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放过八小姐,我是饿死她了还是冻死她了!”谢太夫人手里抓着一杯子,本想再扔了去,看着三太太额头上的血便忍了下来,只是苦着一张脸继续道:“李氏,你做人要讲点良心,要怨就怨八小姐命不好,什么时候掉水里不成,偏偏赶上元宵夜那么多人的时候掉水里。”
二太太站在门帘的后边,一直偷听着里面的对话,见着谢太夫人如此强硬的态度,便也没有了进去的意思,只是依旧站在帘后听着里面的动静。
三太太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料到了谢太夫人会各种为难,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谢太夫人完全就指鹿为马、强词夺理、专横霸道的将那件事的始发人换成八小姐,并且换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老夫人,只要您不让八小姐出嫁,您让我做牛做马我都不会有怨言的,儿媳求求您了!”三太太便不再强调事实的真相,只一昧的求着她。
“谢家从来就不缺牛缺马,只缺听话的人,你要真孝顺我这个做婆婆的,想着把这些年在谢府享的福回报给谢府,那你就应该按照事实走,听谢府的安排,而不是来给我这个老婆子添堵!”谢太夫人的话虽然是劝导的,可是语气听着却全是命令。
三太太见着谢太夫人完全不愿意松口,她便也只得苦求着,反正她做好的心理准备,谢太夫人不答应她便不起来,不吃不喝,她就饿死在谢太夫人的正厅里。
见着三太太没了声音,谢太夫人以为她想通了,便说了句:“八小姐虽然运气差了些,但好在张家人口简单,到时候我多给些嫁妆,她一辈子吃穿不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太太心里越发的冷了,吃穿不愁?她宁愿她的女儿嫁得贫寒一点,也不愿意她嫁入那虎狼之家。
谢太夫人愿意说出多赏些银子做嫁妆,在她看来,已算是莫大的恩赐了。
她对着吴嬷嬷使了个眼色。
吴嬷嬷便上前走到三太太的身边,轻言道:“三太太,您这额头也受了些伤,您先回院子里去,我马上命人去请了大夫进府给您瞧一瞧。”
三太太却纹丝不动的跪在那,只坚定地说道:“如若老夫人不答应儿媳,儿媳便长跪不起!”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谢太夫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握在手里的茶杯瞬间就扔了出去,这一次,那破了茶杯划在了她的脖子处,好在伤得不轻,只隐隐地透出些血丝来。
“李氏,你这是想反了天啊!”谢太夫人气急了,对着三太太怒吼起来。
吴嬷嬷忙在一边劝道:“哎呀,三太太,您瞧您,也上了年纪了,怎么性子就这么拧呢,您这样跪着只会伤了自个的身子,您要伤了身子,还怎么帮着二小姐八小姐准备亲事啊,她们不还得依仗你这个做母亲的嘛。”
吴嬷嬷心里也清楚,三太太这次受的委屈可真心不小,但是谢太夫人决定的事情,她三太太求情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与其这样死求着,倒不如好好的替两位小姐规划一下成亲后的路。
被逼3
两个女儿都处在苦海中,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可能亲眼见着她们进了火坑。
三太太这次是准备拼死求一个成全。
吴嬷嬷见着三太太是死了心的要跪着,她便只得再次的望向谢太夫人。
谢太夫人冷声一哼,“李氏,你还跟我这老婆子玩刚烈,你这是想逼死我呢还是想逼死你自己?”
“儿媳嫁进谢府这么多年,只求您这一次,希望您能公平一点!”三太太这一次抬起了头,露出了满是血迹的额头,衬着那张惨白的脸,看着甚是恐怖。
二太太在帘外见着三太太如此不开窍,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对着谢太夫人行了礼,而后才转身对着三太太。
“三弟妹,二嫂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应该看开些,这样吧,八小姐出嫁时,我这个做二嫂的一定添一笔厚厚的嫁妆,让八小姐嫁去张家的后半辈子都不愁吃穿。”
二太太晓以一些好处许诺。
二太太的娘家也没比三太太强出多少,可她身份是嫡出,最重要的是她嫁的是二老爷,是谢太夫人的嫡出二儿子,虽然二老爷的腿天生有残疾,却一点也不损谢太夫人对他的疼爱,连带着二房都受宠。
三太太抬头望着站在她的眼前二太太,只问道:“既如此,为什么二嫂就不这样想着将七小姨嫁与那张家去?”
二太太一听她竟然这样反问起来,也是第一次抵抗她,眼神不禁瞪大,转而怒声而起,“掉水里的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我能多赏几个嫁妆钱,那已经是很看得起了,你别给点脸就杆着往上爬。”
若说谢太夫人的媳妇们,这二媳妇的性子却是跟她最接近的,自私不讲理,爱占小便宜,吃不得半点亏。
“别跟着这下作妇啰嗦了,去叫了人将她拖出去,让人好生看着她那院子!”谢太夫人对着吴嬷嬷下命令。
三太太在一边道了一句,“让人绑了回去是行,可要是她乱说话,惹得府中不得安宁怎成?”
这逼急的兔子还咬人,看三太太这情况,怕是被逼到了这一步,她死不算什么,可要是再让七小姐受点不清不白的,那名声就真的臭了。
“她要是敢说,就让她说,这府里,我说掉进水里的是八小姐,那就是八小姐,哪个丫环婆子敢乱传,乱棍打死去!”谢太夫人恕着吼道。
吴嬷嬷见着谢太夫人如此果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退了去,想着找两个靠得住的婆子将这三太太给绑回院子里去。
见着吴嬷嬷退了出去,二太太冷哼一声,威胁道:“三弟妹,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你这样挣扎于你没有任何好处,要知道,你除了八小姐可还有二小姐和三少爷,要是惹了老夫人不快,也不要指望着他们能有更好的去处。”
既然软的不行,那直接就上硬的。
三太太听着,只瞪着一双大眼,狠狠地望着二太太。
二太太被瞪得极不自在,扯了一下手中的帕子,“你别这么瞪着我,要怨就怨你是这么个贱命,所以你的女儿也只能是这么个命!”
三太太咬着牙,道:“二婶,您就不怕您做这样的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吗?”
听着这话,二太太的脸明显的抽了一下,心里虽有些亏着脸上却要强装没事人一样的,“三弟妹,你这话就岔了,我又没做亏心事,老天也报应不到我的头上去。”
谢太夫人见着两个媳妇对上了,她便乐得看一会戏,端起吴嬷嬷为她准备的茶水吃了起来。
只是这戏才刚刚开演,三老爷谢志安跑了进来。
三老爷见着自己的妻子跪在了地上,也忙对着谢太夫人跪了下去,也不管发生什么事,只是猛地磕头,比着三太太还凶狠,一边磕着一边求饶着:“老夫人,儿子给您磕头了,求您了,儿子求求您了!”
谢安志的突然出现,让谢太夫人更加的头痛起来,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人。
突地将茶杯重重地往案几上一放,怒道:“你们这到底是唱哪出戏了,我又没逼死人,你们求我做什么?”
三老爷只是依旧地边磕边说道:“老夫人,我们这一房不求啥吃好喝好的,只求您让孩子们一个个都安妥一点,让我跟李娘为谢府做牛做马都行!”
还不得不说,这三老爷跟三太太还真是一样性子的人,就连求人的话都是用得差不多的词,都是懦弱得不敢把自己当成是主子来看待,也怨不得下人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倒是说笑了,口口声声地称是我儿子,有儿子这么逼自己母亲的吗?”谢太夫人说话中气十足,“还有,你的孩子们就是谢府的血脉,我老婆子哪没将他们安妥了,难不成他们少了胳膊少了腿不成?”
见着不停磕头的谢安志,二太太有些恼了起来。
“三弟,你再这样磕下去是想把老夫人的身子给逼出气来吗?要是老夫人有个什么闪失,三弟和三弟妹相怎么担当啊?”二太太只借着老夫人来说事,要是老夫人被逼出什么事来,那便是不孝。
这个时候,三太太却像着了魔一样,冷声地说道:“要是老夫人有个什么闪失,就用我这条贱命来赔,一条赔不起,就用我跟三老爷两条命来陪,我们下了地狱去伺候老夫人和老太爷!”
“你……你……”谢太夫人听着这样狠起来的话,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话是从三太太的嘴里吐了来的,她伸了手指指着三太太,口里吱唔着道:“你……你被恶鬼附身了?一定是被恶鬼附身了!”
二太太听着这样的话也是一惊,再一听老夫人说着这样的话,她心里也跟着打鼓,但是她心里更清楚,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逼着将八小姐的婚事给铁定下来,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个时候,她见着吴嬷嬷带着些个粗使婆子走了进来,灵机一转,便有了对策。
心生毒计
谢太夫人这会子显然也被这突然的改变惊得不轻,一时还未回过神来如何处理事情。
二太太便冷声喝道:“吴嬷嬷,三太太中了邪,还不赶快将三太太绑回院子去,好生将人看住了!”
谢太夫人一听着二太太这样道,瞬间就明了过来,也紧跟着附和,“是是……快把这个中了邪的妖女给绑回院子里去,命人好好看着她,千万不许跑了出来,如若不然,你们这些个奴才就等着惩罚吧!”
那两个粗使婆子得了吴嬷嬷的眼色,便径直朝着三太太的身边走去。
三老爷听着这样的话,也终于抬起了头,那额头上的鲜血直往下流,流得脸颊处也沾了不少。
谢太夫人一不小心对上三老爷那张脸,便吓得连声叫道:“啊……鬼啊……”
二太太看着情况这样人,便对着吴嬷嬷道:“还不快去叫多些人来,将三老爷也绑回院子去!”
吴嬷嬷见形势严重起来,拔腿便往外跑了去。
三太太与三老爷相视一望,见着二人都是如此恐怖又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更加的绝望起来。
“老夫人,希望您能看在我今天的份上,铙了我的儿女,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三太太的话一说完,便对着柱子跑了去。
三老爷见着妻子要寻死去,紧紧地抱着她,“李娘……不要啊……不要这么傻……”
“夫君,你放了我,她们要静馨嫁去那张家,不就是想逼死静馨吗?既然都是一条命,那就让我来替了静馨的命!”三太太已近哀嚎起来,声音甚是凄惨。
三老爷听着这里,便放了三太太的身体,这一刻,他突然温柔地说道:“李娘,你嫁给我这个怯懦的男人十几年,为我生儿育女,可我却没让你享过几天福,既然要一个人死,那这个人也不能是你!”
二太太却在这个时候瞧见了三老爷的手偷偷地检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她大声地尖叫了起来,“快拦着三老爷,他要自杀!”
旁边的婆子听了,忙奔过去,她虽是粗使婆子,有着几分力气,但终究敌不过一个男人,好在三老爷也没划到自己,只是那婆子的手背被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血汩汩涌出。
谢太夫人见着这混乱的一面,见着他们想用死来逼迫自己,心里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便放出狠话来,“你们这些个奴才,谁都别拦着他们俩,让他们俩去死,你们俩个只要一死,我立马就卖了你们俩闺女为娼妓,让你们的儿子跟那太监一样!这便是你们威胁我的代价,我老婆子狠话撂这了,有本事你们就现在都给我死了去,免得在我眼前晃得碍眼。”
她略一歇口气,冷哼一声,继续道:“你们俩尽可不信我这老婆子的话,等真的死了,到了地府,你们可得好好睁眼看一看我这老婆子有没将你儿女变成这样!”
从来,三房就只是听的份,今儿个竟然敢来动摇她的权威,看来是真不明白自己是个几斤几两的人,她要捏死三房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大户人家里有的就是法子。她活这么大一把年纪,有本事弄死老太爷身边那些个做妾的,死在她手里的人命不只一条两条,再多几条也不为过。
三太太跟三老爷听着那话,当场就懵了,楞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厅里安静得很是诡异。
吴嬷嬷也在这个时候领着人过来,不消一会,便将三太太跟三老爷押回了院子。
正厅里面,其他人等都退了出去,只余下谢太夫人和二太太在。
谢太夫人经过这么一闹,神情上便露出了一丝疲倦,二太太便忙倒了茶水送上,关切地道:“老夫人,先吃口茶顺顺气!”
她望了二太太一眼,接过茶杯,没吱声。
待她吃了几口茶后,谢太夫人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才慢声声地道:“三房的人,这是软硬不吃,也不知道日后他们的心思会不会反了去!”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就她们那一房,又没有娘家背景,出了谢府,什么都不是,回头给些个好处便是了,轻重利害,她们心里清楚的,刚老夫人那么一敲打,他们二人便跟傻了似的。”二太太便上前一步,轻声道:“她们想跟老夫人您斗,那还远着呢。”
“话是这么说,可今儿个他们以死相逼的情形你也见着了,要是他们起了个什么歹心呢,那我们可真就是防不胜防啊!”谢太夫人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忙对着二太太道:“你吩附下去,一定要将三房的院子看死了,仔细防着他们。”
二太太连忙应道:“行,儿媳一定照办就是了。”
见着谢太夫人如此紧张,二太太又补充道:“依儿媳看,留他们在府中也不得安生,等这风头过了,咱们找个理由,将八小姐留下来待嫁,其他的人全打发去庄子上,离得远远的,便就不碍事了!”
听着二太太这样说来,谢太夫人的神色才缓了缓。
又安抚了谢太夫人一些话,二太太才从谢太夫人的院子离去。
外面流言是一天比一天甚,二太太每每一听到外面传回来的消息,便是头痛不已,急得在内室里团团转,却又苦于没有更好的计策,再这样拖下去,只会将自己女儿的名声给毁得更彻底。
见着二太太神态不宁,她的管事嬷嬷胡嬷嬷上前奉献了一计。
二太太听着脸上忽而露出喜色,忽而又露了为难之色。
“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些?”二太太微有些犹豫。
“不狠一些又怎么快刀斩乱麻,不斩了这乱麻又怎么保得住七小姐!”胡嬷嬷是二太太的陪嫁管事,这么些年,一直给着二太太支招,也因着有胡嬷嬷,二太太处理起事情来更顺手。
二太太想了会,眼里便闪过一道阴狠的目光,胡嬷嬷说得对,不快刀斩乱麻,怎能保得住七小姐的声名。
想通了后,她便与着胡嬷嬷商量起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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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毒计2
是夜,苏姨娘打探到谢安邦还在书房内看书,她便将自己精心制作好的糕点放在食盒里,对着铜镜,她再细细的端详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才提着食盒向谢安邦的书房走去。
一身月白色的裙衫,外面披着素色的貂绒披风,脸上淡淡地扫过一层脂粉,让自己看上去更娇美一些。
自打上一次谢安邦生气后,又加上安姨娘进了府,谢安邦就不曾在她的院子里留过宿。现在的她,心里很是担忧着,再深的感情也害怕猜忌和另一个女人分走男人的心和宠爱。
她纤弱的身姿,摇曳地经过一条抄手游廊,在拐上另一条路上时,竟与着安姨娘相遇了。
安姨娘的手上也提着一个食盒,她的装扮与着苏姨娘竟有几分相似,她的身姿也同样纤弱修长,却又不失韵味,虽然在长相上略等了一些苏姨娘,但是在妖媚上却胜过了苏姨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