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半香退去之后,谢静娅对着半夏也挥了挥手,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夜风袭来,吹在脸上有些微凉,却也让人享受。
快五月的天气了,这是京城一年难得的一个好月份。过去四天了,汤雅如到现在也没有给她一封回信,也不知道她那边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如若明白了,怎么不递封信回复她呢?
谢静娅再次深深的呼几口气,试着让内心平静一些,越是关键时刻,她越应该淡定,自乱阵脚并不是一件好事,该继续等的她必须还得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儿个夜里,谢静娅睡得平日里早了一刻钟。
刚闭上眼歇下不多一会功夫,谢静娅便听到了一丝轻响,她警觉的睁开眼。
“别怕,是我!”
低哑而略带一些嘶哑的声音,谢静娅一听,便知是顾海源的,她的心里立马涌起一丝激动来,在她最需要信息的时候,他总是那么正好的出现,不迟也不早,却让她心里一阵温暖,这种感觉让她迷恋又让她害怕。
迷恋的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斗争,害怕的是她怕自己会迷恋上瘾,忘了仇恨应该保持的警惕和心机。
谢静娅借着窗外的点点月光,只见着他依旧是墨色的衣衫,脸上却带着挥不去的风尘仆仆,她猜,他这些日子一定都在赶路,越是这样,她的心便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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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毕!
为你而来
谢静娅侧身坐在床塌上,窗外的月色静静的流淌在她柔软的月牙色中衣,脖子下的锁骨优美而性感,一头如云的长发散在背后,如陶瓷般白净透亮的肌肤在此刻看上去是那样的柔和。
他一路风尘追赶,踩着月色而来,看着这一恬静的画面,他内心安定而窃喜,这样的画面,就像他曾在梦中经历的一般。
谢静娅拿出一件同色的月牙披风,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身上,而后站起身来。
她轻轻的走近他,但却始终隔着距离,因着今儿个晚上没有拉厚厚的帘布,所以她并没有点燃烛光,借着窗外的月色站在他的另一侧,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侧身望去,她站在他的左侧,小巧却圆润的下巴像是沾了露光一样惹人心动。
他的喉结处微微有些漾动,他的手指轻轻的攥紧后又松开。
“你让我查的人,我帮你查到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
谢静娅侧身抬头,瞧见他高挺的鼻子下有一张非常性感的嘴唇,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而幽远。
“真的吗?”听到他说查到了关于丑婆的消息,谢静娅此刻的心情便无法平静。
他看着她眼里闪过的惊喜,顾海源便觉得这些天日夜兼程的辛苦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我……”接下来的话,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才能将伤害降低得最少。
见着他的犹豫,谢静娅能感觉到事情可能很棘手。
“无论是什么样的消息,直接说吧,我能承受得起的。”她的手微微的摆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自第一眼见到谢静娅,他便觉得她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一种特质和力量,这种特质便是最让他难以释怀的,这样的结果,他相信她能承受得住的!
“按照你的给我的一些信息,我着重查了江南那几年被皇上惩治的官员,其中有一家官员,与你外祖父的交情应该不浅。”谢静娅让他从受牵连的江南官员中着手去查,有了这条线索查起事来便快得多。
“哦,是哪一家?”谢静娅急切而兴奇的问道。
“江南总督府颜家。”他轻声地回道。
谢静娅一听,脑子里便闪过一些关于江南总督府颜家的片段,“当年,江南总督连同兵部尚书是睿王造反的后盾,因被皇上察觉后倒台,江南总督府与兵部尚书府无一人幸免,诛九族,是吗?”
他听着她的声音,发现她竟然知道这些,微有些诧异。
她勉嘴一笑,轻声地解释着,“我母亲自小爱看书,外祖父书房的书几乎全给了我母亲做陪嫁,我没事的时候翻一翻,从一些杂记中看到的。”
“看史书以明智,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他眼神中竟透了一丝柔软的清光,只是很快便闪过。
谢静娅的手捏着衣角处的绣花,问道:“我外祖父在京城出生,他怎么会跟江南总督有交情的?”
“这话说来有些长。”他缓缓地解释着,“当年江南总督颜辉曾是吏部的官员,因得睿王的亲睐被调去了江南做总督,总管江南三省。你外祖父曾是颜辉的部下,不过离得很远且不是亲信,可是有一次你外祖父遇见了颜辉待字闺中的小女颜子欣,自那之后,你外祖父与着颜辉的关系便更近了一些,我猜应该是颜子欣的原因。”
他微停了一顿,又道:“可是好景不长,颜辉调去了江南,携家眷一块去任上的,自那之后,王丞相与颜辉便断了联系,但是在后两年内,你外祖父升得特别快。就在颜辉去江南上任的第二年,王丞相便娶了你外祖母,后来生了你的母亲,接下来的几年,皇上开始大肆的惩治官员,那时候,江南是重中之重,颜辉的落马,牵扯出了一大批的江南官员,自那之后的半年,江南又发生了重大的灾情,王丞相亲自请辞去江南救灾,在那个时候,王丞相对控灾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因着表现出众,一回京便升了你外祖父为正二品的左丞。”
“在江南救灾的时候,我外祖父是不是遇上了颜子欣,也就是丑婆,对吗?”谢静娅很是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顾海源点了点头,道:“你猜得很对,当年所有的人都以为颜府生无一人,可是颜子欣活了下来,你外祖父也是从各方面得了消息知道颜子欣没有死,所以……请辞去江南抗灾一方面应该是为了颜子欣,在江南的那一年,颜子欣生了一位女儿,我想……你可能知道是谁。”
“苏姨娘。”谢静娅静静的吐出三个字。
她终于知道那一晚,外祖父提到苏姨娘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也终于明白颜子如为什么要装成丑婆留在丞相府。
王丞相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将罪臣之女明目张胆的纳进丞相府,就算他子孙再单薄,也不敢将苏姨娘认下,因为一旦认下,苏姨娘便是王丞相与罪臣之女勾结在一块的证据,想一想,皇上又岂能放过?
这一刻,谢静娅想哭,便是她更想笑。
怪不得苏姨娘能成为丞相府的义女,怪不得她能稳坐谢府大太太的位置。就算他的外祖父知道王氏是被苏姨娘害死的,那又就能怎样?他会因此放弃他最后的一个女儿,并且还是跟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种。
是的,王丞相不会,他会保住苏姨娘,弥补对颜子欣母女的愧疚。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庆幸娘亲不知道这一切,庆幸她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是幸福的?
还有外祖母,一直活在愧疚中,如若她知道了外祖父的这一切,外祖母会怎样?她不敢想像,她一大把年纪要承受这样的欺骗,她能扛得住吗?
不知道谢安邦知不知道这一切,她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吧,要不然他怎么敢联手苏姨娘害死王氏,因为他根本就不担心王氏的死,尽管王氏死了,丞相府依旧会是他的后盾,因为丞相的另一个女儿依旧是谢府的大太太。
那么,谢安邦那么坚持的要将苏姨娘扶正,王丞相铁定的支持……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一刻,谢静娅的喉咙感觉有些堵得慌,她微微转过身,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对着顾海源,她努力的控制着肩膀不耸动,装作不经意的抬起手臂,擦去那无法控制的泪水。
这就是她重活一世得到的真相,最亲的人背叛她最深。所谓的宠爱都只不过是一个罩眼法。
顾海源自是明白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见着她不愿意当着他的面难受,他便静静的站在她的后面,默默地陪着她。
他多想伸出怀抱,安慰她,可是这也仅仅只是想像,毕竟男女有别。
空气一直在缓缓的流动,月色依旧静静的挂着窗外,时光就这样在他们的指尖穿梭。
过了好一会功夫,谢静娅又侧过身来,她低垂着眼,轻轻地对他说道:“谢谢!”
其实他很想回她,不用跟他这么客气,但是他将那话咽进了肚子。
“过几天,我便要去一趟西南,可能要一两个月才会回来,也许时间会更长一些。”顾海源轻声的告诉他接下来的行程,这种感觉就像是朋友之间的许别,更像是夫妻之间的交待。
谢静娅低着头回道:“西南那边不太稳定呢。”
“嗯,应该没事,我就是去探一下情况,应该不会有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说,可是话到嘴巴就是那么流出去了。
微顿一会,他便接着说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有什么外面的事情需要办的,找张掌柜便是,他会帮你安排好人的。”
谢静娅原本平静了的情绪,因着他这一番话,竟有些不争气的再次恍了起来,她很讨厌这样的关心,好不好?在人最脆弱的时候说出这般体贴的想法,这不是硬逼着她再次难以控制情绪嘛!
他似乎是看出了她心里所想的,便轻声一笑,道:“你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你救过我一命,这些算不得什么!”
他说的很理所当然,那么坦荡,她若是不接受,那岂不是说她心里有鬼?
谢静娅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嘴角那温柔的一笑,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窝心。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利用你的人为我办些事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救你的那一命啊!”她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听起来不那么沉闷,毕竟,她不想别人因为她的情绪而惹上坏心情。
“你若是这样想,那我便放心了。”
谢静娅却道:“关于我外祖父跟颜子欣的事情,你……”
不待谢静娅说完,顾海源便打断了她的话,“在下从不知道这件事情便是。”
谢静娅很想再说一声谢谢,可是一对上他的眼神,便觉得自己若是再说谢谢便有些太见外了。
“关于谢府云腾宝藏图的事情,我会争取帮你找到的。”她能回报他的,也只有这一个了。
云腾宝藏图,于她来说,只是一笔财富而已,可是于顾海源来说,也许就是一件比财富更重要的大事,所以她觉得将它交给顾海源,会比在自己手上更重要更有价值。
“不……”顾海源几乎是不带思考的便拒绝了她。
“为什么?”谢静娅没想到他会拒绝,不由得疑问道:“你不是一直想找它吗?既然那张图在我的嫁妆中,我找起来肯定比你方便就是。”
顾海源却是沉默着,没有作声。
谢静娅见他这样,便解释着,“我知道你帮我不是因为云腾宝藏图,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这样想,因为我知道你帮我是因为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且感恩的人。”
谢静娅说完后,不由得捏了自己一把,没想到自己也会给人高帽子戴。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海源眼神深邃得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本能的回过去。
顾海源望了一眼外面的月色,寂静的夜里只有她们俩人,距离虽然不算近,但他们却好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如果你现在去翻找云腾宝藏图,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所以……我想你现在先别动,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是。”他不想因着她想帮他,把命给搭进去。
听到他说的原因,她知道他是想怕引起那些人注意而失了性命,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如若我能逼他们现身,这岂不是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能知道到底是谁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可以……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你这样做不仅查不到他们是谁,还会白白将自己搭进去。”顾海源这次的话说得有些急有些重,他好像有些讨厌谢静娅那种不怕死的样子。
谢静娅沉默了,她知道他的话是对的,如若那些人那么好查,不会这么多年都还查不出来,依着她这点力量,对方如若想她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
顾海源见她没有安静下来,便又说道:“这些日子,汤府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如若真的是他们动手,那情况一定很凶险,他们要弄死一两个人就跟玩似的,汤府大小姐和大少爷的死至今也没查出来是谁做的,这就是警告,接下来就看汤大人愿不愿意配合了。”
“如果愿意配合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死人?”
谢静娅很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可是顾海源却沉默了。
“是不是不管汤大人愿意与否,那些人都不会放过汤府,是吧!”对此,谢静娅感到深深的恐惧,那些人就好像魔鬼一样的存在着。
顾海源摇了摇了头,道:“这个我也无法给你答案,汤大人是兵部侍郎,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倒是你,千万不能有任何的动作,一切等我从西南回来再定,行吗?”
他望着她,渴望她给他一个肯定的回复或是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样他便能安心。
不是她该任性的时候,她自然不会任性。
她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她看着他的眼角处微微有一些笑意,就像夏日里晚间吹来的风,掠过心头时沁凉得很舒服。
他只道等他回来,便从谢静娅的屋子里退了出去,望着消失在一片夜色中的他,尽管窗外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甚至她从来都不曾发现过他的身影出现过在她的窗外,但是此刻,她却对着窗外失神了。
苏姨娘要转正成谢府大太太的消息,在府内已经传开,日子定于五月下旬的一个黄道吉日,比上一世提前了整整五个月。
她终究还是阻止不了苏姨娘成为她的继母,因为她必须放弃阻止。
秦嬷嬷那边基本上已经吐露了嘴,王氏确是被苏姨娘所害,王氏所服的药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是一些大补之药,却是让产后体虚的王氏一直都好不起来,因为苏姨娘在大补的药上每日都再加量几分,虚不受补的体质就是这样一日一日的被耗空。
要杀一个人,要耗死一个人,不是一刀了结了她痛快,而是慢慢的让她感受到死亡。
谢静娅没有将苏姨娘害死王氏的实情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她说了出来,她的外祖父和父亲大人也会坚持扶正苏姨娘,而她,却会因此而暴露了身份,打草惊蛇。
她坐在园子里,静静的看着湖里的鱼儿在流动着。
不知道看了多久,半夏将披风放在了她的身上,她才发现天色竟然暗了下来。
“小姐,现在夜里还有些微凉,要不然早些回去吧,喻嬷嬷备了您最爱吃的小点心呢!”半夏站在一旁说着。
“嗯,走吧!”谢静娅站起身来,一回头却见着谢静嫣走了过来。
她一身桃粉色的挑线衫裙,衬得她面若桃花,因着心情喜悦,她两眼放着光亮。
“五妹妹,真巧啊,你也在看鱼啊!”她笑着对她说话,之前那些狠话好像都不存在一样。
谢静娅懒得跟她再装,看都不看她一眼。
“五妹妹,下个月,我便与你一样,是这府里嫡出的小姐了,日后再也没法让你有机会说我是个庶出的身份了。”说着,谢静嫣捂着帕子一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便跟五妹妹同起同坐了。”
转而,谢静嫣好似觉得不对,又道:“看我这嘴,怎么可能是与五妹妹同起同坐啊,在谢府大房,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我的哥哥是大房的嫡长子,按理来说,我与妹妹虽是同辈,你却比我小,做姐姐的我一不小心既占了大房的长女又占了大房的嫡女。”
谢静娅见着她耀武扬威的脸,冷声一笑,对着她走去。
见她一脸气势逼人的走来,谢静嫣不由得有些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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