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猛然张开眼睛。
灯火阑珊,已衰半。
夜鸮远鸣。
出梦。
灯火曳然,半墙孤影。
押送的车马辚辚出了汴京。
顾惜朝戴了重枷。
逆水寒入了布套,静静搁在一旁。
小差役赶着马车,唠道:“顾惜朝你真是好福气!六扇门三大总捕替你送行,无情总捕又给你派下了马车,一路送行!这哪是发配,和贬谪的官员不相上下了!”
顾惜朝哼笑,算作回答。
末了看到车的窗帐外透过来的一块湛蓝。
落入眼瞳,空静在心。
六扇门老楼的木板被踩得砰然作响。
追命几乎是被冷血扭到屋里。看着无情合上门,终于忍不住吼道:“明明就是顾惜朝他的落凤掌害惨了戚大哥!他中毒了也是戚大哥把浑元一气神功渡给他疗伤!为什么不能当他的面说个明白!!”
无情在师弟的咆哮中沉默。
他应承了戚少商不说。
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纵使知道,又能如何。”无情看着追命,眼神里是无波的冷静。
“有诺必承。”看追命不语,无情又道。
追命吐了一息,沉郁:“替一个过身的人守诺……那活着的人呢?
无情肩震了震。
“这把剑熔了吧。”
顾惜朝去了枷。那小差役站在一旁,看着出了鞘的青锋亮若天光,不由得一叹:“真是把好剑!”
顾惜朝略偏头,哂问:“好?何处好?”
小差役瞠目结舌答不出来,哼一句不作声了。
铁匠用锤砸开剑柄和剑身。
扑簌簌滚落出一枝干梅。
顾惜朝拾起来细看了看。
“若梅再开又复一年了。到时不知我身在何处。”顾惜朝看着那干枝梅自言自语。
“大当家的。你半阙诗一面见,不知要欠我到多久。”顾惜朝摇头,一摆衣袖向马车走去。
剑柄在浓红色的熔炉里渐渐泛出融铜时的金红色。
那里面携了一帛尺素,也一并在火光里燃起来,渐渐成灰。
“蒙尘俗诟,闲却冲发青云志;江山如醉,一点梦中意。”
戚少商早放在了剑柄里。
弄巧成拙。
半阙成了绝唱。
顾惜朝永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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