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飘零得知了雪见和尚的真实目的后,愤恨不已,觉得自己外泄了赏花宫的功夫,请求自罚,在赏花宫终身为奴,不过越青瞳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将此事当成多大的事,因为他认定雪见和尚所学去的,只不过是一些指法的花架子,真正的摘花指,还需要一套武功心法加以配合,这和尚不知心法,也就不算真正将武功偷了去。
雪见和尚回去以后,将这门摘花指法记录了下来,然后潜心钻研,可是这套指法在洛飘零这名书僮手中使出来十分凌厉,自己使出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对此,雪见和尚也猜到自己是只得其形,未得其功夫的真髓,他殚精竭虑,穷十年之力,想方设法将少林内功融入这套指法,几乎算是另创了一门功夫,只不过因为有了招数,所以相对容易了些,少林寺的内功刚猛为主,少有这种细腻的变化,雪见和尚将内力不断变化,最终方才能够融入无间。
鉴于这门功夫以指力为主,雪见和尚便给这套指法起名为拈花指法。
不久,少林寺凭借着这门拈花指法,击退了上门挑衅的大敌,这套武功使出来,和少林寺其他武功都不同,雪见和尚看起来闲庭信步,出手却又凌厉绝伦,让对方难以抵挡,不得不认输落败,这套拈花指法随即名声大噪,不仅成了少林寺的一门绝学,还位列十八门神功之一。
算一算,这已经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在这段时间里,赏花宫超然于江湖之外,世人也大都忘了青云山赏花宫的存在,赏花宫宫主几经更迭,到了这一代,宫主名叫莫轻弹,他也有个书僮,名叫洛寒霜。
这洛寒霜就是当年洛飘零的后人,洛飘零当年因为泄露了赏花宫的功夫,终身留在赏花宫,不过越青瞳却也没有轻贱以待,将一名侍女许配给他为妻,从此洛家人便在赏花宫延绵下来,基本上都是做宫主的书僮,到了洛寒霜这里,已是第六代人了。
前几代洛家人都本本分分在赏花宫渡过一生,不仅是洛家人,就连赏花宫的宫主,也是极少和外界有什么接触,正所谓静极思动,到了洛寒霜成年之后,他从书中读到了中原的繁华,又谨记祖上洛飘零所遭遇之事,因此他便给莫轻弹留下一封书信,偷偷溜出赏花宫,想到中原去长长见识,路过少林寺时,洛寒霜想起当年之事,便向少林寺下了挑战书,企图为自己的先祖一雪前耻。
只不过这封挑战书所约定的时间却是在一年之后。
之所以选择在一年之后才进行比试,是因为洛寒霜想要少林寺做好准备,不落个突如其来的话柄,同时,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也不想这么快地结束自己这次离宫出走之行,怕和少林寺比试一事闹得动静大了,自己会被宫主莫轻弹召回赏花宫,因此他决定先到中原好好玩玩,玩个一年,也差不多玩得够了,再去少林寺比试。
刘苏儿去的时候,正是洛寒霜下了挑战书之后的事。
第632章 石碑战书()
进入少林寺,刘苏儿发现平时极少有人习练的这套拈花指,竟有不少人在苦苦钻研习练,因为这套功夫既要极深的内力为基础,又要有足够的耐心,一遍一遍地进行习练,练到熟能生巧时,威力才会自指尖自生,因此习练这套武功的,大都是寺中内力修为有了一定水平的人。
少林寺的僧众,习武都是各有爱好,各有所长,有喜欢练拳的,有喜欢腿攻的,还有喜欢兵器的,像如今这种这么多人同时修炼一门功夫,实在罕见罕闻。
刘苏儿带着一肚子疑问,来到藏经阁拜会渡劫禅师。
渡劫禅师见到刘苏儿,心情极好,他笑道:“你能来看我,说明你心中还有我这个人,你这些年在外面行侠仗义的一些事,我也听到不少,真为你高兴。”
刘苏儿说道:“徒儿不敢忘记师父,师叔祖等人的教诲,更不敢丢了少林寺的脸面。”
渡劫禅师说道:“你既已离开少林寺,便不再算是少林寺的人,又何谈给少林寺长脸还是丢脸呢?而且行侠仗义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脸面呐。”
刘苏儿俯身受教,来到渡劫禅师身旁的一个蒲团上跪下,他问道:“师叔祖这两年身子可还安好?”
渡劫禅师笑道:“很好,只是太好了,我总觉得心中不安,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活得久了,就觉得自己是个祸害了。”渡劫禅师有时候会说些笑话,只不过刘苏儿只能在肚子里笑,表面上当年不敢如此不尊敬。
刘苏儿问起少林寺中很多人都在练指力,练拈花指法,却是为何。
渡劫禅师说道:“还不是因为前两天的事,你没听说么?”
刘苏儿问道:“什么事?”
渡劫禅师说道:“有人向少林寺下了挑战书,点明让我们用拈花指法应对,因此合寺上下有点基础的弟子,都在习练这套指法,一图和人比试时,能够不损少林寺的颜面。”
刘苏儿笑道:“这种临阵磨枪,抱佛脚的功夫,又济得什么用?”
渡劫禅师说道:“这次不同,来人的挑战书讲明比试是在一年后,因此现在修炼还算来得及。”
刘苏儿不以为意地说道:“每年前来少林寺挑战的人都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名不副实之辈,依我看,这次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些师兄弟们怎的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闷不吭声地埋头苦练,这么多人勤奋地习武,在咱们寺里可不多见呀。”
渡劫禅师说道:“可是这次和往常却又不同,前来下挑战书的那人,用手指在碑林的石碑上戳了几个坑,言明挑战少林寺的拈花指,说少林寺徒有虚名,只会从别处偷招,还冠以十八神功之名,你说说,这要是传出去,岂非坠了少林的威风?可是百十年来,自当年的雪见禅师以后,咱们寺里精于拈花指的人,一共也没有几个,大多数的弟子都先拈花指法过于繁杂,不愿习练,宁可去练拳练腿练刀剑,因此咱们寺中现在无人能够做到下挑战书之人的指力,到时候真要比试输了,岂非坐实了咱们的指法是从别派那里偷来的么?”
刘苏儿怒道:“是谁这么狂妄?大家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天南海北这么多门派,大部分门派都和咱们少林寺有些渊源,咱们的功夫任人去练,穷奇一声也都练不完,何必去偷别人的武功?这不是污蔑么?咱们理他作甚?”
渡劫禅师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问题是,咱们的拈花指法的来历,还真是有些不太光彩。”
接着,渡劫禅师便将雪见和尚当年从洛飘零那里骗来武功的经历告诉了刘苏儿,只听得刘苏儿原本理直气壮的神态,也逐渐变得沮丧,他说道:“这么说来,这套拈花指法,竟真的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还是从一名十多岁的少年那里偷来的?”
渡劫禅师说道:“硬要辩驳的话,其实也不是这样,咱们既没有偷看他们传授这套武功的经过,就连心法用的也是正宗的少林内功心法,唯一能够让人说嘴的,就是这套武功的招数,武林中,武功心法不同,尽管招数相似,咱们大可说是借鉴,不能算偷,只是这么说,不免有些强词夺理,不合咱们少林寺的大家风范。”
刘苏儿说道:“因此前来下挑战书的那人,便以胜负论定?”
渡劫禅师说道:“不错,此人又非少林弟子,却会和拈花指相同的武功,若咱们不是对手,那不是偷招是什么?因此内力有些根基的弟子,都在埋头苦练,希望胜过前来挑战之人,以堵外人之口。”
刘苏儿说道:“可是拈花指法又岂是这么容易能够精通的?当年三指神僧在练这门功夫,前后都花了七八年的功夫,那还是练得快的,这些师兄弟们练得再勤,又怎能在一年内有所突破?“
渡劫禅师解释道:“拈花指的功夫,主要是以内力为根基,招数倒在其次,前人修炼这门功夫,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培植内力上,所以修炼指法的这些弟子,都是内功深湛之人,所以他们只要熟练招数,到了一定的程度,这门功夫就算略有所成了。”
刘苏儿说道:“若咱们的功夫真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仓促之际的修炼,又怎有别人精于一技的对手?”
渡劫禅师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少林寺总不能束手待毙,所以大家一起修炼,就想看看有没有在指法上有天分的弟子,能够有所心得,能和敌人一较高下,少林寺以参禅为主,习武为末,和人争胜负本是不该,但此事关乎少林寺的名节,却又不得不全力应对,唉,想不到少林寺竟会有此一劫。”
刘苏儿也跟着叹气,过了一会,他安慰渡劫禅师道:“对了,咱们寺里的武功,除了拈花指,还有大力金刚指,让精于金刚指的师兄弟们修炼起来,岂非事半功倍?”
渡劫禅师说道:“你能想到的,其他人又何曾想不到?大家只要觉得有希望的,谁都可以修炼这门功夫,只是你没见到石碑上被那人用手指戳出来的坑,指法霸道凌厉,看起来他们必然有一套和这武功相印证的心法,咱们的大力金刚指,也逊其一筹,何况拈花指法和金刚指法看起来都是练习指力,其实心法还是大相径庭的,你待会若是没事,可以到碑林那边去看看。”
刘苏儿想起自己身上的内力大多源自玄玉石中的内力,内功和少林寺的内功颇有不同,自己何不试上一试?想到这里,他说道:“师叔祖在此稍等,我过去看一下,看看这指法有什么邪门之处。”
渡劫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藏经阁的门。
刘苏儿曾在碑林和师兄弟们起过冲突,当时是因为少林寺方丈空悬一事,如今时过境迁,刘苏儿又从少林寺离去,即不会觊觎少林方丈一职,则少林寺的弟子们看到他时,也就没了往日敌对的目光。
按照渡劫禅师所讲,刘苏儿找到了那块来人下挑战书的石碑,在石碑上方没有刻字之处,果然有几个深可及寸的小坑,石碑上的挑战书自然已被取走,只留下这几个难看的窟窿,刘苏儿伸出手指向窟窿中一戳,立刻明白,这的确使用手指戳出来的,刘苏儿没有练过少林寺的指法,怎都不明白指法怎能练到这种地步,一个人的血肉之躯怎能达到开碑裂石的地步。
第633章 有力难施()
武功分为内功和外功,内功自然不必说,达到一定的地步后,外物不能伤,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到了近乎神话的地步,外功不同,一招一式都是通过一遍遍的习练,逐日熟练深湛,那是丝毫没有捷径可以走,但内力可以促进外功的进境,外功又可以扩展内功修炼的极限,两者相辅相成,内外功臻于化境者,方可达到武功的大成。
自来武功大成的,不是练刀枪剑戟,就是练拳脚防护,比如如今的慕容寒山,若无内力辅佐,剑招即使再繁复凌厉,也不过是一个花架子,比如因为无意中修炼了《洗髓经》而功力大增的罗汉禅师,若非后来修炼了一套罗汉拳,也不能被称之为武林高手。
又譬如刀君胡漫天,枪王呼延刺日,鞭王百里曲直等等,武功到了这种地步,便由内敛而变得外放,这等高手绝不会藏着掖着,去练暗器,去练指力等这种含蓄的功夫,因此只要听说谁的成名功夫乃只限于小巧腾挪之间,那么此人定非一流的高手。
可是若非一流的高手,谁又会将指法练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那向少林发出挑战的人究竟是谁?
刘苏儿此次回寺,因为和师兄弟们的嫌隙都已经消弭,他看完石碑后,就在寺中走动,已经到了傍晚,还有不少弟子在习练拈花指法,刘苏儿认得寺中一位师叔长辈空泥,空泥马步半蹲,对着眼前的一座木桩子,全身蓄满内力,运力于指,倏地一指点出,食指在木桩上戳出一个窟窿。
这已是极为厉害的境界了,可是木桩子至于石碑,那还是差得远了,毕竟石碑是有青石所刻,坚硬异常。
空泥练到这里,收了内力,看着木桩上的指孔,摇头叹息,刘苏儿知道这位空泥师叔的武功,他内力在寺里已算是中上,若他还练不出一个什么结果来,其他人更是难说。
刘苏儿上前给空泥行了礼,然后问道:“师叔为何叹气?我看你练得很好啊。”
空泥说道:“我不是叹自己指法威力不足,而是叹拈花指法根本就练不到以指钻石的地步,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
刘苏儿说道:“若是不可能,难道那石碑上的指孔是假的?”
空泥苦笑道:“那是真的,唉。”
刘苏儿不解:“既然是真的,那就说明指力能够练到那一步,为何师叔又说根本不可能呢?”
空泥说道:“因为那人所练的武功和咱们的拈花指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武功,看似招数相同,内力心法恐怕截然相反。”
刘苏儿愕然:“怎么会?当年雪见禅师虽然说是将这套武功的招数自己配上的少林内力,可是那也是内力由着招式的,难道雪见禅师的这套武功练错了?”
空泥说道:“错倒说不上,当年雪见前辈借鉴了从那名书僮施展出来的招数,他连记了三天三夜,每一招每一式,甚至连每一招的顺序都不会错,雪见禅师身为达摩堂首座,在武功上的钻研之力,比其他人更甚,普通武功他只要看上一遍,也能记个十之七八,更别说让他看了三天三夜,后来他为了将少林寺的内功心法融入其中,更是花费了十年的功夫,这门功夫又怎会错了?只是不匹配,少林内力刚猛无畴,这指法却又阴柔细腻,雪见禅师想必为了这套指法,又化刚猛为阴柔,这才导致了不对,虽然内劲错了,可是依然是一门绝技,故此才能得列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
说到这里,空泥觉得自己口说无凭,伸指凌空虚点了几下,他禅房窗外的一道帘子忽然破了几个孔,阳光穿过空洞,形成了一道道的光束,照在刘苏儿惊愕不已的脸上:“师叔的内力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实在让晚辈钦佩。”
空泥谦虚道:“我的内力比起师侄来,还是差了老大一截,你也休要枉赞,我这指力之所以能够虚空点破窗帘,却不能点石头,就是因为这套武功的心法以阴柔为主,再练下去也是枉然。”
刘苏儿说道:“师叔也不必过谦,晚辈的内力都是得于外物,并非自己苦苦修炼而来,那如师叔这般运用自如,圆转如意。”
空泥听他这么一说,蓦然想起刘苏儿的内力大部分是得自玄玉石,心中一动,拉着刘苏儿的手笑道:“有了,哈哈,有了……”
刘苏儿一脸茫然,手都被空泥抓得痛了,他又不能运功抵御,那是不敬,他问道:“师叔,什么……有了?”
空泥放开他的手说道:“这套拈花指法你虽然没有修炼过,可是以你的内力来修炼,自然是比我等修炼起来要容易,而且你在修炼之时,我可以在旁边照拂,让你指力不这么阴柔,说不定能够赛过那强敌,保住我少林寺的声誉。”
刘苏儿说道:“师父莫不是忘了,当年寺里传出我有意要争夺方丈一职,害得诸位师兄弟起了阋墙之祸,为了避免猜疑,我这个俗家弟子早已拜别少林寺,算不得寺里的人了,这事若是告知方丈,以方丈固执的秉性,定然不会允许我这个外人为少林击退强敌,偿若他能同意我出面,自然也就不用信守敌人只和其比试拈花指法的约定了。”
如今的少林方丈,已经不是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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