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就朝着旁边拿着长剑的人冲了过去。
我想,就这样死了。总比以后受辱强些,文诺说的对,我性子倔,哪里能受得了那些侮辱。如今这样早早解脱了,也好过在牢里呆着。
胡乱之中我听到有人喊,揽着她。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么温柔,那么温柔。
温冉,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了。哪怕是下辈子,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再也不要遇见了。你是我人生最美的时光却也是最晦暗的时光,你带给我的,我统统都不想要了。可是那些记忆要我怎么还给你呢。只怕这一世是无法还给你了,还望你在天界好生呆着,别再到人间来了。
爹,我有多少年没好好喊您一声爹了。如今您尸骨无存,是女儿不孝。您是个好父亲,可是女儿时至今日才知晓。下辈子,再也不要做女儿的父亲了,您该有个孝顺的好女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这几天感冒还要调研一大堆的事要做,文章可能会有些粗糙。不过等到时间空闲下来一定会进行修复的
☆、第064章 岁月迟暮晨曦微
周围静悄悄的。就连风轻轻吹过都能听到沙沙的声音,外边的珠帘似乎叮铃响了一下。却好似又瞬间安静了下来。我紧皱着眉头。来人的脚步似乎很轻,带着些微的小心翼翼。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勿忘侬的香味,有些熟悉。白雾遮住了来人的面孔,看不真切。
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心跳的太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那场薄薄细雨洗刷我几日来的氤氲。睁开眼果然看到温冉坐在床边含笑看我。
“醒了。”
我点点头。自从两个月前到燕京这所别院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我就说不出话了。或许并不是我说不出来,而是心底不愿说出来罢。
对于温冉将我带到燕京来,我并没有任何的不愿意。无家可归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再提任何的条件。只是每每想起那日来总是心痛的无法呼吸,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现在所有关心我的人,我关心的人都已经不在,甚至就连长生。
宋元开宝八年,六月,宋围困金陵。
长生死于战场。
那日,温冉从天而降。救了我,将父亲和西袅厚葬之后就带着一夜之间到了燕京的别院,这出别院名为清凉苑。是父亲为我在燕京买的。我没问他怎么会知道,也没问这些日子他究竟在哪。他也没说。
再见面。
我们之间似乎隔了一条再也跨不过去的沟壑,此时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了此残生便再无任何的留恋。如今我和温冉之间,甚至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终究北方的天气我还是有些无法适应,太过干燥。只有清晨还稍稍凉快些,到了晌午那闷热的感觉好似要将人烤熟一般。云想将我扶到紫藤花架下,我静静的靠在躺椅上,温冉在一旁的亭子里抚琴。
琴声清脆却婉转哀怨。我抚了抚眉心。物是人非,情不是当年的情,人却还是当年的人,物早已变迁。而我们如何还能心平气和的相处下去。
温冉好似知道我心里烦闷,自行停了下来。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柔柔道:“手怎么这样凉?”
摇摇头。
“阿茱。我欠你太多,定会让你下半生无忧的。”
我自嘲的笑笑,起身在石桌拿起笔写下:“我们早已回不去了。况且,我已经和长生定亲了。”
温冉看着我的神情有些受伤,随即温柔的笑笑固执的拉着我的手说:“阿茱。纵使你骗过所有人也无法骗你自己的心,你的心里爱的人始终就只有我,只有我。”
冷冷的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眼眉扫过他隽秀无暇的容颜,突然竟觉得有些好笑。
温冉,你太自信了。我是爱你那有又怎样呢。
“阿茱,你这样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的嗓子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你却开不了口。你是在惩罚我,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惩罚我。如果可以,我宁愿受这些苦的人是我。”嗓音颤抖着,甚至带着些微的沙哑。我强忍着不回头,强忍着不心疼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温冉之间变成了这幅模样,我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可是却没有办法真正的面对他。我到底对他了解几分,连我自己恐怕都不知道。
窗外的光线太强烈,就连我看过去紫藤花架下的目光都被遮挡了半分。那一袭白色的袍子宽大又修长,可偏偏穿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慵懒的儒雅感。眼眶瑟瑟的,那双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窝着酒壶就那么直接的仰起头喝了起来,三千青丝披散在肩膀上,长舒一口气。
转头不再看他。
“姑娘,你在这里站了一下午了。还是歇歇吧,晚饭我已经备好,要现在端过来吗?”云想如铃铛般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我背着那扇窗已经站了好几个时辰了。我面色灰暗的摇摇手。
“姑娘。你多少吃一些。公子也就不担心了。他整个一下午在紫藤花架下喝了一下午的酒了。”云想嘟着嘴巴,满脸的心疼与委屈。我竟不自觉的笑了。
转身在一旁的纸上写下:我不想吃,没什么胃口。随后又偏头想想,最终对那人还是放不下,在纸上草草写下:你去劝劝他吧。
夜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几日即便是每每入睡也总是梦靥缠身,爹娘的身影,哥哥和文诺的身影,甚至就连薄瞭偶尔都会梦到。她那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的样子看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浑身颤抖。
随意披了件衣裳就出了门。这处宅子虽在燕京城内,却是僻静安逸的。所建的风格不仅将江南小巧精致发挥的凌厉精致,并且连带着北方的大气雄浑也是有的。出了房门一个九曲回廊,旁边有湖,也有小盆栽,假山亭阁真是应有尽有。
月亮很亮。比在江南时看到的月亮要更清晰透亮。
不知不觉竟顺这条长廊走了下去,没想到后面的景色更叫人眼前一亮。颇有一番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紫色花海,月光洒在上面竟带着晶莹的透亮。
抬头忍不住看了看面前那处房间,大笔泼墨所书‘万谷’二字。我凝眉思索,不解。从未来过这里,自然也不知道此处风景这般别样独特。
“呃。。。。。。”
那房内传出淡淡的闷哼声,想来这里只有温冉住在此处吧。心里竟觉得有些好奇,这么晚了,他还没休息吗?
啪
当我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我心只感觉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月光只透过窗户洒在榻上,那上面鲜红的血液似乎瞬间刺伤了我的双眼,脑海里面几乎是一刹那就浮现父亲受刑那日的状况。
温然紧紧蜷缩着身子,我疾步跑了过去。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几次伸手最终还是缩了回来,想开口问他怎么样,却顿觉无能为力。此时此刻,我才发觉自己究竟有多么的软弱无能,甚至讨厌这样的自己。帮不了他,还总是给他添麻烦。
“温。”
着急的不知所措,将他轻轻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苍白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那双好看的剑眉紧紧的皱成一个川字,想要将他的眉心抚平却听到他嘴巴里面喃喃的说:“阿茱,阿茱。”
眼泪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砸在他的眉上,顺着眉尾一直落了下去。
“我在,我在。”我在心里喊了无数次,可是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温冉,时至今日,我哪怕告诉自己我不爱你也不能了。
袍子上的血迹似乎已经凝结了,想知道他究竟伤在哪儿了,可是看到他紧紧的缩成一团动都动不了的样子我连碰他一下都觉得心疼的厉害。只好一夜就这样紧紧抱着他。
有些人。冥冥之中就是要让你遇见那个人,让你爱上那个人,让你离不开那个人。
而有些事。当你觉得撕心裂肺,苦不堪言的时候方才知道苦与乐是并存的。
犹如阿茱和温冉。
天亮的时候我盯着窗外薄暮的景色,一点一点冒出太阳。
怀里的人身子也渐渐放缓了些,没那么紧张。我睁着眼睛看着他整整一夜,这个时候我似乎才想明白。我爱他,便再也不会放手了。
“阿茱?”温冉目光有些迷离,声音依旧难免不了有些沙哑。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有些犹豫说:“你怎么会在这?”
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下床。奈何一个晚上没有动,身体还是有些僵硬。
温冉,你身上究竟发生了多少事,你究竟还想要瞒我多久才肯说。既然你不愿敞开心扉,叫我如何能进的去呢。纵使我爱你已经深入骨髓,我也没有办法摒弃自己的骄傲。
“阿茱?”
“阿茱?你还不肯原谅我是不是?”
我站在门口。外边的阳光有些刺眼,微微抬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离开。
原谅,我真是不知道原谅这种话该从何说起。或许从一开始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责备你,我只是不知道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怎么平心静气的和你谈笑风生,风花雪月。温冉,给我点时间。
岁月像是那空中悬浮的羽毛,在空中不停的旋转、旋转;却始终不会掉落下来。我靠着紫藤花架看着它一点点的枝繁叶茂,一点点的芳香四溢,一点点的开到荼蘼,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温冉说他有事离开一些时日,离开的时候目光盈盈的看着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小心,没有事情千万不要出门。我淡淡点头,不多说话。
我不知道他去了做了什么,经历了这么多,我居然开始变的麻木起来。不能离开这里,离开了我又能去哪里,唯有这里还能有我安然之地。北方的天冷的太快,终究还是无法很快的适应这里的天气。
十一月二十七日,城破。
几乎是同一日,整个燕京都欢呼起来,都知道了这个无法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了从南唐传来的手抄的诗集,附庸风雅的国主,上面李煜二字还那么的鲜活。却是真的亡国了。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么久才上传一章。实在是青唯码字本就是个龟速,现在是一丁点存稿都没了。不过还是会抓紧时间写的。
☆、第065章 仙气缭绕雾蒙蒙
南唐会亡是早就知道的事,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伤怀的。毕竟那个地方是曾经养育我十几年的地方,我纵使心性淡薄,却也不至于没良心到这个地步。
温冉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窗外的大雪覆盖了整个紫藤花架,窗沿上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我正抱着暖炉站在门口看雪,与其说看雪不如说是在发呆。温冉离开不过十来天,可是我却还是免不了心里放不下,甚至思念。
他依旧是钛白色的袍子,竖着玉冠,一半的发披散在肩上。走过来的时候,笑容婉约美丽,甚至比那地上的皑皑白雪都要亮眼夺目,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他似乎比走的时候更瘦了许多,那双卓然流彩的丹凤眼更显得有神了,看着我的时候似笑非笑。
“阿茱可是在等我。”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往炉子里加了些炭火,想着能更暖和些,却突然想起来他是仙人哪里用的着。自嘲的笑笑。
正欲坐在软榻上,却被某人长臂一扯带进了臂弯里。不等挣扎,那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奈何力量悬殊过大,半推半就之间我还是沉沦在了他的柔情攻势之下。呼吸急促,身子软的不行,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喘息着。
“阿茱,随我走可好?”
却不想他这次回来会是说这个,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
张了张嘴,低头想了想:“我。”嗓子干涩的难受,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温冉着急的抚着的背,声调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你肯开口了,我好生开心。”
“我,想,想,想。”
“好,好。这几日你先想想。我在这里等。”
温冉说等我想。果然连日来再也没有问过一句,倒是暗自配了几幅养嗓子的汤药,时不时的陪我下棋解闷,或是自己靠在软榻上自己下棋,我坐在一边看书。
“雪晴了去赏梅可好?”
我目光盯着书本心思却没在上面,我知道这几天他不问并不代表会一直放任我这样下去。啪的一声合上书,偏头看他,却发现他神色不变的捏着棋子看着棋盘并不看我。
“温冉。你为何不问我何时随你去?”
白子落在棋盘上。温冉抬头看我,那黑色的瞳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可就是因为太过平静,我才觉得有些奇怪。他生性温和我知道,可是这样不闻不问着实不像他的风格,还是他早都已经猜到结果。
“阿茱,我不想你逼你做决定。这一次,我给你时间思虑。若是你不愿意,自此后我们只怕再也见不上了。”
听到那句再也见不上了。我的心竟猛的一抽,再也见不上了。是什么意思。我状似无意的拿起书,强忍心中的疑虑干笑着说:“怎么会再见不上。你若到凡间游历,说不定也可以看看我头发花白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便离开。”
我看着他神色泰然的下榻,穿鞋。甚至连看我一眼都不曾就这样向门口走去,心竟莫名的开始慌乱了起来。手不自觉地微微发颤,甚至掌心都冒着薄汗。
吱呀——
我强忍着自己不去回头看他。可是此刻我多想告诉他不要走,我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可是我说不出口。想起那么多人一个一个的在我面前死去,我怎么还能就这样平静的和他在一起。
“薄雁秋,再也不见。”
咯噔一声。
手中的书颓然的落在膝上,他走了。他说薄雁秋,从一开始见,他从未喊过我一声薄雁秋。从未!如今,如今要离开了,连一声阿茱都不愿喊了。
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那双好看的剑眉,那双灼灼生辉的丹凤眼,那微微笑起来时候上扬的唇,喜欢穿的白色袍子。从他踏出门的那刻,应该是从他下榻的那一刻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相见争如不见么?
“温冉——”
等到我站在雪地的时候,行动已经完全先于意识了。北风呼呼的刮着,而温冉已经完全没有了身影,连影子都没看到,甚至,甚至就连地上的脚印都没能留下。我颓然的站在院子里,头顶的雪花不断的往下飘落,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流泪了还是雪花飘进了眼睛里我不知道,只是觉得鬓角冰凉冰凉的。
我怎么忘了,他是仙人。一个转身就消失了啊。
这世上的事本就如此,机会就给你一次,若是没能好好抓住,哪还能有第二次。
矛盾的内心,我究竟在想什么。
“果然,你还是舍不下我的。”
那温和的声音吹散了寒冷的冬雪,天地间只留温暖叹息的留恋,我却站在原地不敢回头去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离开,或者那只是我一时精神恍惚之中的臆想。
面前的大片大片的紫色勿忘农花开的甚是繁茂,一眼望去竟是连尽头都看不到。微风偶尔吹过的时候,停留在鼻尖的花香将我的思绪扯了好远好远。眼前的一切那么不真实,可偏偏一伸手,一弯腰,一低头都能感受的到,这是真的。
“阿茱,阿茱,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