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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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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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怜又道,“还有啊,你明知道三桩功德就能换得水玉符,却讲也不同我们讲,非要闷声不吭的过来闯阵,你说说你,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云舒这才顿住看了汝怜一眼道,“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汝怜很是不明白。

    云舒失笑着摇摇头。

    望望天色,这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晨曦了,山上晨露正浓,东方也亮起了鱼肚白。管事的了却了这边的事,早打着哈欠下山去了,福音堂下就剩下他们三人。

    “把你得水玉符拿来我看看?”云舒伸手找汝怜要。

    汝怜一脸莫名,“你不是见过很多次了么。”到底还是掏出了水玉符给她看。

    “我就是想看看,用功德换来的,和我闯阵所得的,能有什么差别。”这言语里是带有几分讥诮的,也只有汝怜依旧大大咧咧,信亭不禁犹疑的暗暗打量起云舒来,却见那云舒接过水玉符来打量了一番又是一声嗤笑,“也未见什么不同。”

    语毕也不把那水玉符交还汝怜,却是收进自己兜里,笑笑的冲着两人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福音堂来的?”

    汝怜如实答了。

    “那你们岂不是等了我一晚?这一夜也没有合眼?”看汝怜的神色,云舒便只道自己说得没差了,当下颇为歉疚般的道,“既然这样,舒离那里我们等等再去,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汝怜忙道,“我和信亭道长都是修道之人,一晚不合眼也不碍事。倒是萧公子那里还等着我们的消息,早去早回了也好早做打算。”

    云舒眸色一变,因又笑道,“话是如此,可我刚闯完业火阵,身体疲乏得很……”

    说话间又不禁闭目揉着额头,神色颇为疲倦,再一看云舒那被碎石子磨破的双膝……汝怜这才忍不住拍着自己的脑门道,“是我疏忽了。那我们便赶紧下山找间客栈休息一下吧。”

    云舒这才欣然点头,信亭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也不多言。只是等三人下山安顿下来之后,见着云舒合上门休息去了,又过了一会儿,信亭这才悄悄找到汝怜道,“你随我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汝怜不疑有他,跟着信亭走了一段,走两步信亭便要停下来望望风的,汝怜还正奇怪这行动怎么这么显得鬼祟呢,猛然就看到前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左右张望着捏了鞭子往山上跑去。

    虽然这人已经换了一身黄衫,可那身形,那模样,不就是此刻应该留在客栈里休息的云舒么。

    “跟!”信亭带了汝怜沿途追上,汝怜心里已经挂满了一肚子的问号。信亭自然也明白,只悄悄嘱咐她,“不要出声,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两人跟了云舒一前一后的上来山,看那云舒一面捏着水玉符一面四下察看的模样,看来就是要上山去找舒离了。行到一处松林面前,云舒捏着水玉符的身形突然一变,转瞬便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显然是舒离居一路的法阵起了作用,没有水玉符的人,便不得其门。

    “这可怎么办,我们离得远,根本来不及进去。”汝怜扑倒那树林子前一看,果然,就普普通通的一片林子,看不出任何入门的法阵。

    信亭只道,“既然是法阵,除了灵器,自然还有破解它的法子。”信亭望了一眼祁连山的山势,又打量了一下树林周边的样貌,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想,当下再不含糊,立刻两手合十,席地坐下喃喃念咒。

    汝怜就守在他的旁边,听得他喃喃念了几句,眼前方才还无路可走的松林突然便分开了一条小径。两人忙沿着小径跑了一段,终于又看见前方疾步走着的云舒。

    好在舒离居的法阵,难都难一个“寻觅”上,而有了云舒的带路,两人一路都走得很是轻松。很快,熟悉的舒离小筑再次出现在几人视野里。

    屋角旁挂着一个大铃铛,显然舒离是在屋里的。云舒一个人跑在前面,将那水玉符依旧放到屋门前立着的那只丹顶鹤石雕的嘴里,一道金光闪过后,屋门缓缓开启,两人紧紧地跟在后面,眼见着云舒进了屋,那大门便要缓缓合上,信亭霎时心念一动,抓过汝怜来手上法诀一动,也趁着大门合上前的最后一点空隙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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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陈望朔() 
院落里的景象同上次所见不差,只是进来时的心情大不相同了。

    云舒已经一溜烟的转去找那舒离了,倒也没注意到后面悄悄跟着的两人。再加上舒离的院里奇兽异草众多,也便更方便两人藏匿。

    云舒走的颇急,此刻舒离还老神在在的搬了把摇椅,闭着眼睛躺在上面晒着太阳呢,刚刚听到有人走进,还没来得及发话,冷不防便被一个尖利的声音喝的耳朵一痛。

    “舒离,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云舒气势汹汹的走到跟前,想要舒离给个答复。

    舒离被她唬了一跳,张眼一见是她便忍不住掐指算了一把一面道,“怎么又是你?是啊,我是天上地下的事情都知道的不少,不然你也不会几次三番的过来找我不是?”

    “你——”

    云舒还没来得及说完,那舒离掐指算必,一脸了然的打断云舒道,“原来你又去闯阵了,我也是对你服气。上次拿了水玉符,折腾了几百年才见消停,这次又来,不知所为何事?”

    云舒怒极反笑,“你何必同我装糊涂,水玉符的事情容后再说,我只想问你对,平乐的事情你一早便知道对不对,只是一直不肯告诉我。”

    舒离摆摆手,“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

    云舒只道,“你自然不懂,因为已经有人同你交代过了不能对别人透露半分关于平乐的消息,尤其是对我。”

    舒离竟然也不否认,只笑她道,“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还有么?”

    云舒道,“我一直都很奇怪,别人都说这天上地下的事情,就没有几个会是舒离不知道的。平乐说到底不过普普通通的一只狐狸,他的消息会那么难查?难查到一向无所不知的舒离也无法得知他的任何消息?”

    舒离笑道,“你这可是冤枉我了,你来找我的时候,除了平乐这个名字,以及他是一只狐外,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天下同名同姓的那么多,我便是再有神通,那也是大海捞针啊。”

    云舒冷哼道,“天下同名同姓的多,可是叫做平乐的狐狸并不多。而那段时间出现在临安城里,还有月老庙前的槐树精做过见证的更加少之又少。就我所知,舒离一向是做消息生意的,手下多的是帮着打探消息的人,平乐又是个肆意张扬的人,这些信息仔细一查并不难知道。”

    “所以?”

    “所以,一定是有人跟你交换了条件,不让你泄露平乐的踪迹。”云舒直直的盯着舒离的眼睛道,“而这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祁连山附近很多人口中传颂的那位‘风神’。”

    这话一出,就连躲在树丛后面觑着这边两人一举一动的信亭汝怜两个都是一愣。

    舒离显然也被这个脑洞吓得不轻,猛一挑眉,“风神?”这个人的名字舒离自然不陌生,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舒只笑,“因为那位风神就是平乐的父亲!”

    “平乐的父亲!”汝怜信亭两个面面相觑,又复看向那头的动静来。

    云舒道,“我在业火阵里恍惚回忆起平乐出事那晚的景象,虽然内容有些出入,但我也借此机会见到了平乐的父亲。你曾经告诉过我,业火阵里虽然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但都是有现实作依据的,里面出现的一人一物,即使会有偏差,现实中也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人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他的样貌举止,我却记忆深刻的很。”

    “长发长袍,迎风猎猎招展,而他的腰间,就别了一只水玉符。你在祁连山经营多年,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几个特征指向何人,而且,也只能指向那一人。”

    舒离笑不出来了。

    他确实无法反驳。从他的神色上便可以看出,云舒的猜测应该已经中了个七七八八。

    “是他吧?”云舒见状,底气也就愈加的足了,忍不住追问道,“便是他,用那手里的最后一块水玉符跟你做了交换,让你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平乐的任何行踪吧。”

    短暂的沉默后,舒离终于垂下头来,应了声,“是。”

    这声“是”里包含的情绪太多,真相被揭穿的滋味并不好受,舒离觉得心头很闷。

    答应过那人的,可是他没有做到。

    “便是这样你又待如何?”少顷,舒离静了下来,反倒像放下了心中的一桩大石一般,继续懒洋洋的坐到那躺椅里,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如果你此次来还想问关于平乐的事,那么很遗憾,无可奉告。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他的父亲,那就一定要信守承诺。”

    云舒道,“他父亲的本意自然也是为了他好。这三百年来,平乐的气息一直被封印着,我们所有人都找他不到,你帮着隐瞒他的下落,自然能让平乐不至于至身险地、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平乐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他眉间的封印也开始破解,你若还继续隐瞒下去,那才更是无法同他的父亲交代。”

    “是么?”舒离又复掐指算了一会儿,偏头想了一瞬,末了摇头苦笑。

    “你一定知道所有事情的。”云舒定定的望着眼前那认,唯恐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以至于失了对形势的估量。

    “我自然知道。”舒离避无可避,“可是你知道陈望朔现在怎样了么?”

    “哦,对了,陈望朔就是你们叫着的那位‘风神’。”舒离解释道,“他是灵山‘陈情’精魄化出来的形体,游走于世,济世于民。他和阿瑾秉性相同,正是如此,他才和阿瑾走进,生下了平乐。他们夫妇二人心善性纯,为了苍生,对抗邪帝,甘愿舍弃自己的一切,独留下这么一个独子存活于世。如此大义,我舒离自然也不希望平乐有事。”

    说到这里,舒离不由沉沉叹了一口气,“可是你知道么?陈望朔来找我的时候,他已经气息奄奄只剩下半条命。他骨子里是一个很高傲的人的,从来不肯求人,可是那一次,他求我……”

第七十章 宴樰吾和信芽草() 
“可是那一次,他求我……”说到这里,舒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他求我,不要将有关他孩子的任何事告诉给任何人。而这个要求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哪怕他日平乐身陷险境,也是万万不能说的,你明白么?”

    云舒哑然半响,好一会儿才呐呐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人生总是会有无数个为什么,便是在平乐的问题上,云舒也问了不少个为什么,可是从没有过一次如此刻这般,是完完全全的惊愕不解!云舒险些儿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从那业火阵的幻境里走出来了。

    然而事实上这显然不是幻境。

    舒离想了想又解释道,“你们如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事情是不好说的。谢姑娘,你对平乐执着了三百多年我都看在眼里,虽然劝你放下的话我说了那么多年你也不听,可我还想最后再劝你一次,放下吧……相信我,你需要一个解脱。”

    舒离的话说得极为认真,再联想到平乐的事情,云舒也终于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起“解脱”的问题来。

    “解脱?何为解脱?如何解脱?”云舒迎着舒离的目光问。

    看舒离一脸的欲言又止,云舒不由嗤笑,“你总是喜欢站在一种高度,俯视着我们凡夫俗子碌碌而活。高兴了,为看得顺眼的人指指路,告诉他们如何才能更多的得到那些所谓的快乐。我承认,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也确实看到一些人因为你的指引幸福了不少。可是舒离,我已经不是那些凡夫俗子了……”

    说到这里,云舒眸色一转,反而直直的盯着舒离问,“是,你是有那个实力,有那么本事高高在上的为人指路,我佩服你,也感激你。可是你从来只是说,你应该怎么做,你也知道我这个是执念,没有一点缘由,这点执念又岂是轻易能够放下的?”

    舒离被云舒盯得避无可避,半响才呐呐回应,“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云舒果断拦下帮他把那话补充完整,“罢了,我此行想问的又不是这个问题。”说完云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笑自己的“贪”,也笑自己的“痴”。

    是啊,这么些年了……她早就看得明白。很明白。

    也正是太过明白,她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就此放过了舒离摸出那水玉符来递给他看,“浮宵花和平乐如今眉间多出的那个朱砂痣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你总该可以说了吧。”

    舒离这次果然果断接过,将云舒请进了室内,烹上一壶新茶,依旧是上次的宴樰吾。青翠的叶子在水里上下起伏,少顷枝叶便舒展开来,嫩嫩的牙尖绽放在水中,好似开出一朵朵青翠的花来。

    “你再喝喝这茶,可又感觉什么不同?”舒离将茶盏推到云舒面前,云舒虽不明就里,但看舒离的神色也不似玩笑,当下也就接过认真的品了几口,除了唇颊留香,芳味绵长,好喝好闻外,到底也还是一杯茶啊。

    云舒不解的看向舒离,舒离只笑,“宴樰吾长于上古,树身须得在至纯至阳的灵气充沛之地才能长下去。长于上古的东西,总是有点容易走极端,性烈,很难为我们所用……”

    “这和我问的问题有关系?”

    “自然。”舒离又注上一些水,给云舒指着水里尖尖细细嫩绿的牙尖道,“你看这茶,是不是和方才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云舒看了一瞬,不禁惊叫出声。是了,方才水里的宴樰吾明明叶子还有些圆润,如何被水多泡了一会儿叶子竟变得尖细起来了?

    “这……”云舒一脸疑惑。

    舒离道,“至纯至阳的灵气充沛之地长出来的宴樰吾是至清至寒之物,走的极致的东西总是不大好利用的,所以这宴樰吾采摘下来后,还须得用一些信芽草作为辅料。信芽草也是上古时期的产物,它是至阴之物,正好能够化去宴樰吾的寒毒。”

    “所以,你的意思是浮宵花和乾元珠里的若空识也就像宴樰吾和信芽草的关系?”云舒好似摸到了一些头绪。

    舒离一脸孺子可教的点点头,“你既然已经知道乾元珠和若空识,我也就不和你绕那么多弯子。若空识就如同信芽草,属阳。浮宵花就如同宴樰吾,属阴。而我的这个铜壶,就好似封住那若空识的乾元珠。”

    说话间舒离打开注水的那只铜壶给它看,壶里热气蒸腾的水面下有一些絮状物品沉在水下。这种絮状物本来是极轻极易漂浮的东西,此刻却只沉沉的缀在水下,实在是稀奇得很。

    “这就是信芽草?”

    舒离点点头道,“信芽草和宴樰吾,无论哪一个直接给人服下都是有害无益,但是两者相容,我们既能吸收到宴樰吾的清气,益气清身,也能品到信芽草的烈气,增进法力。”

    “平乐身上只有若空识显然是不成的,虽然有乾元珠做隔绝,但上古洪荒之力的产物,威力不同凡响,所以要把这股力量化为己用,只有去昆仑山找到同若空识同时段出现的灵草浮宵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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