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亚当- 第193部分

　　　　食物合成机是一个五米高的简陋机械，不提它应用的原理，制造工艺甚至还不如法师上古年代的水平，裸露在外的动力核心和管道，散发着颜色可疑烟雾的烟囱，以及启动过程中听起来仿佛快要散架的巨大噪音。

　　　　五分钟之后噪音减弱了一些，机械表面一上一下张开了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排队的生物们沉默着上前，将魔物血肉扔到了上面的入口当中。

　　　　“一公斤。。。三公斤。。。”机械传出声音，报备着填充物的重量。

　　　　很快血肉填充完毕，噪音又大了起来，内厄姆能看到机械内部开始分解血肉，分解过的流入生产线当中再加工和合成，成为黑紫色的凝胶从下面的出口流出，被机械分割成等量的小块，接着排队的生物们再次沉默的上前取走自己应得的部分。

　　　　内厄姆不需要得到样本，就知道其中蕴含着普通生命生活所必须的能量，一定不好吃，但至少无害，能让人活下去。

　　　　他还注意到投入和获得的比例不是等量的，但是生物们并没有因此发表什么不满，他们都习以为常，领取到物资以后小心翼翼的收起，然后转身离开城市，回到荒野中去。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几台食物合成机准时停止了工作，内厄姆转身回到了另一边。

　　　　术士们带着几个队伍进入城市，城市外围有一个防护层，它的强度最多能阻挡三级魔法，更多的是屏蔽虚空辐射和压抑术士自身能量对普通人伤害的作用。

　　　　城市当中的术士数量更多，他们休息在残破的房屋当中，体表激荡着异种魔气，看起来好像是和魔物们没有两样，但内厄姆知道他们在用这种方式镇压组织异变。

　　　　他们在等待着魔物的下一次进攻。

　　　　术士将排队者引到了一个放满培养槽的工场当中，按照原本的分配带到两边，首先是生殖细胞贡献者，他们经过消毒之后走入培养槽里浸泡在液体内。

　　　　一根根狰狞冰冷的管子插入他们的身体当中，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全身因为痛苦而颤抖，周身绽开裂口喷出血液，又马上被液体修复，而液体的浓度则是在这个过程中降低，稀薄。

　　　　三十秒之后，培养槽开启，奉献者被送出，脚步不稳瘫软在地，但是不需要搀扶就自己站起，穿好衣物拿着凝胶食物径直离开出城而去。

　　　　整个过程当中，没有说一句话，即使他或她已经虚弱的站不稳，即使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几天可活。

　　　　内厄姆进入工厂之内，发现里面是更多的小型培养槽，内部大部分都是胚胎，小部分则是婴儿，一些穿着严密隔离服的术士正小心翼翼的把生长完全的婴儿取出，然后向他们的身体里注射药剂。

　　　　“不合格。。。不合格。。。”

　　　　“合格！”

　　　　不合格的个体没有被抛弃，而是被放入了次级培养槽当中，而合格的个体则是进入了更高级的培养槽，其中的营养液充满了能量气息。

　　　　这时外面的声音传入内厄姆耳中：“恶魔细胞移植开始，待命术士做好抹杀准备。”

　　　　从工厂另一面的房间里走出了同样穿着隔离服的高级术士，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禁锢着一只四级魔物，然后沉默的剖开它的身体，从靠近能量核心的部位取下细胞。

　　　　被移植者同样被剖开，露出心脏和大脑，术士们拿着恶魔细胞靠近他们，将细胞移植到他们的身体当中。

　　　　接下来的事情很残酷。

　　　　内厄姆承认他们的手段并不弱，但是受限于有限的资源，他们并没有完好的保障体系，所有被移植者身上的排斥反应都很剧烈，成功者身体随机部位被魔物组织取代，瞬间成为超凡生命并获得使用魔气的资格，失败者全身变异，直接成为魔物，被一旁待命的术士抹杀。

　　　　失败的人数，远远比成功的人数要多得多。

　　　　然而这种惨剧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无论是施术者还是被移植者。

　　　　施术者机械的进行手术，被移植者则是麻木的看着同伴成功或者是死亡，队伍没有一丝慌乱，这种沉默带有肃穆的味道。

　　　　手术在三小时以后全部结束，近千位被移植者最终只存活了一百八十二人，以内厄姆的眼光能轻易的看出，他们获得了力量，但却失去了作为一个健康生命的大部分功能，包括各种感觉，以及。。。生殖能力，他们接下来的生命过程当中，除了与魔物战斗然后牺牲，就只有与变异的身体组织做斗争，成功之后会有限度的变强，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内厄姆离开这个‘兵工厂’，游荡在城市当中。

第441章　绝境中的文明（二）（）　
这个文明，暂且叫做术士文明吧。

　　　　无论怎么看，都不算强。

　　　　力量的获取伴随着生命的消亡，种族的延续伴随着更多族人的死去，他们就像是即将倾覆的巢穴下的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除了那个九级生命之外，整个种族的实力对法师来说不堪一击，而且他们的力量是针对魔物进化的，针对性太强的弊端就是很容易被其他力量针对，如果他们是法师的敌人，那么只需要第四圣塔派遣几个探索法师搜集回传情报，研究出催化肌体异变的药剂，就不攻而破。

　　　　但是这些术士，这个世界，却有被叫做文明的资格。

　　　　处在一个绝望的环境之下，可文明整体却不绝望，内厄姆不相信他们不知道在这种几乎没有外在资源补充的环境下自己总有一天会失败覆灭这个事实，然而他们没有丧失抵抗的勇气和求生的希望，而是拼尽全力，应用所有可以搜集到的资源武装自己，对抗敌人。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维持着稳定的社会秩序，即便是资源匮乏朝不保夕，普通人也没有陷入歇斯底里的破坏和互相攻击之中，他们虽然饥饿，可却没有对同族下手的念头，也没有因为珍惜自己而放弃奉献，奉献之后很自觉的离开城市，保证战士们拥有更好的环境。

　　　　超凡者也是如此，他们是战士，在现在的情况下理所应当应该享有更多的资源，但是他们没有自恃力量肆意欺压他人，而是接受着统一的供给，用自己的生命去战斗来反哺社会和文明。

　　　　这是一个沉默的种族，他们努力在沉默中爆发，也坦然接受在沉默中灭亡。

　　　　城市当中的行人很少，没有商业活动的痕迹，街道很残破但是还算干净，街边只有各种古老的机械，内厄姆看到一些术士走到机械身旁，或是放入从魔物身上搜集到的资源，或是直接输入能量来换取生活所需，而那些能量则是顺着回路散开，这些回路深入地底，蔓延在整个位面当中，通过术士奉献的能量来加固位面。

　　　　内厄姆走遍城市之后离开了这里，悄然奔赴这个位面当中的其余城市，发现发生的事情几乎是完全相同的，他再次赶往术士文明的其余位面，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同。

　　　　三天之后，他进入了九级术士所在的位面。

　　　　这个位面比其余几个要大一些，不过也有限，环境更加恶劣，没有普通人存在，位面之上魔气肆虐形成风暴席卷，平静的地方只有几座大城。

　　　　全都是工业城市。

　　　　一些术士们操作着古老的生产线，制造各类机械；一些术士身穿防护服，解剖魔物身体并毫不犹豫的在自己身上测试；一些术士仿佛法师世界远古年代的药剂法师一样，用简陋的器材融合分解各种材料，制备和改造着培养槽里的液体。

　　　　还有一类是制造一种类似生物芯片的东西的工厂，内厄姆猜测这就是他们传承知识的方式，粗暴，简略，不过这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教育下一代。

　　　　内厄姆看到了这些术士们使用力量，他们切开自己的身体，以血肉为引打开空间裂缝，然后从其中召唤出契约生物，大多是魔物，小部分应该是通过他们特有的手段连接并召唤而来的虚空游荡生物。

　　　　游荡生物不提，他们能役使魔物这一能力很厉害，这些魔物的残暴本性被压制，乖乖的为术士们工作，一些术士在工作完成之后毫不犹豫的杀死魔物，汲取他们的生命能量补充自身。

　　　　但是这种补充显然不是完全良性的，他们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死亡的魔物灵魂被他们收束起来吞入腹中，为下一次施法做储备。

　　　　术士们役使着召唤生物背负各种机械，按照既定的道路把它们运输到各个分位面当中，最危险的虚空通道沿途分布着大量高级个体，随时准备应对魔物的突袭。

　　　　除开契约召唤术以外，他们能应用暗影和烈焰的力量，威力很不错，但伤害却是双向的，内厄姆猜测这种能力应该和召唤术相辅相成，他们一定具有伤害分摊的能力，否则到高级阶段，也许还不等杀死敌人，他们就会死于自己的能力。

　　　　“这是自残，”内厄姆把他们的施法过程完全记录了下来，“如果不是处在绝境当中，没有一个世界会这样畸形的发展，这是在用未来博取现在。”

　　　　内厄姆用五天的时间，走过术士文明主位面当中的所有城市，然后一点点解放自身气息，脚踏实地的向九级术士所在的中央城市走去。

　　　　异种能量的出现如同黑夜里的明灯，转瞬之间就被主位面里的高级术士们发现，不需要调动，不需要指挥，他们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出工厂离开城市，用各种方式向内厄姆的方向靠近。

　　　　没有人和内厄姆搭话，也没有人进攻，他们只是跟在他周围，监视着他。

　　　　直到内厄姆走到中央城市之外的时候，才听到第一声与他交谈的声音：“你好，远方的客人。”

　　　　———

　　　　内厄姆在探索任务的时候，先遣军团也没有闲着。

　　　　众人不断分析着现有情报，与以往情报做对比，发现疑点越来越多，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虚空背景辐射的反馈，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这片虚空是有边界有尽头的，它就好像是一个盒子，仙文明所在的位置则是堵住了出口。

　　　　“以往发现过虚空边界吗？”亚当对身旁第二圣塔的超维法师们问道。

　　　　超维法师皱着眉头：“倒是发现过，不过从没有这么确定的出现，以往那些虽然叫做边界，但都是在不断扩张的，可是这里，是完全固定甚至在缓慢收缩的。”

　　　　另一位超维法师说道：“这很显然不正常，第四纪还很年轻，远远不到这种地步，这种情景和模拟当中的纪元大劫很像。”

　　　　这时温蒂从外界回返，说道：“这是一块被独立出来的特殊虚空带。。。”

第442章　绝境中的文明（三）7/46（）　
她在全息投影当中展示了一个模型，然后说道：“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这里是仙文明。”

　　　　模型展示的是一个豁口，类似于在一片完整虚空中撕裂纵深进去的部分，实体直径跨度大概有十五万光年左右，厚度近一点五万光年，外围被虚空背后的莫名地带和其余虚空带分割开来，无法融于完整的虚空整体，这一步部分跨度更广，不过暂时无法计算出距离。

　　　　这是一个很大的面积，在亚当的理解当中，相当于一个银河系。

　　　　“正常情况下，这种形态是不可能出现的，根据你和内厄姆之前的探索，能够确定里面曾经存在不少世界和种族。如果这里一直都是这样，那么那些世界和种族不会有繁衍的机会，新生儿太过孱弱，在没有一定文明基础的情况下，承受不了第一波污染。”

　　　　“这种情况是最近产生的？”一位法师若有所思的说道。

　　　　温蒂摇了摇头：“最近这个词太不准确，这里至少不会比法师革命之后的历史要短。”温蒂指了指模型，“关键点就是仙文明。”

　　　　接着她看向亚当：“你的猜测有很大几率是对的，第一个九级仙很可能是在超虚空生命身体当中诞生的，他的诞生打破了超虚空生命的内循环，导致他体内的大量第三纪能量外泄，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你是说第三纪能量不是骤然降临的，而是从仙文明所在地开始向内部逐渐侵蚀？”亚当问道。

　　　　温蒂说道：“目前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否则无法解释靠近仙文明的位面群全灭，深处却仍然有反抗者这件事。”

　　　　亚当接口：“也就是说这片虚空带中还有其他反抗者，更深处甚至可能存在完好无损的世界群？”

　　　　温蒂点头：“可能性很大，毕竟你们之前的探索轨迹基本是一个直线，其余方向没有探索到。仙文明的存在意义重大，我猜测最初的魔物和魔气是从镇魔渊中扩散出去的，九级仙最初应该是没有手段制止，在研究出封印术之后，事态已经不可逆转，他们只能凭借自身来镇压剩余可能更为庞大的魔气。”

　　　　法师们很理智，他们很清楚责任不再仙文明身上，反而是因为他们的努力，才能护住这片虚空带，否则一个可以自由行动，而且心魔作祟意识不清的超虚空生命，在第四纪初期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无法抵抗的巨型天灾。

　　　　推论进行到这里，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仙道来自第三纪，那么这里就有一个无法逃避必须面对的问题，那就是第一个九级仙的态度和定位。

　　　　他从超虚空生命的身体和意识当中诞生，他必然是强大的，他的想法是什么？他到底是第四纪生命，还是第三纪残留？

　　　　这很可能是无法解决的，意识形态上的冲突。

　　　　“你说，之后晋升的九级仙们，知道第一人的来历吗？”一阵沉默之后，温蒂对亚当问道。

　　　　———

　　　　“客人，你的名字是？”

　　　　“内厄姆。”

　　　　“我的名字是帕特里奥，我们的世界叫做辛雅缇，在我们的语言中意思是美丽而富饶。”帕特里奥的身材和其余九级生物没什么不同，他在刚和内厄姆见面的时候现出了真身，之后就隐藏在虚空裂隙当中，现在和内厄姆对话的是一个普通分身，“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术士，正在为成为第一个虚空术士而不懈努力。”

　　　　内厄姆看着他没有说话，这是一个有资格和他平等对话的强者，完完全全的九级生命，只是短板太大。

　　　　“我们使用暗影和烈焰，与遵从召唤而来的强大生物缔结契约，共同变强和开拓虚空，我们给热爱和平的和平，渴望战争的战争，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几乎遗忘的那段岁月里，一些世界以辛雅缇为核心组成了共同体，不算大，但很美妙。我们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虚空，获得变强的办法，解析能量的奥秘。”

　　　　“可是好景不长，仅仅几万年之后，灾难就降临了。”

　　　　“首先到来的是强大的能量，真的很强大，比我们能使用的血能更强。当时我们为此欣喜若狂，天真的以为只要能了解和吸收这些能量，就可以晋升成为虚空术士，前往更广阔的天地当中。”

　　　　“然而我们错了，先驱者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人，变得很陌生，接着他们变异了，开始屠戮自己的族人。他们很强，几乎共同体打散，当时我们竭尽全力才杀死了先驱者。”

　　　　“共同体的成员们恐惧这种邪恶的能量，运用所有智慧在晶壁系上添加了隔离和过滤的功能，我们停止了对外探索抱在一起舔舐伤口，恢复力量。”

　　　　“可是那种能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晶壁系渐渐无法抵御，在随后，恶魔们到来了。”

　　　　“共同体被轻而易举的摧毁，位面被打成虚空，残存的种族聚集到辛雅缇苟延残喘，我们抵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