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晓许管家一番好意,但是她还是直接拒绝了,一来她喜静,二来伺候的人不在多而在精,若是再被有心人安排进眼线或者细作,今日这番功夫就白做了,她找谁说理去?
许管家却很是坚持,“娇娇,如今院子里人手不够,娇娇代表着沈府的脸面,若是连使唤的奴仆都不够,外人该如何看待我们沈府?老奴自作主张新买了一些奴,不如娇娇好歹选一个两个,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沈云初微微眯眼,别人或许不知情,她却是知晓的,许管家乃是沈将军的心腹,年轻时候曾经做过沈家军中的账簿先生,后来因为她幼时在回沈府替老夫人拜寿被沈云虹推到水中险些冻死,沈将军才将自己的亲信以各种方式遣回沈府,以备不时只需。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将沈府的大部分势力都收入自己囊中。既然许管家如此坚持,定然是得了沈将军的命令。沈云初只好妥协,但是她的语气有些不悦,“那就劳烦许管家了,梧桐苑需要添些什么人什么东西,许管家你看着办就好,又何必跟我商量。”
许管家岂能听不出沈云初话中的不悦之情,苦笑一下,恭声道,“娇娇还是自己选比较好,毕竟这些奴都是常常要在娇娇跟前伺候着的,娇娇看着顺眼才是最重要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云初只好答应。
许管家将手中的名册递上去,神预测农户打开看,上面记载着十位奴的详细信息,将那些奴的身世调查的清清楚楚,只差列上那些奴都与谁说过话了,沈云初看完之后将名单合上,“将她们领进来,我看看再说。”
许管家顿时松了口气,擦擦额上的冷汗,赶紧将那些奴领进来给沈云初选。
沈云初自然是相信许管家的,自然也相信站在她面前的奴都是许管家仔细筛选过的,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极好的,她的目光掠过那十位穿戴整洁的侍女,各个都是水灵的,当她的目光扫过最后那两位侍女之时,微微挑了挑眉。
她总算明白了许管家非要给她添人的原因,那排在最后的两位侍女,长得很是清秀,看上去就是性格沉稳的,不似翠丫那般时常叽叽喳喳,有时候还口无遮拦的让她烦心,那两位侍女正是她在云州时就认识的,醉吟先生家中的两位美貌婢女,一个唤作红烟,另一个唤作碧雾。
沈云初这才打开名册,像模像样地对着名字看过去,又像模像样地仔细盘问了一圈,最后指了指站在最后红烟与碧雾,“我看着你们两位长得比较顺眼,手指也是白白嫩嫩的,似乎从未做过粗活,若是让你们从打杂做起,你们可愿意?”
红烟长相甜美,碧雾长相冷艳,见沈云初打算留下她们两人,顿时做出很欢喜的样子,“多谢娇娇!”
“嗯,那你们两位留下吧,其余的许管家带走吧。”沈云初挥挥手,“你们两人去做粗活吧,试用期五天,若是让我满意,便升你们做屋里面伺候的。”
许管家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日常事务便退下了。
当沈云初查抄梧桐苑并发卖杖杀了许多小丫头的消息,传到翠竹园的时候,韦氏气得脸色发青,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她却食不下咽。
再看她旁边貌美如花却毫无心机地津津有味地用膳的沈云颜,韦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颜娘,沈云初那个贱蹄子都骑到我们母女头上来了,你就半分也不在乎么?”
沈云颜放下筷子,“母亲,沈云初不过就是个庶女,您早就给阿颜说过的,她将来嫁给谁家也不过就是母亲一句话的事,任她也翻不出天去,她又是被晋王未娶先弃的,母亲您总是跟她过不去,岂不是太将她放在眼里了么?”
韦氏眼波幽深,“颜娘说的有道理,只是如今这贱蹄子竟然长了本事,不仅将沈府的大权逐渐都揽在手中,还敢栽赃陷害我,伪造证据主动向老夫人告状,说我指使府中的小丫鬟下毒害她,人证物证,铁证如山,老夫人一怒之下将那些证据都呈给了太后娘娘,若是太后娘娘认真追究起来,我该如何?”
沈云颜这些年来她见惯了韦氏的铁腕政策,很少见自己母亲如此担忧,不仅也跟着担忧起来,“母亲,您是太后亲自养大的,比山阴公主也丝毫不差,难不成太后娘娘还会胳膊肘子往外拐么?”
“姑母此人,素来将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否则当初也不会刺死了你大舅母!”韦氏忧心忡忡的,将所有的怨气都归到沈云初身上,“沈云初这个贱蹄子不能再留着了,往日我虽然有心打击她,但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却终究不打算害她的性命,可她可恶至极,步步紧逼!”
沈云颜倾国倾城的眉眼皱起来,“沈云初的确是步步为营,先是逼的母亲您称病,她夺了掌家权,如今又一步步蚕食,处死孟管家,然后换上自己的亲信做管家,今日又清洗了梧桐苑,只怕如今整个沈府的势力都快要被她收入囊中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这沈府还有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处么?岂不是要庶女当家作威作福了?母亲可有什么办法?”
韦氏眼中冰寒一片,“眼下还是想想如何过了太后这关吧!当初山阴公主嫁入湘王府,太后之所以留下荀阳这个孽种,不就是因为她好面子,不愿意让人说她以权势压人么?”
沈云颜小心翼翼地扯韦氏的袖角,“母亲,要不然去问问三妹妹可有什么主意?听说三妹妹三餐都是白粥加腌菜梗子,下午好不容易从三姨娘那里得了几块点心,吃了之后腹泻不止,怕也是沈云初动的手脚,想来她恨毒了沈云初,母亲常说要借刀杀人,不如我去三妹妹那里撩拨几句,可好?”
尽管这主意未必有多高明,但是眼看自己容貌倾城的女儿终于懂了借刀杀人,韦氏终究还是高兴的,语重心长地教导她,“你三妹妹如今好似笼中之鸟,被沈云初收拾得惨兮兮的,却无还手之力,我们指望不上她,倒是尔玉公主对沈云初也恨到骨子里了。”
沈云颜诧异,“尔玉公主常年在深宫之中,怎会与沈云初结怨呢?”
韦氏森森一笑,“我也是方才才得到的消息,昨日沈云初那个贱蹄子从湘王府回来之后,颈部被烧的很严重,冲她下毒手的正是尔玉公主,但是尔玉公主也没占到便宜,听说后背伤的很严重,又被你皇后姨母关在甘泉宫中紧闭,只怕心里面想着让沈云初如何如何倒霉呢。”
“母亲的意思是,让我以探病为由,去见尔玉公主一面?”沈云颜试探性的问道,虽然水尔玉公主平时里仗着自己是被皇后教养在名下的,很是高傲,常常不将她放在眼里,很是讨厌,但是只要她肯对付沈云初,她愿意拉低身段去见尔玉公主一面。
都来提亲
“若是我预料不错的话,太后传召的懿旨这两日便会下来,到时候你随我一同去宫中,探探尔玉公主的口风,经过投毒这件事,往后我们呢对付沈云初的时候定然要更加小心翼翼才好!”
翌日,没等来太后的懿旨,倒是等来了永宁公主。
永宁公主的出现,沈府众人都是一惊,再看永宁公主身后的小厮手中提着的活雁,老夫人更觉得惊诧,“公主殿下大驾,沈府蓬荜生辉,不知公主提一只大雁来,是为哪般?”
永宁公主先是客气的寒暄着,那态度非一般客气,是真客气,对老夫人很是尊敬的模样,“本宫这次来是提亲来了。”
永宁公主不慌不忙地将后面奴手中捧着的红布绸一一掀开,“合欢,嘉禾,兀子满,赤苇,絮棉缕,干漆九件,老夫人您瞅瞅,这些东西可都是最上乘的,本宫是专门替湘王府的世子来提亲的。”
老夫人惊得险些跌倒,“可是荀少师?”
永宁公主眼疾手快地扶住老夫人,“正是荀四郎!”
梁国有关婚姻的律令还是很严苛的,首先士族与庶族不得通婚,贵族与平民也不得通婚,所以贵族之间联姻用的都是官媒,冰人(媒人)的品级越高,女方的脸上就越有光彩。如今永宁公主这般尊贵的人亲自登门来提亲,可见男方对女方之重视!
老夫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尽管心中无比惊骇,还是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不知公主殿下为荀少师求的是哪位?”
“自然是贵府大娘!”永宁公主将沈云初夸了一番,“那日大娘道湘王府做客,谈吐气度都是极好的,湘王府的老王妃对她十分满意,亲自拜托本宫来府上提亲,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啊?”
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湘王府的王爷王妃太妃都知道,荀阳与沈云初算是私定终身,但是为了沈云初的闺誉着想,自然不能说是荀少师看中了沈云初,只能推说是老王妃看上了沈云初,想讨过去做孙媳妇。
老夫人斟酌,“我们初娘自然是百般好,我老婆子一直也很疼爱她,只是我们初娘是庶女,怕是高攀不起湘王府,不知道老王妃讨我们初娘是做正妻还是……”
按理说,沈云初是庶女,攀上最不受宠出身不高的晋王殿下,已经算是极高攀的了,人家荀少师可是圣人般的人物,将来也是要继承湘王府的爵位称王的,会讨她们初娘做正妻,而不是侧妃么?
永宁公主看出老夫人的担忧,笑道,“老夫人放心,老王妃说了,初娘这孩子虽说是庶女,可她看初娘丝毫不比京都中的士族嫡女差,不光老王妃看了满意,山阴公主也是极其满意的,就连湘王爷也是赞不绝口,所以若是初娘嫁过去,自然是正妻!”
老夫人还是担忧,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但是她心里却雪亮雪亮的,沈将军从来不曾指望着靠沈云初联姻在朝堂上往上爬,所以沈云初的婚事,最终是要沈云初点头才算,如今沈将军不在家中,她也不好擅自做主。但是荀少师她是见过的,神仙般的人物,对初娘也是一等一的好,的确是桩好姻缘,若是错过这个村,便没这个店,她踌躇着,竟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老婆子听说……”
这时候许管家突然来报,“老夫人,徐相拎着许多东西,要来替韦家嫡长子韦庄提亲。”
老夫人微怔,事情怎么都赶在一起了,韦庄她可是也见过的,光凭他那双风流魅惑的桃花眼,与他狼狈不堪的臭名声,老夫人就不同意将沈府的娇娇嫁过去。
只是徐相——
老夫人虽然对前朝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徐相徐明沉她还是听说过的,他与韦庄的父亲韦伯尧并列为左相右相,同为百官之首,常常听说他们两人时常政见不合,但是为何会替韦庄来提亲呢?老夫人不敢得罪徐明沉,赶紧让人请进来。
徐明沉不过三十几岁的模样,举止潇洒,眉眼清明,常常被学子们称为前朝谢安那般的风流人物,他手中的礼单上面列着的礼物,与永宁公主带来的一样,标准的纳彩礼单,挑不出丝毫的错误。“老夫人,本官是替韦家郎君韦庄提亲来的,求的是贵府大娘。”
老夫人看看永宁公主,再看看徐时沉,不知所措,徐时沉堂堂宰相,竟然会替韦庄提亲,她的眸中多了抹沉思之意,只怕此事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呢。
永宁公主当先发难,轻蔑地看了徐时沉一眼,冷哼道,“韦家郎君府中丫鬟通房小妾一大堆,还能缺得了妇人?”
这话就是讽刺韦庄配不上沈云初。
徐时沉也不生气,姿态风流地摇开手中的折扇,那感觉与韦庄倒有几分相似,很像是时常混迹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不过徐时沉的风评还不错,总不至于跟韦庄混在一起,“公主殿下莫要人云亦云,韦家郎君托本官来之前,再三保证,若是沈家大娘肯下嫁,他立即遣散府中的通房小妾,只要能讨沈家大娘欢心,他倒是不介意将府中伺候的侍女都换成摸样丑陋的,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此白首不相离。”
这样的承诺,可谓梁王朝头一份,梁国的公卿贵族,谁人不盼着娇妻美妾,谁人不指望着绵延子嗣开枝散叶,纵使替夫人画眉的张敞张学士家中还扬着三位小妾呢。
再说当朝恩爱典范夫妻,湘王爷与山阴公主,湘王府只是没有蓄妓而已,美貌的小妾还是娶了几位的。
若是夫君不纳妾,便是妻子不够贤惠,犯了七出之条,夫家有权力休妻另娶,堂堂公主殿下都不敢奢求夫君不纳妾,韦庄这位万花丛中过的风流纨绔子弟,竟然肯给出这样的承诺,可见其心之诚!
连永宁公主都被震撼到了,徐时沉话落之后,她怔愣良久,想着自己虽然是当今圣上的长公主,说到底也不过是联姻的工具而已,以至于嫁给缠绵病榻的夫君,没过几年便守了寡。
徐时沉见她不说话,笑道,“听说荀少师与沈家大娘乃是师徒的名分,公主殿下确定这桩婚事合乎礼法么?”
永宁公主脸色一白,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老夫人,老夫人说什么来着,她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徐时沉风流俊美的脸,耳鸣阵阵。
徐时沉风流地摇着扇子,继续问道,“少师府的娇娇才刚刚殒命,阖府沉痛,这时候来沈府提亲,是不是时机不太合适?其实荀少师如此圣人般的人物,动了凡心不容易,本官也替他高兴,只是若是因为荀少师犯了人伦大忌,陛下与梁国的百姓怕是要失望了,所以公主殿下来之前可有询问过陛下的意思?”
那言外之意,荀阳若是此时提亲,便是不顾手足,不遵礼仪,再说凭荀阳的身份,那是陛下早就瞄准了的乘龙快婿,将来尔玉公主及笄,是要指婚的,湘王府有权力自主婚配么?
韦庄就不同了,他花名在外,贵女的祸害,京中的娇娇们怕是谁也不愿意嫁给他做嫡妻,所以若是娶了沈家大娘,能使他浪子回头金不换,陛下与太后都是乐闻其见的。
老夫人显然被徐时沉说动了,本来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湘王府是梁王朝唯一的异性王,陛下对湘王府态度如何,谁也摸不准,她怎能让初娘冒天下之大不韪嫁了过去。
老夫人替两位媒人上过三遍茶,早就遣了林妈妈去梧桐苑请示沈云初该如何是好,只是林妈妈遣出去的人尚未回来,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时沉巧舌如簧,永宁公主面沉如水,谁也不服谁的样子,老夫人大为头痛,两委媒人身份都很尊贵,竟然在沈府掐了起来。
永宁公主早就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出来,冷笑道,“何时提亲似乎荀府飞事情,徐大人未免太操心,本宫是老王妃亲自相托,说是荀府因为丧事死气沉沉,所以要趁着替荀阳娶妻,冲冲喜气呢。”
这借口甚是完美,永宁公主继续道,“韦家郎君桃花债一大推,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再美的海誓山盟都不过是空口白话,而荀少师圣名在外,从不曾招惹过谁家娇娇,那是当朝的柳下惠,再蠢笨的人也知道选择荀少师做夫君。”
徐时沉挑眉一笑,“好一个柳下惠啊,身为郎君我倒是觉得柳下惠非男人,柳下惠的妻子岂不是整日面对着清心寡欲的娘娘腔守活寡?公主殿下是过来人,应该懂得闺房之趣,说什么选择圣人做夫君,当真是公主殿下的心里话?”
老夫人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淡漠的表情终于被打破了,想不到徐时沉竟敢公然调戏公主殿下,她恨不能自己不在场,没有听到这种逾礼的孟浪话。
永宁公主本就貌美,此时被徐时沉一番戏谑之语羞得满面通红,双颊灿若烟霞,“徐大人,你失礼了!”
这时候林妈妈匆匆进来。
有苦难言
林妈妈覆在老夫人耳畔低语几句,老夫人依旧是神色淡淡的,频频点头,最后客气地冲两位媒人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老婆子如今已然年老昏花,不愿意再理这些俗事,所以还是待沈家军回京述职之时才商议初娘的婚事为妥,所以请两位贵人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