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瓦砾被掀开,乘着强劲的爆破气流,敲碎了谁家的窗玻璃呢?
厚重的硝烟骤然升腾,金色的火焰,天真地为灰色硝烟勾勒出闪耀的边缘。
城镇中央,教堂上的十字架被炮火击中,掉下来,砸中了祈祷的牧师。
碎石瓦砾,被看不见的手扬到空中,迷蒙了逃生路。
青翠欲滴的植物熊熊燃烧着,不再是为人们提供荫庇的朋友,而是夺命的凶手。
火焰在岛上,肆意蔓延着。它和那横死之人的鲜血,逃难之人的哀鸣,悲伤之人的恸哭,一同,将这片墨色的夜空,照耀的宛如霞火粲然,礼花齐绽的祭典之时。
海军开始反击,成群结队举枪赶到港口,有条不紊地狙击他们。
航海士胸前中弹,弹壳永久地滞留在他的心脏中。带着未能多杀几敌的遗憾,跌入海中,尸骨无存。瞭望员从高高的桅杆上摔下,雪亮的箭,钉在他额上,尾端的翎羽还在上下晃动,像展翅的猛禽。他的尸体,掉在甲板上,绽开一朵用生命浇灌的妖娆之花。
但战士们无暇顾及于此,他们正忙于填充火药,开枪……食指机械性的缩回。
已经没有目的了,杀戮杀戮杀戮……
这一切,都在名为“杀伐”的纯真儿童手下,飞转着,被操纵自如。
战争不是电视荧幕上的那样,主角总不会战亡,永远都是英勇无畏,神勇无敌的。杀起敌人来,就如同切葱一样。
但在现实中,又有谁是世界的主角?
萨卡斯基双手化为岩浆,瞄准了对面海上停泊的,那艘海贼船头上的红毛刺猬。
他无法容忍,自己日夜守护的岛,被海贼如此蹂/躏。
“为什么,要如此丧心病狂?”他不解地自言自语。
“他们死了一个伙伴。”艾文站在他身边,装饰着华丽翎羽的箭搭在弦上,利落地射出。
“尸体呢?”灼热的岩浆让艾文躲到稍远处。
“……”他用沾染猩红“染料”的手,推了推眼镜框,“找不到了。”
“是么?那还真可惜……”艾文知道,他口中的“可惜”指的是什么。
“流星火山!”他打算将对方连船带人熔成渣滓。
谜一样,突如其来的枪响,缠绕了武装色的子弹,打在了萨卡斯基的双臂上,遏制了他的动作。
他有几分惊讶地转过身,看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家伙。
“克劳恩?!”
「基德,今晚,你已经杀了太多太多无辜的人了。够了,该收手了,为了你的哀恸,难道就要让更多的人哀恸吗?」
☆、第三十七章 骨牌效应
掉下去的太突然,何况我双手反缚在身后,根本无法挣扎。
海水一股脑的从我口鼻耳中灌入。眼中的咸涩感让人难以忍受,双耳间,满溢着海的声音。我急躁地划动腿脚,做无用的挣扎,迫切地想要离开这深沉的压迫感。渺小如虫豸的我,在汪洋中,便是一粒沙,几乎要被密不透风的海水压扁。
现在的海,和此夜的天空,如出一辙。
——都是一样的漆黑,一样的冰冷。
我小心翼翼地翻转着手中的物什,冻的逐渐僵硬的手指慢慢地动弹,生怕一个脱手掉落到这似乎无底的深渊中去。
这是把石制的钥匙,正是之前“逃命”之时,艾文塞给我的东西。而他当时说的那句话是:“这是在下欠你的,只此一次。”
「这家伙,还真是……」
我习惯性的想笑,却不料让一大口海水瞧准破绽,呛得我弓起身子来直咳。
恰在这一瞬,一支流矢划入海中,带起一串泛白的气泡。
虽然因为海水的阻力,减弱了大部分力道,但它依旧是锋利无比,直直冲过来,割裂了我的背包。而那重要无比的布袋钻了空子,掉落下去。已打开了手铐,我惊讶的向下猛抓几把,想要保住它。孰料却还是晚了:浸了海水的恶魔果实,如泡沫一般,溶解在海中。我眼看布袋瘪了下去,悠悠摇晃着,最后消失在不可见的黑暗中。
我这边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刚刚一折腾,又呛了不少海水,胸中传来一阵难受。我稍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腕,心知背包中的图纸、情报、笔记本,还有其他的东西,必然已经全都报废,我干脆用匕首割断了不必要的负重,轻装上阵,往偏侧边的方向游去。
在稍远处的海面上,泊着红毛刺猬的海贼船。
炮火的轰鸣,火焰的色彩,即使隔着昏暗紧密的海水,也能观闻个一清二楚。
能听得到,萨卡斯基就在海面正上方。我也懂了狐狸先生刚刚的怪异行径,不禁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件事,彻头彻尾,说到底都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的自私,贝蒂就不会被抓了去。我也不会被牵扯进来。那么,空也不会战死,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一步田地。我是认得的,刚刚那箭矢上的渡鸦翎羽,分明就是狐狸先生的独特武器。而因为他这一流矢,我丢了汀奇格外看重的恶魔果实。而现在,海面上的世界,正有无数人在战火中死去。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我苦笑着,挑起嘴角。
宛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整个事件开始以不可控的姿态,逐步恶化下去。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推倒第一块骨牌的罪恶手指,就是狐狸先生的自私。
我一跃出海面,两手撑在粗砾的岸堤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吞着空气。稍做休息,我脚下蹬着海中的堤,一用力,毫无形象地手脚并用,爬上了岸。靠在海边一处路灯的底部养精蓄锐。
湿发粘在脸颊上,湿衣服紧贴身躯。海风吹过,引来无法驱散的寒意。我瑟瑟地发抖,牙齿上下打颤,右手却不得不伸进嘴里,往外抠着缠绕在喉中的水草。弄的我一阵恶心,感觉就连胃都似乎在腹腔里痉挛,内脏全都绞在了一起,我忍不住俯身干呕着。而这一下,又正好让我吐出了腹中的海水。咸涩的味道,刺激的我嗓子如同火烧,更加难受了。
身后不到百米的地方,枪声和箭离弦之声,混杂交错,又被压倒性的炮声所镇压。但不难想象,一场恶战已经如火如荼。
纵然禁闭着眼睑,但始终无法躲避,眼前持续上演着这幕精彩绝伦的剧目。作为前戏的阴谋与背叛已经暖了场,厚重的大幕拉开许久。用挥笔泼洒的猩红作为绝佳背景;配乐和音效,是那痛苦而绝望的呼救和生命一个接一个消逝的碎裂声;主角?自然是那些拼命求生的人们。
我埋头在膝间,双手无力地捂着耳,试图阻止人心的声音,像是填鸭一样,强行装填进我的心,我的脑。
虽然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但如此大量,如此鲜血淋漓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况且,此时此景,作为催化剂,使那本就过于敏锐的见闻色,更加加重人的悲伤和对死亡的抗拒之感。
莫大的凄凉在于,这不是以我一己之力就能拒绝的。
我只能安慰一般徒劳地,反手抱紧了自己因寒冷和悲伤而颤抖的身躯,却不料,指尖在肩膀处,触到了坚硬的东西。我一发狠,用力扯了下来,放在手心中仔细端详。
圆盘状的结构,底部安装着几个小巧精致的勾爪,使它能够像苍耳一样,轻而易举地附着在宿主的身上。轻盈的重量和堪称完美的保护色,又能使它不易被人发现。再仔细看,侧边还设有一个细如发丝的信号发射天线。
我心有不爽,二话不说直接抄刀解剖了这玩意。这下,它的全部底细,自然就暴露无遗了。
对比外面样式和内部结构,我才发现:
——竟是个跟踪器。
错不了!正是那个世界政府里大名鼎鼎的科学家——贝加庞克博士最近开发出来的。《地下资讯》曾报道过这东西,但奈何它的面纱太神秘,当时只有粗略的描述性文字介绍,并无实物照片和其他更为精细的情报。
联想起黄昏在西港口,我急着去找贝蒂时,艾文在我肩上的那一拍……怪不得!我说他怎么能那么准确地找到我!
我气的咬牙切齿,自个儿在心里骂他。
而这怒意,自然转嫁到了手里的小东西身上。松手把跟踪器扔在地上,站起身一脚踏碎。又觉不解恨,抬起几脚把它的残骸踢入海中。望着溅起的小水花,我终于满意了。
理了理乱发,我已经从溺水的狼狈里缓过来,考虑到基德那边有最为棘手的萨卡斯基,我打算过去帮他尽力应付一下。我可不想还没出航,自己的船长和船就被人轰到海底去。
当然,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还把我看作同伴的话。
冷风不配合地袭来,我打了一个哆嗦。无奈地自顾自笑了笑。
见闻色的影响现在也已经微乎其微了。
沉沦这人间地狱久了,不经意间,自然会被同化成其中的恶鬼。
海面上,流淌一片灼灼的火焰倒影,摇曳着,宛如赤色的锈之花。无人知道,那里面是否又夹杂了鲜血。
扔掉了腰间湿了火药的枪,我随意翻了一个海军的尸体,取了他的长枪。自己在手里摆弄了一会,终于适应了这个“庞然大物”。我真怕等会打起来时,我C作不好,走火了可怎么办?
这次可跟以往的耍小聪明截然不同,我要直面那个强大的敌人——萨卡斯基。
我谨慎地从背后包抄过去,正赶上萨卡斯基双手岩浆化。大概是自然系能力者多是“艺高人胆大”,后背一点防范都没有。毫不犹豫地两枪连发之后,我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起海军产品的好用来,上手如此之快。
他惊讶地转头:“克劳恩?”
我看见边上的那只该死的粉红色狐狸,还有我家贝蒂。
“哟,各位,晚上好啊。”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
………………
“基德老大!你看那边!”布卢塞将瞭望镜递给杀气腾腾的基德,“那边岸上好像有人缠住了萨卡斯基!”
众人闻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样子,是不必再担心萨卡斯基的岩浆了。
基德抬手,刚想接过瞭望镜,但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下意识的,惧怕看见那个被打为“叛徒”的家伙。
“基德!”基拉单条腿,跌跌撞撞地从舱房里连蹦带跳地赶出来,腿上的绷带上又渗满了血液。
基德见状,连忙上去扶住了他,刚想开口训斥他,但却被基拉先一步,抢去了机会:
“基德,你该收手了。趁现在,走才是上策!不要犹豫不决,等下反倒让萨卡斯基占了便宜。”
“可是!”基德心有不甘,浑身的戾气又多了几分。
“已经杀够了吧?!为了空,让这么多人陪葬,难道你还想最后再搭上我们一船人么!”基拉又气又急,语气不好。
旁观两人针锋对麦芒的相斗,众人心惊胆战,只看他们的基德老大紧皱着细眉,甩身走到了船舷旁。
那样的背影,遮了炮火的光耀,兀自平添几分不可捉摸的寂寥。
“起锚。”
他淡淡的声音,让众人一愣。还以为他会大动肝火,或者不依不饶。
“没听见么?老子说起锚。”
他的声音依旧淡然,众人缓过来,赶快忙活起来。
基拉坐在甲板上,看见基德把头抵在船舷上,高大的身躯,在现在基拉的眼里,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外人面前的骄傲自大,残忍冷漠,薄情寡义,大概都只是他的另一个姿态。
而现在,基德不再是那样嚣张的刽子手,只是一个,因为失去了伙伴,而脆弱的需要人拥抱的家伙。
人始终都是贪婪的生物。
在尚未得到的时候,总是在贪求得到。
在终于霸占的时候,总是在贪求永久。
在无奈失去的时候,总是在贪求复得。
辗转反侧,辗转反侧,如焰火的一生,行将终结。
基拉想笑却笑不出来,一瘸一拐地走上去,有些费力地揽过了基德的肩。而后者则任由他摆弄,埋头在他胸前。再一探,基拉哑然:基德脸上已是一片湿润。
「原来不管是任何人,在被夺走心爱之物时,都会一样软弱地哭泣。」
隐约的赤色,从遥远的边界上钻出。终突破了束缚的它,很是享受人间的黎明。游走的光影,又是一番姿色。漾着“锈”的海面,在一瞬间被照耀照亮,可悲的一切——均因一块小小的多米诺骨牌而起的闹剧式灾难,终于收尾。
所有的恶灵,都惧怕晨曦,忙不迭地回了地狱。
那么,是否就连人的哀恸,也能一并带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真是抱歉,更的有些晚了。
昨天没什么状态,于是稍微偷了下懒……【抱头】
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嗯,那就这样吧。
没有才怪!
那啥,关于恶魔果实溶解在海里,吾辈纯属瞎掰,剧情需要……
嗯,只有这一点而已。
啊,对了,话说木有看到那天的那个“魂淡”啊。
那恐怕吾辈就是那个“魂淡”了。可爱的晋江把吾辈自己的也算进去了。
貌似也没有了。
这个事件差不多也就完了。
推理时间结束了!锵锵!
嗯,没有然后了。
米纳桑晚安吧~
☆、第三十八章 心的距离
【半个月后克里斯提】
时隔多日,我再次踏上这片被战火烧焦的土地。脚底是碾压在碳化状物上的不悦感觉,目之所及,是仍在重建中的无边建筑物。燃烧而诞生的热浪曾无情弟扭曲着空间,而现在却早已退散了那灼人的气息。四下里,人们喊着号子,齐心协力清除废墟。
正在迅速恢复的克里斯提,瞧上去,一切似乎都已经在慢慢复苏,人们已经从痛苦中被救赎。但只要瞥一眼那无顶的房屋,还有焦黑的窗棂,就能知道这是谎言:
——因为火舌好像又在身躯上舔舐,哀号也在耳畔不停打转。
日头依旧,秋高气爽。
人类的生命力,有的时候,真的不可以小觑。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灾难过后,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往往会成为病菌的温床。我戴了专门的白口罩,皱着眉,有些厌恶的烦躁之感。
“哟,克劳恩阁下还真是准时啊。”粉红色的狐狸先生并没有因为灾祸,而减去笑容里的阴险狡诈。
“所以呢,”我走到他身旁,倚在残缺的堤上,冲着他挑了挑眉。“像你这样的稀客,匆忙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上次你能从萨卡斯基手下毫发无损的逃掉。你家小丫头还真是护着你啊,那种场面下,竟然能够抱住萨卡斯基。”他眼底掠过一丝阴骛,“幸亏当时加奈在,不然恐怕十个她都无法平息萨卡斯基的怒火呢。”
我始终沉默着,没有多嘴。
“啊拉拉,在下还真是摊上了一个好可怕的上司啊。”他语气轻浮,不像个海军少将。
“不过还真是让在下大跌眼镜呢,在下看你跳出来,还以为你必死无疑了。”他故意推了推眼镜——当然这次他没有用中指,不然我绝对会冲上前,然后拼命揍他个“大跌眼镜”。
“是么?”我无辜的笑着,带了些许摸不着边际的悔意,“真可惜,要是当时让我看到,我一定几脚踏碎你的眼镜!”
“哦呀哦呀,就这么憎恨在下么?”他故作伤感地扶着胸口。这个本该出现在女人身上的动作,竟给他添了几分极其自然的“妩媚”和“妖娆”。目睹这一幕,我顿觉如鲠在喉,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寒。
如愿看见我的表现,狐狸先生嘴角挑起愉悦的笑容。直勾勾地盯了半天他的笑容,而他却一脸云淡风轻,毫无破绽。我心生无名之火,转身就走。
“啧啧,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他咂咂嘴,像是在回味捉弄我的滋味。想必,在他眼里,那必然是桌可口的“满汉全席”吧?
闻言,我怒火烧的更甚,嗒嗒地加快了脚下步伐。
“哎,真要走啊。”他这架势,竟像极了挽留顾客的小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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