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花雪毛,
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剑,
落日明珠袍。
喻这马主二人倒颇贴切。段鸿羽瞧这一人一马都是出类拔萃,不禁多瞧了几眼。
那少年也正向店内瞧来,他抬头白了段鸿羽一眼。段鸿羽怕惹麻烦,赶紧埋下头吃饭,不再向外瞧。哪知那少年一提马缰,竟打马闯进店来。只听楼下一阵大乱,想是有人上前阻挡,可不过片刻,只听马蹄得得。那锦衣少年竟打马闯上楼来。楼上吃饭的客人吓得抱头下楼逃去。
段鸿羽心道:“此人好生无礼。”
锦衣少年从马上下来,拍拍白马道:“好马,等我吃完饭再与你玩。”径直来到段鸿羽桌前,大喇喇地坐下来。
段鸿羽也没看他,心道:“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继续吃饭。
店伙计来到楼上,却吓得不敢过来。
那锦衣少年打开包袱,从中取出两块大银子道:“这是赔你们的,好酒好菜尽管上来,若是晚了,小心你的狗头。”
店伙计掂了掂银子,眼睛立时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地道:“爷台稍歇,马上就到。”屁滚尿流地下去张罗了,这副嘴脸与对待段鸿羽可是天壤之别了。
段鸿羽暗道:“这少年出手如此阔绰,看来不是善辈,说不定是劫财的大盗,我可快些吃,莫招惹了他。”他忽然闻到一股胭脂的香气,暗道:“真香。”
这楼上再无别人,分明是锦衣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段鸿羽心道:“这样一个大男人却怎么涂脂抹粉的。”他又抬头瞧了一眼那锦衣公子,却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原来,这人竟有耳孔,分明是个女娃子,却非要扮成男子的神态,段鸿羽一时忍俊不禁。
锦衣少女大怒,厉声道:“你笑什么?”
段鸿羽反应极快,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一抱拳道:“公子,请问听没听说过一个叫段一鹏的人。”
锦衣少女横了他一眼道:“听说过。”
段鸿羽刚才不过是为了掩饰,没想到此人竟真知道父亲的名字,一时大喜过望,问道:“公子,你可知道段一鹏现在何处?”
锦衣少女没好气地道:“他是你什么人,你问这些做什么?”
段鸿羽道:“实不相瞒,段一鹏正是家父。我是来找他的,还请公子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
这时,店伙计已将锦衣少女的饭菜端上来,果然是十分丰盛。锦衣少女道:“我现在要吃饭,等我吃完饭再对你讲,你先别乱问。”她不再理会段鸿羽,低下头吃起来。
段鸿羽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把饭碗丢在一边,心急火燎地等着。他有心想问,但见这女子盛气凌人,又怕得罪了她,只得静静地等。
那少女很是斯文,吃起饭来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还不时地取出镜子来照照,弄弄脸,一直吃了半个多时辰,还没吃完,直把段鸿羽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坐卧不宁。
正在这时,忽从楼下摸上来两个劲装大汉,他们趁那锦衣少女没瞧见,偷偷地拉过马缰便要把马牵下楼。
段鸿羽有事相求锦衣少女,正要制止,忽听两声惨呼,两大汉一前一后滚下楼去。
段鸿羽回头瞧锦衣少女手上的筷子没了,暗道:“她并未回头便打得这样准,看来功夫不浅。”
两名劲装男子不敢再上来,连爬带滚地逃去了。
锦衣少女要了一副筷子,仍是不紧不慢地吃着。段鸿羽心道:“瞧刚才走的两人不时地回头张望叫骂,看来并不甘心。这女子要有大麻烦了,她竟丝毫不知,一会儿双方动起手来,我可得机灵些,莫和她扯上关系。”
不久,锦衣少女吃完了,她拿出手帕抹抹嘴,站起身来。
段鸿羽也站起身来,刚想发问,那锦衣少女不耐烦地道:“我现在正烦,没心情与你讲话。你想要知道,便跟我走吧!”她也不管段鸿羽同不同意,把包袱往段鸿羽手上一扔,跨上白马已打马下楼去了。
楼下众人纷纷避让,她骑在马背上,好不得意。
段鸿羽掂量了一下包袱,里面的银子少说也有一百两,暗道:“你倒阔气,也不怕我把你的钱卷跑了。”他打听父亲下落心切,加快身形,生怕被锦衣女子甩掉。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顺着正路向北行去。那锦衣少女男装扮相极为俊美,引得无数路人仰视。她颇为兴奋,在马背上搔首弄姿,直把段鸿羽恶心得好险吐出来。
第18章 强敌拦路()
两人出了市镇,段鸿羽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锦衣少女道:“你少啰嗦,跟着走便是了。”
段鸿羽怕惹恼了她,也不敢再问了。
两人正向前走,前面忽然有一大队人马拦在路中央。这些人足有近百人,全都是手握刀剑,杀气腾腾。只是他们衣衫破烂,满身都是泥垢,与其说是强盗,不如说是一群乞丐。为首是两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左边的一人极为魁梧,瞪着两只鸡卵大小的牛眼,一张巨口比正常人要大上两号,手里拎着一柄三停分水狼牙镩。在他身边的是个又矮又胖的家伙,一张红脸膛,两只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手上紧握着一口武将用的象鼻子大刀。段鸿羽心中好笑,实在想不到江湖中还有人用这样笨重的武器。此刀黑乎乎的,少说也有六七十斤。看来此人膂力不小。在这两人身边,被锦衣少女用筷子打下楼的那两名汉子正在向这边指指点点。
段鸿羽心道:“不巧了,竟遇上这样一伙强人。瞧这些人横眉立目的样子,不擒住这锦衣少女是不肯罢休了。”
锦衣女子回头道:“他们是冲我来的,不干你的事,你躲在一边,千万不要过去。”
段鸿羽没想到她竟这样关心自己,心里好生感动,乖乖地退到一边。
这时,为首的两名汉子已走上前来,那使三停分水狼牙镩的汉子叫道:“混小子,你快下来,把‘玉屏风’还给我们,你若不听劝,小心虎爷剥了你的皮。”
段鸿羽暗道:“原来这马叫‘玉屏风’,想必也是匹好马了。原来这马是他们的,但瞧他们衣衫破旧,倒不像是骑此好马的人。”
锦衣少女笑道:“哟!什么虎爷,真是恬不知耻,别人没赞,自己倒充起大个儿的来了,我可是从没听说过。这马又不是你们从好道得来的,我干嘛要还给你?”
那壮汉骂道:“敢说没听过你家虎爷的名号,这大江南北,谁不知道我虎头光棍是条好汉?你竟敢说没听过!快把马还我,不然,小心虎爷不客气了。”
锦衣少女道:“是吗?那小弟可有福见识见识了,只盼虎爷别瞧不起小弟,把从娘胎里练的功夫都用出来。”
那虎头光棍气得短须直颤,但想对方能把马从自己眼皮底下盗走,不是等闲之辈,耐着性子道:“今天你家虎爷心情好,不想杀生。你快把马还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那些银子就算白送你了,虎爷我不要了。”
段鸿羽暗道:“原来这女子花的钱是这些人的,怪不得她出手那样阔绰呢!”
锦衣少女道:“喂!这马和钱可都不是你们的,我也不领你的情。这马我还没骑够,等我骑够了再送还给你吧!”
虎头光棍一向凶悍暴戾,杀人如麻,今天与锦衣女子理论到现在,已是难得的耐心了,恶狠狠地道:“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也好,今天虎爷就送你归西。”
他提镩正要上前,那手使象鼻子大刀的胖汉哇呀呀一声大叫道:“大哥,杀鸡焉用宰牛刀?把这小子让给我了。”身形一起,一刀“力劈华山”向锦衣女子当头便是一刀。这矮汉其实叫关猛,自认为是三国时蜀中大将关羽或是梁山好汉大刀关胜的后人,在外形和气质上拼命向这两人学习,把自己的一张黄脸硬是用油彩染成了红色,一对小细眼也拼命往大了瞪,因他为人小气,爱财如命,江湖人都称他为“狗见愁”,意思是连狗也休想从他那里讨到一点便宜,此人倒也有一些蛮力,但实际的本事与他的两位偶像比起来可是差得远了。他手上大刀看上去很大,自夸有八十三斤,比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还重上一斤,实标上刀杆是木棍裹铁皮的,只有三十六斤不到。关猛在各方面都学关云长的样子,一发怒便装作戏台上关公的“哇呀呀”大叫,让人听了,实在是忍俊不禁。
锦衣少女见刀势沉猛,猛一拽马缰,让过这一刀。象鼻子大刀重重地砍在地上,直砍入地中一尺多深,刀身已完全没入土中。
锦衣少女身形向左一卧,用手一拍白马前蹄,白马的左前蹄刚好踏在大刀砍入的缝隙中。这下可好,马蹄已踏入土中,将刀死死压在蹄下,凭关猛的功力,根本收不回刀来,他累得呼呼直喘,仍是无能为力。
锦衣女子笑道:“胖子,你是来要马的,可别连刀也搭上。这么大的刀我可是拿不起来!”
关猛累得面红耳赤,一柄大刀仍是深埋土里,纹丝不动。
锦衣少女吃吃直笑,忽然用脚尖在马腹上轻轻一点。白马猛地一扬前蹄,关猛拖着大刀直退出一丈多远,一个腚蹾重重地坐在地上,好不狼狈。
锦衣少女哈哈笑道:“你这叫什么功夫呀!噢,原来是‘关老爷坐殿’。不过你这可不像是关老爷坐殿,你这叫‘猪八戒抱媳妇’才是。”
关猛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脸上挂不住,把象鼻子大刀往身畔一扔,从腰间抽出柳叶小片刀,从地上一跳而起,狠狠一刀直刺向锦衣少女心窝。
刀到中途,关猛忽然发现锦衣少女已从马上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马鞍。他心头一喜,以为锦衣少女逃了,用脚一点马胸,跃过马首,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就这一手绝技,连段鸿羽都不禁暗喝一声彩。
关猛是面向马臀,背向马首坐在鞍上的,他正要转过身来,忽听身后有风声,关猛大叫一声:“不好!”正要逃蹿,从马腹下隐藏的锦衣少女已手起掌落,将他打下马去。关猛从马上一个骨碌滚了下去,摔了个重重的狗吃屎,连刚刚镶好的两颗大金牙都崩飞了。
锦衣少女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关猛道:“你的武功好怪,刚才是‘猪八戒抱媳妇’现在又是‘癞皮狗啃地皮’,厉害,厉害,我是怕了你了。”
段鸿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他心里还是觉得锦衣女子做得太过分。
关猛已是气急败坏,扬刀便要拼命。
虎头光棍大声道:“没用的东西,你快下来,让我来斗他。”说话同时,他已一个箭步抢上前来,一扬三停分水狼牙镩道:“虎爷刀下不杀无名鸟人,先报个万儿让虎爷听听。”
锦衣少女眼珠一转道:“晚辈郭潇,向虎爷求饶了,请虎爷下手轻点,可别像刚才那位下的那样重手,怕得我都不敢接招。”
段鸿羽暗道:“瞧这女娃的神态,报的姓名未必是真。”
虎头光棍大喝一声:“看刀。”一招“江海凝光”疾斩郭潇左肩。
郭潇此时已拔剑在手,剑锋向上一扬,将来刀封出。她觉得掌中剑一晃,险些从手上飞出,心道:“这虎头光棍怪不得在江湖上名气这么大,看来果然有几手功夫。”
这虎头光棍做强盗已十多年了,他是个孤儿,没名没姓,因为浑浊猛愣,打架不要命,众人便送他个“虎头光棍”的绰号。虽然三年前他认了柳镇的楚瞎子做了阿爷,硬赖了个楚姓,可江湖上没人认,还称他为虎头光棍,这使他十分苦恼。他没有学过武,全靠自学成才。其动作虽不规范,却是十分实用,特别是进攻时绝不拖泥带水。关于虎头光棍,还有个十分有趣的经历。他从小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在他十二岁那年,忽听人说了一句“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不服气,第二天便独自一人走入深山,非要去摸一摸老虎的屁股不可。老虎的屁股还真被他摸到了,不过他自己的屁股却永远少了半片。不过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就敢去深山摸老虎的屁股,并能活着出来,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只见他身形灵动,如水的镩光已从四面八方罩住了郭潇。若不是那郭潇以白马做掩护,恐怕早就落败了。
两人斗了约一盏茶的光景,郭潇已是完全落得下风,只能用迂回的剑招与虎头光棍周旋。从剑招上可以看出,她剑术的高妙其实远在虎头光棍之上,只是两人功力差得太远,由此可见这郭潇平时练武并不用功。
虎头光棍叫道:“混小子,你快从马上下来。如果不是虎爷瞧你长的俊,你现在早躺在地上了。你只要回心转意,二爷便饶了你这一回,我们两不相欠。”
郭潇铁了心从马上不下来,呸了一声道:“谁要你可怜了,有本事,你就把我打下马,想要我乖乖地下马,真是痴心妄想。”
虎头光棍怒极,猛地加大了进攻力度,一镩猛似一镩地进攻。
郭潇斗不过虎头光棍,又不愿从马上下来,急得两汪泪珠直在眶中打转。她咬紧牙关,仍是拼死力战,就是不肯从马上下来。
酣斗之中,虎头光棍一镩“倒转乾坤”将郭潇手中剑打落在地,他恨透了郭潇,又一镩“高祖斩蛇”斩向郭潇右手腕,想把她废了。
第19章 上当受骗()
段鸿羽瞧虎头光棍想要伤人,猛地拔剑在手,一个“燕子三抄水”跃到近前,用一招“烘云托月”击开虎头光棍的狼牙镩,那镩擦着郭潇的身体划了过去。
虎头光棍大吃一惊,郭潇也大感意外,她从刚才那一剑已看出段鸿羽的武功非同凡响。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拍手叫道:“死棍子,怎么样,你伤得了我吗?我现在都不屑与你动手,只要我手下便可打发了你。喂,马倌,你下手可要轻些,伤了虎爷我可饶不了你。”
段鸿羽一听自己竟成了她的马倌,真有点哭笑两难。
虎头光棍厉声道:“就凭你也敢挡虎爷,你不要命了。”
段鸿羽一抱拳道:“虎爷,在下与这位兄台素无瓜葛,只因有点小事相求于她,才出手相助。只要虎爷答应不伤她,我绝不插手你们的事。”
虎头光棍骂道:“鬼才相信你的话,我看你们是一路货色,都是不讲规矩的野贼,吃镩便是。”再不多言,向段鸿羽搂头便是一刀。
段鸿羽长剑一横,来封虎头光棍的狼牙镩。谁想虎头光棍此镩为虚,镩锋一转,反攻段鸿羽前心。
段鸿羽身形一闪,让过狼牙镩,他不等虎头光棍起招,三尺长剑已点至其心口。
虎头光棍大叫一声:“厉害。”一个疾转让了过去。
郭潇武功远不如这二人,可她机灵乖巧,早看出段鸿羽的武功远在虎头光棍之上,拍手叫道:“喂,马倌,快解决了这死棍子,不然的话,就别再指望我告诉你什么。”
段鸿羽心中大气,但也知道这女娃鬼灵精,她说不告诉自己,多半不会有假,可他与虎头光棍并无深仇大恨,怎下得了重手伤他?一时好生为难。
今次与虎头光棍对招,段鸿羽还是第一次用紫云上人传他的溶血玄冰剑。此剑钢中带柔,见血封喉,段鸿羽倚仗此剑,武功不止提高了一成,以虎头光棍的武功哪里抵挡得住?不过五十招,他便是步步后退了。
段鸿羽念对方是个头领,又有许多人观战,给他留了面子,他的剑在虎头光棍身畔来回游走,示意对方快些住手。
虎头光棍被一个后辈杀得如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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