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有了必真道人之前的这番话,小书生总算能将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理出个头绪了。
先是小书生入山拾柴,路上发了善心救下了一只灰兔却不料得罪了蛇妖,那蛇妖攻击小书生的时候触发了小书生眉心的封印,然后便是云舒感知到小书生的气息迅速寻来。
之后临安一行,云舒回“师门”的时候碰上邪灵以致性情大变,还误打误撞杀死了九头蛇,却不料被有心人利用,借了小书生身上的青莲印去破除太平观的法阵,制造混乱,从而方便混入观内偷取一直存在太平观密室的邪帝银匣。
小书生和信亭将这些事情转述给回到太平观的汝怜听,汝怜满脸焦急,“那他们偷到了么?”
小书生摇摇头,“还好那银匣藏得隐秘,而且需要太平观观主和其他两位主事的法印才能开启,必真道长常年云游在外,连未清道长自己都多年没再见过,他们又如何能够得手?”
汝怜这才舒了口气。
回了自己的老家一趟,汝怜大包小包的又拎来了不少东西,也是见得信亭和小书生两个神神秘秘的在商量什么,汝怜也就悄悄地凑了过去,这会儿听完,汝怜也摸清了头尾,这才忙不迭的放下那些大包小包,邀功似得打开对二人道,“你们看你们看,我这次回去可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小书生信亭两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汝怜从包裹里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什么瓶瓶罐罐的一大堆,说是不可多得的仙药。信亭随意打开忘了一眼,连话也不想说的继续放好。
那汝怜还浑不在意,又拿出一些绸带啊,绢帛一类的。“下次说不定就要用到了!”
下次?
小书生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合着是上次子午洞里取那浮宵花留下了阴影了,倒也还算能够理解。不过取到最后,汝怜从兜里拿出一块老树根来算是什么意思!
望着那海碗粗细的老树根,小书生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所以,这要拿来干嘛?”
“辟邪啊!”汝怜一本正经道,“我问过爹爹了,上次那些邪灵怕的就是这桃树根,拿着,以后万一碰上了,你也有个防身的!”
“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那这么大一截吧!”小书生拿出那老树根比了一下,好家伙,货真价实的树根,盘根错节的,足足有两截筷子那么长,“你们修行之人的辟邪法器,不都是精巧细致的很么,怎么会这么……恩……实在。”
“谁说的?法器不就是要实在的才好么?”汝怜眨巴着眼睛道,信亭道人默默地转过头去,只当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这汝怜的思维跳跃的,他实在有些跟不上啊……
小书生再次感觉自己被市井流传的志怪给欺骗了。
把那一对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给二人看过了,汝怜这才安安心心的坐下来接过小书生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口道,“话说回来,我这次回去找我爹爹打听兰草仙姑的事情,爹爹还真知道一点呢。他说很多年前,兰草仙姑也在这一带停留过,听说她那时候和太平山后山的一只蛇妖交好,就和那蛇妖一起,住在后山的赤岩洞里。只是兰草仙姑在这里只待了半年左右的时间,从此便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而后山的那只蛇妖也消失不见。不知道这个线索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蛇妖”两个字齐齐让小书生信亭两个眼皮跳了一跳。
后山的蛇妖,观门外的镇魂碑,还有那解除镇魂碑的青莲印……
“那蛇妖会不会就是同那金光怪物斗法的那只?”小书生忍不住道。
“差不离了。”信亭道,“应该就是其中的一只。”
汝怜又是听得一头雾水,小书生这才赶忙又将未清道人在地牢里讲的那些陈年旧事转述给汝怜听。
“若是我记忆没有忘却也就好了,我是最初入山门的那批弟子,这些事情定是见过的。”信亭叹道。
第四十六章 未知的身份()
小书生信亭几个在这边盘算不停,未清,必真两人也有自己的盘算。
此刻还一团雾水的小书生浑然不觉,自己身上已经发生了一些变数,这些变数来得又陡又快,让茫然无措的小书生根本难以适应……
“未明师兄呢?”在前殿商议太平官之事的时候,从头到尾未明道长都没有露面,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太平观里上上下下但凡出了点事,哪次不是未明道人先咋咋忽忽的闹起来的?说也奇怪,一个修行之人总也管不好自己的脾性,也难怪未明道人虽然天资不错,但修为却迟迟停滞不前了,就连以后功力落后他一大截的必真,现在也可以和他分庭抗礼了。
未清道人深深叹了口气,“你是知道他那个脾气的,走了一趟祁连山回来,未明就根本坐不住,心里兜了一团子火没处放,终于在某日练功时岔了气险些儿走火入魔,此刻正在潜心闭关呢。”
“原来如此。”必真明白过来,师兄弟盘腿对坐,未清道人看了看他花白的头发又是一阵叹息,“多年不见,你的头发都全白了。有时候我都看不透你,既然已经参破了修行,为何又要特意止步下来,白白捱了这一身的沧桑。”
必真倒是朗声大笑浑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只道,“人世倥偬,就是要这般自在快活才好。我每次也只有看到自己这一头的白发,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啊,原来时光也在眷顾着我,世俗人家体验到的,我也都体验到了,只有把这一切滋味体验过了,记在心里,我才会觉得,我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于这世间的。”
未清道人又是一阵摇头叹气,默默地掐算了一会儿,然后沉默的收了术法,慎重的为必真沏上了一杯茶。
“我只剩五年的时间了,我明白。”必真笑笑,端过茶一饮而尽。
放弃了突进修为的道人就是如此,道士们日修越练,吸天地之精气来增进自己的修为,从而益气延年,等达到一定的境界,甚至还能羽化登仙。
可是一旦停下,或是修为停滞不前,便是法术再为高深的道人也只能随着年光渐渐老去……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绝无任何怨怼。”必真道。
未清道人无话可说。
说起来,当年一起修行剩下的三人里,也只有未清道人此刻已经突破修为结成了金丹,若是道法能够再深一步,羽化登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当初同他一起修行的未明和必真,一个多年来参不透,修为止步不前;一个参破后却又自己绝了修行,生生要将自己的修为停在那一步。
未清道人突然觉得寂寥得很,“必真,如果未明也一直参破不了,他的命数也就在这十年间了,你就真的不愿意结丹留下,帮帮我,一起壮大这太平观么?”
必真摇摇头,这个问题多年前未清道人就曾问过,以前是这样的答复,现在仍是,必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省的两人都倍感伤神。
“太平官出事的时候,听说你和未明师兄几乎率领了太平观所有修为不错的弟子去了西边除妖,可是据我所知,西边最近并没有什么妖邪出没,你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必真道人提出了自己回来后一直想问的话。
未清道人叹气道,“哪里是什么妖邪。不过是那西边天现异象,地动山摇了一阵,青云山的太虚观损失惨重,太虚观的玉鼎真人同我们交好,他们来了人过来求救,我们也就顺便带了人手过去帮忙罢了。带些有修为的弟子也不过是想让他们顺道历练历练,再说了,太平山有你的法阵,我们也放心的很。哪知道前脚走了,后脚太平观又会出事?”
必真道人了然。
默默掐算了一会儿,必真不由道,“果然,那邪帝要再次出山了,这线,也连得起来。一环扣一环的,这邪帝都不带怎么掩饰,想来是信心十足。我们可要做好准备了。”
“何解?”
必真道,“你想想,西边,以前可不就是邪帝的地界?更何况,知道用青莲印来破这个法阵的,除了我和阿瑾就只有那邪帝了……如此算来,我倒有个主意了。”
“什么主意?”
必真摸摸白花花的胡子沉思了一会儿,却又有些迟疑,“只是这一步走了,若是那人有了闪失,我都不知该如何同阿瑾交代了。”
未清道人霎时间明白过来,“你,你不会是想打那萧公子的主意吧。”
他言语里还有几分不信,萧丹生单纯烂漫,他的那些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只用提那么几个关键词,他的身份在必真,未清这些人的眼里便明明白白……只是很多事情,他们不好告诉那萧丹生听,心里默默的有了打算就好。
见必真道人只看着自己不说话,未清道人霎时间惊立起来,“那萧公子的身份我想你再明白不过,我借查观中之事将他困在这太平观里,就是不想将他参合进来,怎么倒是你先要推他出去了?!”
必真道人忙争辩道,“我自然明白,可是那邪帝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我们都不知道,他又如此贸然出击,显然是已经做足了准备,若不用萧公子引他出来,我们在这里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要明白,这萧公子如今只是凡人一个,他什么也不会,只跟了后山的那小兔妖学了几天法术,这样的人你将他推到前面,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明不明白?”未清道人苦口婆心的劝道。
“明白。然而天下大义和这相比,孰轻孰重你比我明白。”必真道人眼神坚定。
“要成事自然会有冒险的,大不了我舍了这条命去护他周全就是。”必真道人缓缓道。
未清道人劝不过他。这个师弟素来如此,认定了的事情就做不得改变。更何况和阿瑾交好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再去劝阻他呢。
“罢了,罢了……”未清道人颓然的闭上了眼睛,“你只需记得你自己说的话就好。”
第四十七章 笑了,哭了()
“回到”太平观的汝怜让人感觉别扭的紧,也不清楚她在回去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同小书生们说完话,转头又抱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跑去找云舒。
云舒此刻,一个人坐在房里郁闷得很,左右离不开这太平观,想找小书生说说话吧,小书生的房里又空无一人。
这几天都是如此,也不知小书生在忙些什么,每次碰着他问,小书生便说是和信亭说话去了。云舒实在不懂,就算是找信亭说话也没什么是自己不能听的啊?
左右想不明白的云舒只好在房里摆弄着一些花花草草缓解一下心情,这里刚刚把一把采回来的山菊花摆弄好,汝怜便咋呼呼的跑进来了,见着云舒,汝怜高兴得紧,一过来就给了云舒一个大大的拥抱。
云舒很是愣神了一会儿,这才摸了摸汝怜的额头道,“汝怜,你没事吧。”
以前的汝怜时而高冷,时而逗比,但行为都显得有些拘谨。
她的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些内敛的,甚至由于总觉得自己太过笨嘴拙舌,整个人都自卑的很。就像她以前的高冷自持,不也是自卑心理作祟故作的镇定么?
是以云舒很是愣神了一会儿,再看那汝怜的神色,也不知在乐呵些什么,听到云舒此问也只笑道,“好几天没见到姐姐,想你得很。”
云舒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是汝怜又把她的包裹在桌上摆开,一件一件的拿出东西给她看,什么绢帛绸缎,什么瓶瓶罐罐一大堆,还有之前给小书生们看过的那个老树根。
“你看你看,这次我回去准备充足的很,这个药瓶里的东西是可以解百毒的,路上一定用得着;这个药瓶里是提深修为的,给萧公子用刚刚好;这个药瓶呢,是……”
云舒看的一愣一愣的,想插句话问吧,汝怜却只顾自言自语一般,云舒看的愣神,她总觉得汝怜身上出了什么事,这般啰啰嗦嗦,絮絮叨叨,哪里会出现在汝怜身上?
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汝怜可算停下,这才又从包里神神秘秘的掏了一个东西递到云舒面前让她猜。
云舒干笑两声道,“汝怜,要是有什么事不妨说给我听吧,你这样,我感觉怪怪的。”
“怪?”汝怜浑不在意,“这就是我自己啊,云舒姐姐你还是先猜猜我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吧。”
“额……”看汝怜一脸认真,云舒只得硬着头皮想了一瞬道,“又是什么能提升法力的宝物?”
汝怜摇摇头。
“那么就是什么灵丹妙药。”云舒猜到。
汝怜依旧摇头。
“那我想不出了……”云舒也确实猜不下去了,汝怜这才将手摊开给她看。
汝怜的手心静静地停着一只青玉蝴蝶发簪,发簪上那蝴蝶的翅膀一张一合的,好似这蝴蝶有了身份一般,玉泽的翅膀泛出莹莹的光,好看的紧,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云舒情不自禁的赞叹出声,汝怜便把那青玉蝴蝶往云舒面前一送。
“送给你的。”
“送给我?”云舒猛然回过神来,她不明白汝怜究竟想干什么,这么漂亮的青玉蝴蝶之前从来没见汝怜带过,想来也是汝怜非常喜爱的东西才对。
像是看出了云舒心里所想,汝怜忙道,“这青玉蝴蝶是我以前在山下的集市里买的,之前我总觉得带上它不是很适合我,这次回去见着倒想起这用在姐姐身上很配就把它拿来了,姐姐可不要拒绝我啊。”
云舒顿了几秒好好地扫视了一下云舒,只见她一直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只是她面上虽是笑着,眼里的一丝哀伤还是没有逃过云舒的眼睛。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的,云舒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此刻汝怜一直没有说话,云舒也不好拒绝,心底暗暗打定了主意这才将青玉蝴蝶接了,却也不说收下的话,只是默默地收了这才看着汝怜故意嗔道,“你倒是有心了,这么大包小包的弄过来,跟搬家似得。”
汝怜这才又笑了出来。
晚间的时候,用完早饭各自歇下,云舒这才又悄悄来到汝怜的房间门口,也不出声扣门,只是静静地站在树荫下,静静地听。
天际的一轮明月渐渐地升上了树梢,屋子里也隐隐传出些细微的哭声,云舒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突然就有些明白了,她默默掏出白天里汝怜送给她的那只青玉蝴蝶,玉蝴蝶翅膀微微开合,翠玉的光泽在夜色里莹莹生辉,漂亮得很。
“她到底是知道了……”云舒望着那青玉蝴蝶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了,去了一趟昆仑,又回来呆了这么些天,便是身上的那些伤疤也该都好了……”
明月从西边的树梢又滑到了东边,屋里的人默默地哭了一宿,云舒也就在那树荫下默默地站了一宿,天色将明的时候,屋里的哭声才完全听不见了,云舒也才悄悄离开那树荫回了房。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小书生又出去找了信亭说话只是这一次不是“议事”,而且前院又来了两个小道士说是,“必真师叔请两位过去说话。”
既然只是“请两位过去说话”,这几日的习惯已经自动让小书生选择了避过云舒悄悄去找信亭,再一同去往必真道人的所在。
必真道人备下了膳食等着两人,请两人用完膳,这才缓缓对他们道,“山下各村各处也不知藏了多少木偶人,他们在山下虎视眈眈,而今太平观又没有法阵护着,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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