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分离,各归尘土……这可如何使得?!
想到这里,小书生立刻一脸紧张的凑过来准备夺瓶子了!嘴里不住喃喃,“这木偶人说不定正是上次骗我用符纸破除镇魂碑法阵的那个,留着还要问问他的具体来由,背后受何人指使呢,可不能没了!”
信亭捏紧瓶身将瓶盖盖好,忍不住白他一眼道,“又不是收进来就没了,你这样同他讲话,他还是能听见的。”
呃……是么?
小书生顿住,之前的紧张感一放松下来,小书生果然听到信亭举到自己耳边的那瓶子里隐约有那木偶人痛苦的呻吟声。
在信亭的示意下,小书生敲了敲瓶身,瓶里的呻吟声静了下去,小书生敲着瓶身问,“我这里有几个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我,如果答得让我们满意,我们或许可以放你出来,留你一命。”
信亭推了推小书生,“讲这个没意思,木偶人留在世上通常都是心有执念,还不如许诺帮他完成一件未完成的心愿还要实在些。”
果然,一听说要帮他完成心愿,方瓶里的木偶人立刻有了回应,敲击着瓶身闷声问道,“无论是怎样的心愿都可以么?”
“当然得是我们力所能及才可。”信亭也不准备欺骗方瓶里的木偶人。
木偶人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呐呐的说了一声“好。”
小书生立刻开口问他,“上次给我符纸,让我去太平观救人的‘玉伯伯’是不是你变得?”
“是。”瓶里的木偶人闷闷的回应。
果然!
“是邪帝指使你这么做的?”
短暂的沉默后,瓶里的木偶人再次应了声“是”。
“你可知他的目的何在?”想了想,小书生还是觉得这样问比较方便。
瓶里的木偶人思索了一瞬道,“我只是按命行事,具体的原因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好像要从太平观里找一些东西。”
“他们?还有很多人?”小书生非常敏感的捕捉到这个信息。
“对,邪帝手下有三路护法,每一路都统领了不少人马,具体数目并不清楚,毕竟我只是其中的一名无名小卒。”
小书生心念一转又道,“既然邪帝手下有人马,上次你们也算得了手,如何迟迟还不散去。甚至这次还让你冒险现身,为了什么?”
“因为邪帝差一样东西。”瓶里的木偶人道,“没了这个东西,他便不能够东山再起。这个东西之前在太平观里没有找到,上面下的命令便让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
“那么你这次冒险现身又是为什么?”小书生锲而不舍的追问。
瓶里的木偶人叹了一声道,“本来是计划捉你回去的,原因不明,我们只管奉命行事。可是你身边一直有这道士跟着,我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次也是我急功近利,想着有上次的经验在,继续变成那玉老头的模样来骗你,或许能把这道士支开,贸然独行,得此下场。落到你们手里我也无话可说,只怨自己技不如人。”
小书生了然。
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一事不明。
“假的终究是假的,纵然有相差无几的外表,但是记忆却是难以重合的,你们又是怎么做到将刚刚发生不久的一些私密之事也如此了如指掌的。”
“你是想问我上次怎么就知道你们和玉老头之间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吧。”瓶里的木偶人倒也干脆,“很简单啊,只要有心,路边的花花草草也可以做我们的耳目,寻常的人谁又会仔细提防路边的花花草草呢?!”
第五十一章 柯印()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了。”信亭在一旁补充道,“太平山附近,究竟还藏了多少邪帝的势力?”
“不是很清楚。”木偶人摇摇头,“我们这些人有什么消息都是晚间变回原形,听到三长两短的哨声,再在山里碰头的。彼此究竟在做些什么谁都不知道,总之每次的碰头地点不定,碰头的人数也不定,最多的一次是有四个。”
木偶人能说的都已说完,末了才央求了小书生二人道,“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又是找人……
木偶人受过那“玖”字符咒焚烧后的影响,许多错乱的记忆便会开始恢复,是以木偶人现在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求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很多人都会开始感怀往昔,太多的爱憎离别,太多的求不得放不下,到了最后,都如漂泊在一片汪洋中,死死地寻求着一块能够抓住的浮板,仿佛那便是生,那便能寄托所在。
云舒如此,方瓶里的木偶人也是如此……
不过相比于云舒而言,木偶人想找的这个人显然要简单得多。
“那个人住在东海岸边,姓徐,她的头上喜欢簪着一只素色的茶花,所以我们都叫她阿茶,特别好认。”
小书生应下了,却有些不明白,“既然你知道她住在哪里,也知道她姓甚名谁,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找她?”
木偶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无颜见她。当年我只是一个穷小子,大家都说我配不上阿茶,那时候我年少气盛,如何肯服?携了所有的钱财跟了人外出打拼,发誓要混出个名堂再回去娶她,可是……离乡多年,我也不知道她如今的情况如何,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继续等我……”
讲到这里,木偶人的声音也急切起来,“我就想你们帮我去找找她,若是她还在的话……就帮我捎句话给她,告诉他李膺对不住她,欠她的,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得到了小书生和信亭的允诺,方瓶里的木偶人再没了动静。
“看来这些木偶人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些人变幻的已经是周围百姓熟识的面孔,若不是熟识之人,根本辨认不出来。”信亭道人收了结界叹道。
早在开始盘问方瓶里的木偶人时,信亭就立刻布好了结界,免得讯息被无处不在的邪帝势力听去。
小书生无比赞同的点点头,“我倒是想起了另一桩事。”
“什么事?”信亭问他。
“既然他们的目的是要抓我走,多派些人手不就成了?我身边就跟了一个你,双拳难敌四手嘛!”小书生说的颇为认真,信亭无力扶额。
当然,小书生的想法不是没有可行性,这不,话说完没多久,小书生立刻就恨不得狠狠地掌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了。
一只只邪灵在一团团黑雾包围下层层叠叠围过来的时候,小书生就明白,这又是那些阴魂不散的邪灵出发了……
信亭面色很是不好,掐指念决想要联络必真道人口里所说的那些暗中保护萧公子的人手召唤过来,可是口诀念了好几遍,一丝儿回应也没得到,信亭便知道这次是有一场硬仗了。
挥动拂尘将小书生护在身后,这时候汝怜非得让小书生带上的老树根就起上作用了,小书生刚把老树根拿出来,那些邪灵便颇为惧怕的连连退开好几步!
见这法子有效,小书生乐不可支赶紧抱了老树根不住晃动,阻挡那些准备出手攻击的邪灵,小书生和信亭两个背靠着背一攻一守倒也算配合的完美。
有了那老树根,那些邪灵也确实不大敢上前,只团团将二人围住,半空中蓦的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一团黑雾之中竟渐渐的化出一个人形来。
“都是些废物!”那人喝道。
这人周身都布满了黑气,一张脸平平无奇,扎在人堆里就认不出的那种,可是周身的气势一爆发出来,不说那些邪灵,就连小书生也忍不住被激的一颤。
“这人你可曾见过?”信亭严阵以待,顺便问那小书生。
小书生摇头,那人倒自动报上名姓来,“很好,萧公子,信亭道长,柯印等候二位多时,总算是不虚此行。”
说话间,柯印把手一招,一大团黑雾携着呼啸声蓦的扑了过来,信亭道人下意识挥动拂尘去挡,可是眼前还没能看清楚呢,信亭便觉得头上一沉,接着两眼一抹黑,完全陷入无尽的黑色中,等信亭道人再次醒来时,只听得“滴滴嗒嗒——”的流水声和不远处某人身上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信亭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肉眼能见处只能看出这是一间两人高的地牢,四方都是扎扎实实的土,只有头顶开窗透过一丝丝光亮。
信亭道人试着动了动手脚,这才发觉手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住,一动便是铁链子霹雳啪啦的作响。这些“噼里啪啦”铁链响动的声音总算把小书生从睡梦里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书生坐在那儿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这是……被抓了?”小书生有些不敢相信,又四下看了一下,不大的地牢里除了自己和信亭两个,再没有别的东西。
至于那驱散邪灵的老树根……
不好意思,早被那叫什么柯印的人不知道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小书生摊开双手欲哭无泪,“我们还没打呢,怎么就被抓了!简直是……不堪一击啊!”
信亭没有理会小书生的聒噪,自己拖着铁链子试着去推那天窗,只是信亭堪堪越了上去,那天窗处蓦的强光大作,信亭只觉一股无形的气流扑面而来,击的他霎时间重重的摔回地上,小书生手忙脚乱的过来搀扶,望着那天窗叹道,“看来天窗处设了结界,我们是出不去了。”
怎么办?
小书生信亭两个面面相觑。
“对了,竹哨!”信亭蓦地眼前一亮。
“嗯?”
“就是下山时,汝怜给你的那个竹哨!你不是嫌那竹哨太小不好收拾,另找了根绳子把它栓在身上了么?!”
“是了!一时间竟没想起来!”小书生也跟着眼前一亮!
第五十二章 拼尽最后气力护你一世周全()
哨子吹响后,小书生和信亭二人等待的汝怜还没有来,倒是头顶的天窗先打开了,一团黑气簇拥着柯印漂浮在两人头顶上方,那柯印手上一动,两人身上的铁锁霎时间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藤蔓般蜿蜒的爬到两人身上,加重一层又一层的镣铐。
“好久不见啊两位。”柯印“咯咯”的如骨头碎裂一般的笑声听的人不寒而栗。
铁链游走方罢,柯印手上一动好似从虚无里扯出了一把水草,密密的牵扯了两人出了这地牢。
两人甫一出来,便被天光大盛的日头晃得眯了眼睛,待睁了眼睛再看时,只见两人被扔在一个八卦盘般的高台之上,高台中央一口一人高的大鼎里飞满了红红黄黄的符纸绕着那青铜鼎燃烧。
柯印立在那鼎前念念有词,高台四周更是立满了黑衣黑袍的邪灵,此刻也都俯身垂首,跟了那柯印念念有词。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小书生有些不清楚状况,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在举行一场祭祀活动,而自己和信亭两个被捆绑成这样,“他们总不会要拿我们俩来做祭品吧!”
想到这个可能,小书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信亭冷眼觑了一下左右,沉默的点点头。
鼎前的柯印喃喃念完了法咒,从那鼎里抽出一把亮锃锃的宝剑,大步就朝两人的所在之处过来。
柯印面色森寒,眼睛里杀意毕现,小书生立刻拦在信亭面前喝道,“我知道你们是冲我来的!杀我便是,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反正你本事厉害着,放过他对你们来讲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麽?”
柯印这才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书生,手里的长剑总算没有划下去,只是颇为好笑的仗剑看着小书生道,“哟,平乐小友,多年不见你倒愈发的慈悲心肠了呢。”
平乐?
这个名字云舒也时常挂在嘴边,小书生自然不会陌生。
“可是杀他一个对我来说更没有什么损失不是?”柯印“咯咯”笑道,看着小书生怒火中烧的模样,柯印笑的也越是得意!
“也是,你母亲之前可比你要慈悲的多,要不然落得当日那般下场。”柯印笑笑又补充道。
“我母亲?什么下场!”小书生心头一跳。
不过柯印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这些问题等你下去了,问你的母亲便知道了。”
他把剑横到小书生的面前道,“虽然我算你叔叔辈的人物,也很想同你叙叙话,可时间不等人啊,错过了今天,便又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才能重开祭坛,我可没那个心情等下去。要怪就怪你的母亲吧,用什么给你续命不好,偏偏用到了乾元珠!”
语毕,柯印手里的长剑也直直朝小书生的眉心取去,小书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是预想之中的疼痛还没有到来,小书生蓦然觉得眉心一烫,接着便听见对面发出“啊呀——”一声痛呼!
小书生睁眼看时就见那柯印抱剑四肢大张的仰面跌倒在高台之下,嘴角流出一道红褐色的血来!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无论是柯印还是台下的邪灵一时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因而柯印这一落地摔了个结结实实,下面的一众邪灵也都愣了一下这才慌得赶紧上来搀扶!
又是眉心这颗朱砂痣保护了自己。小书生明白过来,心下虽然觉得有些暖暖的,可更多的是无尽的担心……
同汝怜学了一段时间的法术,虽然修为不高,但小书生也深知世间万物此消彼长的关系,朱砂痣里的精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暴露自己,可见这类保护自己的行为对她的损伤颇大,而又联想到云舒凭着那一瞬泄出来的气息找到自己,刚才那一下难免不会再次暴露些什么。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是这朱砂痣里母亲的精魂护了自己一时又如何能护住自己一世?
而正如小书生心中所想那般,柯印被小书生眉心蓦然爆发的那股力量冲下台去,虽然有些浑浑噩噩,不过很快缓过神来,柯印的面色便说不上好看了。
“寻了你这么多年原来你藏在这里!”柯印怒气冲冲的扬剑冲上高台指着小书生道,这话虽然是看着小书生讲的,但小书生明白,这是讲给封印里那缕精魂听的。
小书生觉得眉心灼灼发热,那柯印的眼神如冰如霜,森森的看了小书生一会儿才又失声冷笑道,“是了,青莲印都在这孩子身上,我怎么会想不到你的精魂也在护着你的孩子呢?”
小书生又觉得眉心一阵火辣辣的烫。信亭靠在他身后觉出小书生身上细微的颤抖来,此刻他动弹不得,只得小声的劝他道,“无事,吉时已经过了。”
这一声也恰恰提醒了柯印!看了一下天色,柯印颇为泄气,“罢了,吉时已过!你又为你的孩子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这算盘打的不亏。只是……”柯印“咯咯”的笑声再一次传开,“凭你目前的力量来看,你以为你还能护住几次?”
柯印手上一招,小书生和信亭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们推起,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两人便又落回那不大的地牢里,头顶的天窗再次阖上,身上的铁锁也都有意识一般兀自退了下去。
小书生心下森寒一片,心中千头万绪百味杂陈,他很想开口讲话,可是自那柯印开口同自己眉心的那缕精魂说话的时候,小书生便发现自己已然张不了口,小书生木木的蹲在那里,浑身僵硬的好像一块石头,信亭也察觉出不对来,他试着去推那小书生,可小书生磐石一般的蹲在那里,推也推不动。
“萧丹生?”信亭出言唤他,也只看见萧丹生两个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示意自己五识皆在,信亭这才松了口气,搭了手去探他的脉搏,信亭很快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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