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一次的龙族盛大朝祭似乎早早的便开始热闹起来。臣民涌向高大恢宏的龙族皇城,那里张灯结彩,气势如虹。大殿坐落在皇城正中央,殿前闪闪发光的几个大字,她念起来,不由觉得有几分吃力。
“重华殿。”她仰到脖子酸,才勉强认清这几个字。手拽着罗裙,踮起脚尖,却总觉得那大殿离她,太过遥远,高处不胜寒,皇宫再大再美,却也是世间最冷清的地方,触摸不到温度,有的,只是冷得让人发抖的光芒。
“这名字,倒是不错。”拍拍手,她浅笑道。
繁楚拍拍她的小脑袋,半是叹息半是嘱咐:“你这心性,能识得这几个字已经不错了。跟紧了我,可千万别走丢了,这里禁卫森严,你又没有前来赴会的贴子,还是小心些着好。”繁楚今日总算换了一身颜色,不太鲜艳的青白色泽,淡淡如许,却又盈盈夺人眼球。
“繁楚你这么光华夺目的人,我哪里会跟得丢呢!”她嘻笑着,小跑几步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向大殿。
可是最终,她还是一不小心跟丢了。人潮人海中,她忽然觉得心慌意乱,到处看不到繁楚的影子,连他一丁点的气息都探不到。那种无助的感觉在陌生的触感接触到她时,她本能的尖叫顺带一巴掌挥过去。定睛一看,忙扯着人的袖子,焦急道:“神君,繁楚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她泪眼汪汪,眼眶红红的,可怜不已的扯着夜羽白若流云的袖子,鼻涕眼泪一起流。
夜羽明显一怔,嘴角有一丝僵硬,星眸略带尴尬,却很好的隐藏在淡淡的表情里:“你随我来便是。”只是才将将走了一步,他忽然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不过一句话,自己便忘了方才唤她所为何事。步履微快,他将她带入重华殿,四下里探寻着,却并未发现繁楚的影子。
“重华殿禁卫众多,你先坐下,我去去就来。”他转身对着正目不转睛盯着案子上一座鲜红色珊瑚石的陶夭道,“记住,不要乱跑。”
这次她学得乖觉,点点头,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恙恙的道:“见着繁楚,记得让他来找我。”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这才不过半个时辰,就这般魂不守舍,当真是粘人得紧。
夜羽点点头,向侧殿走去。大殿里人来人往,却多的是不认得的。她一个人无聊,往殿外瞧着,放眼看去,这些不食烟火的神仙们在此刻,偏生有一种与凡人更近的感觉。她摇摇头,尘世浮华,神仙也是。由此看来,天下芸芸众生,凡人或妖魔,除了没有神仙法力,倒是与神仙无异,不过都由好坏二字区分开来。
正暗自腹诽着,突然感觉到后肩上一阵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她刚想尖叫,却蓦的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陶夭醒来的时候,仍旧是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居然毫无察觉的被人掳走了,这对于一个向来自恋到不行的妖来说,是极大的耻辱,更让她觉得耻辱的是,掳走她的,居然是个半大的孩子!可现下她既无力挣扎,更无力还手,不然她一定要踢这孩子的屁股!哪能把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花妖给这样五花大绑毫无气质形象可言的给囚禁起来呢!拗不过,就拿眼睛瞪,直瞪得那孩子冷笑一声别过脸去,自己的眼睛变得涩涩的,才勉强眨了下眼睛,张口便道:“小鬼,你捉我做什么!刚得道幻化人形,又没有太多灵力,又不是太好吃!”好吧,她承认自己软弱了点。可是看那孩子万年不变雷打不动几乎要僵硬的冰山脸,她只好忍下那些不好听的字眼,哭诉道。
那孩子眼睛是浓重的黑,没有一丝光彩,透着一丝阴狠与冷冽。面色苍白,唇色是妖艳的红。一身黑色流金长袍,领口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那个图案她从未见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半晌,那个孩子忽然转头,狠狠的瞪着她,哦不,应该是她的脖子才对,喉咙里那清晰的响声告诉她,他饿了,他想喝她的血……
“那个……我这么瘦,身上没多少肉,也没有多少血,你想喝,去抓别人嘛!”她眼泪直流,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泪痕,警惕的看着那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
42两生花开(二)
“我……冷……”那个孩子声音有些沙哑;身体慢慢开始发抖,一身黑衣使他看起来分外冷峻;眼窝青黑,那种眼神犹如饥饿已久的猎手看到美味的猎物;一瞬眼睛光芒陡现,却强忍着没有靠近她;“你不要……说话……也不……不要呼吸……”他痛苦的张开嘴;獠牙显露出来,那是只有妖魔才会有的牙齿!让人不寒而粟!
“什么嘛!我不呼吸;会憋死的!!!”她哭丧着脸;忘了流泪;一脸惊恐的看着他那带着欲望的眼眸;苍白的为自己辩解;丝毫不知对方也是正在努力的抵制着内心深处的冲动。她试图挣脱捆妖锁的束缚,无奈,未果。
就在眨眼之前,他一个箭步,忽然就到了她的身后,她惊恐的扭头,才发现自己的肩在流血,啊啊啊,这不是找死么!!
她一闪神,脖子一痛,獠牙便刺穿的皮肤,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倒让她忘了哭,只一味脸色苍白的愣在那里,浑身变得僵硬,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往上流,她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挣不开。
“我不想死啊,我刚幻化人形,我还没跟繁楚说我好喜欢他来着,你不要吃我啊!!”她哭得悲悲戚戚,惨绝不已,眼泪鼻涕花了脸,她以为,她真的要死了。
繁楚和夜羽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失血过多致使她面色苍白,无精打采,眼皮沉得像有千斤重,而那孩子的獠牙还在她的动脉处,血顺着嘴角流下,那一幕,妖艳而诡异。
“魔神太子云邪!”繁楚衣衫一晃,掌力即出,那孩子一下子被击中,飞出老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繁楚揽过她,皱眉:“神君,这龙族的朝祭,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夜羽抬眉,浅笑:“不得安宁,便不要安宁。横竖这个朝祭,我是不想参加。”只见他足下轻点,旋即开出万千花朵,白衣翩跹,素手一挥,他在半空中说道:“上神一直想看看百鸟朝凤是何种场景,今日,我便遂了你的心愿!”他身姿缥缈却又不乏刚毅≮我们备用网址:≯,如舞又似武,天空远远的飞来大片飞鸟,天空被这美丽的场景渲染得五颜六色,显得恢宏壮阔,美不胜收。
“繁楚,你们两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没羞没臊啊!”有气无力的抬了下眼皮,却是指责他以大欺小。
“你知道什么?”繁楚将她揽得更紧,看向空中。
“他若是普通的仙童或是妖怪倒也还好,偏偏是魔神无音的儿子,是魔域历史中年纪最小的太子,功力不容小觑。况且,”他沉吟道,“这孩子定不会孤身前来,我想,魔音定然也在这里。”繁楚凝眉,看着她。
“不过,夜羽上仙这厢虚张声势这招玩儿得不错,舞姿很花哨,景象极美。”她抬眼看了一下那在空中百鸟朝凤的盛景,咧开嘴,苍白着唇冲繁楚笑,“想不到这传说中的百鸟朝凤,如此壮观华丽,美不胜收。”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繁楚忽然朝他一笑,明媚不减三月春光,眉眼如画,“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而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有人,趋之若鹜。”
“人有欲望,神仙也不能免俗。越是危险,就证明越有价值,那么,大家何乐而不为呢?”她闭上眼睛,头靠在他怀中,喃喃而语,嘴角挂着笑容,更多的,是一丝参透世事的清明透澈。
繁楚拍拍她的背,勾唇一笑,将她揽得更紧。
蓦的,他的手心一根细细的发丝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向身后蔓延,尔后他反手一握,发丝传过一丝细微的震动,他猛的往前一扯,身后原本的花园景观像是一幅被撕开的画,而那画的背后,赫然正是千钧一发急速射来的箭,箭锋是漆黑的颜色,箭身通体金黄,繁楚迅速从地面飞起,在空中旋了几圈,躲开这箭的同时,一手食指和中指迅速出手,生生夹住了剑身,她甚至听到了皮肉被划破的声音,只是那伤口在繁楚眸子一暗的时候,迅速愈合,仿佛刚才受伤,只是一场梦。
陶夭被他揽在怀中,他暗了眸,睫毛微颤,气势凌然:“无音,好久不见,你依然如故啊!”
身后黑黑的雾气慢慢聚拢,拼凑成人的模样,黑色朝冠,黑色披风,黑色的长袍猎猎做响,那一身浓重的黑,边缘处却细细的隐着一道蜿蜒曲折的红色,身材魁梧,面色,却和那个孩子一样的苍白。
“找死!”空中的百鸟朝凤奇观似乎一瞬戛然而止,而那万千花朵和鸟儿忽然像离弦的箭一般四散空中,一阵巨响之后,天幕如同被无穷的力量撕裂,那个孩子诡异的一笑,瞬间升腾于空中,站在魔神无音的身侧,眼神凌厉,狠绝。
“本尊今日来,定要取走东皇钟!”无音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模样,被他的儿子光荣继承,父与子隐约间竟似同一个人。
“东皇钟?”尚且处在混沌之中的陶夭听到这个词,打个激灵有那么点儿清醒了。是啊,朝祭的时候,按律,三击鼓,三鸣钟,东皇钟是上古神器,千百年来一直由龙族帝王贴身带着,不假他手。而朝祭的时候,正是东皇钟力量最强却也是最不堪一击的时候,东皇钟脾性刚直不阿,弄不好,会玉石俱焚。这也就是至今九大神器中东皇钟至今没有流落三界的原因。
“好大的胆子,东皇钟岂是你能取走的!”陶夭一喝,瞬间跳下,繁楚忙拦住她:“你做什么!”
“你没察觉到么?”她用他们之间特殊的花语和他沟通,“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外界却丝毫未有察觉,我猜,他定是盗走了玄天镜,对我们使了障眼法,算算时间,朝祭现在已经开始了,我担心,东皇钟不保……”
繁楚沉了脸:“你当龙族的圣君还有卫兵都是白痴么?”
“他们不是白痴,但是,东皇钟可是没有思想的啊!”她急道。
43东皇劫
“那小鬼好像受了重伤;不然不可能那么迫不及待的吸我的血。”她低头沉吟道,“况且;他好像不怎么爱吸血,之前还叫我不要靠近他……”
“你是说;之前他们估计已经起了冲突了,是么?”繁楚敛眉;说道。
“是啊;所以我担心……”她没有说完,只是略带忧虑的看着繁楚。
“现在外面一切平静;朝祭正在进行中;若东皇钟被盗;你以为圣君还能坐得住么?”他与无音对峙;勾唇;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里感觉有些不好……若东皇钟被盗,那龙族就真的危险了。”说了这么多,她也有些疲了,头靠在繁楚的肩上,淡淡的说道。
“没事,还有我和夜羽在呢,不会坐视不理。”繁楚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夜羽衣袂翩跹,风猎猎,卷起他的衣角,那种空灵逸动的美,映着百鸟朝凤的壮丽景象,格外动人。
“无音,若想取走东皇钟,就先过了我这关。”夜羽周身是淡淡黄色的光晕,白衣素雪,墨发轻泻,气势卓然。天幕谢下,这一刻,漫天的飞鸟袭卷着花朵连天而来,美丽中透露着危险,每一只鸟儿都化作武器一般,所过之处,是长箭离弦时穿过空气的震动与响声,无音虽然法力无穷,单手一挥,便击退了它们,却还是被划破了袖子,血流不止。
“传说被百鸟朝凤的血羽所伤,伤口便再不能愈合,血流不止,直至灵力耗尽,灰飞烟灭。”繁楚繁楚沉吟道。
“那可未必。”夭儿抬眼看了下,那伤口明明正在自己慢慢愈合,流血也越来越少,她皱眉,有些疑惑。文人
无音玄黑色的披风被风鼓起,他面目狰狞,目光如炬:“吾儿。”
“在,父王。”被唤作云邪的孩子单膝跪地,顺从的应道。
“杀了他。”
“是。”那孩子蓦的腾于空中,玄黑色的刀锋利无比,他握于手间,眼神定定的看着夜羽,眼睛变成了深红的颜色,勾唇邪魅一笑。
“趁现在他受了重伤,正是解决他的好时机。”夭儿目光如水,看向他,盈盈一笑。
“本上神才不干那欺负人的勾当。”繁楚白她一眼,摇摇头,不肯上前。
“那便我去。”她一掌拍向繁楚的肩,繁楚怔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而她早已挣脱他的怀抱,孤身上前。
“就凭你,想杀我?”无音冷冷一笑,漆黑的眸子暗了暗,“做梦!”
“那就试试看!”她满不在乎的答道,眼睛清亮,似乎对胜败早已成竹在胸。
她伸手,漫天桃花在她周身飞舞,如同这世间最美的舞蹈,处在纷飞桃花中的她翩然起舞,人面桃花相映红,殊不知,越美的东西,越是会害人。
“就凭你就想杀我,也太小觑我魔神的能力了!”他从容应对,她飘渺逸动,身姿轻灵,来回躲避他的攻击,眼前的场景足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但是……不是他繁楚瞧不起她,就凭她那点灵力,想伤了无音,简直比让西天如来杀人还难。繁楚看得心急,不由分说的也迎了上去。
“二对一,更好,我倒要看看,扬名三界的繁楚上神,还有美名流世的夜羽神君,今日败在吾与吾儿的手下,是何种滋味!”无音诡异一笑,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千绝音,枉生虞!”
无边的灵力借着口诀喷薄而出,所过之处万物皆粉身碎骨,连一向以坚固著称的龙族万钧石也一瞬被击得粉碎。繁楚和夜羽都有灵力护体,而陶夭却被这力量结结实实的击打到,瞬间跌落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硬撑着,硬着头皮,再次飞身上半空。
“夜羽。”云邪冷笑,刀刀皆砍向致命的地方,却都被夜羽迅速躲开,“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外面,要大乱了。”声音虽然略带稚嫩,口气却不小。
“乱与不乱,全在人心。今日我只阻止你盗取东皇钟。”夜羽白衣翩跹,凝眸而视,虚空中出现有凤来仪古琴的身影,他临危不乱,长指轻触琴弦,如水般温柔沉静的乐曲便缓缓逸出,犹如天籁,然后对于魔族的人来说,这种优美的琴音显然不能用来欣赏,而是带着能够伤害他们的力量。
万千金丝从琴身中飘零而出,瞬间积聚成巨大的光柱,直指云邪,虽然用刀面阻挡,却还是被击得连连后退。
“夭儿,你没事吧。”繁楚一边与无音应对,一边着急的问她。
“我没事。”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从容。可是繁楚一转身,她就差点体力不支,险些幻化真身。
不行,要赶快偷走东皇钟才是。
她看向无音的袖口,计上心来。
酣战正激烈,她忽然一头撞向无音,繁楚惊愕,伸手却抓她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无音掐着她的小细脖子,局势一瞬逆转,繁楚处于下风,眼下夜羽还在和云邪争斗,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无音,放了她!”繁楚喝道,脸色很臭,掌握着拳,指节泛白,甚至能听到那一节节骨头摩擦起的声响。
夭儿双手扳着无音的双臂,试图挣脱,急赤白脸的使了半天劲,那厮却纹丝不动。
“放了她?好啊~~”无音轻笑着,目光幽黑深邃,嘴角弧度上扬,那笑容里,是说不出的诡异。
手的力道越来越紧,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困难,左手指死死的抠着他的臂,另一手忽然多出一样东西,她稍一用力,那袍子便像知趣一般,口子轻轻松松的裂开了。将东西握于手中,她睁开眼睛看向繁楚。
繁楚的眼睛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为之一震,随即轻微点头。足下轻点,青白衣衫飞舞,不过一闪眼的功夫,他便迅速靠近无音,而无音也不示弱,掌下微热,她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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