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依然是一身素衣,以纱蒙面,对身旁的张紫星赞道:“先生果然是奇思妙想,这风筝利用风之推力悬浮飞翔,若能进而用于战事,必能收奇效。”
张紫星微笑道:“小姐果然才思敏捷,一眼便能看出其中奥妙,不过今日出游,只求娱乐,不谈其他,这风筝也仅是游乐之物,何不放开怀抱,尽兴欢乐一回?”
青儿被他这么一说,似乎有些脸红,但她是一点就透的聪明女子,当下点了点头,朝邓婵玉追去。
张紫星看着两女嬉笑玩乐,心情也开朗起来,邓婵玉香汗淋漓地跑过来,大剌剌地就在他身旁的草地坐下,口中调笑道:“小贼,你不是文采出众吗?来吟诗一,若是好听,本小姐自有重赏!”
“你不仅没有将聚雷瓶给我,昨日反而侵吞了我两百三十四颗水晶珠,还好意思说“重赏”二字?”张紫星故意一阵唉声叹气:“还是先将那水晶珠的酬劳付清吧!”
“你倒记得那般清楚啊!什么侵吞?本小姐只是借用而已!那聚雷瓶你不是有了吗?为什么还要劳烦本小姐不远千里去麻烦师尊?”
邓婵玉赫然就是一副“我侵吞了你又怎么样”的表情,反过来训斥他:“俗语有云,大丈夫施恩不望报,哪如你这般小肚鸡肠的懒人,又不肯入朝为官,一天到晚只顾追讨蝇头小利!”
“妹妹又欺负先生了?”青儿拉着风筝,笑着走了过来,“先生可不是贪利之人,妹妹难道不记得,我将朝中重赏转赠先生,先生坚决不受吗?”
“沽名钓誉、惺惺作态、别有用心”邓婵玉一连用了三个词语,想想还是形容还是不够恰当,索性又加了一句:“这小贼反正不是好人!”
“刁蛮任性、巧取豪夺、恃武凌人!”哪知立刻就被张紫星大笑着反击了回来:“你也不是好人,哈哈!”
“本小姐不是好人?”邓婵玉见张紫星那可恶的模样,刚想拿出五光石敲人,却被“恃武凌人”四个字所憋,待要说几句狠话,又知口才斗不过这小贼,最后只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原来,几天前相商容在朝上向天子进上奇物“算盘”及口诀,称是偶然现的仙人遗宝,张紫星心下偷笑,重赏了商容,并下令在全国推广算盘。商容把赏赐全给了女儿,让她转赠给那位不愿扬名的奇士。
张紫星在草堂遇到青儿时,不仅坚决拒绝了那些赏赐,而且还带来了许多皇家工坊秘制的玻璃珠,说是有朋友送了聚雷瓶,成功制造出的“水晶”。邓婵玉一看这些玻璃珠,两眼直放光,因为她修炼的暗器五光石正是需要将本身力量注入水晶石中伤敌,水晶石越纯净越好。她以前用的那些水晶石大多有杂质,或是有其他的力量,反而会对功法运行有碍,大大影响威力。如今这些“水晶珠”几乎没有丝毫杂质或其他干扰,正是她最需要的。
邓婵玉尝试着以本门秘法施放“水晶珠”,威力竟然比以前要强大数倍,顿时欣喜若狂,不由分说地将所有水晶珠全部“征用”。张紫星本来对玻璃冒充水晶还有些忐忑,不料这鱼目混珠反而歪打正着,也是暗暗高兴。
青儿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笑着将风筝递给张紫星,打圆场道:“先生休要戏弄妹妹了,青儿也等着聆听先生的佳作呢!”
张紫星遥望远空的大雁,心中有感,随口吟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这是汉武帝刘彻的《秋风辞》的前两句,青儿轻声念诵,只觉清远流丽,意境非凡,令人沉迷其中。邓婵玉也被这句绝唱所震,没有再与他争闹。
“先生此句妙绝,青儿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赞誉之词,”青儿感叹道:“只是青儿感觉似乎意犹未尽,先生是否还有下文?”
张紫星脸上闪过黯然之色,因为这《秋风辞》是亡妻雨仙当年最喜欢的几诗词之一,平时背得极熟,今天随口念出,脑中不由浮现出雨仙的模样,方才想到,原来他来到这个奇异的世界已经五年多了。
一念至此,原本高昂的情绪陡然低落了下来,青儿并不知道此节,又请他说出下文,张紫星轻叹一声,吟道:“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这一句缠绵悱恻,乃是全诗的精华,青儿细细品味着诗中的意境,身子忽然微微一晃,颤声问道:“先生,可是想起了某位……心上人?”
“她……已经故去多年了……”张紫星说了一句,也不管手中风筝,默默朝前走去。
青儿望着张紫星的背影,默念着方才的诗句,一时不由得痴了。邓婵玉走上来,轻声说道:“原来他爱人已经故去,姐姐与他如此相得,正好没了顾虑,不如……”
“我与他家世差别太过悬殊,其中必定有莫大险阻,况且我也不知他心意究竟如何,不如随缘吧。”青儿低叹了一声,默默跟了上去。
“姐姐!事关终身,你怎可如此犹豫不决?待我来替你问个明白!”邓蝉玉赶了上去,大声问道:“小贼!我且问你,你现在可否婚配?”
张紫星此时并没有游戏或玩笑的心情,据实答道:“不瞒小姐,我乃有妇之夫,成婚已有十余年了……”
青儿如遭雷殛,娇躯一震,明眸顿时变得黯淡无光。邓蝉玉面色大变,喝问道:“该死的小贼,为何不早说!”
张紫星心情不好,并未如平常那样容让,反斥道:“我是否婚娶与你何干?”
邓蝉玉柳眉倒竖,怒道:“难道你想让姐姐……”
“妹妹休要胡言!”青儿忽然一反常态地尖叫了一声,打断了邓蝉玉的话,虽然她竭力掩饰自己的失态,但张紫星依然从那微颤的声音中听出了她内心的失落和痛苦。
“先生,婵玉年少,言语突兀,请先生勿以为意。请先生放心,青儿绝非……量窄之人,无论如何,你我……至交之情不变。”青儿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静,袖中的手指却紧紧地掐进了肉里。
张紫星看着她眼眶中强忍的泪水,心中不忍,叹道:“你我既是知己好友,此事迟早须让你知晓。当年我爱人逝去后,我心灰意冷,宛若枯木草灰。后来不得已奉父母之命成婚,整日浪荡浮行,醉生梦死,不知身在何处。直至五年前大梦初醒,只觉恍若隔世,自此方才痛改前非,钻研正道。此番伤痛一直深藏我内心之中,平时不愿提起,并非刻意隐瞒,还请小姐谅解。”
这段话倒并非谎言,只不过是把二十四世纪和这个世界的遭遇综合了起来,却也十分契合。
青儿第一次听他如此倾吐往事,眼前仿佛看到这个平日意气风的男子当年那消沉至极的憔悴模样,芳心中的剧痛顿时减弱了不少,反而生起一股怜意,低声说道:“都是青儿不好,逼先生说出下句,让先生念起昔日伤痛。”
“无妨,长痛短痛,长短皆痛,迟说早说,迟早要说。”张紫星摇了摇头,跨上马徐徐前行而去。青儿想着心事,没有再言语,慢慢地跟在了后面。
一旁的邓蝉玉一阵愕然,没想到这凡事似不放在心上的小贼竟然有这样痛苦的经历,也涌起一阵同情。在路上,她多次想找些话题与他交谈甚至是争吵,张紫星却始终是兴味索然,心有所思的青儿也大反常态,两人都不太搭话,让她好生气闷。
邓婵玉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小贼,我这里有一件奇事。今早我在朝歌南门外遇到一人,自称是南郊宋家庄之主,名叫宋异人,在到处请道士捉什么鬼怪,如今正好顺路前往一观。你不是有些微末本事吗?可敢随我同去?”
“宋异人?”张紫星听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连忙联系脑,查阅宋异人的资料。原来,宋异人正是姜子牙的结义兄长,为人极重义气,姜子牙和他四十年不曾联系,来朝歌时也得了他无数的帮助。那鬼怪必定是书中宋家庄后花园的五个精怪,又称呼五路神。这五妖没什么本事,被姜子牙一雷就吓倒了,后来也就作些搬运泥土,修建封神台的杂役活儿。
索性连这五个精怪一起收了,什么都不留给姜子牙!想到这里,张紫星精神一振,心情也好转了不少:“去!有何不敢?”( )
第四十八章 宋家庄捉鬼
邓婵玉还道自己激将法有用,得意地朝青儿眨了眨眼睛,邀她一起前去。
三人骑马来到宋家庄,当从人通报有“法师”求见时,年逾花甲的宋异人亲自出庄迎接:“请问法师尊号?”
张紫星答道:“在下逍遥散人,自幼随仙人学得异术,听闻庄主宅中闹鬼,特来相助。”
“多谢散人高义,快快请进!”宋异人年纪虽大,眼睛却亮得很,看出张紫星器宇轩昂,绝非等闲,心下大喜,又对邓蝉玉和青儿说道:“请两位夫人入内宅休息。”
“本小姐才不是他的夫人呢!”邓蝉玉脸上飞快抹过一丝红晕,促狭地指着青儿说道:“这位才……”
“妹妹休要胡闹!我们先去看看那闹鬼之处吧!”青儿苦笑一声,好在戴着面纱,看不清脸上害羞的表情。其实宋异人早看出她们是少女装扮,只是与这逍遥散人十分亲密,才故意讨好加上那一句。
宋异人客套了几句,带着三人来到庄里的后花园。
张紫星看到后花园前方几间未竣工的房子,按小说原文赞道:“果然好风水,此处造楼,按风水有三十六条玉带,金带有一升芝麻之数。”
“散人果然高明!”宋异人早请人观过风水,听他说得不错,对张紫星的本事更无半分怀疑,恭敬地施了一礼:“此屋曾造过七、八次,奈何每次上梁竣工之时就无故起火,有一日来了一道人,称有精怪作祟。老朽请他捉妖。这道人当晚便开坛作法,不料一阵狂风过后,楼房尽焦,道人法器全毁,身子也无故被挂在了树上。而后也来过几位法师,都被这妖物弄得狼狈而回,老朽也是无可奈何。”
张紫星对邓蝉玉问道:“婵玉小姐,你可有法子将这妖物逼出来?”
“这有何难?”邓蝉玉拿出一张灵符给他,“这是引妖符,可吸引方圆数十丈之内低等妖怪,用时以火烧掉就行。此符可以给你,休得再问我要那些晶石酬劳。”
张紫星一时哭笑不得,一张破符换两百多颗“水晶石”?这小妞倒会趁火打劫!好在那玻璃对他而言也来得容易,所以并未计较,对宋异人说道:“庄主请到前堂小坐,我要开始捉妖了。”
“散人是否要什么法器或道坛?”宋异人见他赤手空拳,忍不住问道。
张紫星摇头笑道:“我乃俗家修行,与那些道士所学法术不同,无须那等物品。”
“既是如此,老朽就在前堂静候佳音了。”宋异人心知这等法师施术有种种禁忌,常人不宜观看,当下快步离开。
“我要开始了,”张紫星转头对邓蝉玉说道:“婵玉小姐,青儿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青儿?哼,你这小贼倒叫得亲热!”邓蝉玉口里说着,眼睛却笑吟吟地看向了有些羞涩的青儿,“放心,姐姐的安全我自会负责,你尽管捉妖,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张紫星微微一笑,点燃了引妖符,不一会,只见狂风大作,漫天都是走石飞砂,那楼房又无端燃起火来。火光影里隐现五个的妖魅,颜色各异,相貌狰狞。
饶是青儿博学,也未见过如此妖物,心中恐惧,躲在了邓蝉玉的后面。邓蝉玉早看出这些妖魅虽然声势惊人,力量却十分薄弱,所以并不慌张。
张紫星从法宝囊中拿出云霄所赠的五雷符,暗运力量解开符咒禁制,朝空中一扔,喝声:“孽畜不落,更待何时!”
云霄是何等人物,这五雷符虽然是她闲暇时为门下弟子所制,但威力远胜等闲雷法,只听空中一声巨大雷鸣,竟然单凭雷声就将五个妖物的风火震灭,露出半透明的形体来,灵体也受损不小,就连邓婵玉和商青君都被这威力惊人的雷声骇了一跳。
五个妖物顿时唬得魂不附体,慌忙跪倒:“小畜不知上仙驾临,求上仙饶命!”
“好孽畜!数次放火烧毁楼房,凶心不息,今日罪恶贯盈,当受诛戮!”张紫星直接“调用”了姜子牙的台词,冷哼了一声,作势要再次雷。
五怪齐声哀求道:“小畜一时昏昧冒犯上仙,上仙请看在我等修炼多年不易,放我们一条生路!”
张紫星心中一动,问道:“你们不安心修炼,为何多次在此作祟?若说清缘由,我可考虑饶你们不死。”
五怪连忙答道:“上仙容禀,此地玄清之气充足,对我等修炼大有裨益,若人盖楼居入,一怕影响我等修炼,二怕长久浊秽清气,故而我等反复作乱,阻其建房。”
“玄清之气?”张紫星将咨询的目光投向了邓蝉玉。
邓蝉玉皱眉想了想:“曾听师尊讲过,玄清之气乃混沌开天所生,最利灵体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此地既有玄清之气,如果不是蕴有玄清地脉,便是由某种宝物所散而出。”
“宝物?”张紫星眼睛一亮,当下对五怪喝道:“这里可有何宝物?”
五怪忙答道:“小畜神通太浅,只感觉到此地玄清之气,并不知是否宝物出。况且小畜尚要倚仗玄清之气修炼,生怕毁坏地脉,泄露灵气。”
张紫星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尔等可愿改邪归正,归附本散人?”
五怪知道这是唯一的活命机会,哪里还有半点犹豫,立刻将本命元魂交出,张紫星在邓蝉玉的指点下,将元魂吸入掌中,若是日后五怪敢有异心,只需要念动,就能将其杀死。
“尔等既归附于我,此地已不可再留,掘开地基,找出玄清之气源头。”
五鬼领命,当即感应灵气中央所在,使出搬运神通,将那周围地基的泥土运走,地面上顿时多了一个大坑来。
那玄清之气的根源似乎深埋地底,一直挖了数十丈还未现,但灵气浓度已是越来越强,连坑外的张紫星都能感觉到。
终于,五怪的声音从深坑内传来:“上仙,就是此处了!”
张紫星让邓蝉玉去前堂向宋异人要来烛火和一根接好的长绳,沿着绳子降到坑底,只见五怪躲在一旁,似乎对中央的泥土十分畏惧。
“上仙,此物就是这灵气之源,所蕴涵的力量极其强大,小畜无法靠近,请上仙定夺。”
由于没有挖掘工具,张紫星只得从法宝囊中拿出噬魄金矛,挖开周围泥土,若是蚩尤或玄帝有灵,知道如此至宝被他当成铲子锄头用,只怕也要气个半死。
挖掘了良久,终于,一个正方石盒出现在眼前――五怪所感觉到的强大力量正是从这石盒出。尽管五怪需要借助玄清之气修炼灵体,但物极必反,如此强烈而浓郁的玄清之气,凭五怪的法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消化掉,反而受那巨大的能量所迫,犹如一个气球被撑到最大限度,再输入气体的话,就会爆开。五怪心知再呆下去只有灵体爆裂一途,征得张紫星同意后,赶紧飞出坑外。
张紫星心知这石盒里装的必定不是等闲的物品,深埋在地底这么深都能散出气息,当即朝石盒揭去,哪知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打开石盒,不由骇然,要知道他的力量何止千斤,就算是一块没有缝的石头,也会被弄出裂纹,而这石盒依然纹丝不动。他拿起噬魄金矛,运出真武灵诀,朝石盒凿去,只见火星四溅,石盒上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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