把那些平日跟他不对付的将领全编到了前锋里面,这时候那些人也看出不对了,善耆阴沉着脸问道:“大帅,此等布置是否过于混乱了,若是整建出击至少互相熟悉一些,如今各部拼凑起来恐怕配合上有些生疏。”
“不,不,这前锋必须都是敢战之辈,诸位之勇本帅那是非常熟悉的,故此特意将你们集合到一起,这样才能形成最强之力量。”载振说道。
他既然这么说,善耆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总不能说自己不够勇敢吧?就这样大军布置妥当然后到夜晚打开了城门准备杀将出去,当然善耆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之前,一名载振的亲信,早就从另一边城门溜出去,然后快马加鞭跑到陈忠那里报信去了。
一听这个消息倒是把陈忠给逗乐了。
“你不是骗我的吧?”他很好奇地问道。
“将军明鉴,小人是万万不敢欺骗您的,我家王爷说了,前锋都是对太后死忠之人,这些人留在军中肯定生变,既然这样就只好请大人帮忙除掉了。”信使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那本帅就姑且信你一回。”陈忠点了点头说道,说完之后自己在那里看书不管他了。
“大人不需要早做安排吗?”信使小心翼翼地说。
“安排?安排什么?你就是不报信他们来了也是送死!”陈忠很好笑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砍营这种东西,他决定拿这帮傻瓜练练兵也挺不错,要不然还遇不上这种好机会呢!
可怜的善耆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卖了,他率领着手下三千精锐花了十几分钟才从城门冲出,一个个都是白色斗篷,除了步枪之外浑身插满手榴弹,然后背上插一把鬼头刀,看上去也煞是威风,在雪地上密密麻麻站成一片,在漫天飞雪中一片肃杀。
这时候善耆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后面,发现载振的确带着大队人马紧随其后,这才算是放了心,他当然明白载振这次有坑他的意思,换他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勾心斗角世家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谁呀,只是不知道坑得那么狠而已。
大片的雪花正在头顶纷纷扬扬地洒落,万籁俱寂中只有雪落的刷刷声,吸一口清寒的口气,身披白色斗篷的善耆看着远处忠勇军军营的灯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情来。
此战之后说不定北京的说书艺人口中,也会出现一个善耆雪中奋短兵的传奇,就如那三国演义中的丁奉一般,那时候载振那点事算个屁,这才是真正的将军该干的,偷鸡摸狗般弄回一匹马来算什么本事?在敌营中杀个血染征袍方显男儿本色。
说起来他对载振那些事迹的真假一直很有怀疑,就他对这家伙的了解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点,再说上一次失踪返回的贵族军官都是他们家人花钱买回来的,这一点他多少也知道的,他们能买回来恐怕这载振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杨丰那边自己承认的损失却也是真的,所以才让他有点不太明白。
“主子?”旁边的戈什哈看着发愣的主子忙小心地提醒道。
善耆这才回过神来,学着那戏台上的赵子龙一甩斗篷,左手枪右手刀低声喝道:“满州好男儿们,随本将杀敌去也!”
说完把头一低,矮着身子向前冲去。
第一六八章出卖
忠勇军的军营离县城好几公里呢,谁也不可能选在城墙上那些大炮射程内扎营,但善耆和他部下的士兵们很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再说那些说书的讲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评书时,好像也没提过古代名将出去砍营的时候还需要考虑对方的距离问题,通常都是杀过去敌军肯定无防备,然后就如砍瓜切菜般杀个痛快了。
可出了城以后,他们才发现敌军好像离得有点远了,但这不是什么困难,英勇的清军士兵们,就这样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向远处那片灯光开始了艰难的跋涉,没过多久就有人大烟瘾犯了,这一点倒不是说慈禧的新军允许抽大烟,实际上新军是严禁抽大烟的,可问题是指望那些家庭关系盘根错节的八旗子弟能做到令行禁止那才是真正天方夜谭呢!
善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那些呵欠连天的家伙,对方大概也感觉现在这种表现过于丢人,只能强忍着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低着头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因为怕马蹄声惊动敌军,所以这批砍营的精锐都没有骑马,当然这话是载振说的。
在他们后面隐约可以看见载振率领的主力部队,虽然雪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也的确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影,这一点让善耆彻底放下心,看来这载振这种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可惜他没派人回去看看,因为他们后面总共就才跟着不到一千人,而且就这一千人还在逐渐跟他们拉开距离,载振才没兴趣在这种大雪天出去给自己找苦吃呢,他早回去搂着女人睡觉去了。
可怜的善耆就这样艰难地向前走着,他不但不知道自己后面援军少得令人发指,同样也不知道自己的旁边还跟着十几个穿着白色风衣,甚至连手中步枪上都包裹白布的不速之客。
陈忠在香河四门都有大量暗哨。这些家伙一直无声无息地隐蔽在城外,从善耆一出来就被他们盯上了,除了一部分回去报告以外,剩下的都跟随监视着这些傻瓜们,要不然陈忠不担心会遭到偷袭?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善耆率领的勇士长途跋涉一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只是一个个累得都已经跟三伏天的狗一样了,不过看着前面铁丝网后的敌军军营,却都不由得精神一振,甚至没注意到身后的主力部队早就不知去向了。
因为整个军营居然看不到一个岗哨。只有三两挺机枪架在那里但后面却空无一人,只有几堆照明的篝火在熊熊燃烧,再就是不计其数的帐篷在大雪中绵延,很显然就如载振所判断的,忠勇军连番胜利之后,再加上他的故意示弱,这时候已经骄傲大意到连哨兵没兴趣坚守岗位的地步了。
这简直就是天佑大清。
“上!”善耆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像个真正的将军般大手一挥,后面大批手持铁丝剪的士兵立刻涌上前准备剪开铁丝网。而其他士兵有的架起辛辛苦苦抬来的几挺机枪,有的则掏出手榴弹开始拧开盖准备扔,还有的煞有介事般拔出鬼头刀,总之一个个跃跃欲试着等待痛快大杀一场。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砰得一声,紧接着一颗璀璨的烟花在漫天飞雪的夜空中炸开,还没等善耆的大脑从愕然中清醒,数十道耀眼的光柱从右侧的黑暗中射出。正在准备发起偷袭的三千清军,瞬间被灯光照得原形毕露,三千张瞠目结舌的面孔齐刷刷转向光柱尽头。数十只巨大的眼睛就仿佛恶魔的狞笑,下一刻,无数的火光在那片黑暗中点燃。
重机枪子弹飞过的呼啸,让善耆一下子如坠冰窟,就在他周围子弹入肉的声音成片响起的同时,马克沁机枪突突的射击声也在他耳中响起,紧接着就是不计其数的惨叫声,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就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在这一刻尽情享受着丰收的喜悦,簇拥在铁丝网前原本兴高采烈准备着去杀戮的清军士兵,瞬间成了被杀戮的对象,血花飞溅中一个个生命支离破碎,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想去逃跑,就一片片倒在了洁白的雪地上,鲜红的血液扩散成无数诡异的花朵。
善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他是真傻了,甚至都没想到去躲一下,就那么一直盯着前方,直到一颗子弹钻进他的胸口,然后带着无数被挤压出来的血肉从后背喷出,这位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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