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右手- 第23部分

“别碰你？就让你这样发烧，然后倒下躺在这里吗？”一个声音从佳莉的身后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只纤细精致的手。“你真的发烧了，快点放下这些东西，离开这里！”那手在裴莫的额头轻轻一触，惊觉到温度高得有些骇人，便抢下她手中的刷子、消毒水，一把横抱起她，向外走去。

“风，你放下我，放下我，我……身上真的太脏了！你别这样，我会难堪的！”裴莫无力的辨争道。

“难堪？难道难堪比生命更重要？裴莫，不要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你说我们都不会死，都会活着面对一切的！难道你都忘了？”

“裴莫，你去哪里？！你卫生都打扫完了吗？”常青和周主任刚办完事，往病区走来，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一幕。不等周主任发话，常青就恼怒的冲了上来，“太放肆了！裴莫你根本就是无视医院的规定和纪律！上班时间，谁允许你们这样放肆的，还要不要维护医院和医护人员的形象？！裴莫，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谁不想干恐怕还要思量思量。”沐风反驳了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常青恼羞成怒，回头看到周主任也赶了过来，更加肆无忌惮，“裴莫，你给我下来！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上班的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讲究廉耻是公德，好歹你也算护士的身份，就算没有，也请你装点出来！”

“是啊，裴莫，这个样子是很难看，你们怎么可以在病区里这样？”周主任紧紧的皱起眉头附和道，顺便也用手掩上了鼻子，这个味儿太难闻了。

“对不起，主任。”裴莫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沐风没有给她一丝挣扎的余地，而且她的手也实在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主任是吧？我想请问一下，有没有哪项规定说必须要求护士带病上班的？裴莫现在发着高烧，请问她有没有资格请假？至于这个样子到底怎么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如果心里没有邪念，自然不会把它当回事，毕竟她现在是病人，主任你说是不是？”

“是啊。”周主任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马上又意识过来其实并不对，于是只好向跟在后面的丁佳莉求助，“佳莉，裴莫是生病了吗？”

“是的，主任，她烧的很厉害！”

“那么，赶快带她走吧，去换身衣服，检查一下。好好休息，如果严重的话，就多休息两天。”周主任忙不迭的挥手，她身上的气味实在太糟糕了！

沐风冷冷的瞥了常青一眼，从她身边走过时，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常护士，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解释，那天裴莫离开后，似乎你是一直留在护士站的，而且，酒精喷灯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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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莫苏醒过来时，看见一张灿烂阳光的脸正对着自己咧着嘴笑。你好些了吗？他比划道。

“阿瑞，怎么会是你？风呢？沐风去哪里了？算了，反正你也听不见，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问你了。”裴莫又闭上眼，贪婪的享受着枕头上的一股清新香气。真香！幽幽的兰花香味钻入鼻子，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终于摆脱那股恶臭了！那样的气息不仅仅是让人窒息，更是让人悲愤！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弄成那样，自己也是人，还是一个长得也不差的女人，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恶臭始终盘旋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自己的脏衣服呢？裴莫忽然警觉起来，拽起被角往里一看，果然已经换成了干净的睡衣，而且，尺码明显的偏大！天，是谁帮自己换的？沐风吗？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你脸红了！阿瑞坏坏的笑笑，又比划了一通，你害羞的样子很好看！难怪阿沐那样喜欢你！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我又不会手语。”裴莫越发羞怯，躲进被子不肯出来。

阿瑞似乎是不肯罢休，使劲儿的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让她看纸条：他在给你煮粥！“粥”字后面，阿瑞打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是因为震惊吧，震惊沐风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可是……煮粥？裴莫的笑容忽然僵硬住了，他的手怎么可以碰这些东西！“厨房在哪里？阿瑞，告诉我厨房在哪里？”

裴莫冲进厨房时，正看见沐风拿着一把精致的汤匙很仔细的在搅动锅里的白粥。“风，你在干什么！”裴莫尖叫起来。

不过她忘了，他是没有听觉的，所以，不管她怎样尖叫，他都是听不见的！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一锅白粥而已，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裴莫所能做的，只能是慢慢的、平稳的走过去，温和的、宁静的笑着，带着最柔和的目光，站到他的身边，当他转过脸来看时，轻松的对他说：“现在，你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退后一步，对，就是这样，再退一步，是的，再退一步！……”直到沐风完全退出了厨房，裴莫才终于能够释放心里抓狂般的担忧，冲上去，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你知不知道我会吓死的！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怎么可以！”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样做，阿瑞说给生病的女友煮粥最能打动她的心，我以为我打动你了，谁知道却是你打痛我了！”沐风苦笑着捂住被裴莫狠狠捶了两下的胸口。

“你打动我了，沐风，你做的每件事都真真切切的打动我了！谢谢你。”泪又如决堤般滚落。

　

第四十一章

　第一卷　奋斗篇　第四十一章　（天天更新，天天快乐！我更新，你快乐；你给票，我更快乐！！）

已经两点四十了，离约好了的时间只剩二十分钟，沐风的脚不禁重重的踩下了油门。

“会不会来不及？还有多远？我病的真不是时候。风，你再开快一点，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是没事吗？她的脸分明还苍白的没有一丝颜色，只是自己的手是真的伤得很重，连勉力开车都很难支持，全靠了左手在把握方向。先前反正已是心灰意冷，反正已经不打算再好好爱惜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既然要为了她而爱惜自己，才明白这样的自虐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如果不是故意不换药、故意不做防护，那些烫伤的伤口不会恶化成这样，连手指轻轻的转动都连着心的疼！

“你确定你没有关系？要不然，还是我去好不好？莫莫，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难道你去就会比我好一些吗？只怕你的手指连稍稍动一下都会很疼吧！沐风，所以，你一定不能再这样，知道吗？就算为了我，你也一定要从此以后好好爱惜你的手，知道吗！”

“嗯！我会的。”一定会的，从今往后真的要为了她而重新好好爱惜自己的手了，因为这双手重又成为自己和荣叔间交换的筹码，而这一次他要保全的将是她——裴莫！“莫莫，你记住，龙七最擅长的是扣牌，他一定会在洗牌的时候在手里扣好他要的牌，所以，你一定要把牌洗开，尽量的洗开，只要他开始扣牌，你就用牌将他手里扣的牌打散，知道吗？”

是的，龙七真的很会扣牌，每一次洗牌成了对裴莫最大的考验，一面要记住144张牌的位置，这就已经是对注意力的最大挑战；一面还要把力气集中在一张牌上，用力的撞向龙七的手掌底下，以便把他扣的牌尽量撞开。

正如沐风担心的，身为柔弱的女人，她在气力上本来就不占优，而且她还病着，对力度的拿捏更是没有把握，才两圈牌下来，裴莫的背就湿了一片，心跳又急又虚。而这一把，她终于失误了，撞出去的牌被龙七不动声色的给收了去。

“美女，很热吗？满头大汗呀！”龙七掩饰不住的得意。

裴莫不做应答，脑海中飞快的回放着刚才记下的牌，幸好，印象还是深刻的。“七哥，掷骰子吧。”

不出所料，这一把牌竖起来是一手的万子，下家的强伯应该是一手的筒子，龙七的牌型是大四喜，不过现在暂时还不成型，而上家金鑫因为刚才洗牌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失误，这一牌不过是副鸡糊的屉子。

“哈，想不到这把牌这么好！”龙七借着摸牌的机会，把手中扣住的四张牌不留痕迹的换了出去，于是他的牌便成了三张南风、三张东风、三张西风、三张北风、一张五筒、一张九索，一上一听的大四喜屉子。龙七环顾了一下三方，考虑了一下，扔出一张九索。

“吃。”反正就是鸡糊的屉子了，金鑫只好有什么吃什么，有的糊总好过没得糊吧。

“一筒。”裴莫摸进一张九万，形成了听张，于是扔出没有用的一筒。

“吃。”强伯面露喜色，因为吃上这张牌，他也听张了，想不到这把清一色听的如此快，如此容易，二五八筒带九筒，想不糊都难！“南风！”他也把废牌扔了出来。

“杠！”龙七大喝一声。两圈牌了，因为裴莫一直防得很严，又打散了他扣的牌，所以打的一直很郁闷，好不容易才终于有了这么一副像样的牌，叫他怎么能不兴奋！

从牌尾捞了一张牌，用手指一掭，是东风，龙七得意的再喝一声，“再杠！”

又摸一张，北风，“又杠！”

再一张，西风。

“哈哈，各位，不好意思，我又开杠了！海底捞月！”

他抑制不住的激动，将手伸向牌尾。

“操！”龙七懊恨的重重扔下牌，是一张白板。

“碰。”金鑫拿回这张没有人要的白板，惊喜的发现，自己的鸡糊竟然也听了张。“二万”，金鑫琢磨着，没道理这样的牌不听一四万，而听在二万对和红中对上吧。

裴莫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金鑫的牌理不错，可是他对牌的感觉太差了，如果他听二万和红中对，那么两张牌过后，第三张，也就是龙七摸的那张就是红中，他可以很轻松的在三条大龙之中，吃了最值钱的鸡糊，可是，他却偏偏没感觉！

“三索。”裴莫看都没看就扔出了摸进的废牌。

“六索。”强伯也摸进了一张谁都不要的索子。

“操！”龙七又大叫一声，扔掉手中摸到的红中。

金鑫的眼睛亮了一下，红中？早知道自己就听红中的！龙七的大四喜都摆在台面上了，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懊恼不已的又看了红中一眼，无奈的伸出手摸向下一张牌。“發”，他有气无力的扔出牌，心里想的还是那张红中。

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买！裴莫在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口气。

现在，叫她如何是好？她马上要摸到的这张牌虽然仍是无关紧要的索子，可是，两张之后，也就是龙七即将摸到的那张将会是五筒，能够一把就决定一局牌输赢归属的五筒！

“一万。”裴莫收起那张无关紧要的索子，打出了一万。

金鑫显然没有想到裴莫会打出一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糊！”

“操！鸡糊！”龙七的大好心情被破坏殆尽，不甘心的他翻开余下的牌，气极败坏的发现轮到他的这一张竟然就是他最最想要得到的“五筒”，懊恼的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几乎将桌子砸翻。“干你娘！”祖籍闽南的他连很少讲的家乡脏话都出来了。

沐风悄悄向裴莫竖起了大拇指，这一局输的漂亮！再没有谁能有这样超群的记忆力了，能够在这样紧张的局面之中，一心三用，把牌记得这么清楚，她果然是天生的赌者！

天生的赌者！陆金荣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没有见过她之前，虽然也听说了她和拿猜的那局赌局，可是，并不相信。他以为那只是以讹传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从来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而且因为这个女人还差点毁了他最珍惜的小沐的右手，他还曾经一度想过要让她消失的。但是，显然，幸好自己没有这么做！

天生的赌者！除了沐风，原来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天生的赌者！陆金荣从来就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眼睛，终于在9年后，在见过沐风的手之后，再一次闪动了光芒。她——裴莫，将是另一个沐风，将是他占领全亚洲的另一个凭借！

“阿昌，给我彻底查一下这个裴莫，我要她所有的资料！”陆金荣悄悄在阿昌耳边低语道。

“是，荣叔。”阿昌直起身的时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荣叔要一个人的所有资料，就意味着他对这个人感兴趣，想收为己有，也就是说，荣叔不会再动杀她的念头了。可是，她会肯跟着荣叔吗？凭自己的直觉，她的性格跟小沐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呀！

场外的这一切，场内人是毫不知情的，现在的裴莫在又勉力支撑了几牌之后，已经几近虚脱。还有剩下不到一圈的牌，大家都拿出了浑身解数，金鑫和强伯努力的在码牌上下功夫，每推一次牌，都会带上好些，龙七更是在掌心牢牢的扣住了他想要的牌，再不给她一丝机会去击散那些牌，裴莫的心不禁有一丝丝的战栗。

“美女，掷骰子。”金鑫因为刚才裴莫让他吃了一牌非常值钱的鸡糊，所以心情大好，对裴莫也不由得客气了许多。

“好。”裴莫环视了一下四条长城，刚才金鑫和强伯分别收了万子和筒子，龙七则一如既往的贪大，所以，这一把，她决定把牌导引向自己这边，跳过龙七的牌。裴莫掂了掂骰子，轻巧的掷进河里，骰子滴溜溜的在桌面上旋转，最后撞上层叠的麻将，悠悠的停了下来。

“两点，上首。”裴莫装作看不见龙七忿恨的眼睛，率先抓起了牌。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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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庄，龙七做庄。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庄也将是最后一牌。今天四圈牌，没有一个人连过庄，先前的十五局牌倒有十一局流了局，剩下的四局也都是无关痛痒的输赢，至多也就是强伯糊了一牌混一色对对糊而已，没有谁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现在，在筹码上，强伯最多，其次金鑫，再次龙七，裴莫是最少的。但今天的主角不是强伯，不是金鑫，龙七不会让他们赢，裴莫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如何，她和龙七，必须在这最后一局决出个高下！

“美女，能在我手下坚持到最后的女人，你是第一个，就冲这个，七哥我佩服你。可是，你知道的，赌桌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怜香惜玉那一套在这里不管用！这一牌，就是你我的决胜盘，我若输了，龙七我退出闸北，退出上海滩，从此不再进市区一步，你呢？你若是输了呢？你能替荣叔给出什么？”

裴莫伸手将一缕刘海理到一边，疲惫的说道，“龙老大，我不能替荣叔给出什么，我做不了这个主，我能提供的赌注除了桌上的筹码外，就只有我自己的性命。龙老大，如果你同意，我想用我的命来押这个注，如果我输了，我就把命留在这里。”

沐风的脸色顿时一变，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裴莫输了，陆金荣一定不会留她，可是由她嘴里这样平淡的说出时，还是让他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她的指端在不住颤抖，这是力竭的表现，她明知道她有极大的可能撑不下去，但她还是选择赌上自己的命，她是想用这种方式保全他呀！

“好，爽快！”龙七此时是真的佩服起了这个看上去那么柔弱的女孩，她的勇气胆识不是一般女子能够达到的。“美女，赌桌上无戏言，愿赌就要服输。但是，不管结果怎么样，我是真的羡慕荣叔，荣叔手下有小沐有你，不要说上海滩了，就是全亚洲，将来也一定是囊中之物。”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体力正一点一点的从她体内流失，拖的时间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