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知为何?”
“说来有趣,听闻是进了老鼠,给他吓到了。这事传得倒是邪乎,听说那日江月承像个女人似的,都吓哭了,窝在父皇怀里好一会儿呢,你说是不是比后宫女子都会演?一个平日里说两句话都能害死人的男子,竟会因为一个老鼠哭鼻子。”
祁瑾仪说到此事,觉得好笑,不禁多讲了两句,想听洛黎是个什么看法,可对面那人迟迟不做声。她再看去,只见洛黎僵在那,墨色的眸子沉暗无光。
祁瑾仪嗤鼻两声,来时便知她定有心事,可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她要听的,怎么讲完了,她倒是走神了?
“洛堂主?”
“洛堂主。”
“洛黎!”
对面的人蓦地一惊,侧脸瞧她,“怎么?”
“你这魂儿又飘哪里去了,你要听得我讲了,可你却愣神儿。怎么,可是和六哥生气了?”
她眼瞅着洛黎那暗淡无色的眸子又沉了几分,其意昭昭。
“怪不得张公公昨日跟我讲,他在东门等你的时候,见六哥也去了,怕是在等你。”
洛黎没搭话茬,自顾自道:“殿下,若真能如你所说,助我知晓兰惠妃当年之事,我便将你送出去。”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俗话说,天时地利人和。
今夜就是再访翠微宫的好日子。
白日小年祭祀活动已在宫内举行,晚上亦有设宴,由靖王与皇后主持。
平日这样的晚宴虞妃是不参加的,可如今祁皇病重,亦是要靠些人气支持,在皇后的建议下,嫔位以上的主子都去参加了。
祁瑾仪虽知道此时翠微宫内正主不在,可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么多老嬷在。若是被发现了,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可她低估了洛黎,不仅是她的能力,亦是她的脾气。
她只记得洛黎拿出纱巾蒙住她双目,嘱咐她不要摘下,随后领着她往外走去,倒也没走几步,便让她坐下。
此地空气清爽,应该还在屋里。
再睁眼时,却已到了地宫石门处,此地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我、我都没走路!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的?”
“回头再说,你赶紧开门。”
“嗯。”
二人见到秦逸凌时,惊觉此地变化。
石室内放着五个炼丹炉,同时炼制丹药。
他见来人是祁瑾仪,无暇顾及那些炉子,任其丹毁。
“瑾仪?你怎么来了。”
“晚辈给前辈送些吃食,今日是小年,依俗是要吃些粘糖的。”
“是你?你们二人怎么会一起来?”秦逸凌有些意外,他记得这个叫沈橙的女孩。
“前辈,您这是要练多少迷香软骨粉?是靖王要的?”
“不关你的事,你们走吧。”
“秦叔,我们想问点事……”
“没什么好说的,瑾仪,你太胆大了,这个时候也敢来,不怕被你母妃发现?”
洛黎先声夺人,“前辈,白巍师叔的灵羽你也不听了?”
第254章 避开他()
“师尊?!”
“师祖可是嘱咐我了,务必将您救出来……”她抬手托着一片灵羽,示意他。
这话白巍自然没和洛黎讲过,即便讲,也是嘱咐祁沐萧。
甚至,这灵羽都是她捏造的。
秦逸凌身陷囫囵,却戒心重。
这是最棘手的。
“此地有大封阵,真气自然是用不出来的,前辈若是想听,还是等随我一同出去的吧。”
秦逸凌苦笑,“出去?难不成你要把这面墙都挖走?”
“自有办法,但在此之前,师叔先跟我讲几件事。”她捏出阵法灵符,暗自布了一小块隔音符在她们二人脚下,正好将祁瑾仪排除在外。
秦逸凌见她用了阵法,并未在意,“你想知道什么?”
“兰惠妃进宫前怀的孩子是谁的?”
秦逸凌狐疑地看向她,“你知道这个做甚?”
“自然是帮你师弟问的。”
“我不知晓。”
“是不是苏奕宸师叔的?”
秦逸凌身子明显晃了下,凝视她半晌,问:“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我不但知道这个,还知道姚兮茵进宫前是嫁过人的,她曾是苏奕宸的发妻。”
秦逸凌冷嗤一声,笑问:“若私定终身也算嫁人,那你可以这么说……”
“沐王是苏奕宸的儿子,这是真的?”
秦逸凌对回答她这个问题并没有兴趣,冷冷道:“别问我,我不知。”
“我若拿瑾仪的自由与你交换呢?也不知?”
秦逸凌警戒地看去,他要重新审视这个小辈儿。
这丫头从他第一次见,就知道不简单,撇下修为不提,单讲她手里那个上品法器,又哪里是普通人能有的?
他思索片刻,终得忍不住试探道:“你什么意思?”
“瑾仪下个月北嫁,前辈去过北蛮,那地方男尊女卑,皇室妻妾成群,祸乱通淫皆是常事。想必前辈也知道,瑾仪这样的性子嫁过去会是什么下场。你若把我所问之事坦诚告知,我便将瑾仪送到白宗寻求庇佑。”
“笑话!你又为何觉得我能为囚我之人的女儿做什么交易?”
他面带不屑,言语讥讽,但见洛黎口中随后吐出的那几个字,声音很低,却清楚地知道在说什么。
他败了。
“我怎么信你。”
“前辈也可以不信,我亦是毫无损失,大不了回白宗,我就告诉师祖任务失败,拿不到积分就是了。”
秦逸凌抬手一放,白色的迷粉扑簌飘落,祁瑾仪腿脚一软。洛黎眼疾手快,将她捞住。
“给她安放好,我将我知晓的都告诉你。”
……
……
祁瑾仪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昨日的事,迷迷糊糊,已是化成碎片。
“雨停?”祁瑾仪唤了几声,外面才有反应。
“殿下?您醒了?”
“我何时回来的?”
“殿下您说什么呢?昨夜您与洛堂主共饮,喝的不省人事,我给您熬的醒酒汤您都没起来喝……”
祁瑾仪坐在榻上思索片刻,问:“洛堂主人呢?”
“她今晨一早就走了,只留了个信儿,说是他日再访。”
祁瑾仪怔怔道:“没别的了?”
雨停见她神色不对,低声说了句“没了。”
“这个骗子!”
她忽而怒极,拿起榻上摆放的一只玉如意扔了出去。
差点将屏风砸倒。
雨停见她发火次数不少,却无见她拿东西出气的。日子久了,也知道她的性子,径自离开。
祁瑾仪这头气的咬牙切齿,又见雨停折回来了。
“你回来干什么?”
“殿下,沐王殿下求见。”
“不见!”祁瑾仪心烦意乱,二字脱口而出。
雨停都绕出屏风准备回话了,却让她又叫住。
“让他稍候一会儿,来人伺候我更衣。”
“是。”
两刻后,厅内二人分席而坐,香茗热糕皆已上桌。
祁瑾仪见他一身朝服,应是刚下朝,笑吟吟地问:“什么风给沐王哥哥吹来了,稀客。”
祁沐萧拿起一盏茶吃了口,“来向你讨个人。”
“皇兄倒是不拐弯抹角,可惜了,您来晚一步。”
“她人呢?”
“走了。”
“可有说去哪了?”
“不知。”
祁沐萧起身,“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皇兄何必这么急,不想知道她找我做什么来了?”
祁沐萧驻足不前,却未作声。
“她对皇兄很上心呢,三番四次涉险……”
他没再听她说什么,健步如飞地出了正厅。
那丫头戒心重,对他都有所保留,又怎会真的让祁瑾仪知道什么秘密。
可她人呢?
她又长本事了,竟拿术法控住镯子里的那缕神魂,让他寻不到。
脑海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半个时辰后,祁沐萧带着些许期望回到王府,一进门便问侍卫,“洛黎可有回来?”
如今金屋藏娇的那人就是洛黎的事儿已经传遍府内,无人不晓。
“并未。”
“牵匹马来。”
“是。”
……
……
正在软榻上安睡的洛黎正魂游四方。
玲珑镜内的屋子常年恒温,她褪去小袄,只着里衣,薄被半掩着,白细的玉手蜷在颈部,绵沉的气息夹杂着竹叶青的酒香。
烈酒熏得脸蛋儿粉嫩嫩的,额头泛着细汗,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她为玲珑镜设置好阵法,护其安全,自己则陷入深深地睡眠中,修补元神。
只有这样,嘤嘤怪才能早些康复。
可外面,某爷已经快把燕阳城掀个底朝天。
她曾常去的古董铺子,喜欢的酒家、茶楼,某爷拿着画像一间一间地找着,明知希望渺茫,却不肯放弃。
残阳将尽,三进三出的府宅蒙上一层暗黄,融了半处的积雪顺着屋檐滴落,院内残败的树枝轻轻摇曳,松墙石阶上空无一人。
可他呆站在原地,想到昨日在下人面前的疯狂之举。
心中怅然。
到底还是做错了。
一个身影从院外走进。
“主子,属下无能,没找到人。”
“她有心躲我,又怎么会让人轻易找到。况且,又没人拘她,怕只是不愿回来而已。”
“洛姑娘身上的蛊毒……”
……
第三小卷接近尾声,这个故事跨越了一百多章继续交代,具体参照144,145章。这样跨度并非我本意,都是故事自己安排的,23333
第255章 问真相1()
“外公一口咬定不是他做的,我又能如何……裴桓,我自认论修为、修养、谋略都强于同辈,自视甚高。可现如今,我的位置又是何等无奈,连一个心仪女人都不能保护,真是可笑……”
“主子……”
裴桓欲言又止,末了,还是未讲出。
天色暗下,眼前这个跟了十几年的男子,又何时向他吐露过心肠。
“算了,不讲这些,拿些酒来,你我一醉方休。”
酒入愁肠,未化相思泪,却浓几分愁。
……
……
腊月二十八,隆冬飞雪。
雪絮如棉,扯落得满地,短短五日,绵绵积雪竟积起半个小腿高。
贴近新春,燕阳城内大大小小的祭祀已陆续展开,雨雪再大,倒也没太被影响。
王都巡查院的侍卫每日带人清理主街,青石街上一会儿落满炮竹皮儿,一会儿落满白雪,时刻提醒着路人年根将至。
距离沐王府不过一刻腿脚的一处宅院内,四个百草商行的伙计正张罗一群人摆放家私摆设等物。
一个时辰后,几名脚夫干完活儿,正拉着马车往回走。
“这哪家大户呀,都不看看黄历就摆放家私……”
“你管谁家呢,三倍工钱,你不赚啊!正好给我家那婆娘买个簪子……”
“我见了,订货的是个大户小姐,年纪不过十七八的芳龄,遮着白纱,可人家出手阔绰,一身贵气哩,连咱们掌柜都不敢怠慢。”
“能抛头露面的能是什么大家小姐,怕不是哪个大官赎出来的小妓娘,要金屋藏娇咯。”
几人哈哈大小起来,忽然“啪”的一声,最后讲话那人捂着脸,雪地上留有一抹嫣红和两颗碎牙。
那人捂着脸,见身前一个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前,远处亦有一人骑着马,拦住车队去路。
他惊恐道:“你是谁?!”
“管好你的嘴。”裴桓恶狠狠道,下的对面立马噤声。
祁沐萧转身问另外一人,“那女子什么时候去订的货?”
几人这才见到男子身披墨色大氅,身前露出绯红色官服,暗纹绣衣,身份高贵。
“就这位大人……就今儿早刚开铺子的事儿……”
祁沐萧示意裴桓,二人匆匆离去。
……
……
傍晚,城西别院。
一抹白影落入院中,似与这无人清扫的积雪融为一体。
他见正厅内烛光悠悠,纸窗透来人影幢幢,熟悉的发髻与动作。
应是他了。
心里说不出地激动。
还未推门进去,就已唤出声,“二师兄!”
洛黎饮尽一盅酒,抬首见来人眸色突然黯沉,笑吟吟道:“四师兄,别来无恙。”
温沅成心思再敏捷,此时也哑口无言。
未等他开口,洛黎给对面酒盅已斟满,“还是该叫您暮云少家主江月承呢?还是梦霄楼的言非?亦或是别的?”
温沅成愣在那,唇瓣紧闭,站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再回神儿时,额间已淌着细汗。
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又不敢再向前,哑声唤道:“小五……”
“年岁将至,没想到还有你陪我,这是我从酒铺里重金买的陈年梅花酿,虽不及你酿的,却也是极好的。”
温沅成坐下,却未碰杯。
“师兄何时也防开我了?”
“不曾,只是你喜欢喝的,我恰巧带着两坛。”温沅成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坛,扔给她,“尝尝。”
洛黎也没打开,依旧自斟自饮。
“你不是也防我?”
“师兄胆大心细,能摸到龙榻上,又怎是常人能及,我自然要小心。”
江月承苦笑,“小五你何苦挖苦我……我自有自己的算计,血海深仇,必须要报。”
“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能让师兄飞雄变伏雄?心甘情愿做祁皇男宠?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可阴谋弄权,惑乱朝纲,又是意欲为何?如今朝堂混乱,内忧外患,九州将乱,百姓受难……”
“温家二百一十八条人命,还有师娘的命……你怎会懂?”
洛黎面色如常,心却半坠。
师娘的死竟与温家有关?
四师兄难道是玄机公子的暮云温家的后人?!
暮云温家是买卖信息的鼻祖,祖辈便以这个营生,小道家长里短,大到生死家国,温家的消息从未出过错。
却不知为何二十多年前获罪,全族被灭。江半脚趁机接手。
“那你就讲给我,让我懂。”
“此事与你无关。”
她退无可退,咬牙切齿道:“那今日就别出这个门!”
“你要和我动手?”
“我不想,但大是大非前,必须如此。你表面是靖王门客,暗地里却一在瓦解他的势力,背后勾结北蛮皇族,又与睿王有所接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睿王殿下说的不错,小五的确能谋善断,只从鼠患之事便已洞悉前因后果,甚至能知晓我就是言非。你若是个男子,定是个运筹帷幄的谋士。”
“你是睿王的人?”
“不错,我不瞒你,是不想让你误会。你与睿王交好,自然知道他品行端方,英勇善战。我心甘情愿辅佐他,亦是为了九州百姓。祁皇骄奢淫逸,流连于声色犬马,即便现在面上国富民强,可早已分崩离析,山河破碎,已是定局。”温沅成叹口气,继续道:“小五,你见过他的昏庸,又怎来指责我惑乱朝纲?”
“你愿拿无辜之人的性命为筹码?去赌?别人不说,单说雾芝湖那个死去的城守赵翰卿,他又何罪之有?”
温沅成从开始到现在,语气一直温和,吴侬软语,讲出来更是夹杂几分柔和,可他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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