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叛军就是想要出奇制胜,至少军营里,是不会这么快知晓的。
贾瑛咬住下唇,点了点头。走到一边,拉了拉元春的衣摆,小声却能让人听见道:“姐姐,我想出恭了……”
一边的丫鬟还在笑她才多大点就害羞了,贾瑛扭捏着不愿意就地解决,怎么也不愿意其他丫鬟跟着,元春只得带着她离开大部队小解。
刚刚走出山头的视线范围,贾瑛拉着元春就小跑起来。
元春被拉得一个踉跄,满脸讶然:“宝玉,怎么了?!”
贾瑛忍住眼中的泪意,道:“我刚刚看到有人冲着我们来了。”
元春一愣,下意识跟着她跑,刚要问她为什么要扔下甄家太太逃,就听她道:“我们快点去找二舅舅!”
元春急了,跑着就到了贾瑛前头:“但是,我们什么令牌文书都没有,怎么见他?!”
贾瑛怔了怔,忙道:“那就用我的通灵宝玉。”
元春跑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可是舅舅今天也进宫了啊!”
贾瑛听到她哭了,渐渐冷静下来。
这时候,如果她也慌了,那就真的没救了,不仅是她们两个,还有甄伯母,还有抱琴她们,那些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就陪着她的人。
贾瑛道:“姐姐,我们一块去过二舅舅家,那次我们碰到的那个副官,你还记得吗?”
元春点头,反应过来贾瑛看不到,急忙应了一声。
贾瑛又道:“那他的姓,你知道吗?”
元春努力回忆起来。
“好像是姓卫!”
贾瑛笑了,下意识夸道:“姐姐真厉害。”
元春却没有回答。
贾瑛抬头,看到了前面站着一个不怀好意看着她们的人。
大意了。
那一群人跟着她们,还知道她们在哪,肯定是有个望风的探子。大概是注意到她俩离队了,就在这里等着了。
元春将贾瑛护在身后,颤声道:“我们可以给你东西,你放我们过去,”她顿了顿,又道,“我们姐妹两个只想逃命!”
贾瑛细细打量面前的人,先前她看到一群人,只是那个望远镜效果不如后来模糊得很,这会看着,这个人穿着粗布的衣服,不像是军队的,倒像是……对了,庙前面乞讨的那群人。
八字眉的男人笑起来:“你们给那些军大爷搜刮过了,想来也没什么好东西,还不如将你俩卖个好价钱。”
贾瑛看到了元春手里攥着的簪子,能藏到现在,自然是极宝贵的东西了。
那是贾母给元春笄年的礼物,一大早就办了个简单温馨的笄礼,郑重给元春梳髻。
“这会子只能这样,忙过了,我给你风风光光办一个。”
元春养在老太太身边,最疼爱她的,就是老太太了。
马上元春小选的结果就要出来了,到时候,她还能有几件自己心爱的东西,还能时时挂怀呢。
贾瑛一咬牙,在元春递出那个簪子之前,将那个金珐琅的怀表摸出来,展示给八字眉看。
她大声道:“这是个金表,你说值不值钱?”
八字眉眼睛一亮,刚要走过来接住,贾瑛忽然用尽力气朝着远处一扔,拉着元春朝着反方向就跑。
两个人不知道跑了多远,又见到远处出现一个人,姐妹两个心里都是一阵绝望。
如果这是个小说,那作者还有完没完了!贾瑛心里比了个中指。
下一刻,她就收回了那句话。
贾瑛大声喊道:“救命啊啊啊——谢行思!”
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就三年前那个,急着奔丧,来荣国府和穆莳道别的谢沉吗。
谢沉听到有人喊自己,一愣,看到跑过来的元春,先是脸上一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小不点。
第37章 38。()
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
再会
贾瑛并不了解谢沉,关系链这种东西很奇妙,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环是个怎样的人,倒也没敢告诉他太多,只说自己和元春是穆莳的远房堂妹。
谢沉还是一副很寻常的举子的打扮,面容比三年前要成熟了许多,只是这一会不知道为什么,站着像是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一般。
贾瑛想着元春毕竟今天正好十五岁,在这个时代是成年姑娘了,不好说话,便站在他俩中间,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恳请他带着她们去王子腾所在的营那边。
“这附近的营我也不清楚,我也有三年不在京里了。”谢沉叹道,却还是不放心两个女孩子在外面跑,道:“既然有贼子追着,我还是陪着二位找找吧。”
往前走着,他下意识往身边瞥了眼,贾瑛个子太矮,他一下就看到了安静跟在一边的元春,又急忙别开眼。
“原来京里乱成这样了……”谢沉胡乱起了个话头道,“我说他怎么火急火燎要跑回来。”
贾瑛听到他的话,下意识道:“谁?”
谢沉道:“耘之啊,他秋闱结束后,就去吴郡找我,春闱将近,便一齐回京了。”
贾瑛“欸”了一声。
那不就是说……
她刚要说话,远远响起马蹄声,不一会就越来越近了,下一刻,她身子一轻,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贾瑛一愣,刚要挣扎,就听到身后有人扬声道:“行思,你将贾大小姐带回甄府的人身边吧,这位信物姑娘,我便带走了。”
贾瑛一脸卧槽被带走了,下意识被颠着抓住了马鬃,又被身后的人掰开了手。
“我说,阿瑛,你怎么更重了?”
贾瑛:“……”
直到坐在凳子上,贾瑛都是懵着的。
三年不见,对方面貌变化很大,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面前被店伙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贾瑛才回过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说,目前是什么情况?”
他遇到了甄伯母?信物又是什么鬼?
贾瑛觉得,只是隔了一章,她好像就和世界脱节了。嗯?脑袋里冒出了奇怪的词。
而且,这时候还跑来悠哉悠哉吃东西真的好吗!
穆莳将用热水烫好了的筷子递给她,笑道:“我昨日回了京,今天去见善端,正好碰上京里乱了,他托我过来救你们。”
贾瑛咋舌,三年了,这人还是这么随意,谁大年初一跑人家家里去的。
他又将她面前的碗拉过去,一面放在远离自己的地方娴熟拌着,一面道:“刚刚出城,我听到线人说,你们往城外出来了,又一路过去,正好碰上你们府和甄府的人,我就把人留在那,一个人赶过来了。”
他将面拌好了,推到她面前。
“总之,你放心吃面,吃完了我们再上路去找你舅舅。”
贾瑛急了:“既然要去,就这会——”
还没说完,她的肚子先一步诚实叫唤起来,她脸上一红,讷讷又坐下了。
对方非常有风度没有笑她,已经开始给自己拌面了,只是面上似笑非笑的,却总给她一种“你我还不知道”的感觉,莫名的让人恼火。
贾瑛忍不住道:“真的不用赶过去吗?”
也许是这一上午各种惊心动魄的快节奏,这一会忽然画风就变成了吃饭的日常,她总觉得太突然了,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穆莳“嗯”了一声,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事情当然紧急啊,皇宫里乱着呢。”
“急那为什么还不——”
穆莳笑起来,不紧不慢打断了她的话:“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总是忙着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贾瑛一愣,忍不住辩驳道:“那些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怎么能说是揽事……”
“宫里的事情,仅凭我们这种力气改变不了,你的兄姊也都安全着,着急是没有用的。”他淡淡道,“我的亲人也在宫里,不过我觉得,目前,还是用膳比较重要。”
“事情不为自己的意志改变的时候,就不用把精力浪费在无用的情绪上了。”
贾瑛看着他全然镇定的样子,慢慢跟着平静下来。
“但是,姐姐那边……”她低声道,“我总是不放心。”
穆莳他将手边的辣椒盅打开,一边往面里添,一边道:“谢行思那家伙守着孝呢,又读了这么多年八股,呆头呆脑的,他只怕连话都不敢跟你姐姐说的,老古板得不行,只怕最后就藏在小树林子里面,远远看着她安全了,放心吧。”
贾瑛这会反应过来,这还是她来这边后第二次在吃正餐的时候和人说话,上一次也是这个人,他倒也不管什么食不言。
贾瑛愣着神,他忽然将一个东西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有什么落下来,发出钝钝的声音。
贾瑛一抬头,就看到了珐琅金表上拿着弓的丘比特。
他扒着面条,云淡风轻道:“对了,还有这个。没记错的话,这是阿瑛你的吧?”
贾瑛忙伸出双手抓住了,仔细看着,眼睛热热的。
她的碗被敲了敲。
“感谢的话留在之后再说,现在先吃面。”
贾瑛乖乖挑了一口手擀面,一根根吃着非常筋道,口感却松软,绵润亮晶晶浓酱色的黄酱与面条被拌匀了,咸甜,肉丁被煸得酥脆,时不时能吃到细嫩的香椿,鲜翠的颜色繁星一样缀着,偶尔还有脆脆的豆芽,非常爽口。
好像只要有了食物,就能给人一种饱腹温暖的安全感。
她正吃着,就见到穆莳又招了店伙过来,又加了一碗。
青春期少年吃得多也能理解就是了。
他注意到她在看他,惊讶道:“你这么快都饱了?”
贾瑛:“……”
她看到一边店伙的表情,弱弱道:“我,我就是歇一会。”
穆莳点头,便道:“那再加一碗?”
贾瑛忙道:“一碗就够了!”
所以他究竟对她有怎样的误解啊!
用过迟来的午膳,穆莳又带着她走起来。
他还非常有耐心解释道:“用膳后骑马对身子不好。”
是是是,她知道的,饭后不能剧烈运动嘛。
贾瑛觉得,自己的节奏已经完全被对方带走了,现在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也跟着懒懒散散了。
她心中叹气,忍不住道:“所以,现在还去找二舅舅吗?”
穆莳牵着马,惊讶看着她:“为什么不去?这不都到了吗?”
贾瑛沉默看着不远处的营房。
所以说刚刚他都在耍她吧!明明都快到了,他当然不着急了!所以说这大营附近为什么会有食店啊!
贾瑛内心是崩溃的。
他们两个慢慢走近寨门,不远处就有一个军士大喝道:“这里是营房,无关人等迅速撤离。”
穆莳正要开口,忽然看到不远处门口杵着的人,大声道:“章成!你给我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兵士听到声音,四处张望了一圈,看到穆莳,颠颠跑过来,打了个千儿。
“穆爷!小的等了好久了!”
穆莳只觉得右眼皮眼皮一跳,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章成谄笑道:“刚刚见到您身边的陆长随了。我还计较着,您怎么没在呢。”
听到这句话,他脸色一变,像是吃到了什么坏东西一样后退了一步。
贾瑛在一边正奇怪,不一会便见着那个当初在道观,因为借书常打交道的长随走了出来。
穆莳青着脸:“陆仁,我这会子身体有恙,便回去了。”
他扭身便走,还不忘拉上贾瑛,拔腿就要走回去牵马走人。
贾瑛一脸茫然,身后那位陆长随笑道:“小王爷,魏先生说了,您一来,就让人去报他。”
穆莳直直转过身子,皮笑肉不笑道:“原来师傅已经到了,做徒弟的,怎么也得拜见一二的。”
陆长随又瞥了瞥一边的贾瑛,面带深意道:“正好带了贾珠公子的妹妹,也可使魏先生看看。”
一路走着,贾瑛总觉得事情发展越来越诡异了。
刚刚走进了将营,正中悬着一张京畿的地图,图下座位空着,左边坐着的正是她舅舅王子腾的副将,右边坐着一位穿着古怪,摇扇子的先生。
应该就是那个魏先生了。
贾瑛觉得,能让穆莳露出这种表情,这位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而且那副智珠在握的气度也让人顿时心生敬意。
他们俩站在那里,陆长随走过去,凑到魏先生身边耳语了几句。
魏先生陡然扭过头来,掠过了穆莳,直直看向了她。
欸?
贾瑛愣了愣,只见魏先生忽然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人一般。
第37章 38。39()
虐不虐,虐不虐,你就说虐不虐,虐死了。【张总脸
皇位
这世上有个词叫关心则乱。
王妃对穆莳大抵也是这样的,对于这个至今不落家,总和三教九流的人往来的外甥,心里十分发愁。
多年属于无人管的野草疯长状态,行事肆意妄为。前几年偶尔还会犯点事,这两年也许是学好了,根本没有告状的人,又或者已经会给自己收尾,不让人家找上门告状了。
想到后面那种可能更担心了喂!
他的爷爷东平老王爷安排的两个丫鬟,意思是让他留着做通房的,他直接跟人家搓了一夜的麻将,一会就把人家私房都赢没了,居然还打了白条借据,嘱咐不要赖账,定期还钱,第二天就又跑去金陵了。
两个丫鬟立马就不干了,去别的主子那里有前途,去这位大爷那里直接就成了移动钱包了。王妃想起那个白条上的数字,按照他们王府的大丫鬟月例略略算了算,只怕这两个丫鬟要打一辈子白工,这是个人都不愿意。
想到临街齐国公的二孙子陈文道,才六岁就调戏丫鬟了,前阵子被父亲吊起来打了一顿。
当然,这种行为是不值得提倡的,但是比起来,她这个满脑子只有玩,还跟个孩子一样的外甥,简直晚熟得可怕。
这都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及冠了。王妃发愁。
先成家,再立业。怎么着,这两年里也要成家了,这还半点窍都不开。
所以在见到元春,又立即想起当初长随说的话之后,王妃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似乎还只会整天从街头熊到街尾的外甥,终于是长大点了。
一开始,陆长随如实禀报了穆莳出去后的行程,并不知道王妃已经脑补了穆莳与贾家姑娘两情相悦的可怕事情。
直到前几天,魏先生找到他。
“王妃的意思是,要将你说的那个贾家的姑娘配给耘之,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都想了解一下……”
陆仁表情古怪起来。
他艰难道:“贾家姑娘……即使是良配,那也没办法嫁给小王爷啊。”
魏先生乐了:“莫非耘之是单相思不成?”
“……却不是这个原因。”一个思都没有,哪来的单啊双啊!
“莫非那位姑娘已有婚配?不对啊,这样的话,也不会去小选了。”
魏先生想起自己的许多猜测,这会子看到只到穆莳腰这么高的贾瑛,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原来是这个姑娘,难怪说没办法嫁呢……
不对啊!即使这样也不可以啊!简直禽兽啊禽兽。
站在一边的陆仁听到魏先生念着,表情漂移了。
所以说,他的意思是王妃搞错了啊,您直接想到更加糟糕的地方去了吧!
搞了半天,是个大乌龙。好像还是他们这些糟糕的大人多想了。
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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