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羽跟在梅颜笑身下,根本看不清头上情形,只感到箭雨擦着头皮呼啸而过,一时吓得冷汗直冒。这样的黑夜,纵然武功再高,也难保不会中箭,而他们只要摔下去,便只有粉身碎骨了。
众妖人见段鸿羽和梅颜笑越攀越近,也是大为紧张。血袍老怪把所有放梅山子都叫到近前,不管什么石块、砖瓦、木材,只要能阻止两人上来的,都往下扔。
眼看距崖顶已经不远,梅颜笑一个躲闪不及,正被一支利箭穿在左肩胛上。她手上一松,顿时向下坠去。
放梅山众妖人见梅颜笑中箭坠落,无不欣喜若狂。
段鸿羽见梅颜笑向下砸来,闪身让到一旁。他一伸右脚,大声道:“五嫂!接着!”
电光石火之间,梅颜笑看到了段鸿羽的脚,赶紧飞出左脚向外一探,刚好挂在段鸿羽的脚上。她娇叱一声,手中刀已经出手。
火云行者正在狂笑,根本没想到下面还能飞上一把刀来,正被这一刀穿在脖子上,他惨叫一声跌下山去,瞬间已摔成一堆肉饼。梅颜笑借机抓住一根藤条,重新在崖壁上稳住身形。
段鸿羽趁放梅山群妖一愕之机,飞速向上攀爬,不久便已到了崖顶。
血袍老怪见大势已去,只得率残部向山顶撤去。
第二十九章 狗急跳墙()
段鸿羽和梅颜笑一口气冲到崖上,却见放梅山众妖人已逃了个一干二净。两人顾不得休息,快步向峰顶追来。
血袍老怪知道放梅山已经不保,便一路向后山退去。段鸿羽和梅颜笑紧紧追赶,片刻不敢松懈!
不久已进入到后山,这里林木茂密,说不定放梅山众妖人藏在哪里,段鸿羽和梅颜怕暗中了暗算,也是格外小心。
行进之中,段鸿羽忽然大声道:“五嫂小心!”
他话音刚落,左侧一株梅树突然凌空飞起,接着从土中蹿出一条人影,他剑势凌厉,向两人一连攻出七剑。
段鸿羽和梅颜笑都已经跑过去了,谁也没想到树下竟藏有杀手,赶紧向一边跳开。也幸亏两人武功卓绝,才逃过了这致命一击。
还没等两人从地上起来,一张巨大的红袍从天而除,向两人当头狠狠砸落。
段鸿羽和梅颜笑不及封挡,只得再次闪到一旁。等两人从地上站起时,才发现偷袭的正是血袍老怪和玩命书生。这两个妖人看来舍不得放弃放梅山,才不惜回身死战。
段鸿羽道:“五嫂!怎么就这两个人了?”
梅颜笑冷笑道:“树倒猢狲散!他们的那些党羽早逃命去了!”
段鸿羽笑道:“没想到他们竟没走!”
梅颜笑道:“不是不想走!而是知道走不了!”
血袍老怪睁着一对铜铃般的怪眼,像一头被逼急了的野狼般瞪着两人,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如此冒险也要置他于死地,咬牙道:“玩命!是时候了!”
玩命书生左手紧握利剑,大声道:“掌门!玩命明白!”
血袍老怪道:“玩命!有我挡在这里!你可以离开!”
玩命书生道:“掌门,玩命不走!玩命死也要和掌门在一起!”
血袍老怪道:“好样的!那我们就一起送他们下地狱!”话音一落,硕大的血袍向梅颜笑直扑过来。他出手便是五袍,所攻方位都是人体最致命之所在,他恨透了梅颜笑,知道如果不是此人,绝没有今天放梅山的灭门之祸。
玩命书生见血袍老怪去斗梅颜笑,剑锋一抖,反向段鸿羽杀来。他左手剑招依然凌厉轻快,看不出与右手剑有任何变化。
段鸿羽见对方剑到眼前,一个急侧让开剑招,他身形迅速,片刻之间已闪到一棵梅花树后。
玩命书羽身形腾空而起,凌空一剑,飞转而下,剑风四散,直吹得一树梅花飞落。剑花与梅花相错,剑光与星光相合,威力无穷。
段鸿羽见他如此不要命,只得再退到一旁。
只听“扑”的一声,一棵碗口般粗细的梅树被玩命生生一剑劈为两半。他越过跌落的梅树,向段鸿羽急急杀来。
段鸿羽知道玩命书生已抱定了必死之决心,此战是求死之战,不想和他硬拼,白白消耗功力,身形一翻,又从一棵梅树上跃了过去。
玩命书生避也不避,狂吼一声,向那梅树便是一剑。这一剑更加威猛,直接将一棵梅树刺得四分五裂,如炮弹在树干内炸开一般,一时树干横飞,花飞雨落。
玩命书生冲到近前,却见眼前已空无一人,他仗剑叫道:“段小贼,你在哪里?快快出来!”
梅林寂寂,根本没有任何声响。此时,他们两人距血袍老怪和梅颜笑的交战区域已经很远了,玩命书生机警地看着四周,丝毫不敢大意。他正向前走着,忽听身后有动静,赶紧调头,只见一条黑影正从身前掠过。
玩命书生大叫一声,一剑劈出,可他这一剑劈过之后,斩断的不是人的腰身,仍是梅树。玩命书生追出数步,眼前的人影又已消失。就在他一愣之际,又有一条人影在他身后掠了过去。玩命书生一声暴叫,接连六剑刺出,可没想到等剑刺到时,人影又已不见,倒在他剑下的依然是一棵梅树。玩命书生失掉右臂后,行动受限,根本追不上黑影,一时大感焦急。
玩命书生一连砍倒了十多株梅树,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他正要停下身歇息一下,又一条黑影从身边闪了过去。
玩命书生气急败坏,飞剑向黑影捅去。这一剑精准无比,正将黑影刺穿。玩命书生大喜,赶紧往回收剑,可没想到一时竟无法将剑收回,仔细一瞧,才知道原来自己刺中的只是一件外衣,中剑的依然是一棵梅树。玩命书生正要叫骂,只感到一阵寒风从身后迅速袭来,凭他多年的临敌经验,已判断出此剑之快绝对能排在当今武林前五之列。他猛地从梅树上拔出剑来,回身向后刺去。玩命书生虽然已将剑速运到极致,仍然慢了少许,他的剑距离段鸿羽面门还有三寸之远,段鸿羽的剑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玩命书生两眼瞪得溜圆,似乎很不甘心。
段鸿羽一拔剑锋,玩命书生端着长剑一头倒在地上。
段鸿羽怕梅颜笑有危险,不敢停歇,快步向回赶来。
梅颜笑眼看血袍攻到身前,卷起一片刀光,一招“银蛇游水”疾斩血袍。
血袍老怪狞笑道:“无知贱婢,难道不知老怪血袍的厉害吗?”手贯右臂,挺袍直进。
直听“当”的一声,亮银刀斩在血袍上,便如切在一块钢板上一般。梅颜笑反被震出二三步远。
血袍老怪笑道:“贱婢,怎么样?”
梅颜笑笑道:“怎么样,你自己瞧瞧呀?”
血袍老怪一怔,低眼一看,血袍上竟出现一个小小的豁口。他暗吃一惊:“不好!我的血袍四边乃金丝编成,没想到却被她利刃所破,这贱婢功力当真不可小觑!”他一声狂啸,猱身而上,手腕一翻,在空中迅速结成一条粗大的袍棍,一招“指点江山”猛攻向梅颜笑面门。他袍势威猛,巨袍飞空,便如一条腾在空中的血龙一般。
梅颜笑手上只剩一柄亮银刀,不敢再用险招,身形向上一欺,亮银刀反斩血袍老怪手腕。
血袍老怪见梅颜笑已经欺到身下,赶紧变招,血袍变点为扫,威力更盛。
第三十章 奸雄授首()
梅颜笑亮银刀向后一开,格出袍棍。她剑靴一点地,忽然身形暴转,刀光错落,便如平地飞起一只火红的凤凰。她一旦抢到有利身位,丝毫不给血袍老怪喘息机会,刀光闪闪,招招指向血袍老怪身后要害。
血袍老怪身体庞大,加上缺少一臂,远不如梅颜笑灵动,他来不及回身,顺势一滚,血袍向上一举,直迎刀锋。
只听“嗤”的一声,血袍竟被亮银刀从中劈开,一道银光向血袍老怪面门疾斩下来。
血袍老怪大惊,不敢再进招,反抓血袍一角向旁边跳开。亮银刀直切到底,正将血袍一分为二,竟比剪的还齐。原来,梅颜笑知道血袍老怪正是仰仗这件血袍才横行江湖的,便先破了他手中兵器。她这一刀是看准那豁口下的刀,因此才一刀将血袍斩为两断!
血袍老怪见视如生命的血袍只剩下了半截,不禁勃然大怒,要知道他所以叫“血袍老怪”,全因这件百战百胜的血袍,如今血袍被斩断,便如他最心爱的人被杀了一般,怎能不怒?血袍老怪大声咆哮,把一口利牙咬得咯咯直响。
梅颜笑道:“血袍老怪,你的血袍已毁,从今以后便叫不得血袍老怪了,还是叫‘红布老妖’吧!”
血袍老怪咬牙道:“老怪便是用这条红布照样能要你的命!”
梅颜笑道:“真没想到你还敢猖獗!”
血袍老怪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们占了上风老怪便怕了吗?你错了!老怪从始至终都没将你们放在眼里!”
梅颜笑道:“你不怕我一刀把你宰了?”
血袍老怪哼了一声道:“只有最无能的小人物才会珍惜他那条一文不值的贱命!也只有怕死鬼才会用死亡震慑对手,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死亡为何物,又怎么谈得上怕和不怕?”
梅颜笑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想死,我索性就成全了你!”
血袍老怪厉声道:“只怕死的不一定是我!”半截血袍向上一递,复又攻上。这一袍攻击范围更大,一片红光将梅颜笑团团围住,一股呛人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梅颜笑亮银刀急绽,卷起一片刀光直迎血袍。
血袍老怪跟着变招,他大手向前一扔,那血袍便像一片红色的船帆般直压下来。
梅颜笑没想到血袍老怪竟会弃袍,赶紧变招“平地风云”将身前罩住。
血袍老怪狞笑道:“贱婢,去死吧!”巨手在空中一撕,血袍竟碎成数片,瞬间化作无数柄血色利刃向梅颜笑急射过来。
梅颜笑始料未及,她再次变招向外封挡血布碎片。两人相距太近,纵然梅颜笑刀势极快,仍被一块血布划在手腕上,她手腕上瞬间多了道口子,亮银钢刀也落在地上。
只见红光一闪,一道红影闪电般缠住了梅颜笑的脖子。这道红影正是落在地上的另一截血袍。
血袍老怪紧握半截血袍,力贯手臂便要绞死梅颜笑。
梅颜笑知道如果被血袍老怪发出力来,自己的脖子便会被他绞断,用脚一踢地上的亮银刀,那亮银刀顿如白虹贯日般飞斩血袍老怪右臂。
以血袍老怪的武功,本可以避开这一刀,可放梅山惨被灭门,他已是视死如归,宁舍一臂也要杀了梅颜笑,是以毫不收招。可他还是慢了,在完成最后绞杀之前正被这一刀斩掉了右臂。
血袍老怪右臂再失,已完全成了没有双臂的废人,他不顾右臂鲜血狂喷,恶狠狠向梅颜笑扑来。
梅颜笑此时已倒在地上,正在用双手拉扯颈上的袍索,突然遭到血袍老怪如此疯狂的反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敌。
眼看血袍老怪就冲到了梅颜笑身前,忽听“扑”的一声,一柄神龙天矫般的利剑划空而过,斜斜地从血袍老怪后颈穿入,直没至柄。
血袍老怪扭头瞧了瞧,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就倒在了梅颜笑的脚下。
出剑者正是段鸿羽,他就站在血袍老怪侧后方十余米远的地方。段鸿羽和梅颜笑此时都已用尽了最后的功力。段鸿羽在完成这一击后便倒在了地上。梅颜笑看看段鸿羽,段鸿羽瞧瞧梅颜笑,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太累,他们已根本不想说话。梅颜笑无力扯掉颈上的袍索,就这样带着握有血袍老怪手臂的袍索倚在一棵梅树上大口喘着粗气。
歇息了一晌,梅颜笑用手来抠袍索,没想到竟没有取下。一来缠得太紧,二来她也瞧不见。她想喊段鸿羽上来帮忙,却没喊出话来,便挥手示意。
段鸿羽来到近前帮梅颜笑摘掉颈上袍索,这才发现袍索绑得极紧,把梅颜笑的粉颈都勒出一道红印,这才知道刚才实是惊险已极,血袍老怪这一绞之力已经用出了一半,若再用出另一半,梅颜笑的人头便落地了。她刚才那一刀再晚出半刻或向血袍老怪臂后多移半寸都是于事无补了。
两人从地上起来,正要离开,忽听后方仍有动静。两人赶紧向前寻去,只见在梅花丛中,小莲和十数个放梅山弟子围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原来,血袍老怪知道放梅山被灭门已成定局,才安排了十几个心腹弟子保护小莲离开。哪知,小莲早被这样的血战吓坏了,已完全瘫倒在地上,根本无法行走。这十几个弟子都是放梅山最忠实的信徒,一直守在“梅花老祖”身边,片刻不敢离开。
梅颜笑一见这些妖人,勃然大怒,挥刀便杀了过去。
段鸿羽想血袍老怪纵然作恶多端,小莲一个女孩子未必有多大罪恶,忙大声道:“五嫂,慢着!”
梅颜笑早已杀红了眼,刀光起处,这十几人也全作了刀下鬼。这时她才回过身来道:“十弟,何事?”
段鸿羽叹道:“没事了!”
梅颜笑从段鸿羽的神色中已猜出他的心思,笑道:“这些妖人,一个也留不得!瞧你一个大男人,杀几个人竟也这么大惊小怪的!”
段鸿羽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梅颜笑出手过狠。
第三十一章 悲惨身世()
不久,天已大亮。
两人放眼再看,只见整座放梅山上全是血红色的梅花,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际,一阵寒风吹过,万株梅树就好像跳动的火焰一般。
梅颜笑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眼望无边的梅海似是若有所思。
段鸿羽搭讪地来到近前道:“五嫂,发什么呆呀!”
梅颜笑道:“真一山好梅!十弟!这里叫做放梅山,我刚好也姓梅,如今来到这山上为民除害,倒也算是缘份!”
段鸿羽道:“果然如此,这大概也是命中注定的!”
梅颜笑心中一动,忽道:“十弟,五嫂有个想法,如果哪一天五嫂不在了,你就把五嫂安葬在这里吧!有这一山好梅陪伴,倒也不会寂寞了!”
段鸿羽不快地道:“五嫂!你怎么尽说这些丧气话?”
梅颜笑拂拂头上的秀发道:“你知道什么?我们这些做强盗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段鸿羽道:“强盗怎么了?像闯王那样为民造福,不比官府那些吃人的野兽强百倍?”
梅颜笑道:“理是这么个理,只是……”
段鸿羽道:“可是什么?”
梅颜笑欲言又止:“十弟!我们还是别谈这些了。你只管记住五嫂的话便是了!”她缓了缓口气道:“十弟!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读了那么多书,可不能像我们一样呀!”
段鸿羽道:“我倒觉得和众兄弟在一起好开心!”
梅颜笑摇摇头道:“不然!像我们这样占山为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段鸿羽道:“那什么才是长久之计?”
梅颜笑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不是正途!”
段鸿羽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便没有作声。
梅颜笑突然转过头来,笑道:“十弟!你觉得五嫂怎么样?”
段鸿羽不解其意,嗫嚅地道:“很……好呀!”
梅颜笑道:“一听就不是心里话,五嫂哪里好?你倒说说看,是模样好?武功好?还是人品好?”她本就极美,在梅花众中越发显得妖媚迷人。
段鸿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进语塞。
梅颜笑道:“你回答不上来,只因说得全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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