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陶蕊神神秘秘地说了几句,帘子掀开,二姨娘扶着祖母出来,陶蕊又蹦蹦跳跳地跑到祖母身边,一会儿转过头,看着齐眉,“五姐姐。”招手让她过去。
齐眉顿了下,没有动身子。
祖母看在眼里,抿抿唇,“齐眉过来罢。”
齐眉这才过去。
二姨娘已经坐到案几旁,翻着书册的手迟疑了一瞬,抬头看了眼齐眉这边。
规规矩矩的坐着一小半的卧榻,齐眉只笑着看陶蕊和祖母说话,也不搭话,小孩子的世界里都是美妙的东西,花花草草和好吃的是陶蕊的主题。
祖母也耐心得很,无论陶蕊说什么她都侧耳听,时不时地还摸摸她的脑袋。
“说起来,蕊儿以前极少听人提起五姐姐。”陶蕊说完了自个的美妙世界,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了身旁的齐眉身上。
祖母眯了眯眼,不答话。
陶蕊自顾自的说着,“记得五姐有两个丫鬟的对不对,回来这么久也不见着人。”
二姨娘似是有些累了,揉了揉额前两侧,漫不经心地继续翻着书册。
“一个叫迎夏一个叫子秋。”齐眉笑着道。
祖母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这两丫头去哪了?那晚听说俩丫头出了不少力,倒是忠心护主的。”
齐眉倒是没想到祖母会再提起那晚的事,虽然是不咸不淡的提了句。
“安置在别处了。”大哥立即上前道。
祖母嗯了声,不大关心的样子,并没再多问。
齐眉起了身,给祖母福礼,“孙女有个请求。”
“说罢。”
“原来的时候子秋和迎夏就一直跟在孙女身边,这一个多月不见她们倒是很不习惯,新梅和新兰到底是服侍母亲的,尤其是新兰,大抵是服侍着容易混淆主儿罢。”齐眉说得模模糊糊。
祖母的眼神却锐利了起来,齐眉继续道,“子秋和迎夏虽是粗使丫鬟,但对孙女的习性都很了解,若是能回到孙女身边跟着便好了。”
新兰吓了一跳,一抬头就迎上老太太的目光,忙跪了下去,冤枉的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啊,奴婢在大太太身边也是一直跟着的,若是服侍小姐有哪儿不周到了,小姐大可直说,如今在老太太面前这样含糊不清的说着,奴婢担不起这个罪!”
“还有没有规矩了!”严妈妈怒斥了一句,早就看到老太太的眼神不对。
齐眉心里讶异了一下,新兰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三婶娘笑着打圆场,“新兰是姐姐身边的人,齐眉又是姐姐疼爱的女儿,即使是没有情分在里边,给新兰一百个胆她都不敢服侍不周。”
祖母摆了摆手,把严妈妈揽到身边,说了几句便起身,陶蕊闹她她也不理会了,莺翠和莺柳忙过来扶着祖母走,内室的帘子掀起又落下。
祖母不高兴了。
齐眉心里一沉,随便一试便知晓深浅。
新兰还跪着,祖母这一走,屋子里的人都多少有些尴尬。
三婶娘面上最是挂不住,她性子泼辣好管闲事,但和二婶娘的那种泼辣是决然不同的,见着丫鬟跪地,老太太面色沉下,她便没忍得住的出声。
这会儿她刚说了话,老太太就起身走了。
三婶娘心里几分不快,但也没太表现出来。一旁严妈妈笑着和齐眉说话,“五小姐,子秋和迎夏那两个丫鬟收拾收拾,傍晚的时候就到朱武园继续服侍小姐。”
用的是继续两字,齐眉心里一喜,笑起来的时候余光瞥到三婶娘,不快的表情几分明显,倒是二姨娘合上了书册,让吴妈妈把陶蕊抱了起来。
“姨娘,为何祖母不理蕊儿了?”陶蕊还完全不懂察言观色,歪着脑袋脸上写满了不解。
“蕊儿以后别多事。”二姨娘说着不经意的瞥了齐眉这边一眼。
三婶娘回了园子,这地儿都是自己人,三叔刚刚从外边回来换好了亵衣,见着三婶娘面上带着怒气,忙问是谁惹得她。
三婶娘如实说了出来,说到最后气愤的一甩袖子,“老爷你说我这是多的什么嘴!做好人还讨了个没趣。”
“又是和齐眉那孩子挂钩的事啊。”三叔叹了口气,只说了这句。
三婶娘这下安静了下来,祖母那边的事她并没太往心里去,她的性格就是这般,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见三叔提起了齐眉,三婶娘道,“也不要这么说,孩子有什么罪?克陶家这种话我是不信的,之前齐眉回了府,我才知晓这孩子竟是过着那样的日子。”
说着不忍了起来,“想想我们齐春齐露,若是过那样的生活,我心都得被挖了去。”
“说得这么吓人。”三叔竟是笑了笑,俊朗的容颜被这个笑衬得愈发的好看。
“还不吓人吗?齐眉才七岁的年纪,日日枕下得放着把匕首防身,临走前还得……”三婶娘说不下去了。
三叔只道,“这都是母亲的意思,你私下和我说说得了,可别胡乱出去说。母亲的心思最难猜,你瞧二哥家现在还没缓过来。”
三婶娘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外边丫鬟道严妈妈来了,带着个小盒子,打开竟是一只人参。
人参益气补身,
笑脸送走了严妈妈,三婶娘抚了抚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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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二叔两房
二叔这房确实不好过,二婶娘近一月前得罪了祖母,如今这么些日子过去,祖母对她还是不咸不淡,二婶娘的性子本就不是个清静的,想了半天也没琢磨透,平日里她再跋扈的模样都是有的,为何祖母揪着这个事不放手。
秦姨娘在一边帮她端茶,温柔的模样看得二婶娘一阵烦躁,茶盏递到面前,缭绕的雾气后是秦姨娘笑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脸,二婶娘看得心更烦,手一挥。
秦姨娘没站稳,被挥得摔到一边,眉头微微蹙起痛吟了一声,丫鬟流花上去扶她,二叔正好在此时进来,见着打破到地上的茶碗和摔倒的秦姨娘,再看斜靠在卧榻上的二婶娘脸上写满的烦闷,便知晓是怎么回事。
把流花推开,二叔亲自扶起秦姨娘,“没事儿罢?”
“没事没事,只是我自个不小心罢了。”秦姨娘小声的道。
二叔却是不信,把秦姨娘扶着坐到一边,指着二婶娘,“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把气无端端撒到齐眉身上,惹了母亲,现下母亲的气一直未消,你又把气撒到她身上。”
二婶娘本没这么大的火气,被二叔这么一指责,声儿大了起来,“我惹了母亲?若不是你大哥家的那位柔弱小姐儿伶牙俐齿,一两句话就把过错引到我身上,母亲会一直气着我吗?”
还连累着她和二叔都未能一齐去寺庙上香,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男子素来不似女子心细,二婶娘的话二叔一点都不听,“你还是没觉得自己有错,还是一味的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齐眉多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思?母亲素来不欢喜她,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在庄子里静养。”
说着二叔一屁股坐到桌旁,恨恨地道,“说好听些是静养,说直白了不就是任其自生自灭?大家都这样待齐眉,母亲又怎会对齐眉偏袒?”
这么一说,二婶娘却愈发的不安静,“母亲都那般嫌恶齐眉,却还是照顾她这边?说好听些就是照顾,说直白了不就是不满意我?七出之罪,无子是一条!母亲大概早就想要你休妻了不是?然后你就好把她扶正不是?”
说着愤愤地一指秦姨娘,秦姨娘缩了缩身子,惶恐不安地看着二叔,怯怯地唤了他一声,“老爷……”
“你不用说,她就是个泼妇!”二叔本是性子怯懦,但也被二婶娘折腾得再无顾忌,若不是前些日子二婶娘口不择言,母亲断不会不让他们跟着去上香,这些日子对他也十分的冷淡,以前哪里会这样。
二叔越想越气,到了现在,二婶娘还要在这里无理取闹!看着她手指着秦姨娘,破口大骂,再看着秦姨娘瑟瑟缩缩,站在一边大气都不出,一副受极了委屈的模样,二叔宽袖一甩,拉着秦姨娘就走。
身后自是一番更大的响动,碗碟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二叔把秦姨娘送到她的园子,“你好好歇息,周巧巧她就是被惯出来的,你这段日子也别去她那儿了,她见你就是好欺负才把气撒你身上。”
“可是姐姐她……”
“我说不去就不用去,到时候她再撒泼,你只管说是我说的便是!”二叔硬气了一回,人都说他陶仲全是个怕妻的,连娶个姨太太进门都要偷偷摸摸,胡说八道!若不是他心有愧疚,他才不会忍让到这个地步,这都十来年了,也够了。
傍晚的时候,秦姨娘坐在卧榻上,一个丫鬟帮她把今日摔伤的地方涂药。
“嘶。”秦姨娘微微蹙眉,大抵是疼痛的缘故,却也不出声,若是换了别的主子,早就把丫鬟拖出去一顿好打了。
流月见了触景生情,“主子,奴婢少说跟了您有十年了,斗胆说一句,您的性子真真是太过软弱了。您瞧,大房大奶奶的性子也是这般,结果落得怎样的下场?身子越来越差不说,自个儿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还无端端被扣上克家的帽子,被扔到外边不管不问的!”
秦姨娘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隐约见得睫毛颤动了下。
流月不忍,也不再往下说。
入夜了,流月从厨房端了一碗剩下的糕点匆匆跑到后院。
却只见得人去楼空,拉着一个小厮问,“迎夏呢?”
“迎夏姑娘和子秋姑娘都去朱武园,得了老太太的准许继续服侍五小姐呢。”小厮说得笑哈哈的。
流月沉吟了下,又转而去了朱武园。
门口的丫鬟自然是拦着她,“我想找迎夏。”流月笑着道。
丫鬟一听是迎夏,便也松了手。
今儿个因为迎夏和子秋的到来,朱武园是凌乱了会儿的,本以为会热闹一番,可没想着大家探头看热闹,正堂里五小姐坐于位上,传闻中护主有功的两个粗使丫鬟子秋和迎夏跪在正前方,磕了头。
而后五小姐和一边的新梅耳语几句,新梅便摊开宣纸,照着上边的字念出。
子秋和迎夏虽为粗使丫鬟,可其忠心程度日月可鉴,遂升为一等丫鬟,长侍五小姐左右。
听说这可是老太太手下的严妈妈亲自写的鉴纸,从粗使丫鬟一跃升为一等丫鬟,在陶府还真是未曾听说的。
园子里的丫鬟们都带着敬畏的心情,听着这会儿流月是来找迎夏,便也立马松了口。
流月一路被带着到了耳房,迎夏正在收拾东西,转头见到进来的流月,立马笑开了。
“流月姐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迎夏有些惊讶的笑道。
“你还说,升了一等丫鬟这么大的好事也不告诉我。”流月做出一副不快的模样,把迎夏急得不行。
子秋笑着道,“流月姐姐是逗你的。”
迎夏讶异的看着流月,见她憋不住笑了,才恍然大悟,抬手锤了流月一把。
流月把糕点端到红木桌上,“喏,这个做出来便被放到一边,房里两位主子心情都不好,没人吃。”
说了声谢谢,迎夏也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吃起来。子秋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为何心情不好了?”
流月抿了抿唇,不说话。
子秋笑了下,“我去看看小姐睡下了没,你们慢慢聊。”
待得子秋把门关上,流月便趴着坐到桌旁和迎夏叽叽喳喳起来。
子秋驻足在门口,屏息听得里边隐隐约约的传来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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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号的时候爸爸突然脑出血,医生还下了病危通知书,很吓人,说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所以这两天忙疯了,今天的更新也十分晚。
还好今天没有那么严重了,希望爸爸可以尽快好起来,如果这几日的更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指出,如果更新不稳定也请大家海涵,谢谢。
正文 第四十五章交代
听得里边一阵絮絮叨叨渐渐没了声,子秋回了暖阁,听得里边传来莺翠的声音,“五小姐怕是服药的时辰到了,那奴婢也不叨扰五小姐歇息了。”
莺翠出了门,和子秋打了个照面,子秋微微福身。
“莺翠姐姐这么夜了还过来呢?”子秋走进来便笑着道。
齐眉挑了挑眉,子秋在后院一个月来的时间看来也是没荒废,府里的人都认了个七七八八,外边正黑着,她只不过擦肩而过就能认出来是祖母身边的莺翠。
“小姐的药很快就端来了。”子秋先把早准备好的蜜饯端到桌上。
四下无人,子秋压低了声儿,把刚刚迎夏和流月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迎夏和二叔屋里的丫鬟关系好?”齐眉问的却是这个。
子秋点了点头,“原先在后院的时候迎夏遇上了流月,两人的性子倒是合得来,总凑一块儿说悄悄话呢。”说着干干的笑了下。
不一会儿,迎夏端着药进来了,齐眉老老实实喝完,迎夏站在一边等着五小姐和她们说话,以前在庄子的时候总是这样的,睡前她和子秋都会溜到小姐屋里一起扯东扯西的。
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齐眉竟是靠在床榻上闭上了眼。
子秋拉了一把她的衣袖,两人一齐走了出去。
莺翠一路回了清雅园,匆匆地进了内室,老太太果然是还未没睡下,莺柳正服侍她泡脚。
另外的两个丫鬟给老太太捶腿捏肩。
“如何了?”老太太几乎是帘子刚落下便睁开了眼,直直地看着莺翠。
莺翠道,“五小姐的原话是,因为新兰总是让她不分时候喝药,苦苦的,所以她觉得很难受不喜欢。这个还是奴婢哄了老半天小姐才肯说。”
“为何要哄老半天?”老太太挑了挑眉。
莺翠忙答道,“小姐到底年纪小,以为自己说错话会连累新兰。问了两次奴婢新兰去了哪里,是不是被抓起来了。”说到这里莺翠不禁掩嘴笑了一下,“要奴婢来看,新兰不过是尽忠职守,忠心大太太临行前的吩咐说要好好盯着五小姐服药罢了。”
“别没规矩。”严妈妈掀开帘子进来就听着莺翠的声音,斥了一句。
莺翠低下头,再不敢说话。
老太太接过严妈妈递来的润了水的绢帕净面,舒了口气,“不分时候……”
淡淡地重复了这四个字,莺翠暗暗地一想才记起这是她刚刚复述五小姐说过的话。
“严妈,如今大媳妇不在,你便帮着管管下人罢,没规没距的看来真是不少。”老太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但莺翠却微微哆嗦了一下。
待到得了令丫鬟们纷纷退下后,严妈妈拉着莺翠出来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老太太并不全是在说你。”
“那是说谁?”莺翠心里的大石头瞬间放下一半。
“新兰啊,或者还有……”严妈妈想说倪妈妈,但一个转念又想起大太太把倪妈妈一同带去了福祉县,忽而想到这层,严妈妈又说不出来话了。
“还有谁啊?”莺翠却是好奇了起来,“妈妈,你给莺翠说一说。”
“还有你。”严妈妈没好气的说了句,把莺翠堵得又不敢开口了。
翌日一早,齐眉起了身,一边守夜的子秋马上端来了洗漱的用具,一番折腾后齐眉出了屋子。
新梅迎了上来,齐眉忙问,“新兰呢?”
“这个,奴婢也不知……昨日就没回来。”新梅的情绪有些低落,看着齐眉的眼神也透着些猜测。
齐眉脸皱到了一起,眼见着眼眶里的泪水就聚得要溢出来。
这下把周围的丫鬟们都吓坏了,谁不知道五小姐大概其他的人不当回事,可这朱武园的主子可是把她当宝贝的,现下齐勇在外边练剑,若是被他瞧见五小姐哭了,那他们这群丫鬟小厮少不了被收拾一顿狠的。
这么一想,大家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子秋拦着众人,皱眉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样的阵仗不更吓了小姐?
包围住的圈子小了些,但大家都很紧张的看着齐眉,生怕她的眼泪掉下来。
老实说齐眉有点儿想笑,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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