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月皱眉,疑惑道:“扶疏去见她做什么?”他和扶疏在神君的安排下搭档了几千年,她一向对桃孟夏不冷不热,几百年前,桃孟夏胜任长生殿侍奉仙子,她们二人的关系才好了些,可平时也照样说不上两句话,扶疏待人一向清冷,怎的要被罚之前不去看看关系好些的徒弟惑长生,倒是去关心起平日说不上话的桃孟夏,桃月心中不安更盛。
惑长生嘟嘴道:“我也不晓得,扶疏姐姐都不来瞧瞧我,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她。”话语里带着强烈的不满。
桃月看着惑长生眉头深锁,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口中却是说不出来,事实是这样残酷,说了她不晓得要难过多久,好歹她也是她的师父,她既已受罚,便让长生对她留一个好印象,他实在不忍看惑长生愁着一张脸,最近她吃了不少苦。
☆、真相
惑长生歪歪扭扭的驾着云,桃月在她旁边微笑着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他有伤在身,最好不要动法术,惑长生自告奋勇要载师父一程,虽然云还是驾得不稳当,可是桃月心中已有些许欣慰,他的长生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许多,这腾云之术她学了三百年都没有会,现在也晓得要努力了,不过几日功夫术法突飞猛进,想来真是用了心。
露岛算是距离州较近的一个岛,除了冬岛以外,其他十一座岛上的景致屿大致与离州上的相差无几,皆是一派草木繁盛青绿葱茏的模样。
岛主居住的殿宇虽比起神君住的长生殿小了些,但还算是精致,亭台楼阁该有的还总是有的,难怪岛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职位总是有不少小仙觊觎,离境的神仙到了一定的岁数多半总喜欢外出四处云游,是以这些岛屿的岛主多半都是图新鲜,相互比划比划,一来印证仙法,二来给枯燥漫长的神仙生活添些乐趣,不过管理岛屿事物繁多,能当上岛主的大多有些本事的,是以若是遇到些比较凶险的任务的,神君第一想到的便是这十二岛主。所以岛主这位置不是每个神仙都想当的。不过想当岛主出风头的也不在少数。
槐霜能在众多佼佼者中脱颖而出,看的出是有些本事的,更重要的是他在离境中排名到了两千多,却能打的过排行十八的谭蔚然,实力可想而知。不过离境中术法高低也不仅仅取决于谁生的早,谁生的晚,关键在后天的修习是否用功。
神君把桃孟夏迷得神魂颠倒,桃孟夏把槐霜迷得神魂颠倒,这庄庄孽缘造就了槐霜把一帮仙子迷得神魂颠倒。不是说神君魅力不如槐霜,只能说神君是无情无爱不食人间烟火供人仰望的神,槐霜至少还有点人情味,他的情深不悔,为爱执着的精神在离境未来几十万年一直成为后来人的标榜。
什么叫做深情,什么叫做无怨无悔,这就是。
当惑长生看见槐霜耐心的哄着桃孟夏喝药的场景时,心里不是不艳羡的,心下感叹,若是没有木长君,她死皮赖脸的也要去把槐霜追到手,这么好的男人,真是太便宜桃孟夏这个花痴了。
桃孟夏那样陷害他,他都不生气,还这样对她好。惑长生以为槐霜至少也该摆个脸色晾一晾桃孟夏几天的,她听到外面那些仙子传着槐霜对桃孟夏有多好多好,她还不信,此刻不信也不行了。
通传的小仙童带着她和桃月进来正巧看见这一幕。槐霜见他二人前来,低头跟桃孟夏说了什么,桃孟夏面色苍白,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了过来。
“桃兄,长生仙子,有失远迎,切勿见怪,里面请。”槐霜做了个手势。
“槐兄客气,我过来看看舍妹,坐坐就走。”桃月说完对着桃孟夏招了招手。
桃孟夏脸色苍白,神色黯然,看见桃月来,两眼水汽弥漫,怯怯的走到桃月跟前唤了声:“哥哥。”
槐霜命人在桃月身边多置了张椅子,遣退了侍奉仙子。
“好好的,怎的就弄成了这般摸样,神君一向宽厚待人,你定是鲁莽冲撞了他,这次你真是做得有些过了,长生与你无冤无仇,平日里小打小闹就算了,你怎么能对她下如此狠手。”桃月轻声责备,看着妹妹遭罪他心里也不好受,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心爱的人。
桃孟夏幽幽看了眼惑长生,眼泪不觉流了下来,扑倒桃月怀里哭道:“哥哥,我也不晓得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同你要了玉佩,找到了谭蔚然,直到他把惑长生带出去了我都还没回过神,我真的不晓得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桃孟夏哭的撕心裂肺。
惑长生是受害人,在一旁面无表情。
槐霜则是捏紧了拳头。
桃月安抚着桃孟夏疑惑哦道:“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找谭蔚然,你以前不是不认识他的么?”
“我不晓得,我也不晓得怎么就找上他了,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桃孟夏捂住脑袋离开桃月的怀抱有些癫狂。
槐霜过来抱住她 ,给她披上披风,唤了两个仙子过来带桃孟夏下去休息。
“孟夏怎么了,她怎么会成这样子?”桃月皱眉。
“她中的幻术。”槐霜脸色也不好,寒着脸看了看惑长生。
惑长生疑惑,不是她干的,她那点法术,不被迷幻就好了,哪里有本事幻别人。
“长生,我有些话要跟槐仙君单独说,你出去逛一逛,我们一会就走,你别走远了。”桃月明显不想让她知道。
惑长生看他二人面色不好,也不胡搅蛮缠,但还是好奇的不行,桃孟夏中了幻术,是谁给她下的。
惑长生一走,桃月便对着槐霜道:“与她无关,她也是无辜的,险些丢了命。。。。。。”桃月把惑长生被檀蔚然带出离境后的遭遇也大概说了一遍。
“可是那扶疏是她的师父,若不是她二人精心策划,扶疏为何要这样做。”槐霜语气里带着薄薄怒意。
“你怎么晓得这是扶疏做的?”桃月捏紧了拳头,神君果然什么都知道,不然怎的会这样罚扶疏。
“孟夏被神君打伤后,见了血,我闻着她的血味不对,找了个仙医才知她中了幻术,且不是一日两日,那人估摸着也是怕神君发觉,没有动用法术,而是让孟夏服下了至幻的草木的汁液,把幻术下在了孟夏的血脉里,不但容易操控她,且不易遭人察觉,此次孟夏做下这些事就是因为是那人加大了分量所致,否则以孟夏心思单纯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槐霜双目微红,气的不轻又道:“孟夏前两日疯魔的厉害,整日胡言乱语,问了好多仙长也不晓得她中了什么草木的幻术,直到前两日扶疏来看她,烧了撮头发给孟夏冲水服下,孟夏才缓过来。”
槐霜见桃月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又道:“她走后,我去查过离境神仙录,曼陀罗,离境除了她再找不出第二株来,她让孟夏服了几百年曼陀罗的花汁,解药就是花叶烧成灰冲水服可解。”槐霜目眦欲裂看着桃月问道:“曼扶疏在离境就属和惑长生关系好,她若不是为了惑长生,她为何要这样做。”
桃月听的胸中怒意澎湃,没想到扶疏会这样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槐霜,一边欣慰孟夏能遇到这样的良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一边冲动的想要杀了扶疏,这个女人怎的这样很狠。
“此时定不是长生做的,我用性命担保,我。。。。。。”桃月又把他被扶疏去赴宴回来遇到幻境受困地事说与槐霜听。
“她既要害你又不让你死,她想不想惑长生死我不晓得,可是若不是东窗事发,孟夏不出几年便是永远沉迷在幻境之中,即便是有解药也醒不过来的,她若是喜欢你,要让惑长生死情有可原,可是要让孟夏死又是为什么?”槐霜目眦欲裂。
“她和长生一向亲和,她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孟夏同她也并无深仇大恨,孟夏和长生的过结虽是因神君而起,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桃月说道这里停住看着槐霜。
槐霜也看着他,两人无话,心里惊愕…神君。
这样就说的通了,扶疏喜欢的是神君。
“关她三百年倒是太便宜她了。”槐霜语气不甘。
“算了。。。。。。”桃月话还没有说完,身上金光闪动。他对着槐霜急急道:“神君召我前去,你代我同长生说一声,让她自己回去罢,切莫告诉她扶疏之事,舍妹劳你好生照料,桃月感激不尽。”
“你放心,我会同长生仙子说的,孟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照顾她理所应当,桃兄客气了。”
桃月点头,嘴里念了个诀,身影顿时消散无形。想来已经站在了长生殿中。
惑长生逛了一圈,实在无聊,景致天天欣赏多少也是有些麻木了的,她进到院子里的时候,见只剩槐霜一人,行了个礼道:“长生见过岛主,不知我师父去哪里了?天色不早了,小仙还要修习法术想早些回去。”
槐霜看了看她已然没有了刚才来时的敌意,可是面色还是不是很好,看着她淡淡道:“仙子不必多礼,方才神君唤你师父有事,他先走一步,交代我转告你,让你早些回去。”
“有劳岛主,那小仙便告辞了。”可恶,若是一早知道就不来了,自讨没趣。惑长生转身便走。
“仙子留步,本座还有些话想同你说,可否耽误仙子片刻。”槐霜一番话说的很是客气。
惑长生疑惑不已,这槐霜爱屋及乌,桃孟夏喜欢的他也喜欢,桃孟夏不喜欢的他也不喜欢,以前每每见了她也都没个好脸色,今日怎的这般客气起来了。
“无妨,岛主请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槐霜不给她好脸色多半是因为太过喜欢桃孟夏,盲目追求。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不跟他计较。
“孟夏以前受幻术所迫,做了许多糊涂事,望仙子能原谅于她,她做得许多错事其实自己都不晓得在做什么,此番幻术已解,她也悔不当初,自责甚深。仙子若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便可,怪我几百年前她开始受幻术摆布时没有及时发现制止,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任性归任性,可不会这般无理取闹,怪我实在太爱她,她做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不想竟会闯下如此大祸,害的仙子险些丢了性命。”槐霜说的很是恳切,把一切的罪过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惑长生再次羡慕起桃孟夏来,常人恐怕修几辈子的福气也得不到一个这样对她全心全意的人,桃孟夏这个小贱人还要求人家要当上什么岛主才嫁,真真是糟践人,活该被神君抽一鞭子。
“岛主说什么话,我岂是那般小气之人,只是不知是谁对她下来幻术,要这般害我?”她真的很好奇,不是桃孟夏,还会有谁这般恨她入骨。对她和两位师傅的行踪了如指掌,且说不定阻止桃月回来的也是这个人干的,能有这本事的显然不是一般人,但是必是和她相熟之人。
“多谢仙子原谅,可是这下幻术之人,我答应桃兄先不告知与你,他日后自会同你解释。”
惑长生见他不愿意说,也不为难他,她回去问桃月便是,心事重重的想着她到底得罪了哪方神圣,为何桃月不想让她知道。
她刚走出院子,便碰见了两个不想碰见的人,暗恨今日真够背的,此二人正是绯月梵清二人。
☆、痴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惑长生见他二人走来,绯月脸色本来就不好,见了她更是面色难看,倒是梵清看见惑长生眼睛一亮,向她快速走来,可是不等他打招呼,惑长生已一个移形换位来到绯月跟前,扬手给了绯月一个响亮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绯月捂着脸踉跄两步后退,站稳后抬起美艳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惑长生,惊怒道:“你。。。你。。。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有什么不敢的”她惑长生在众仙子中臭名昭著可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样的小打小闹几乎都是她的家常便饭,谁得罪了她,她就明的暗的一起来,高兴了为止,她只晓得别人欺负了她,她要不择手段的欺负回来,不然给桃月和扶疏丢了脸她寝食难安。
“长。。。长。。。长生你打绯月做什么?她。。。。。”梵清看着一脸戾气的惑长生,心中惊诧,几日相处下来他一直以为她是温文有礼,性情温和的女子,不曾想她竟也有着狠历的一面。
“我打她做什么?三皇子该问问绯月仙子,她比小仙还要清楚多了。”惑长生对梵清客气完后看向绯月狠狠道:“今日且先饶了你,你初入离境,这是见面礼,我们来日方长。”说完她还阴测测的冲着绯月笑了两声。这里是槐霜的地盘她也不好太放肆了,今日先不同她计较,往后多的是机会。
旁边几个路过的小仙子听见惑长生这么说,齐齐打了个冷颤,这位仙子怎的脾气这般凶悍?
绯月捂着阴沉红肿的脸,胸中恨意翻涌,气的险些吐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惑长生这根长在她眼中的刺,她势必要拔之而后快。今日掌掴之辱,他日要她十倍百倍偿还。
“绯月,你对她做什么了?她怎的这般生气?”梵清眼看着惑长生走远,又想去追,又想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左右权衡了下,决定先把事情弄明白,他待会也好帮惑长生开解开解,免得一不下心撞枪口上去,她对他已经够冷淡了。
绯月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样的往下掉,楚楚可怜道:“清哥哥,我都不晓得她在说什么?我来离境连面都没有跟她见过,怎么就得罪她了?”
梵清思量了下,也对,这几日他天天跟着惑长生,的确没有见过绯月,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了,别哭,我去同她问问,你好好在岛上养伤,我这两日便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会常来看你。”梵清安慰她道。
“清哥哥,算了,大不了我下次好好同她说,她若实在不讲理我以后都避着她就是,你定要常来看我。”她哪能让梵清去问惑长生,若是失去梵清,她就失了最后的依靠了。
梵清脑袋了想着惑长生,跟绯月说着话也心不在焉,匆匆说了几句,便火急火燎的跑去找惑长生了。
绯月看着绝尘而去的梵清,如坠冰窟,能利用他一天是一天,只恨为什么他喜欢的不是她,而是惑长生,长的比她漂亮或者不一样也就算了,偏偏还要长着一张跟她一样的脸,这是对她的侮辱,没有了梵清心上人这个身份的她还能被下边攀高踩低的仙子重视关照多久,在这个陌生的坏境中,她要怎么度过?
眼看着好戏散场,槐霜和桃孟夏都没有吭声,刚刚那一幕好巧不巧的落到站在阁楼上的二人眼底。
“槐霜,我困了!”桃孟夏头靠到槐霜怀中,昔日身上的锐气消减了不少,经此一事,她对槐霜敞开了些许心扉,以往做得许多事都浑浑噩噩,槐霜这些年为她做的事,她近几日透过旁边侍奉的小仙子才多少有些了解,真真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免心中有些自卑,这样的自己还配得上他么?
槐霜近些年历练的勤快。身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小薄弱的槐霜了,如今身形挺拔魁梧,只是英俊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他搂着桃孟夏的肩,感受到了她的妥协,心里不是不激动的,他一下把身形娇小的桃孟夏抱起道:“我抱你回去。”
桃孟夏没有反抗,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双目微湿道:“槐霜,对不起,这些年。。。。。。”
槐霜打断她道:“说什么傻话,我爱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只要你高兴就好,别再说什么配不上我的话,没有你,就没有我槐霜的今日,你能接受我,已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我谁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