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亲你想怎么跟女儿商量?”
“静娅,你的嫁妆除去你母亲的陪嫁外,还有大部份你外祖母从小替你攒的,父亲只是希望你能拿出一部份大件的家具来给你三姐姐撑撑脸面,更是为父亲为谢府撑脸面。”谢安邦直接讨要地说着。
谢静娅倒是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回过去,“我的东西是我母亲和外祖母给我的,这些东西都是有感情的,不管是好还是不好,我都不一件也不会给别人的,若是三姐姐那边缺,可以去买,若是银子不够,我这个做妹妹的虽然还未出嫁,但也可以拿出个一千两给她做添妆。”
她就当自己打发一个要饭的叫花子好了。
谢安邦听着这话,脸色瞬间就绿了起来。
“难道父亲让你帮这个忙,你也不愿意吗?”谢安邦带着一丝质问看向她。
谢静娅却是反问回去,“父亲,三姐姐的嫁妆怎么没的,想来您的心里比我这个女儿更清楚,她们母女对我存的什么心思您也明白,这会子有难倒是想起我们都是谢府的女儿来了,当初想要毁我嫁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同是谢府的女儿。”
“女儿再斗胆的问您一句,您的对手若是这样,您会以德报怨去帮吗?”
最后一问,谢静娅一说出便觉得自己错了。
果然,谢安邦抓着这一点便开始做文章,“那也要看对手是什么人,你跟你三姐姐身上可都流着父亲的血,不帮家人帮谁呢?”
“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可以不管不问,那是不是太狠心了一些?”
谢静娅微微一回笑,对着自己的父亲回道:“父亲既然这样说,那就应该先让三姐姐把我当妹妹看才成,哪有姐姐千方百计的想要害妹妹的,不是吗?”
“静娅,父亲也不想再跟你绕圈子,你就当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这一次,你就帮一下你三姐姐。”谢安邦的语气很是坚决,“就算是亲人犯了错,你也得给她一次改错的机会,不是吗?”
见着父亲的态度坚决起来,再看着那燃着的香料,谢静娅的心如铁一般的硬了一下。
“换作任何一个亲人,我都会给原谅她们的一次机会,但是这个机会要除去苏氏母女。”既然父亲能坚持,那么,她也可以做得这么决绝,“因为在女儿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把她们当作过亲人。”
这便是她不可能原谅她们犯错的理由,在苏氏母女的心里,又何尝将她谢静娅当作过亲人。
“你……”谢安邦被她的话差点呛住,“你这不是在跟你三姐姐置气,你这是连为父都不放在心上了。”
谢安邦却在心里不断的犯疑,谢静娅怎么还好端端的坐在他面前跟个没事人一样,按理来说,就算是不喝茶药效慢了一些,那香里的迷晕散也该见效了啊。
可是……
“父亲,您这话就严重了,女儿只不过是与着三姐姐不合,跟父亲没有任何关系。”谢静娅淡淡地说着,“父亲愿意宠着三姐姐,愿意给她多少嫁妆,女儿绝不会多说半句话,但是要从女儿手里的嫁妆拿出来补贴她,恕女儿没这么高的品尚。”
就连高帽子,谢静娅都直接拒绝让人给她戴。
如果不给嫁妆是个恶人,那她就当定这个恶人好了。
“你……你简直就是想气死我!”谢安邦用手轻拍了一下桌子,望向谢静娅的眼神一幅恨女不成器的样子。
谢安邦说出这样的话来,谢静娅倒是诧异了一下。
“父亲,您何苦为了三姐姐伤了我们父女的情面呢。”谢静娅希望他能反省一下自己。
谢安邦的眼珠转了一下,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告诉自己再等一刻钟。
他事先吃了解药,所以闻这些香气喝这些茶水都没有问题,可是谢静娅却……
或许是药量还不够,他的眼神再一次望向了茶杯。
谢安邦将茶杯里的水倒掉,又添了一杯新的,对着她道:“说了这么久的话,吃点茶润润嗓子吧。”
谢安邦主动的将茶递到了谢静娅的手上。
当她端着这杯茶时,对父亲抱有的最后一点点希望也泡灭了。
父要女喝,女不得不喝。
谢安邦那忽闪的眼睛,还有那隐约在眼底热切的盼望,这杯茶,是他亲手端放在她的手里。
这一刻,她对于自己的父亲,只是一种威胁。
“女儿正渴着呢,父亲的茶就送来了!”谢静娅笑了笑。
谢安邦点着头,热切地回道:“既如此,你赶紧好好尝一尝这六安瓜片的味儿。”
谢静娅作势闻了闻香气,又望了望谢安邦,才慢慢的将茶杯放在自己的嘴边,然后轻轻的抿着。
翻脸无情
轻轻一回味,谢静娅轻笑着回道:“味道清新,留在舌尖的味道虽有一点涩,回味却是香甜的,好茶!”
“为父给你的东西,自是好的!”谢安邦边说边建议着,“多吃几口,味道会更浓。”
见着父亲如此迫切的样子,谢静娅为了不让他失望,便配合着应道:“好,女儿也喜欢这味道呢。”
话一说完,一杯子茶饮尽。
见着那喝完了的茶杯,谢安邦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这茶既然吃着香,回头我让丫环给你包些送去你院子里。”谢安邦的语气比起刚才来说,要显得轻和许多。
谢静娅则点头应道:“既然如此,那女儿就不客气了,父亲可别包少了才好。”
谢安邦一边在心里头默默的数着,一边散漫的应付着。
又过了些时间,谢静娅依旧跟没事人一样,他不禁怀疑起,这茶里面是不是忘了放迷晕散?
谢静娅见着父亲举旗不定的神色,便道:“父亲,这棋下得也差不多了,若是无事,女儿便先回去了,改日父亲来了雅兴,女儿再陪您下几盘。”
见着谢静娅如此淡定,谢安邦的心里便越不安宁。他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紧接着便将茶水吐了出来。
“高富!”谢安邦对着门边的方向大叫了一声他的小厮,脸色很是难看。
谢静娅见着谢安邦不理会她,反而叫了人进来,便没有站起来。父亲这是演不下去了,她倒要看看,接下来,他想做什么。
高富走了进来,站在一旁,卑躬屈膝的说着:“老爷,可有事情?”
谢安邦却是铁着一张脸,对着高富说:“这茶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小姐喝着好好的,我怎么觉得味道好似不对一样,是不是你将旧茶充当了新茶!”
高富连忙回道:“老爷息怒,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昧老爷的东西,老爷说要冲泡新茶,奴才怎么可能会把去泡旧茶。”
“明明就不是新茶,你自己尝尝!”说着,谢安邦将茶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高富自是不敢推迟,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爷玩的是什么,但是他让自己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端着茶,便一口气饮尽。
抿了抿嘴唇,高富便跪在一旁,低声地哀道:“老爷,奴才就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新茶旧茶,在奴才的嘴里,这些都是个精贵的东西!”
“没用的家伙,继续给我喝,喝到你尝出味道为止!”谢安邦铁青着脸。
他的发作,让高富莫名其妙。
老爷发话,他这个做下人的自是不敢不听,所以,毫不犹豫,高富将茶具里的茶快速的倒进茶杯里,接连着喝了三杯。
当他倒第四杯时,眼前一片迷糊,紧接着,身体向后倒去,晕死在地上。
谢安邦见着这药效没有任何问题,再看向不动声色的谢静娅,他似乎明白了。
“你,刚刚也喝了茶。”谢安邦的声音放得比较慢,“高富也喝了茶,可是他竟然晕倒了。”
谢静娅的语气也缓慢,“是,女儿喝了茶,但是女儿没有晕倒。”
“当然,女儿喝茶之前,父亲也喝了茶,还比女儿喝的多。”
谢安邦正视着自己的女儿,临危不乱,没有任何的责问,没有大声的嚷嚷,用着几近跟他一样平缓的节奏对话,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还未出嫁的女儿吗?
“为什么?”他问谢静娅。
谢静娅却是回问他,“这茶是父亲准备的,这为什么应该由女儿来问,不是吗?”
谁都不挑破,可是谁的心里都明白。
谢安邦知道,自己安排的这一出戏,怕早就被谢静娅知道,来这里怕也是做足了准备,那么,这一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审人到商量对策,这里面相差的时间不超过24小时,知道这事情的人只有四个,而他绝不可能是泄密之人。
谢静娅优雅的站起身来,轻轻的理了一下衣衫,对着谢安邦微微一礼,轻声道:“看来父亲大人没什么事了,女儿先行告退!”
谢静娅没有再去看他,转过身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这时,谢安邦却在她的身后冷冷的说道:“我的好女儿,你走不出去了!”
她停下了脚步,又转过身来,朝着父亲走了回去。
“看来,父亲大人是不准备放过女儿了。”谢静娅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
谢安邦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是这样一枚劲敌,在她的面前,便也更加的谨慎起来,“是你,不愿意放过父亲!”
“看来,母亲的死还真与父亲有关!”谢静娅在提到自己母亲时,声音重了一些,“女儿很想替母亲问一句,为什么?”
谢安邦却是沉默着,不知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因为母亲没有苏雪莲身上那风情,还是母亲长得不符合父亲你的品味?”谢静娅冷冷的问道。
谢安邦却是继续沉默着。
“依着父亲的脾性,长得好坏与否,并不重要,能给您带来官场上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谢静娅自问着,“可是娘亲,是王丞相嫡亲的女儿,这样的利益,难道还不重要吗?你就这么容不下她活着吗?”
谢安邦的眼里闪过莫名的一道光,王月儿这个女人,他好像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第一次去王家提亲时,他完全被苏氏给勾了魂魄去,见着王月儿,除了一双眼睛长得水灵之外,其他的均平庸得很,与苏氏的貌美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那些年,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苏氏这个女人。
后来,当他知道苏氏是王丞相的私生女时,觉得没了王氏这个女人,王丞相这条利益链也不会变,在苏氏的一番巧言和温柔攻略之下,他起了灭王月儿的心,自此,这个念头就没有断过。
若问他原因,他自己也找不出一个固定的原因。
“父亲知道了苏雪莲是娘亲同父异母的妹妹,便想着,没了母亲,外祖父跟你的利益也不会断,所以你下了狠心,选择了一个你自以为能掌控的女人上位。”谢静娅直指谢安邦,“你可知道,这样做的你,心有多么的狠毒和自私!”
自私这两个字都是抬举谢安邦,他简直就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牲。
大骗子
“看来,你知道的远比我想像的还要多!”谢安邦没有想到,就边苏氏的身世,谢静娅都能挖出来,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让他不容小觑。
“托父亲的福,如若没有您的冷心残忍,女儿又何必活得这么辛苦!”谢静娅菀尔一笑,“当然,女儿同样也要感谢父亲大人,若不是您,女儿也不会有今日这番情景。”
对于今时今日的自己,谢静娅觉得自己学会了很多技能,就算是没有谢府的光环,她一样可以让自己生存下去。
“我给你的东西,也可以全收回来,包括你的存在。”谢安邦冷冷的说着。
谢静娅也不畏惧,“那也要看父亲,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收回去了。”
“出来!”谢安邦大声一吼,几个身怀武功的男子便从外面闯了进来,包围着谢静娅。
“为父知道你会些拳脚功夫,让为夫拦你,定是拦不住。”谢安邦冷笑两声,“但是有他们在,想来你拳脚功夫再好,怕也一人难敌。”
谢静娅扫了一眼那几个人,他们的脸上在天没黑便戴着面巾,想来并不是谢安邦的人。
“父亲并不是那豢养死士的人,想来这些人是你找人调用的吧。”谢静娅的脸上看不出惊慌,不紧不慢的分析着,“既然是父亲大人借调的,在这个时候能动用死士来帮助您的,怕是只有二皇子了。”
这一次又一次的识破,谢安邦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对谢静娅的评价,到底还有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父亲大人,这么快就站了队,您就不怕二皇子失败,整个谢府做陪葬吗?”
“站没站错队,岂是你一介女子所知道的。”谢安邦压低着怒吼声。
谢静娅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意味的笑来,“既然父亲大人做了选择,女儿自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最后,女儿还要问你一句。”
“说!”谢安邦冷冷的问道。
谢静娅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给他机会,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就休怪她不顾念父女之情。
“父亲大人,您是否可以放过女儿?”
谢静娅这么一问,倒是让谢安邦松懈了一口气,“放了你,然后你得了解放,反过来对付我,是吗?”
“父亲大人是不相信女儿呢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谢静娅问道。
谢安邦深深的凝视了她几眼,若有所思。
良久,才道:“我只相信我自己,这一次,我的女儿,你得听为父的!”
显而易见,谢安邦是不可能放过这一次捉拿住谢静娅的机会。
“你会后悔的!”谢静娅的声音透着冰冷,眼神也暗了下去。
谢安邦却大笑了两声,“我的好女儿,你已经没有让我后悔的机会了。”
“只要我不死,我就还有机会,不是吗?”谢静娅对视着谢安邦,“难道父亲大人想对女儿就地处死不成?”
“这个你放心,为父还没有那么快想要你死,在你死之前,为父还指着你来办件大事呢。”谢安邦的眼神透着得意的笑,哪怕对手是自己的女儿,他也有一种胜利的心态在昭显着。
谢静娅继续问着,“既然如此,父亲大人不防说出来好了,反正我现在想反抗也没有机会。”
上下打量了一番谢静娅,又看了看身边的死士,他心里便稳妥着。就算他的女儿再精明,再防着,也算不过他也留了后招。对于谢静嫣说的那东西,说实在的,他也很是好奇,好奇那东西真的有那么强的作用吗?
从谢静嫣的嘴里,他得知了二皇子要用米囊花粉来控制朝廷要员,甚至已经控制了赵文宣,对于这一点,他怀疑过,可是谢静嫣不惜将她自己跟二皇子苟且被赵文宣撞见一事说了出来,赵文宣回去后,并没有对二皇子展开任何的报复,甚至没有对谢静嫣提出任何的东西出来。
最最重要的是,二皇子给出这几个死士时,透了话给他,赵文宣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且言听计成。
“怎么?想成为父的嘴里套话?”谢安邦还带着一丝打量和戒备。
谢静娅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看来父亲大人还是很惧怕女儿嘛。”
“惧怕?”谢安邦哼哼的出了两声冷笑,“你虽然心机和手段不错,但也仅限于你斗得过内宅那些女人罢了,要跟为父斗,你还得再长个十年才成。”
谢安邦只说十年,那都是看得起谢静娅的。
他的抬举之说,谢静娅充耳不闻,沉默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不一会,谢安邦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打开一看,是粉状。谢静娅的思路立马便想到了顾海源给她信里介绍的米囊花粉,那种能让人上瘾最后被人控制的东西,她的父亲竟然要对她下这种毒手。
“为父不会让你死的,虽然为父从未爱过你的娘,甚至连你娘长什么样都忘了,但你的身上好歹流了为父的血,所以你的命我自会保着你。”谢安邦的心里,可是想着用她的命来为他铺一条畅通的官路。
谢静娅淡淡的吐出四个字:“米囊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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