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怜有些焦急,“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云舒姐姐?”
那小道士偏头想了一想,“哦,你说的是那个长的高高瘦瘦,手里常拿着一根长鞭的姑娘吧。”
汝怜连连点头。
那小道士才道,“那位姑娘刚刚帮我们迎战那季悖,受了点伤,现在应该是后院疗伤去了。”
汝怜又赶紧捏了那玉蝴蝶往后院跑去,这一次汝怜可算没有再扑一个空,刚打开院门,汝怜便看见云舒正收拾着一个小包裹。
一看又是要走的架势,汝怜愣了一下,她此刻心中满腹的话没处说,一见云舒这般,心下一急,招呼了一声按住了云舒的手,心底的话立刻倒豆子一般的吐了出来。
云舒也是一脸的惊奇,“汝怜?你的脸怎么……”
只是云舒的话还没说完,汝怜便“噼噼啪啪——”的拦住云舒的话说了个痛快,“这些之后再说,云舒姐,你知道么?原来阿瑾并不是萧公子的娘亲!”
“啊?!”看着汝怜进来的时候,云舒就已经是一脸的惊奇疑惑,听到这样的话,云舒更是心头一震,“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汝怜忙捏了蓝玉蝴蝶给她看,“你还记得这只玉蝴蝶么?萧公子那里也有一只,款式,质地都是一样的,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那又怎样?”
“我之前送你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你,这其实是我娘给我留下的东西,那时候我容貌已毁,无法复原,心灰意冷下将它送给了你。当然,这不是重点,事实上这玉蝴蝶有接受主人感召的能力,你这次感受到玉蝴蝶的异常,就是因为我娘亲回来了!我娘亲在召唤它!”
汝怜按捺下心头的那份欣喜,继续堵住云舒想要说的话,继续“倒豆子”道,“想必你也猜到了,萧公子娘亲给他留下的那只,和我娘亲留给我的这只正是一对姐妹簪,我娘亲告诉我,这玉蝴蝶天底下只有两只,青色的这只发蓝光留在娘亲这里,蓝色的那只发青光,留给的,是四空山的幻姑!是幻姑!萧公子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他知道这是他母亲的遗物,那边不会有错了。”
看云舒还有些懵懵懂懂,汝怜又忙道,“我娘亲说她以前受过幻姑的恩惠,这才一人一只留作信物,留待他日回报,只是不曾想到……哎呀,这不重要,总之萧公子的母亲并不是我们所知的兰草仙姑阿瑾就是了。”
一番话吐了个痛快,可是云舒看着汝怜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变幻莫测起来,汝怜被云舒盯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老大的不自在,狐疑的摸着自己的脸,“怎么?难道有哪里不对?”
谁知云舒却只是蓦地轻笑了一声,然后颇为好笑般的看着她道,“汝怜妹妹,这么久没见,你是去了哪里?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这下轮到汝怜一头雾水懵懵懂懂了。
“就是萧公子的身世啊。”云舒道,“哦,对了,还有你娘,你难道都不奇怪,你娘亲一直被封印在极北之地,怎么会被放出来了么?”
“为什么……”汝怜的声音有些发颤了,云舒的神情太过玩味,汝怜突然很怕,很怕她说出一些很超乎自己想象的事情出来。然而云舒讲的话也确实将汝怜结结实实的吓到了,吓愣在地,霎时就出了一头的虚汗。
“兰草仙姑阿瑾和陈望朔的孩子,是信亭。萧公子,确实是幻姑的孩子……”
“信……信亭?”
“没错,最重要的,信亭原来一直都在骗我们,他根本没有失去什么记忆,一直跟着我们跑,也不过是为了利用平乐,利用完了,便是平乐的死期,他甚至连一缕完整地魂魄也没有让平乐留下!汝怜,你可别告诉我,我们分开的这几个月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若我没有记错,平乐死的时候,你可是在场的才对。”
“几……几个月?”汝怜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所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过一觉的功夫,怎么就是几个月了,还有萧公子——
“萧……萧公子,死了?”
“死了!”云舒嗤笑出声,“你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样不是很好么?信亭完全掌控了若空识的神力,上天入地,无人能阻,而你的娘亲也凭此助力被放了出来,多好。汝怜,你又何必来找我再假惺惺的告诉我这些?”
“我……我还是不明白……”汝怜有些脱力。
“不明白?”云舒蓦地大声道,“汝怜,你到底准备怎样?外面都传的那般热闹了,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然而汝怜不过一梦初醒,醒来便急匆匆的往这边跑,又能知道些什么?
看了汝怜半响,云舒才蓦地泄气般的道,“信亭是天帝的到人间历劫的转世,当年仙妖两族大战,仙妖两族都大伤元气,天帝不得已到人间历劫,正好投身到阿瑾家里,阿瑾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天帝转世何其重大?再加上邪帝势力做大,为了保证天帝转世的生命不受到威胁,他们便和幻姑调换了孩子,掩藏了两个孩子的身份,一直瞒到现在,天帝得到了若空识的神力,能和邪帝正式一较高下了,才将自己的身份开诚布公。”
汝怜依旧一脸迷茫,“那,那萧公子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他不是信……天帝的恩人么?”
“这便是天帝的高明之处了。”云舒冷笑道,“你以为这些日子来,天帝干嘛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若空识和浮宵花都是上古之物,神力非凡,天帝和平乐说到底都是**凡胎,就算这两者相生相克,也难以承受他们的气息,这时候,天帝便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将这些气息转化薄弱的容器,而平乐……很不幸的,成为了这个容器。”
第九十二章 深算()
“换句话说,平乐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人做了嫁衣裳!”
云舒的一席话砸的汝怜头昏眼花。
“可就算如此,萧公子又何至于死?信亭不会这样做的,他不会。”汝怜争辩道。
“可他事实上就是这么做了。”云舒抹了一把不受控制将要溢出的眼泪,“不然你倒是将平乐给我找出来啊。”
云舒蓦的就失声笑了,“你找,找不出来的……魂魄都散了,又如何会找的出来?”
到了最后,声音轻的只是一声惆怅的叹息,汝怜哑然失声愣在那里。
“天帝神力恢复,自然会大赦天下,你以为你母亲为什么会突然找回来的,你以为……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好的?”云舒苦笑道,“这么多的问题,汝怜,你都没有想过么?你还能若无其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么?这一切,可都是平乐的命才换来的……”
汝怜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真的!”汝怜拉着云舒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以示所言非虚,“不错,我之前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我们去了酆都,着了一只吊死鬼和一只瞎眼鬼的道,被关进了地窖里,然后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后,发现就我一个人,信亭道长和萧公子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我用尽了法术也感应不到他们,倒是感知到这只玉蝴蝶的下落,我便直接赶了回来,一路上歇也未歇。回到这儿就已经是这样了。”
看云舒还有些不信,汝怜急的都快哭了,可是让她再找出什么证据,却又找不出来,汝怜当下只恨自己怎么这么不顶用,不,不对……
“几个月?”汝怜因又拉了云舒问,“不对,萧公子去了多久?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云舒神色微动道,“两个月前,天帝的身份正式公开,信亭带了平乐的尸身回来将他安葬……我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得知的这个消息。”
“那信亭……不,那天帝呢?山下道观遭受洗劫,他怎么坐视不理?”汝怜接着问。
“天帝并未与我们讲说,他性子傲,哪里会与我们为伍?”云舒嗤笑道,“想来是闭关去了吧。”
“闭关?”
云舒推测道,“那邪君阿玖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的巢穴所在,自然要费一番功夫,听说天帝已经安排了人手四下查探,而我们也在没有听到天帝的消息,想来他是顺便趁此机会闭关,以备来日之战。”
云舒看汝怜深情认真不像说谎,这才有些相信道,“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汝怜颇为头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可我敢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云舒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云舒这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汝怜因问下一步作何打算,云舒只道,“我只乐的看他们相争罢了。”
他们两个字浅浅带过,但汝怜也明白,这说的就是邪帝天帝两个了。
“为了一己之力,夺人性命,甚至断其轮回,这般行径,呵,还好他也不大看得起我们这些,不与我们相交。不然……总之我能力虽小,倒也实在难以苟同。”云舒捏着收拾好的包裹恨恨道。
汝怜的目光不由扫上她手里的包裹,云舒立刻不大自在的将包裹放下了,只笑道,“但是忘了,头先出了一趟门,包裹里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呢。”
说完又笑道,“汝怜妹妹,你娘刚刚回来,便回去多陪陪她吧,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会随时通知你的,你有什么也尽管上来找我,我一直都在这里。”
汝怜总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可是也说不上来,架不住云舒劝说“回去多陪陪你娘,多年不见,你娘亲肯定也思念你的很”的话,汝怜末了还是收了那只玉蝴蝶懵懵懂懂的下了山。
只是汝怜前脚刚走,云舒便丢了正在收拾的包裹,急急忙忙的跑向了藏经阁。
这已经是云舒第二次进入太平观藏经阁下的密室,在密室门口轻轻敲击了三声,顿了少顷的功夫,密室从内打开,云舒弯腰爬了进去。
没人引路,也没人说话,密室里空空荡荡的,上次关着的那几只小妖早不知被转移到了哪里,整个密室的格局都变了一大半,一路走来贴满了红红黄黄的符纸,符纸间都有一条细细的精炼穿着,上面挂了不少用于招魂请魂的八角铃铛,行到最里面,发须皆白的未明道人端坐在一架四方的鼎炉面前念念有词,鼎炉上重重符咒封印着一团纯白的气流,必真未清两名道人都立在一旁,看到云舒进来相互见过,未清这才道,“我们已经商议好了,这里还是由未明师兄坐镇。我和必真师弟都带弟子出去找那季悖,一来替天行道,二来也是声东击西,太平观是座空观总能掩人耳目一些。”
云舒点头看着那一团纯白道,“那么现在他的情况怎样?”
未清道人摇头叹息道,“不是很理想,四空山的廖碧云当年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还不是为若空识的神力所毁,筋脉俱废。萧公子本身根基就弱,又被人一直利用着用身体来培植若空识,形神俱灭其实也算得上是个解脱了。”
“可便是解脱那也应该是平乐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云舒怔怔的盯着那团纯白,眼圈蓦的泛了红。
“我知道,所以我们尽力在做。”必真安慰道。“对了,你过来找我们可以有什么事?”
云舒因道,“汝怜回来了,她来找过我,我没有告诉她这里的事。不过我想,长荡湖之行恐怕我是去不了了。”
“无妨,去长荡湖也不过是想探探天帝的行踪,这次我们出去,自然会得知一二。至于汝怜姑娘,不告诉她也好,这事情越少有人知道越是稳妥。”未清道,“更何况她和她母亲,怎么也算受了天帝的恩惠,而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天帝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总觉得,这事情还没这么简单……”
云舒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九十三章 阿宁()
青石板铺就的长路,一直从太平观延伸到山脚下去,一个青衣小道士半扎着头发,头顶一块方巾仔仔细细的包着,然而面上却是一派的轻快活泼,小道士背着个背篓一蹦一跳的上了山,那背篓里装满了从山下才搬回来的货物。
他刚拜入观门不久,而今太平观遇了事,这时节观里只剩下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偶尔打扫打扫,也算是供他们这些无处可去的小道士些一个容身之所,因而便是入了观门还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小道士自己也颇为满足。
上山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小道士猛然顿步,定定的看着前面那一袭水蓝色衣衫,迎风而立的姑娘,那姑娘长发飘飘,头上一只青色的玉蝴蝶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扑动着翅膀,就跟活物儿一样,小道士一下就看呆了。
那姑娘显然也是刚上山来,这一带山路两侧此时迎风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朵,蝴蝶蜜蜂留恋其间好不热闹,这姑娘显然也爱极了这些姹紫嫣红的花朵,此刻手上已经捧了一把花束。小道士一望便知道,“汝怜姑娘这是要去看云舒姑娘吧。”
汝怜点点头捧着花束过来应了声是。
小道士突然眉头一紧,下意识的将腰杆挺直了不少,避开后面背篓里的东西让眼前这人看见,脸上依旧嘻嘻笑着,“汝怜姑娘踩了这些话也是要送给云舒姑娘?”
“不错啊。”汝怜也笑,却是捧着花束走近了问,“你背篓里装的什么,还很怕我瞧见的阳子?”
小道士自以为不经意的动作哪里会逃过汝怜的眼睛,眼前这个小道士,汝怜在回来的时候见过,之前来到太平观,问未清道人云舒下落的,就是眼前这人。汝怜当时不过是情急,随便搭了一个人问,却不料转过来的面孔斯斯文文,却是陌生的很,汝怜便知道这是新入山门的弟子,本来以为探听不到什么消息,却不料那人却好像认识自己一般,一点也不好奇自己是谁,对于自己的问题信口就答。
事实上这个小道士也确实没有骗自己,可是现在太平观的人都出发去调查邪帝的事了,这个小道士仍然留在观里,整天嘻嘻哈哈一得空就背了背篓往山下跑,也不知每天都忙活着什么。汝怜发现了这一端倪,本来就想什么时候得了机会找这个小道士谈谈,进而正好撞见,又如何会就这么放他走?
“没……没什么的……”见得汝怜明显想要探个究竟了,小道士慌忙避开,言语里都有些磕磕巴巴了,明显是给急的。
小道士趁着汝怜还没走得太近,转手立刻去了这个不大的背篓牢牢的锁在怀里不给汝怜看,转头撒脚丫子就跑开了。汝怜本来也只是想逗逗他,可看他这样紧张,脸上的笑霎时也就挂不住了。
青石路铺就的地面上静静地躺了一个小纸包,汝怜打开看了,却是一包百里香的种子。
百里香,开胃、杀虫、解酒、防腐……
汝怜捏了那小纸包,沉默了半响,正准备拿了那纸包上山找云舒的时候,之前那小道士又背了背篓,垂头丧气的寻了过来。
他的背篓里如今已经空空如也,也不晓得是将里面的东西藏到了哪里。他望了望汝怜,一眼就瞧见她手里捏着的纸包,兀自懊恼了一番,这才颇为泄气的走了过来求道,“汝怜姑娘,那纸包是我的东西,你将他还给我吧。”
汝怜道,“哦,你的?那你倒说说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道士颇为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汝怜也不否认,“我自然知道,只是你不说,我又怎么敢确定这就是你丢的东西呢?”
不得不说,汝怜虽然有时候显得木木笨笨的,但独自来处理一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半点也不带马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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