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怕死,还可以去当猎人,但这些人往往有不甘心。
反正若是得不到千万剑盟、道宫或是神庙的帮助,想要提升实力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她们这些人一辈子的潜力就已经到头了,除非有人能够突破修者之境,才会破格授予出身,但这种事,千年都没有一回。
一上午的时间,十四组的演剑完毕,考官让他们就地休息,略吃些东西,等到下午未时,这才开始了斗剑的考试。
挑战的对手,完全可以由本人选择,大多数人,都会挑实力相当,剑法路数也相合之人作为对手,这样就能够尽可能地展现自己剑法中的精华,若是在演剑之中有所失误的,也可以借此机会弥补。
李淳挑了一名剑法厚重朴实的少年,他剑走轻灵,攻势不绝,将剑法犀利的攻击也尽数展现,那少年守得沉稳,未出纰漏,这一战对两人都大有加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人挑战,毕竟他的实力在这一群考生当中,也可以算是靠前的,若是不敌,倒未免自取其辱。
直到郑大郎登台。
“我要挑战的,是他”
他剑尖指处,正是好整以暇优哉游哉的李淳!
“果然是他!”
主考心中一喜。
“我?”
李淳略微怔了怔,却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十四组之中,剑法出类拔萃之人也就那么几个,以郑大郎九蛇合击之威,能够挡得住他剑招一击的并不多,想来是看中了自己剑法中的韧性,想要尽情施展。
“可惜,你这样的剑法,再怎么展现威力也是没用的……”
李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跃上擂台,对郑大郎倒是颇多同情,“郑兄,久仰大名,刚才九蛇合击果然厉害,小弟实力不济,万望手下留情。”
他这当然是客气话,谁知郑大郎阴沉着脸,只是冷哼一声。
“少啰嗦!待会儿就让你知道九蛇合击的真正威力!”
他眼中凶光毕露,恶狠狠地瞪着李淳,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弄得李淳莫名其妙。
“我怎么得罪他了?还是说练剑不得法之人,都会脑子有些毛病?”
怪不得这世界练剑讲求风雅,试想烈拔、孟通和这郑大郎三人,实力也都不弱,但就因为一味好勇斗狠,总是有些古古怪怪的,像是练坏了脑子一般。
想到这一点,李淳不由大感晦气,只好懒洋洋地举起剑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不管这家伙为什么戾气这么重,自己就随随便便挡他两招,混过这场挑战也就罢了,反正凭着之前的表现,李淳不觉得自己有被刷下来的危险。
“郑大郎、李淳,两人斗剑,开始!”
主考宣布了这一场斗剑开始,郑大郎毫不客气,急进几步,剑身一翻,就如一条怪蛇一般,朝着李淳胸腹要害就攻了过来!
蛇灵剑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人的剑法模仿蛇形,古怪刁钻,算得上精妙了,只可惜粗鄙无文……不过对敌之时,可不能大意!”
李淳刚才看过郑大郎演剑,对他的套路也了解几分,心中自是不惧,手中莫毒剑一抖,划出一道弯弯曲曲地痕迹,以柳絮之绵,化解对方急骤的攻击。
“咦!”
他刚刚出手,忽然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袭来,心中一动,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寒光从他脚底划过,在空中翻转两次,落在郑大郎的剑刃之上,咔的重新贴合在剑刃之上。
“子母剑!”
这是一柄三寸长的细狭短剑,锋刃发出寒光,正卡在郑大郎剑锋缺口之上。
怪不得郑大郎手中的剑弯曲古怪,又有好几处缺口,原来是这个用途!这柄怪剑不知道是以什么材质铸成,分则为九,合则为一!
他的九蛇合击,也正是以九柄子剑一起出手,才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这……这也算是剑法?”
李淳目瞪口呆,转头向考官表示异议。
主考咳嗽一声,“郑大郎的九蛇子母剑,在考试之时已经报备,他的剑法,本来就要子剑母剑配合,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本官允其使用。”
他顿了一顿,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李淳手中的莫毒剑。
“就如你所用的宝剑,锋锐远胜其他考生,考试也不禁止……”
“这……这不算是一回事吧……”李淳苦笑,在他看来,郑大郎什么九蛇子母剑分明已经应该归属到奇形兵刃的范畴,与他手持宝剑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但考官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办法?
反正就算是郑大郎兵刃诡异,他也不惧,无非就是多花点力气罢了。
“害怕了么?”
郑大郎冷笑,一抖手中剑光,“看你一人使剑的时候,还算有几分样子,没想到却是银样蜡枪头!”
“小白脸,若是害怕,赶紧认输了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故技重施
“怕你个头啊!”
李淳无法理解这种傻瓜的大脑回路,难道这算是挑衅么?激怒了他又有什么好处?
科举考试之中,考生虽然是竞争的关系,但是在斗剑之中真正对上,却也是保留许多余地,一来本就没有什么仇怨,只是想借着对方来进一步展示自己的剑法;二来这里本就不准伤人,要点到为止,打不出什么火气来,不打不相识,考试结束后说不定就成了朋友。
这郑大郎脾气如此怪异,怪不得屡试不第……
李淳越发感觉如今学剑还要求文化素质是有必要的。
他叹了口气,挥剑如风,化解了郑大郎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郑大郎面色越发阴沉,他自恃蛇灵剑法杀招凌厉,平日与人切磋,也是无往不利,不想这小子如此溜滑,左闪右避,几下阴狠的杀招也奈何不得,反而更显得李淳身姿曼妙,剑意高远,博得了几声喝彩。
“这样下去可不行!”
郑大郎心中早已起了杀机,到此时更是毫无保留,剑身翻出,一柄又一柄的子剑都射了出来,杀意蓬勃!
“怪了!”
别人或许一时还看不出来,李淳身在对面,压力陡增,自然是一清二楚。
对方杀机已动,每一招都是想置他于死地,毫无一点保留!
“他想做什么?”
这地方可是只要杀人就被取消资格的科举擂台,这人竟然一点儿也不顾忌?
李淳咂摸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郑大郎的面容扭曲,全心控制着九道寒光,从各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向李淳发动攻击,一时之间,擂台上剑光漫天,竟是将李淳团团包裹在内!
“大人!”
有考官看出情势不对,皱起了眉头,“这郑大郎的攻势未免太猛了些,为免伤人,是不是叫停这场斗剑……”
擂台上的争斗,显然已经超过了平时切磋的程度,虽然他们不相信真有人是想在台上杀人,但为了避免意外,这种时候也应该叫停了。
“不急……”
主考沉吟摆手,“郑大郎的剑法攻势凌厉,本就如此,我看那李淳行有余力,还可支撑,不必叫停,让他们尽显剑法精妙之处,方不负我等为国取材!”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也看得出来,孟庄生的计划就在此处——可惜,这郑大郎虽强,却也不能轻易杀死李淳,害得还要他出言遮掩,露了形迹,虽然不会有人追究,但终究是个麻烦。
“若是成事,非要再敲那孟庄生一笔不可!”
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李淳心中越来越是讶异,他辗转腾挪,随手化解,面色却也是沉了下来。
打到这个地步,考官还不叫停?难道说,他们还非想要分出生死不成?
现在问题在于,郑大郎可以不顾一切的出杀招,他却要投鼠忌器,不能拔剑杀之以免被取消资格,倒有些缚手缚脚。
“如果真是有人安排这郑大郎来杀我,这时机真是可恨!”
李淳一时还想不到谁要来对付他,还是这郑大郎突然发了疯,也不去多想,总要解决当前的麻烦,才能说别的。
原来他还指望斗的时间一长,考官瞧出不对,就该叫停,但现在已经足足打了十来分钟,主考还完全没有停止这场斗剑的意思,李淳百忙之中以余光偷瞄,只见主考脸色阴沉,笑容奸诈,不由得心头一沉。
“看来不是郑大郎发疯,是真有人想杀我!”
“再这么闪避下去,看来也不是办法了!”
李淳脸色一冷,握紧了剑柄。
这时候郑大郎久攻不下,心中也是焦躁,他知道孟庄生纵有手段买通考官,也不可能让这场斗剑拖得太久,怎么也得速战速决!
“小子,你莫要怪我心狠,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郑大郎咬了咬牙,突然收剑后退,长吸一口气,召回了九柄子剑,与母剑合为一体!
“九蛇合击!”
他一抖奇形大剑,九柄子剑又同时飞出,从九个不同的方位疾射而出!
“雕虫小技!”
李淳轻笑一声,双目微闭,从剑魔幻觉之中看来,只见对面一条恶毒的长蛇吐着信子盘坐一团,而四面八方,又有细小的青蛇飞来!
“这又能奈我何?”
他纵身一跃,不退反进,迎上了那九条小蛇,剑尖一抖,挑飞了其中三条,身子一挫,又避过左右两条,反手挥击,拍落四条,刹那之间就破了郑大郎的绝招。
——郑大郎这一招却是诡异阴毒,让人防不胜防,但是如今的李淳今非昔比,踏入剑魔之境就连纷繁复杂的小飞星掌力都能破得,区区九蛇合击,何足道哉!
“郑大郎,你绝招已出,今日之斗,不如就到此为……”
李淳正要说出到此为止四个字,却见对面那条毒蛇陡然身子一振,趁着他身子弯曲,失去重心之机,急速扑击!
“不好!”
九蛇合击的最关键之处,并不是那分开的九柄子剑,反而是只剩下一个剑柄的母剑!
毒蛇蛰伏,只寻良机!
如今李淳变化已尽,正是郑大郎出手的最好时机!
他脚底用力,飞射而出,就如啮人的毒蛇,直刺李淳的咽喉!
“停手!”
等到郑大郎已经完全不可能收势,主考这才暗自得意的一笑,朗声开口!
旁边几个考官已然惊得呆了,到此地步,再喊停又有何用,除非到了收发由心的宗师境界,才可能在这种时候停手!
她们心中不由埋怨主考的迟疑,这可害死人了!
李淳的性命要断送在这里!
毒蛇的獠牙已经到了李淳的面前,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惧,只是叹了口气,在千钧一发的刹那,身子陡然一侧,手腕一翻,一剑刺出!
“咦?”
郑大郎正自得意,眼看就要撕开李淳咽喉之际,忽然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剑光,在他面前一闪,陡然将他整个头颅都笼罩其中!
嗤!
剑锋冷冽,直刺他的眉心!
“啊!”
郑大郎惊得魂飞魄散,只觉得眉心一凉,浑身登时没了力气,手中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当啷落地,双膝一软滚倒尘埃!
李淳一个鲤鱼翻身,直挺而起,摇了摇头。
“非要逼我出绝招!这不是找死么?”
电光火石之间,形势陡然逆转!
“这个李淳竟然有此实力?”
“居然能够斗剑杀了郑大郎!这……这不是都已经胜过了剑师!”
“哪儿又冒出来这样的年轻人!”
一众考生大哗,不敢置信地瞧着擂台上的场景。
李淳轻笑一声,踢了躺在地上的郑大郎一脚,收剑回鞘,转身对着各位考官行礼。
“诸位大人,斗剑已毕……”
“大胆!”
主考不愧是老官油子,刹那间就从最初的惊骇之中恢复了过来,颤颤巍巍举手指着李淳,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大胆李淳!你竟敢在擂台之上,残杀同场考生,已违基本之规,我要取消你的资格!来人哪,给我把他拖出去!”
事到如今,也只有顺水推舟,帮那孟庄生最后一把。
反正郑大郎把性命都送了,总算也阻止李淳获取功名!
“大人……”
几位考官的反应慢了一点,他们微微皱起了眉头,主考这一次的行径,却未免有些过于着急,露了马脚。刚才郑大郎杀意极重,连出杀招之时不行阻止,这时候被反杀,主考就立刻追究李淳的责任,未免有些古怪。
“这李淳虽然杀了郑大郎,但他看上去是迫于自卫,若依此则,或可商榷……”
要是自己有生命危险之下出手还击,导致其他考生身亡的,也有可以不受追究的先例,今日情况怪异,本不该那么快做决定,至少也要再多问问情况。
主考眉头一皱,到了这一步,也只有死硬到底,“我已经看得清了,那郑大郎虽是杀招,却有余地,这李淳不分青红皂白,将他斩杀,实在心狠手辣,你们不必管了,此事我自会向城主和监督交代!”
“哈!”
李淳听主考之言,发出一声冷笑,事到如今,他虽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什么人,但有人在针对自己已是十分明显,他却并不着急,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诸位大人,你们倒也不忙相争,不如先看看这郑大郎到底死了没有?”
“嗯?”
主考一惊,明明刚才看到李淳一剑刺入那郑大郎的眉心,这肯定是死得透了,难道还能诈尸不成?
他正这样想着,却见李淳在郑大郎屁股上狠踹一脚,郑大郎懵懵懂懂地站起身来,抱着脑袋哇哇怪叫!
“我死了!我死了!”
他神态惊惶,双目无神,但额头之上却并无伤口。
“我只是以剑气刺入他的眉心,吓他一吓而已,没想到他这么没胆子,居然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大人,我可没杀人啊!”
李淳双手一摊,笑得贼忒嘻嘻。
这一招,对孟通的时候他就玩了一次,这次完全是故技重施,更是熟极而流。
“郑大郎!你在搞什么?”
主考气得七窍生烟,终于忍不住对着郑大郎大声呵斥,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这等不中用。
“大……大人!”
郑大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捧着脑袋,呆愣愣地站在擂台之上,望着那主考,面色迟疑。
“我……我的头还在吗?”
他只觉李淳长剑刺入眉心,登时吓破了胆,到这时候还不知自己是生是死,此言一出,引得擂台上下都是哈哈大笑。
“给我把他赶出去!”
主考怒不可遏,挥手让人把郑大郎拖走。
李淳笑得前仰后合,等众人都笑完了,这才站起身来对着考官们拱了拱手,“各位大人,我这斗剑,可算过了吧?”
第一百七十章 评定名次
三场考试,就此结束!
对许多人来说是改变一生命运的府试,却没有就此结束。
其实最重要的阅卷评分,排定名次的工作,才刚刚正式开始。
李淳离开了号房,与大多数容颜憔悴的士子相比,他算是比较有精神的,毕竟这几日他吃得好睡得好,不像别人那么紧张,一众清灵馆阁的师兄弟来接他的时候,他还能精神饱满的挥手。
“他还没有死……”
孟庄生远远地望着他,脸上留着无奈的神色。
郑大郎被赶出考场,他也是见到了的,已经猜测到了任务的失败,但还是存了一丝侥幸,但看到李淳活蹦乱跳,只能彻底绝望。
他目光放远,见到前呼后拥出来,依旧如谦谦君子,不曾往他或者李淳的方向看上一眼的崔非野,心中一凛,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崔非野腰间的昆吾剑,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
“论剑的评分,以崔非野为第一,诸君可有异议?”
几日的时间里,诸位考官正在做最后的评定。
弥天世界的府试,乃是看道、法、武三门成绩综合评定,过去几年之中,都是以武的成绩为最紧要,道、法居于其次。
——因为学理论的人太多,作用不大,而道法精深之人往往又为道宫所用,不太会投入世俗政府,只有剑客才最受现在的体系欢迎。
一般来说,武考的第一,就应该是府试的案首。
这一次崔非野展现四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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