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 第166部分

“好！”

燕燕纵身一跃，也跳入水中，至于那筏子就任它自己漂去——大概不用多久，就会漂到世界的尽头，然后坠落在茫茫虚空之中。

反正他们也不需要考虑返程的问题，在这里找到天书也好，找不到天书也好，最终肯定是对抗恶龙，然后就要回返弥天世界了。

“跟着我！”

李淳一低头，潜水而下，燕燕很聪明地拉住了李淳的衣角，跟着他一起向前。

两人摸到洞口，钻了进去，拨开水草，一路向前。

洞中一片黑暗，只有水中折射的微弱光线，幸好李淳是修者，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够模模糊糊看清眼前的情况，而且这洞穴笔直，倒是能够一路向前。

燕燕就一直跟着李淳，以她的实力，倒也不至于掉队。

大约游了有十几分钟，李淳才看到头顶有一片光亮，当下拉着燕燕，脚下用力一蹬，朝着上方急升而去。

“噗！”

水花四溅，李淳和燕燕两人破水而出，他拉着燕燕在半空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到了！到了洞穴内部了！”

“呼——呼——”

李淳举目四顾，燕燕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她未曾踏入修者之境，不可能有生生不息的呼吸，憋气了那么久，这会儿才总算缓过气来。

“这溶洞可真大啊！”

钟乳石下垂，石笋上扬，鳞次栉比，从水面出来，简直就像是落入了一个宝藏的大厅。

燕燕赞叹着，东张西望。

“我倒是希望这个洞小些。”

李淳苦笑，微微摇头。

洞越小，意味着他们要找东西就越容易，洞越大，那要搜索的地方也就越大。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地图，下水之前，他把地图包好了，也就没有沾湿。

“地图上有这么一个大洞。”

幸好这地图虽然比例尺非常不合理，但是基本的要素还是有了，很显然这个大洞，正是寻找天书的起点。

“在正前方……应该有一条通道。”

李淳抬起头，注视着前方。

“没错！”

燕燕绕过了几个石笋，看清楚了前面有一条甬道，伸手挥舞，表示地图没错。

“走！”

李淳慢慢地走进甬道，这里仍然是光线黯淡，但是洞壁之上那些矿石还是折射不少光芒，让人能够看清地图，这就安心不少。

“想不到一个世界碎片之中，也有这等奇观。”

燕燕仍然在啧啧称奇。

“说实在的，让这个世界毁灭，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虽然只是短短两天，虽然只是浮光掠影地看到了一点点东西，虽然与这里的人也只是泛泛之交，但是燕燕确实有了一种不想让这个世界碎片毁灭的想法。

李淳微微一笑，推开了通道尽头面前的石板！

呼——

一阵剧烈的罡风袭来，李淳猝不及防，衣衫头发一起舞动，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倒翻了一个筋斗，这才定睛向前细看。

燕燕被罡风吹动，也是站立不稳，一把抱住了身边的石笋，这才勉强能够站稳脚跟。

“这是怎么回事？”

李淳没有说话，他被面前的景象震慑，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燕燕慢慢地挪动身体，到了李淳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抬眼望去，也是骇然大叫，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世界……世界尽头？”

面前，一片五光十色的乱流，像是无数个漩涡嵌套在一起，散发出诱惑而恐怖的光芒。

在这一片五色的漩涡背后，却是一片点缀着群星的漆黑背景。

“这……就是世界尽头！”

李淳也不由得为之感慨。

五色漩涡，就是时间和空间的乱流，任何东西或者人，进入其中，就不会被撕成粉碎。

而在那乱流的背后，就是这个无尽的万象天界。

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世界，可望而不可及！

燕燕镇定了下来，她试了试，发现自己勉强也能站稳脚跟，抵御从世界尽头吹来的强烈罡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那时空乱流的面前。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世界尽头呢，这个世界碎片也挺怪异的，竟然有这么裸露的时空乱流，大概是从什么世界上被硬生生撕碎下来的吧……”

世界碎片的形成有很多原因，有的时候是因为天灾或是人祸，从一个完整的世界中被分离出来。

这种情况之下，它的边界就不会像一般的世界碎片那么圆融，会让人看到明显的世界尽头的景象。

红沙世界，就是如此！

“看！”

李淳却是注意到了另一点。

“天书就在那儿！”

第三百九十章　一层没什么用的膜

时空乱流的漩涡之中，有一本书载浮载沉，在表面上一直飘动，并没有沉下去。

封面上“天书”两个字，还能够依稀可辨。

“见鬼了！”

燕燕以手加额，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这怎么可能拿得到？”

不管天书藏在哪里，哪怕有重重机关，凭着燕燕的智慧，她都会尝试一下。

但是……在时空乱流之中？

那拿到这本天书的难度，跟正面击败恶龙相比，只怕是只高不低！

只要来一个神祗，或者来一个二十级的剑客，就能够正面与恶龙对抗——但是就算是神祗或是二十级的剑客，也绝无胆量轻易去探索时空乱流。

就算是天帝，大概也没有把握可以在这种时空乱流之中保住躯体！

——这也是各个世界之间的天堑，若不通过适当的方法将两个世界连接的话，想要穿越虚空，抵达另一个世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即使是对神来说，也是如此！

“我们回去吧，另想办法。”

燕燕打了退堂鼓。

面对这种情况，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打退堂鼓。

难道要冒一个更大的风险去抵消相对较小的风险。

要知道，在考试之中，恶龙杀不死他们，时空乱流可是能够要他们的命的！

就算是天庭的束缚和保护，也未必能够在时空乱流之中抢救下他们的性命！

“不！”

李淳摇了摇头，他笑眯眯地瞧了瞧那本载浮载沉的天书。

“天书并没有掉入时空乱流之中。”

这一点，燕燕也同意，如果掉入时空乱流，不管天书是什么材质所制造，附加了什么强者的力量，也会很快被扯碎，不可能这么晃悠悠地仿佛一片浮萍，等着别人来捞。

“我知道没有掉进时空乱流，它现在只是在时空乱流的表面，世界交隔之地，大约是因为有一层世界膜，才没有让它掉下去，但是对于你来说，想去拿这本天书，跟直接跳进时空乱流有什么区别？世界膜可以托住一本书，可托不住一个人！”

“世界膜？”

李淳抬起头，微微皱眉，“这是什么东西？能够托住多少重量？”

“笨蛋！”

燕燕气坏了，跺了跺脚，“世界膜不是什么真正的膜，也谈不上能托住多少重量。”

每个完整的世界，都会有一层膜包裹，用以隔绝内外，但其实并不起太大的作用。

在这层膜之外，还有坚硬的世界外壁，才是阻挡有人从世界尽头掉出去的关键。

而世界碎片，都是不存在世界外壁的，这也就让他们显得特别脆弱，甚至强者都可以将其摧毁。

世界膜，大约就是一个概念性的东西，大家知道它的存在，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某种特殊情况——就比如现在天书这么飘飘荡荡的情形，才能推断出世界膜的存在。

但若是李淳跳过去，肯定什么东西都摸不到，直接就坠入时空乱流之中！

“你若是在世界膜之内，时间乱流拿你没有办法，但是只要你有一个手指头掉了出去……”

燕燕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

在世界膜之内，就能得到世界的保护，不至于被时空乱流卷走，但是只要有一个手指头不小心伸出了世界膜之外，那时间乱流强大的吸力，就会把人整个吸走。

像李淳这样的修者，根本没有能力抵抗。

——当然，他也可以当机立断，断指求生，但是速度和反应，非得到一个骇人的地步才行。

他如果要去捞那本天书，那无论如何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有一点部分伸出世界膜之外……

“那如果用东西把天书打回来呢？”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虽然暗器功夫不是精通，但回旋镖的本事都是有的，一块石头丢过去，不知道能不能把天书给打回来。

“那也不行。”

燕燕摇了摇头，“虽然可以试试看，但大抵肯定是把天书砸出世界膜，眼睁睁看它完蛋。”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世界膜的形状未必是规则的，又完全看不见，也无法探测，除了能够阻挡时空乱流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知道它的边界。

如今天书只是机缘巧合地在边缘晃动，只要稍稍受一点外力，那也很有可能被撞出世界膜之外一点点。

——和人同理，这东西也会被一下子扯出去撕得粉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李淳叹了口气，“可惜擒龙手的功夫不能及那么远，不然把它吸过来就好了……”

天书距离稍微有点远了，擒龙手之类的功夫，作用不到那么远——至少没法精确地作用到那么远，和用暗器的方法同理，要是稍稍错了一点劲，也许就是直接把天书送进碎纸机了。

李淳可不打算这样。

“擒龙手？”

燕燕眼睛一亮。

“你练过这样的功夫？”

李淳点了点头，“稍微练过一点。”

这算是基本功，对生活也有许多的方便，李淳当然很愿意去练一练。

在清灵馆阁的时候，他的功力不深，这门功夫也是半吊子，顶多就是能够偷懒拿拿书罢了。

而等到到了岳门之后，他当时的内力已经化为剑气，颇为精深，岳门的擒龙手也颇为巧妙，他稍微学了那么一点儿。

用来躺着拿酒杯什么的，倒是易如反掌了。

“你表演给我看看！”

燕燕皱了皱眉头，让他赶紧表演，李淳微微点头，伸手一吸，只听咔咔声响，地上几枚石子飞到了李淳的掌心。

“好！”

燕燕拍手不已，“你的本事还在我的意料之外，要是有这样的擒龙功，我们倒是可以试一试！”

“怎么试？”

李淳摸了摸脑袋，“那么远，根本够不着啊！”

这里距离天书的位置，至少还有十几丈远，想要从这里运用擒龙功把天书吸过来，那可不是李淳能力所及。

前面就是时空乱流所在，也无法再前进一步。

“天书是不能再近，但是你可以飞过去啊！”

燕燕嘻嘻笑着，指了指上空。

非到时空乱流上面是有点危险，但是如果离得远远的，倒是可以一试的办法！

毕竟，高空之中肯定不至于触碰到世界膜，在那里尝试，擒龙功也大有成功的机会！

第三百九十一章　剑圣，不退后一步

“飞过去……”

李淳瞧了瞧那五彩的漩涡，要飞到上空，真是需要不少的勇气。

——对于刚刚踏入修者门槛，剑种剑气未纯的他来说，飞行也不过就是离地一两米而已，世界膜的一个潮汐就足以将他吞没。

“必须速战速决！”

他站在世界的尽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燕燕见他丝毫没有反对，心中也不由得佩服他的勇气——大部分人到这种时候都会选择放弃，毕竟除了天书之外，世界尽头本身，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元素。

——她到了这儿就想通了。

天书虽然不容易拿，但是之前的工作绝不是白费，只要走到这世界尽头，受到恶龙灭世之威的波及肯定是最后，这样即使实力稍弱，应该也可以排到生存竞赛的前几名。

相反的，圆木城却应该是最早。

所以这三天之中，什么也不做的人，应该是最早受到攻击，即使他们有圆木城守护者们的帮助，但是在恶龙的力量面前，这些抵抗只不过聊胜于无而已。

有这世界尽头打底，无论如何，一个进士资格已经稳稳到手。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本心，真的没有必要再去冒险取得天书。

“李淳，你可要想清楚了，退后一步，我们一样可以得到预期的目的，不必再冒大险……”

“我明白。”

站在世界边缘的李淳睁开了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以前不明白，但是到了这个地步，我明白了。”

“我是注定要成为剑圣的男人，剑圣，不可后退一步。”

他缓缓转身，脸上带着微笑。

“我可以败，可以死，但是不能后退，无论是有多强的敌人，我都必须挺剑而上。”

“否则的话，我或许可以成为剑道之中的强者，或许可以通过隐忍，未来无敌于天下。”

“但是，永远都不是剑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子缓缓上浮，悬浮在半空之中。

“剑圣？不可后退一步？你在说些什么？”

燕燕再聪明，也想不通李淳到底说的是什么，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明白也没有关系。”

李淳笑了笑，他已经提升到两米左右的高度，以他现在的修为，这个高度的飞行，是最为稳定的状态，再往上，就有可能发生偏差。

他轻轻地向前跨出一步。

整个人，已经在那五彩漩涡的边缘之上。

“只要我自己明白就行了。”

他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着，中间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最多不过几秒中的时间，他已经走到了五彩漩涡中心的最上方。

天书，正在他的脚下载浮载沉。

“怪人……”

燕燕叹了口气，她知道李淳有许多秘密，却也知道凭着两人的关系，她无法再追问。

对方有自己的隐私，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好了，你在这个位置使用擒龙功，缓缓地将天书吸上来——因为有世界膜的关系，这边的力量并不稳定，你要小心……”

燕燕顿了一顿，终于还是加了一句，“……安全第一！”

李淳举起右手，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虽然燕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能够感觉到李淳传达的自信。

“这个笨蛋……”

她摇了摇头，却还是睁大了眼睛，紧盯着李淳的动作。

李淳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抬起右掌，掌心向内，五指并拢，慢慢地向前弯曲。

“擒龙控鹤！”【】

这在凡人的世界里面，是传说中的武功，无从接触而移动物体，大概有不少人会认为不可思议。

在弥天世界，可以修炼内力和剑气，这种功夫却并不稀奇。

事实上，道法和神术，都有很多种更简单的手段实现隔空取物的办法。

武学要实现起来，稍微困难一些，最主要的，是对自身内气外放的控制力。

——剑气的控制，其实更艰难一些。

因为剑气的性质就是无坚不摧，极尽尖锐，用来伤敌当然是最好不过，但想要细微地控制它做好一些精细的工作，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事实上有许多剑修就是因为剑气威力虽大，但是控制力不足，最后才饮恨败北。

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的弥天世界，对控制力有着极致的追求。

天下谪仙白轻衣，曾经用剑气隔空在蛋壳上雕花，这就是剑气控制可以做到的极致。

李淳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他的进步太快，剑气太强，相对而言，在同级别的高手之中，他的控制力也是相对较弱的。

但是想要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捞起一本书，拿到自己的手中这种工作，在平时的环境之下，还是可以轻松完成。

但这里是世界边缘，一切并不像想象中容易。

李淳甫一出手，就能感觉到力量的乱流，就像是有人推着他的手臂在乱晃一样。

而用擒龙功刚刚提起的天书，也就像是打秋千一样微微晃动起来。

“小心！”

燕燕惊呼一声，要是晃动的频率稍大一点，天书就会掉出世界膜之外，那李淳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不要紧！”

李淳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