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平乐帮它挡了那火符,当下也不恋战,想也不想的便跑了,连自己的金刀都来不及拾掇,跑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傻道士跌足捶胸的跑了出来,“跑了一个!”
然后便把所剩的激情全部寄托到收服平乐这只“妖孽”身上来了。
平乐起先还不会还手,想要点醒这半路杀出来的疯癫道士,可是这道士是个直肠子,认定了的事情便是你磨破了嘴皮子也不顶用。
“我管你什么山来的!我只知道,是妖就要收!”
平乐也算深刻的认识了一把“对牛弹琴”!诉说无效,平乐只有反抗,好歹也要脱离这困局吧。然而那道士的法器却是厉害的很,平乐拼尽了气力冲破了那道士的法器,却还是被重重的禁制困在了那里。
那道士跳着脚嚷着,“你这妖孽!竟然坏了我的太虚镜!还好太虚镜上设了法咒,这下你也逃不到哪里去!你且给我等着!我师父师叔都法术高强!等我找他们来,定要收了你这妖孽才是!”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连地上麻布口袋里裹了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第一百零四章 相识于微()
这夜浓云滚滚,风扫叶落。
平乐被禁锢在原地动也动弹不得,麻袋里裹着的那人挣扎了半响才总算寻了个突破口探出身来,又手脚并用总算脱离了那口袋的桎梏。
“我能帮你什么么?”抽出身来的婉娘望向原地一动不动的平乐,只是这一声,就连平乐也不由心下慨叹缘分的奇妙。
婉娘显然早就凭声音知道了救他的人是谁,而无论是平乐和虎妖的对话,还是和后面那个疯癫道士的对话,婉娘也都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里。
然而那又怎样?
便是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凡人,甚至可能是一只人人避之不及的妖孽,婉娘也没想过要就这么仓皇走开。
她很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帮他,可是眼前这人却好似一点也不领情。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婉娘便又再问了一次,只是这一次,婉娘却换了种更为温和的说法——
“我姓谢,名唤婉娘。虽然之前我被人敲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敢肯定,一定是恩公你救了我!”
平乐果然就上套了,“你如何就能肯定?”
夜里树林的能见度不是很高,婉娘也看不大清平乐的面容,便料想对方应该也如自己一般,所以丝毫也不舍防备的露出了一点计谋得逞的小惬意。
可她显然忽略了平乐,平乐并非凡人这个命题。
当然,她此刻也犯不着去想这个问题,便是平乐看见了,以他的修养个性,避免落的两相尴尬,他也会选做视而不见。
于是婉娘便道,“我自然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只听见你和什么人在打架,想来那人便是劫持了我的那个了。后来你们突然没动静了,那人又放下狠话说要回去找人帮忙收了你!我便知道你定是出事了。谢天谢地,我可算挣脱出来,能稍微尽上自己的一份力,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平乐听言便放下心来,当真以为之前种种婉娘并没有听见,也就放心的告诉她道,“那道士还有些能耐,看打不过我就对我洒了不少定身水,他自己好回去搬救兵,现在我一动也不能动了……还好有了你这个帮手。”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婉娘急切的问他。
平乐道,“很简单,你只需要帮我找14颗圆圆的小石子摆到我的面前,摆成一个环形,然后取了木棍绕着这个环形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之后大喊一声‘破’!便成功了。”
婉娘依言去选了石子过来,只是找到一半,空气中便弥漫出一些泥土的芬芳来。
“糟了,要下雨了!”
于是等婉娘急急忙忙依言做完,平乐身上的法咒刚一除下,天际处便拉了老长老长的一道闪电劈空劈下,伴随着阵阵雷鸣,瓢泼的大雨越移越近,两人刚刚跑出一小截,便有冰凉的雨水劈头罩下,淋得两人那叫一个狼狈。
雷雨天气出现在这种深林里本来就是件极为危险的事儿,平乐拿袖子罩着婉娘的脑袋一路小跑,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些山中狩猎人暂住过的木屋避避雨也好。
这是这雨下的大,雨水劈头淋下,哗哗的从眼前流过,瞬间就花了眼,两人沿着山坡走出一小段,一道惊雷就在不远处“噼啪——”落下,激的婉娘脚下一错,“哎呀”一声,便被凸出来的山石扭到了脚,平乐伸手够她,哗哗的雨水迷了眼,人还没抓着,脚下便是一空。
这一下不止婉娘“哎呀”出声了,就连平乐也跟着“哎呀”大叫着,身子猛地往下一沉,两人便落进了山中猎户们惯用来抓野兽的陷阱里。
这陷阱偏生还是个厉害的,陷阱下方安插了不少削的尖尖的木棍,要的就是落入这陷阱中的猎物非死即伤,好在平乐眼疾手快,虽然落下来的仓促,但感觉不对便下意识的将婉娘护在怀里……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散开,婉娘困在平乐的怀里想要起身查看,却听得平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喝了声“别动!”
婉娘只好依言不动了。黑夜里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过婉娘也料知平乐不好过,忙问他,“你怎样了?伤到了哪里?”
平乐咬着牙,劈头还是瓢泼的雨水浇的满头满脸,情形实在算不得好。当下也不说话,默不作声的伸手将附近安插的尖锐木棍抽了,这才放心的拍拍婉娘,示意她可以起来了。
这个陷阱挖的倒是很大,好在陷阱下方的木棍安插的并不是很密,平乐落下来的时候又下意识的避开,所以他此刻除了手臂和背部有一些划伤外,最严重的也就是腿上了。
平乐的右腿被一根木棍穿刺而过,血糊糊的淋在雨水里,那模样实在糟糕得很。
“惨了,这么大的陷阱还安插了这么多木棍!想来这猎户要猎的便是之前出没的那只虎妖了。既然虎妖的巢穴就在附近,闻到了血腥气,那我们可如何是好……”平乐头疼道。
婉娘只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什么虎妖,你看看这坑里的水,都已经积了一尺深了,你的腿又伤成这样,若是这雨再下下去,怕是不用等虎妖来,我们便已经被溺死在这里了。”
“言之有理。”平乐手疼腿疼头也疼,眼看的水位越漫越高,婉娘也有些受不住的打着哆嗦,平乐只咬了牙试着把自己的伤腿抽离出来。
平乐对于自己向来是极为狠心的,他不希望拖累别人,虽然这也算不得是他拖累。
可是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身临险境,什么也不能做,这显然是过意不去的。于是平乐决定了!几乎是一点征兆也没有的,平乐便死咬着唇,抱着自己的腿狠命往上一提,那一声惨叫吓得婉娘顿时一个酿跄,接着便两眼血红的扑过去道,“你不要命了,你这是干什么?!”
说完便手忙脚乱的撕了裙摆要给他包扎伤口,血腥气越来越浓,婉娘的眼泪也便啪嗒啪嗒不受控制的落了下去。
第一百零五章 舍生取义()
“你不要命了,你这是干什么?!”婉娘说完便手忙脚乱的撕了裙摆要给他包扎伤口,血腥气越来越浓,婉娘的眼泪也便啪嗒啪嗒不受控制的落了下去。
手上没有止血的药,天上的雨又落个不停,包扎好的伤口同没包也没了什么分别,婉娘感受到那股温热的液体不断流出,然后便较劲一般的,一面擦着眼泪,一面不断重复着撕布,包扎……撕布,包扎……的动作,好似这样做,就真的能帮他阻止到血液的流失一般。
平乐唇色一片惨白,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拍拍婉娘的手道,“别试了。”
这时候水位已经淹到膝盖了,他们靠在那里,那伤腿也只是在水里浸泡着。
“没用的。”平乐道,然后他便试着想要站起来,婉娘这会儿却固执的拉住他道,“你疯了么?你都伤成了这样动什么动?”
“然而现在这情况,动和不动有什么分别?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平乐想要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可是他也忽略了,婉娘只是凡人一个,这般漆黑的夜里,根本是看不出来的。而且就算是能够看见,按着平乐此刻虚弱的程度,那笑也没有什么宽慰的作用。
不过还好,还好婉娘看不到。
她不知平乐的状况究竟怎样,只能安慰自己——公子正直纯善,老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所以婉娘也没有多加阻止了。平乐这便试着探了一下这陷阱的高度——约莫有两个成年男子的高度,壁上全是疏松的泥土,借不上力。
“你不会游泳是么?”平乐问她。
婉娘嗯了一声。
游泳?平乐也不会。作为一只狐,他是怕极了水这一类的存在的,然而此刻他只挺直了腰板道,“虽然这里使不上什么力,但你也别怕,我会游泳的!”
“你会?”婉娘有些奇怪。
平乐只道,“对啊,所以现在我们不如这样,你站到我的肩上来,我送你靠近洞口一些,这样等下面的水上来多一些了,我便借着水的浮力游上去,然后就可以将你托出去了。”
然而也只有平乐这种一点水也没有沾过的傻孩子才能编出这样一眼就能看出破绽的“点子”来,婉娘很想说一句,“你别想着安慰我,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可是平乐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谎话说的不是很圆满,丝毫也不给婉娘说话的机会,蹲下身便示意婉娘踏到自己肩上去。
婉娘不愿意。平乐便捂了自己的伤腿痛叫道,“哎呀,你可别推迟了,再等,我可坚持不住了!你要相信我嘛!我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的。不然你以为,会有人那么傻的,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献出自己的命?”
于是说到这里,婉娘终于信了。
是了,平乐不是凡人啊,他可是会法术的人,万一他就有什么法术可以帮着自己脱身了。自己既然打定好了不揭穿他,那配合一下倒也无妨,这么想着,婉娘才终于肯依他所言,小心翼翼的踩在他的肩上,平乐一条伤腿痛得他险些喘不过气,却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想让婉娘宽心。两个人颤颤巍巍试了好半响,婉娘才终于靠着土墙扶定,一看头顶——
“我伸出手去只差一个手肘就能摸到洞口了呢!”
只是她这句话刚一说完,便听得平乐喊了一声“定!”
然后婉娘便彻底的晕厥过去了……
醒来后,婉娘望着自家的青纱帐顶愣了好一会儿神,她的头昏昏沉沉的,痛的紧。旁边一直守着的铃儿一见着自己小姐醒来,立刻欢欢喜喜的端了药盅过来,叽叽喳喳道,“小姐,你可算醒了!你可不知道,你这一睡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呢!”
然后又道,“那一夜说起来还真是吓人!那一晚雨下的极大,又一直都不见消停,还好我们府里的人又看到你被人劫走,及时沿路找了下去,才在那陷阱里找到了你!小姐你也真是还算幸运的,要知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那陷阱里的水已经淹到你的脖子那里了!只是我们却很奇怪,小姐你明明离洞口算不得太远,为什么不试着跳出来呢?”
铃儿说的一惊一乍的,婉娘也听得胆战心惊,“我?那么那位公子呢?”
“公子?什么公子?”铃儿一脸茫然。
婉娘叹道,“便是我们在月老庙前碰到的那个,就是我姻缘签砸中的那个。”
铃儿这才了然,“哦,你说的是他啊!怎么?当晚他也在?”
“对啊!你们没有瞧见?”
“没有瞧见……”铃儿道。
“不可能的,是他托着我靠近洞口的!那处陷阱有两人之高,没有他的帮助,我又如何可能离洞口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婉娘道。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瞧见还有别人啊……”
当下,婉娘便再也坐不住了,连药也不肯再喝,便想继续往那林子去探个究竟,铃儿拦都拦不住。只是等婉娘跑到那陷阱跟前一看,霎时间心都冷了。原本两人高的陷阱已被人用土掩好,一点缝隙也没有留。
跟过来的铃儿便道,“小姐你出了这样的事,老爷自然非常生气,便让人把这里埋了……”
婉娘愣在那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便是他不是凡人有能力脱险,又何至于平了所有的力气将自己拖得离洞口更近一点。
他一定有事的……
一定有的……
然而现在,她却连他的人影也看不见。
失魂落魄的婉娘走向回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意注定了他们在一起,就在跨过一条小河沟的时候,婉娘视线不经意一瞥,竟然在小河沟旁发现了晕厥在那里的平乐。
平乐这一次伤的集中,他本来打小身子就不怎么好,受此重创,更是昏昏沉沉的一躺就是半个多月。腿上的伤谢家特找了大夫给他看过,但也都是包扎好没几天就又发炎,然后又重新包扎……发炎……重新包扎……如此反复。
床上躺着的人一直迷迷糊糊的也没个醒转的迹象,婉娘整日里忧心忡忡,跟着,谢家老爷夫人也都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难测()
一个黄花大闺女,整天只顾着这个男人的死活,说出去了,算是个什么事?
“是该给婉娘找个婆家了……”谢家老爷夫人商议良久才得出这个结论。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考虑平乐?
得了吧,且不说平乐缠绵病榻多日未醒,大夫也说他身子骨不算硬朗,撑不撑的过去全看天意。便是平乐在谢家一趟就是半个多月,外面也没听说有哪家丢了小子在四处找人的话,可见这平乐形单影只,孤身一个,没权没钱没背景……
谢家是什么家庭,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临安城里鼎鼎有名的商号,大户人家的亲事本来就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平乐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谢家老爷便是托人找不到十分合乎心意的,也不会考虑平乐,更何况,按婉娘品行容貌,一听说谢家这消息,过来牵线的红娘就已经快把谢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婉娘几次相劝他爹爹收一收,最起码,她想照顾到平乐清醒过来。然而谢家老爷只道,“等他醒来?那才是真的晚了……”
躺在床上休养了半个多月的平乐说起来也不好受,他的意识虽然迷糊,却也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人过来给自己喂药擦身,原本做到这些就已经够了,可是有一个人却是奇怪得很,闲暇时间便会过来坐坐,同他说话,便是平乐没有任何回应,她也能自顾自的讲下去,好像笃定了平乐一定会听见一般。
这姑娘有时候会说说家里的家长里短,有时候会对自己说些感谢的话,还有时候找不到话说了,她便会找一本书念给自己听。
平乐原本是不喜欢这些枯燥的文字的,可是经过这姑娘一念,这些文字好像便都活过来了一般,一幅幅画面跳进自己的脑海里,活泼、明亮。
半个月都过去了,那姑娘也像不知疲倦一般。
而这姑娘有时没有时间,她也会差遣自己的丫头过来陪自己“说话。”这丫头可比小姐要古灵精怪的多,每次过来同平乐讲话,便老是给平乐讲,“我们家小姐今天怎样怎样,如何如何……”
时不时就要拿月老庙前的姻缘签说说事,也是欺负着平乐意识不够清醒,只能硬生生的听着,无法说些反驳的话。
只是时间一长,那小姐过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