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千户不是死了么?孙潮更是脑中一团糊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朱雀也感到不明所以,难道芙蓉膏是被西门千户都给销毁了?
大将军刚才生气时,坐在椅子中身子向倾着,听到孙潮的问话,人向后一靠,有气无力地对钟离漠说道:“你来跟这个傻瓜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傻瓜自然是指的孙潮所言,若是这两个傻瓜,那才算将朱雀包含在内,虽然没有直指朱雀,可是朱雀也感到一阵脸红,因为他了解事情的整个经过,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钟离漠虽然是信任的仓库看守,可是身份却要比孙潮和朱雀两人低得多,他给二人作了个揖,这才说道:“这些芙蓉膏是被西门千户给烧了吸烟给吸没了的。”
孙潮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烧了吸烟给吸没的?”
钟离漠说道:“芙蓉膏除了做成药丸吃下去以外,还有一种服用的方法,就是烧掉,然后闻烧掉芙蓉膏而冒出的烟,据说效果比直接吃芙蓉膏还要来得快,西门千户之死,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这个结果大出朱雀和孙潮所料,孙潮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他张口结舌地说道:“这……这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吧!”
钟离漠说道:“西门千户乃是自刎而死,他在仓库中留书一封,老实交代了他吸食芙蓉膏的烟成瘾一事,竟在半年的时间里,将仓库中的芙蓉膏全都挥霍一空,他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因此便畏罪自尽。”
这种说法就解释了为何杀死西门千户的凶器,那把柳叶刀会留在那里,只因西门千户自杀后,刀子被他扔到了桌子底下,这也解释了为何他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并且脖子上的伤口平滑齐整,原来是他自己抱定了必死之心,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所致。
那么朱雀和孙潮这两天所寻找的凶手,也就根本不存在了,两人的诸般推测,和芙蓉膏的下落,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孙潮说道:“原来是西门千户监守自盗,可是这么一来,芙蓉膏没有了,又怎么向岛上的一百多名匠人交代?没有了芙蓉膏,我听说他们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大将军叹了口气:“不会发疯,只会流着眼泪鼻涕在地上打滚,成为一群废物,指望他们干活是不行了,而新的罂粟种子刚刚发芽,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都杀了,等到罂粟花开,咱们采集了足够的芙蓉膏,再重新找人吧。”
朱雀心中一震,他问大将军:“这……这一百多号人,难道都要杀光?”
大将军冷冷地看着他:“不杀光又能怎样?难道还要我来白白养活这些废物?你不知道,这些人若是断了芙蓉膏,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有的人会双手去抓自己的皮肉,抓得血肉模糊,有的人会用头去撞墙,倒时候你看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样子,你就会明白,杀了他们反而是对他们的一种怜悯。”
朱雀想到那种情形,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他兀自不肯死心,强辩道:“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他们解掉这罂粟的毒性的……”
第500章 罂粟之毒()
大将军说道:“若是有办法,难道我不会用么?你以为我调教这么多人才在岛上工作是件很容易的事?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做,我知道你心有不忍,可是除此以外,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要怪,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西门千户,若非他将这么多芙蓉膏都给糟蹋了,这些工匠们也都不会死,你带来的种子至少也要再过两个月才能结果,可是他们每个人的芙蓉膏的药丸,都只能维持十天左右的用量了。”
朱雀有些说不出话来,难道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百多人在十天后都要被杀死么?
不,他一定要去做些什么,来挽救他们的性命。
孙潮又跟大将军禀报了昨夜何霄汉家中失火一事,大将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不过显然他一时没有想到胡木匠身上去,他对孙潮说道:“岛上的房子大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极易失火,你挨家挨户地通知大家,让大家以后用火时小心些,我不要再听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孙潮本来想告诉大将军,何霄汉乃是被人割破了喉咙,失火也很可能是人为的纵火,而非不小心点燃的,但这些也都是推测,谁说得准何霄汉不是像西门千户那样想不开而自尽?谁说的准那火就一定是纵火?一切都没有凭据,不过是猜测罢了,他答应下来,准备调查清楚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以后,再如实跟大将军禀告。
大将军说道:“你们去吧,岛上的麻烦事最近是越来越多了……”
朱雀说道:“且慢,大将军,说不定有法子能够解开芙蓉膏之毒,岂非胜过将他们全都杀了?请大将军容我一试!”
大将军盯着朱雀看了一会,确认他是认真地想去挽救这些人的性命,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他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示意答应了他,任他自己去做。
朱雀和孙潮走出了大将军的家,孙潮说道:“你何苦去为了那些和你无亲无故之人而找麻烦呢?”
朱雀不答反问道:“连牲畜都有物伤其类之心,何况咱们都是人?一百多人将要被杀死,这是何等残酷之事?难道你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孙潮被他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他说道:“哪里会有什么办法?你这不过是自讨苦吃,老子一番好意,倒让你当成了驴肝肺,行行行,你去做做看,你又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办法?”
朱雀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说道:“好了,算我严重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用这么小气,对了,求活岛上可有郎中?我去找他谈谈去。”
虽然朱雀算是给他赔了罪,但孙潮依旧有些气愤难平,其实让他感到气愤难平的并非朱雀,而是大将军,朱雀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他没好气地说道:“岛上是有一名郎中,他本是随军的郎中,名叫苗治方,就住在仓库西边的那个院子里,你自己去找他吧。”
朱雀说道:“多谢相告,孙潮,要救那些人,言语上不免有些得罪,希望你不要介怀,改日我请你喝酒。”
孙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朱雀说道:“原来西门千户乃是畏罪自杀,真正料想不到,既然如此,杀人凶手也不用再费心寻找了,大将军和你的三日之约,也就不必再谈,你的将军之位再无威胁了。”
孙潮听到朱雀的安慰,可是依然面色不虞,他说道:“这件事倒非让我关心的事,我关心的是胡木匠是如何不见的,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朱雀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千万要小心,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在岛上的朋友不多,你算得上一个,希望你能了解我的苦衷。”
对于朱雀的关心,孙潮总算受到一丝感动,他点了点头:“你去找苗治方吧,我倒山里去看看。”
苗治方本是一个走江湖的郎中,也算有些本事,就是穷人看病给的钱不多,后来应召入伍,主要是治疗战场上受伤士兵的刀兵之外伤,拿着军中饷银,收入总算稳定了些,他也是岛上为数不多的,带着女人上岛的人之一,之因他在随军期间,也都带着他的女人,所以兵败撤退的时候,他也一直将他的夫人带在身边。
和吴浪小心翼翼,让叶拂云一直戴着丑陋的面具不同,苗治方根本不需如此,也没有人去打他女人的主意,这并非是因为苗治方权高势重,更非他武功高强别人不敢,也不是大将军特别照拂,而是苗治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他的女人年纪比他还大三岁,俗语有云,女大三,抱金砖,只不过她的这个年纪,已是近古来稀之际,别人自然也不会打她的主意了。
苗治方正在家中削竹子,朱雀前去找他的时候,苗治方并不知道这个新来岛上之人的身份已经是将军了,所以也没有施礼,朱雀有求于他,所以也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他不喜欢借势压人,见到苗治方反而给他做了个揖。
苗治方满头华发,见到朱雀还算知礼,心生好感,问道:“我看你年轻体壮,不像是有病求医的样子,不知前来拜会老朽乃是何意?”
朱雀没有直说,看到他正在刻的竹子问道:“不知先生刻这些竹子乃是何意?”
苗治方说道:“岛上只有我一人懂得一些医术,而我已经年迈,所以想将我的一些治病的方子给记下来,若是用纸来记,时间一长,恐怕容易腐朽,所以我准备削些竹子,将药方刻在上面,保存的时间会比较长。”
朱雀这才恍然,他差点失笑出声,原来他看到苗治方所削出来的竹子细长,还以为他是在做筷子,又奇怪若是用来做筷子,未免有些太宽了,原来这些竹子死用来做竹简所用,他更是为苗治方能够想到他身后之事,而感到此人胸襟的不同寻常之处。
面对苗治方用一把刀子,一点一点地削出竹子,朱雀说道:“我来给先生帮点忙吧,这些竹子就是要削成这么长这么宽的尺寸么?”
苗治方点了点头:“宽度多少差一点无妨,主要是长度要统一,否则到时候扎起来的时候容易参差不齐。”
朱雀见到他院子里有一片手臂粗细的毛竹子,他过去砍下了几根,用剑削去上面的枝叶,然后运功将内力注入剑中,三下五除二,将这些竹子全都砍成同样长短,当然避开了竹节的位置。
普通人横砍竹子十分费力,竹子竖砍的时候最为省力,有道是势如破竹,轻易可为,横砍不仅难砍,而且容易砍裂,但朱雀内力到处,他手中的陵光剑变得锋锐无比,不仅切口平整,而且没有一点裂痕,他的剑法虽然比起慕容寒山来说差得远了,但用来劈砍竹子,还是胜过了绝大部分的用剑之士。
竹子被他砍成了一段段的竹筒,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朱雀将竹筒一个个地立起来,然后一剑剑地劈下,没一根被劈开的竹段都差不多宽窄,就算是木匠用尺子量着做,也不过如此。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朱雀就给苗治方削好了一大堆竹段,苗治方欢喜地说道:“够了够了,这可真是多谢你了,帮我省下了不少力道。”
朱雀说道:“这都不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苗治方这才想起来问道:“不知你来找我何事?不会是为了帮我劈竹子来了吧?”
朱雀再给他做了个揖,然后说道:“我正有一事感到头疼,特来向先生请教。”
苗治方说道:“请讲,不用这么客气。”
朱雀拉过以张竹凳坐在他旁边,对他说道:“我想向先生请教,如何解芙蓉膏之毒。”
苗治方脸色一变:“难道说岛上的芙蓉膏已经没有了?”
朱雀想不到苗治方心思这么敏捷,他说道:“先生为何会这么想?”
苗治方说道:“芙蓉膏的毒,芙蓉膏就能解,何用找其他的药呢?只有芙蓉膏没有了,你才能来找我吧。”
朱雀佩服地说道:“先生真是通透之人,不错,岛上的芙蓉膏即将告罄,若是不能想办法结了芙蓉膏的毒,恐怕岛上的这些工匠……将全被被屠戮殆尽。”
苗治方叹了口气说道:“就算如此,老朽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芙蓉膏的毒……”
朱雀的心瞬间像被浸入了冰水当中,变得冰凉冰凉的。
苗治方看着地上的这一堆竹段,似乎不忍正视朱雀满含失望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歉意。
朱雀缓缓地站起身来,对苗治方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先生了,告辞了。”
他转身刚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名老妪的声音:“慢着!”
第501章 解毒药方()
朱雀愕然回过头来,正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从屋里出来,这老婆婆虽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精神矍铄,看起来颇有气度,朱雀跟她做了个揖,然后说道:“不知老婆婆有何指教?”
这老婆婆自然就是苗治方的老伴了,她不回答朱雀的话,反而对苗治方说道:“你虽不知罂粟之毒的解毒方子,可是老妪却记得,在《滇南本草》上记载着一味井口边草,具有清热利湿、止血生肌、解毒消肿的功效,《本草拾遗》也曾记录了此药能够解毒清热,何不用这药来试试,能否解了罂粟之毒?这药随处可见,就在岛上也生长着极多。”
苗治方说道:“井口边草药性缓,恐怕不足以对付。”
老婆婆说道:“药性缓,尝试着捣烂熬制服用。”
苗治方摇了摇头说道:“井口边草,就是鸡爪莲,其药性太弱,须得长期大量服用才行,而且其性大苦大寒,过服久服易伤脾胃,苦燥伤津,不宜用来治疗这罂粟之毒,否则一得一失之间,恐怕还是损大于益,而且……你想想,偿若不经过大将军的同意,咱们怎能擅自做主?老朽虽然一大把年纪了,本不在乎生死,但我药方才刚开始制作,若是我出了什么差失,此后谁来给岛上的这些人治病?“
朱雀心中一动,原来这苗治方是懂得如何解罂粟之毒的,只是碍于大将军才没有告诉自己的,他说道:“你放心,能救治那些长期服用芙蓉膏药丸的工匠们,就是经过了大将军的同意的。”
苗治方还是有些怀疑:“当真?”
朱雀点了点头,露出坚定的神情:“千真万确,若是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苗治方这才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本草纲目》有言,松毛性温苦,无毒,入肝、肾、肺、脾诸经,治各脏肿毒,风寒湿症,用松毛煮水,三碗煮成一碗,每日早晚各服一副,可以减缓罂粟之毒,不能彻底根治,松毛本身没有毒性,易于长期服用,只是不能间断,不过是药三分毒,服用松毛水不能超过半年。”
朱雀想起再过两三个月,新洒下的也罂粟种子也将成熟,到时候若是罂粟之毒解不了,也能再用芙蓉膏来代替,只是让岛上的匠人们陷得更深了,现在所用的法子,无异于饮鸩止渴,实属无奈之举,以后自己回到了中原,再请教名医,彻底帮他们将毒给解了,想到这里他说道:“那就这样,先用松毛煮水,让他们渐渐地将罂粟之毒化解一部分,以后的事,就再说吧,对了,这松毛的用量如何?”
苗治方告诉了他,朱雀领教了,又谢过苗治方的老夫人,这才回去。
趁着这些工匠们手中还有一些芙蓉膏,这松毛水的方法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奇效,因此朱雀决定立即着手实施,他将这个方案告诉了大将军,大将军也很赞同,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做一个杀人魔头,他给朱雀指派了一百多人负责此事。
松毛就是松针,山上在所多有,众人齐心合力,一天之间,就采集了足够的松毛,并在寨子里搭了几口大锅,然后用山泉水来煮,由于人多,所以也不用碗来计数,都是用桶,三桶水煮成一桶,整个寨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松叶的清香。
煮好后,朱雀便让人将这些工匠都喊过来,让他们每人喝上一碗,很多人都嫌松毛水苦,且油性大,十分难喝,有的干脆拒绝喝。
若是因为别的事,朱雀也不会逼迫他们,此事关乎他们自己的性命,朱雀只能抽出剑威胁:“谁敢不喝,我就宰了谁!”
无可奈何下,这些不愿意喝的,也只能勉强喝下去,很多人受不了这种怪味,纷纷呕吐起来。
喝下去又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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