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难的时候,李洪涛反复考虑了几遍,最后觉得还是带着朱孝蕊回百市集比较好。这样,朱孝蕊一来可以“证明”甲队在外拉练,根本就没有去过潜龙关。二来朱仕珲还不会起疑心,毕竟一大群人行动,还有汤圆圆这个侍女在,李洪涛做不了什么坏事。
“小蕊,如果主公问起你这几天做了什么,甲队又做了什么,你会怎么回答?”李洪涛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提醒一下朱孝蕊。
“小李哥,你说我该怎么说?”朱孝蕊也很是乖巧,直接反问了一句。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说,甲队一直在伏牛山训练,还到过虎口,但绝对不提到过潜龙关,就算主公问起来,也要矢口否认。而你嘛,则一直跟随甲队,观摩甲队的训练,并且大大的夸奖甲队官兵都很优秀,能吃苦耐劳。当然,可以添加些别的事情,比如说品尝到了很多野味,看到过很多美景。反正,就把观摩当作了游山玩水。”
“小李哥,你真会编。”朱孝蕊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蕊,这可不是编,你要想清楚,如果让主公知道是我们在潜龙关那边搞的事,那不但我要完蛋,你也要挨屁股。”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的,反正不能承认我们与罗瑞丰的事有关,我们根本就没有去过潜龙关,是不是?”
李洪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如果主公问起你脚是怎么瘸了的,你该怎么说呢?”
“这个……”朱孝蕊眼珠子一转,说道,“就说是在游山玩水的是不小心扭了的,可以吧?”
“能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小李哥,我能给父亲说我们俩的事情吗?”
李洪涛一惊,立即说道:“小蕊,你要想我死的话,现在就可以给我一刀,不用这么做吧?”
“不准胡说,谁要你死了?”
“那你就绝不能这么说,甚至不能提到我们有任何接触。”
“可是……”朱孝蕊迟疑了一下,“我就快十七岁了,再过一年,父亲肯定会把我嫁出去,可我……我不想嫁给别人,我……”
李洪涛心里微微一颤。我还没有把她怎么样,这小妮子就想以身相许了?
“小李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朱孝蕊突然激动了起来,“小蕊好可怜,圆圆妹这种百姓家的女儿还能找个自己喜欢的郎君,可是小蕊却不行,婚姻大事,根本就不由小蕊做主,小蕊……”
李洪涛想到了自己年幼父母双亡,过的那些苦日子。虽然朱孝蕊与他的出身是两个极端,但是他觉得朱孝蕊跟他年幼时一样,都是那种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李洪涛更想到,以朱孝蕊的脾气,如果他什么都不答应的话,朱孝蕊肯定会把一切事情都说出来,到时候他就将人头落地。
“小蕊,你很想跟小李哥在一起吗?”李洪涛知道自己在玩火,可他没有选择。
“嗯,小蕊这辈子绝不嫁别的男人,如果父亲要小蕊嫁给其他人,小蕊就死给他看。”
“不可胡说。”李洪涛板起了脸,“你相信小李哥吗?”
朱孝蕊连连点头。
“那你就听小李哥的话,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小李哥用八抬大轿来娶你过门,好不好?”
“小李哥,你愿意娶我?”
李洪涛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拉勾发誓,你要说到做到。”
李洪涛伸出了左手,当朱孝蕊的小指头勾在了他左手的小指头上的时候,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誓言,而是把一个少女一辈子的幸福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山路并不平坦,李洪涛觉得这更像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命运一样。
山路起伏不定,李洪涛觉得这就像自己未来的命运一样。
第十四章 特权(一)
每到年底,处理钱粮户账,制订下年度的军政制度,估算军政支出等等事情都会让朱仕珲焦头烂额。今年的事特别多,小儿子成年正式设立少营,女儿婚嫁,还有虎啸军大战后重振军备。几乎每一件事情都让朱仕珲不顺心。
罗瑞丰的队伍遭到袭击的消息是杨佩德亲自送来的,两人商议一番之后,朱仕珲就暂时把这件事丢到了一边。
鬼都能想到,罗瑞丰在潜龙关以南遭到袭击与堰州脱不了关系。
虽然从理论上分析,堰州曲家要对付罗瑞丰的话,最好是在晖州,或者是葛州界内下手,而不是在堰州界内下手。但是探子获得的众多线索都证明,此事绝对与堰州曲家有关。
袭击队伍的规模,袭击行动的突然性,还有袭击队伍装扮成商队的不合理性,都无一例外的证明,袭击队伍是一支军队,并非山贼。
一支数百人的军队在堰州界内活动,曲家会不知道吗?如果曲家不想让罗瑞丰在自己的地盘上受到袭击,从而引来罗世雄的疯狂报复,会让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在堰州自由进出吗?
除了堰州曲家外,邢州项家也有“份”。
探子带回来的那几支箭矢就是证据,一种箭头上有倒刺,箭尾有三片羽翎的短箭。这是血狼军哨子的“专用”箭矢,只适合哨子的短弓使用,别的弓根本就用不了。另外,箭箭致命,无一失的,这等箭法更不是常人所有的。
不管是曲家,还是项家,或者是两家联手对付罗瑞丰,对朱仕珲来说,他只能继续观望。就算罗瑞丰叫了他几声“岳父”,现在罗世雄没有动静,他这个“岳父”那么积极干嘛?
朱仕珲甚至感到很庆幸。
这次罗瑞丰亲来崮梁,除了提亲之外,还有迎亲的意思。一百多车贵重的聘礼中,黄金五千两,白银二万两,绸缎二千匹,绢帛一万匹,珍珠玛瑙美玉不计其数。这足足顶得上晖州五年的府库收入了。
虽然葛州物产丰富,府库收入是晖州的好几倍,这点聘礼对罗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聘礼不是白送的,罗瑞丰还带来了罗世雄的书信,先迎娶朱孝蕊过门,在南丰办了婚礼之后,再送朱孝蕊回崮梁,由朱仕珲给女儿女婿办回门宴。
这也符合礼数,当年朱仕珲就是这么娶朱孝蕊的母亲过门的。如果朱孝蕊留在崮梁的话,就得跟罗瑞丰一道返回南丰了,那后果……
想到这,朱仕珲就有点胆寒。虽然女儿去少营甲队观摩什么狗屁“拉练”,在山里把脚崴了,但是总比丢了性命要好得多吧!
收到女儿带伤返回百市集的消息后,朱仕珲发过火,发了很大的火。现在,他却有点感激那个不知道怎么练兵,带着一群山民到山里乱转的少营甲队典军尉,如果不是他临时搞出个什么“拉练”,恐怕朱孝蕊就算逃到了百市集,也会被“请”回来。
这些事朱仕珲心里有数,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与杨佩德商议后,朱仕珲决定继续观望。罗瑞丰的情况不明,罗世雄没有做出反应,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局势变得更加明了再说。
朱孝蕊的事情也就暂时放到了一边,可朱仕珲的麻烦并没有减少。
去看了朱孝蕊之后,朱仕珲将朱孝信叫到了书房来。
“父亲……”朱孝信这几天也是提心吊胆的,就算在府里活动,也是东躲西藏,害怕被父亲撞上。
朱孝信心里有数,是他将小妹带到百市集去的,是他带着小妹去观摩甲队的拉练,又是他抛下了小妹,单独返回了崮梁,结果才导致小妹随队伍进山,意外受伤。暂且不论父亲会不会追究他带小妹离开崮梁的责任,朱孝蕊受伤这事他就脱不了干系,如果父亲一怒之下要惩戒李洪涛的话,恐怕他也保不住这个甲队的典军尉。
“孝信,这几天,少营的事情搞得怎么样了?”朱仕珲没有提朱孝蕊受伤的事,“前几天为父跟你谈了一次,由你决定少营其他四队的典军尉,你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吗?”
这是朱仕珲给朱孝信的一项“特权”,以往都是由他首先任命各新设营的典军尉。
“这……”朱孝信迟疑了一下,说道,“提拔典军尉是小事,可是现在城中没兵,就算设了营,几个典军尉恐怕也管不了多少事。”
朱仕珲也是有苦自己知。
牧马坡大战后,虎啸军虽胜犹败,主力损失一半以上,年初招的新兵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再招新兵的话,除了多发粮饷,还能有多大作用?
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想招新兵也没有那么容易。连年战乱,晖州人口凋零,往年还可以在“秋荒”时从难民中招募一批新兵,可今年难民的“素质”也降低了很多,老人、妇女、儿童不少,壮年男人却不多。
搞了近一个月,招的新兵还不到一千人,连左营,右营与后营都没有补充满,哪还有多余的兵去组建少营?
朱仕珲揉了揉额头,说道:“为父从将中营乙队拨给少营,在其基础上组建少营另外四队,你看如何?”
朱孝信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说道:“中营乃虎啸军的脊梁,而且负责保护崮梁与父亲,这恐怕……”
“可是,现在为父也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给你征兵。”
“这……”朱孝信好是犹豫了一番,这才答应了下来,“那孩儿权听父亲安排。”
朱孝信的犹豫是有道理的。
因为四个兄长的营成立时间都比较早,所以没有从中营调遣部队去组成骨干。朱孝信顾忌的就是中营的官兵。暂且不说这些人都是朱仕珲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官兵,如果直接用中营的官兵组建少营的话,其他几个兄长会怎么看,会怎么想?
朱仕珲也没有别的选择,还有一个多月,少营就要正式成军,总不能让小儿子当个没有兵的统帅吧?朱仕珲对少营甲队并不抱多大的希望,李洪涛还暂时算不上是少营的嫡系,这样一来,如果不尽快组建另外四队的话,少营还是朱孝信的少营吗?
事情就这么订了下来,朱孝信也“知趣”的告辞离去。
最让朱仕珲头痛的还是虎啸军整顿军备一事,想到来年春天永盛军将再次入寇晖州,朱仕珲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满员编制应该达到一万人马的虎啸军现在只有不到五千人,其中有三成才招呼的新兵,近五成是年初招募的兵,老兵仅一千余人。五主营,二备营之中,除了中营实力犹存,上营并为参战之外,就只有左营还有大概七百人马,其他的三营都只有四百多人,下营更是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这是实际情况,在编制上并非如此。朱仕珲心里有数,下面的军官为了吃空饷,伪造兵员名额。此事,朱仕珲曾经处理过,可效果不大,杀了一批军官,新上任的军官照样吃空饷。
吃空饷的事也就算了,毕竟任何一州的军队里都存在着这样的问题。最严峻的是,剩下的这点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应付任何一支入侵的敌军。
朱家以武发迹,以武扬名,同样靠武力生存,虎啸军这个样子,还怎么生存?
越想,朱仕珲就越是胆寒。只有一个冬天,要在一个冬天里重振虎啸军军威,谈何容易?
——
百市集营地内,李洪涛一伙人围在蒋晟身边,都急急的等待着结果。
“算上这次五世子给的营地建设费用,我们总共还有三千二百五十八两三十八钱的节余。”
众人都是一惊,接着都露出了喜色。
“长官,是不是该发军饷了?”田方笑嘻嘻的问了出来。
“军饷?”李洪涛瞪了他一眼,“你就继续做黄粱美梦吧,都给我出去,下午开始新的训练!”
“是!”几个排长立即灰溜溜的出去了。
轰走了众人之后,李洪涛这才在蒋晟旁边坐了下来,让邓颐斐也坐了下来。
“李大哥,这军饷的事……”
“我们很有钱吗?”李洪涛苦笑了一下,“蒋晟,你自己算算,要给我们这帮军官提供最好的武器装备的话,要多少银两。”
蒋晟迟疑了一下,说道:“怎么也得二千两吧?”
“二千两?那是零头!”李洪涛长叹一声,“五十名刀盾兵,五十名长枪兵的装备共需要三千七百八十两白银,这还没有计算长枪兵的短刀,军官的佩刀,高级铠甲等等。现在,我们有多少官兵?除掉你们两个文职,战斗队员有一百三十人,要武装这一百三十人,至少得五千两白银。”
“你准备买最好的军械?”
“当然。”李洪涛想都没有想,“官兵的命,就是我的命,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怎么让大家信服?”
“等等……”一旁的邓颐斐看了李洪涛一眼,“李大哥准备直接采办军械?”
李洪涛与蒋晟都朝邓颐斐看了过去,那眼神分明在问:除了采办,还有别的办法吗?
第十四章 特权(二)
拉练的结果让李洪涛比较满意,参加的七十多人无一落伍,无一不合格,每人的考核上都多出了好几分。
拉练的目的是要考察队员的体能、耐力、意志力与纪律。这是第一期训练的重点,李洪涛前世在新兵训练营里接受的也是这样的训练。只有体力、耐力、意志与纪律都合格的士兵,才勉强算是士兵,才有资格参加下一阶段的训练。
这就是杀敌本领的训练。
李洪涛详细询问过蒋晟、邓颐斐等人,对虎啸军步兵的编制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一般情况下,虎啸军的弓箭兵是单独编制的,步兵统指徒步近身肉搏作战的部队。在虎啸军中,步兵有三大类:长枪兵、刀盾兵与刀斧兵。与敌作战的主力是长枪兵与刀盾兵,刀斧兵属于督战部队。
李洪涛暂时没有考虑成立“督战队”,按照他现在的设想,“督战”是由各级军官掌握的,不需要专门的督战队。他没有找到足够多的猎人成立单独的弓箭兵,因此甲队在杀敌训练方面,主要考虑的就是长枪兵与刀盾兵。
步兵的力量来自于团结,来自于集体作战。战场上,单个步兵什么都不是,可一支强大的步兵方阵就是战场上无坚不摧的杀戮机器。
那种看上去很花哨,华而不实,适合于单打独斗的枪法最多在混战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在集团作战中使用的话,完全是“自杀行为”。再说了,如果步兵与敌人陷入混战的话,除非是追击溃逃之敌,不然也与送死无异。
问题是,李洪涛手下没有一个合适的“枪棒教头”。水辛逸懂得一些枪法,可他懂的都是适合单独杀敌的枪法,不是步兵在战阵中使用的枪法。再有,水辛逸还躺在铺上养伤,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地呢。
无奈之下,李洪涛只能暂时充当了甲队官兵的“枪棒教头”,他能教给官兵的不是枪法,而是他前世在军队里学到的拼刺刀的技术。
“大家都看好了,我只演示几遍,你们必须要像学习走正步时一样,注意每一个动作的细节,注意身体每一个部位的运动。”李洪涛先摆好了马步,“与以往的训练一样,基本功一定要扎实,到位。刺杀时,下盘站稳,重心降下来。手要握紧,绝不能抖。呼吸平稳,不要紧张。双目盯准目标,然后……”
没有任何的花样,没有任何的表演的成分,随着李洪涛身体略微前倾,长枪如同一根标枪般,迅速而又有力的刺出,枪头不偏不倚的刺中了稻草人的头部。
“大家都看清楚了吗?”李洪涛收回了长枪,“这套枪法只有三个要点:快——准——狠——。要做到这三点,需要扎实的基本功,需要巨大的勇气与胆量,需要锐利的目光,需要迅速果断的判断,需要无比坚定的意志!”
一百多名官兵都有点迷茫。整套枪法就一个动作而已,仅仅一个动作,还有那么高的要求吗?
“报告……”田方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手。“长官,就只有一个动作?”
“当然不是,可这是最基本、最重要的一个动作。”李洪涛挥了下手,让田方坐下,“这是适合于大规模作战,也就是排以上部队集体与敌人作战时使用的枪法。个人作战时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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