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去,正是某个大妖怪惯例地登场方式。
“你就不能好好敲门吗?又不是不给你开!”莫茗朝远处某绿发妖怪大喊。
“嗯?这草薙剑果然到了你手上啊。”施施然走来的风见幽香,一边磕着葵花籽一边说道。
“等等,这‘果然’两字说的百转千回,为什么我觉得你话里有话?”
大妖怪一如既往的无视了问题宝宝的淘气三千问,盯着莫茗手里的草薙剑,问道:“你会用剑?”
莫茗尴尬一笑:“日本刀我只见别人使过,我自己玩不转。”
“那这是?”
负剑而立,一副高人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剑豪高人呢。
“这可是光剑啊!光剑!不觉得超帅的吗!”
“光剑?”
正自迟疑的风见幽香眨了下眼,只见莫茗将手中的剑举向天空,那本来只带有暗淡光华的剑刃上忽的泛起了冲天的白色光芒,即使是白天也依旧让人觉得无比耀眼,随着莫茗把剑收回,光华再次消散。
“我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一开始悄悄拿起来玩,忽然就发出超亮的光,吓了我一跳,我心想,赶紧暗下去啊,被辉夜那丫头发现就糟了,于是光芒就突然暗了,似乎是可以揣度使用者心思的光剑啊!不觉得很帅吗!”
风见幽香神情微妙,迟疑了下,问道:“但是为什么非要纠结于‘光剑’?”
莫茗叹息:“哎,说了你也不懂,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是无法理解男人对于光剑的向往的。”随即摆了个pose:“绝地武士莫茗,参上!”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以及”大妖怪面无表情的看着莫茗:“你握剑的姿势错了。”
莫茗尴尬地收回pose,揉了揉鼻子。
风见幽香向远处屋舍间望了一眼。
“你家那个小辉夜不在?”
“是啊,去了寺子屋,要不我也不可能偷偷拿着她的剑在这里耍啊,”莫茗叹了口气,“怎么,找她有事?”
风见幽香摇了摇头。
“那就是来找我的咯?说起来之前不是说打算利用那个空间法术去别的世界旅游吗?”
“怎么,这么期待我走?”
“当然不,就个人角度来说,我希望你一直留在这里啊。”莫茗笑着。
“所以啊,我感受到了你这份心意,就留下来了啊。”大妖怪也笑着。
两人笑的毫无诚意,却似乎也没什么虚伪的成分在内。
一个三观正直的普通人类和一个杀戮了无数人类的大妖怪,按理说是不会轻易产生什么共同语言的,但事实却总是与常理相悖。
两人如今看似友人的关系,大抵是他们身上各自的人格魅力所致吧。
“要离开随时都可以,在这之前倒是有一些突然产生的想法想要证实一下。”
“关于什么的?”
“千百年前的一些记忆。”
“哦,那应该没我什么事了,”莫茗说着,看着大妖怪的表情,皱起眉头,“嗯你是说,辉夜的事?”
风见幽香点头。
“千百年前啊”莫茗杵着长剑,望向天空,“这丫头年纪原来这么大了啊。”
“这是需要在意的事吗?”
莫茗摇了摇头:“千百年前,那丫头在做什么?你们有什么渊源吗?”
风见幽香笑道:“这事情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莫茗皱眉:“问我?关于她身份的事那丫头对我可是缄口不言,我又哪里知道”
“即使如此,也还是应该问你啊。”
“什么意思?”
“撒,什么意思呢?”
要不是打不过这个大妖怪,莫茗真想揍她一顿。
大妖怪都是这种故弄玄虚的性格吗?
咦,自己为什么要说‘都’?
看着莫茗的表情,风见幽香笑道:“妖怪和你们短命种可不一样,在漫长的生命途中,为了不被琐碎之事所困扰而丧失活下去的愿望,就算印象深刻之事,也会被逐渐遗忘掉——这是长生种的本能所致。”
“你都会忘,你怎么确保辉夜会记着?话说她应该不是人类吧?”
“不用确保,她之前是见过我的,根据她的表情,我能肯定她也忘记了。”
莫茗挠头:“所以说你留下来是想确认一些事,但这些事的当事人——你和辉夜都已经把事情忘记了,还能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呢?”完全不像是在困惑的表情。
莫茗叹息,他实在是拿这大妖怪没办法。
“既然来了,帮我想一个帅气点的必杀技名字吧?”
“必杀技?”风见幽香看着莫茗那错误的持剑姿势,“怎样的?”
莫茗持剑,屏息凝神,忽然猛地将剑横挥一下。
大妖怪面无表情:“然后呢?”
“没了。”
“所以你的必杀技就是普通的‘横斩’”?
“普通?一点都不普通好吗,我之前可是试过,这一下能把石头砍成两半,换成敌人的脑袋肯定也没问题的吧?”
风见幽香叹息,说是普通的横斩的确是个错误,应该称之为教科书般错误示范的横斩。
“劈开石头那是草薙剑的威力,和你本人没什么关系吧?”
“虽然是这把剑的威力,但拿在我手上就是我本人的必杀技啊。”
大妖怪揉着太阳穴:“那么既然是横斩的话,必杀技的名字就叫‘横斩’好了。”
“太难听了吧,必杀技一般不都叫‘xx闪’的吗?”
风见幽香歪着脑袋。
大妖怪是听不懂这种来自后世的梗的。
“为什么非要起必杀技的名字呢?”
“攻击时大声的喊出必杀技的名字不是会有加成的吗?”
风见幽香:“”
看白痴的表情。
莫茗:“”
“说起来,没问题吗?”
“什么?”
“你家辉夜马上回来了哦”
“什”
飞也似地拿起草薙剑就往书房跑。
自己一直在劝她不要收下这把剑,要是被她看到自己私下偷偷拿这剑来玩肯定要被笑话了虽说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莫茗还是很注重在辉夜面前的长辈威严的。
于是
推门走进庭院的蓬莱山辉夜,一脸狐疑地端详着站在那边磕着葵花籽的大妖怪,以及从书房中走出的气喘吁吁的莫茗。
蓬莱山辉夜回去了。
藤原妹红看在眼里。
这个女孩子偶尔会来寺子屋,每次都会受到慧音的热情招待。但她似乎对于慧音却没太多话说,在这里也只是闲坐或者四下转转,没有太多的聊天。
对那个女孩的自大和不知珍惜,妹红心里有着怎样感觉都好,这并不是她能够妄自置评的,但今天很奇怪的是,在辉夜刚离开不久,寺子屋里来了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孔。
这个大叔她是见过的,之前一直寄住在父亲的府邸中,自己见了也要恭称一声“大皇子”,但似乎在去年时,他向天皇辞退了大皇弟一职,其后天皇便将自己的孩子大友皇子立为了皇太子。
这些事情的内幕似乎也有着不同的坊间传闻,但在那之后似乎是很少在藤原府中见到这位大海人皇子了。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来拜访慧音老师。
虽然自己的老爹算是朝中大官,但出于某种心思,妹红心里是不愿自家老师与朝廷之人有什么牵扯的。那些东西太过复杂,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懂,但也正因如此,她不愿温柔的慧音老师身陷那样复杂的泥潭之中。
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悄悄地趴在了屋舍外面,偷听着里面的谈话。
“白泽瑞兽,上白泽慧音阁下,这厢有礼。”正坐着的皇子殿下一脸坦然,上来便点明了对方的身份,毫无拖泥带水的措辞和遮遮掩掩的试探。
慧音皱了皱眉。
随即将手中倒好茶水的茶杯递过至其小桌前,正坐在对面。
“皇子殿下,此时并不该来访此处吧?”
“哦?何以见得?”
“天皇病重,几次三番向藤原府传下旨意,望召皇弟大海人皇子前来托付事情,但阁下却因抱恙而拒绝,此后甚至离开藤原府也不愿觐见当此之时,却来到我的寺子屋中,不知有何赐教?”
坐在茶桌对面,精神奕奕的大海人皇子,毫无传言中的病恙之色。
“嗯”大海人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斟酌了下,笑道,“想不到慧音先生虽为寺子之师匠,却仍对庙堂之事了如指掌,是否阁下之志,不止于区区寺子屋呢?”
慧音摇头:“坊间相谈,偶然听到的罢了。”
“我却不信,慧音先生若想知道,又怎需去听取那坊间无知百姓的妄议?”
“即便如此,殿下又是因何事而造访寒舍?”
“因赫映姬一事。”
慧音目光一凝。
“吾听闻大友皇子曾晤此美姬,而向其父蓬莱山君提亲,却被拒绝,继而茶饭不思,不理国政。吾身为皇叔,痛心疾首。”
上白泽慧音一语不发,静待下文。
大海人皇子叹息:“大友皇子虽才华横溢,但却无治国之才,被吾兄立为皇太子,本待其奋发图强,谁知如今却沉迷美色,令人惋惜。赫映姬其人,吾也有所耳闻,倾城之美貌气质,天下无一人可比,甚至连藤原君那等人物,也见之而倾心。吾本不欲夺人所爱,但一念大友皇子之沉溺,吾下定决心,欲娶赫映姬为妻,以使大友皇子清心寡欲,一心治国听闻蓬莱山君不欲替其女之亲事做主,又闻赫映姬时常往来寺子屋,或许与你有所交往,故,吾欲请慧音先生你带为说项。”
上白泽慧音无言以对。
都说皇室之人最是没脸没皮,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且不提大海人皇子已年近不惑,此人的身份如今亦是十分微妙甚至可以说是见不得人的存在,她当然不能让辉夜牵扯其中。
“实不相瞒,赫映姬虽曾往来于寺子屋,与我却只是君子之交,要想找人说项,恐怕还得是蓬莱山君点头方可。”
“蓬莱山君此人,吾也有些了解,他本是庶民,或许是不知官场之事,竟然敢拒绝一个个声名显赫之官员,而那些人似乎因见过赫映姬的美貌,不愿触怒于她,竟然未对蓬莱山君施以官威。但这毕竟非长久之计。”
大海人盯着上白泽慧音,竭力想要说服她:“男当婚,女当嫁,此人之常情,若赫映姬总不嫁人,怕终会有人行不轨之道而强抢,到时以蓬莱山君之区区小吏,恐难以伸冤,而吾虽能做主,但事已发生,总是难看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那句话,我和赫映姬萍水之交,难以替你向她说项。”
沉默。
大海人端起茶杯品着茶,目光出神地望向一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慧音则继续在那安静地、不卑不亢地正坐着。
似乎决定了什么一般,大海人皇子双目回神,看向慧音笑道:“白泽,你可知何以天皇会下除妖令,让那些士族名门之除妖师前赴后继地讨伐大妖怪风见幽香?”
上白泽慧音眯着眼睛,随即睁大。
“看来你现在了然了?没错,风见幽香虽然性格无常,但却不会主动去屠戮平民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嘛,装作不懂也无所谓,吾说完你便会懂的,”大海人皇子笑笑,接着道,“你白泽虽可知天道明运数,但却小看了人类。人类之中同样有着许多不可小觑的阴阳师,他们精通卜卦占星,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皇室所遗失的至宝——草薙剑的下落。”
终于,慧音面上浮现出一些焦急与担忧之色,继而隐没。
大海人皇子看在眼里,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那原本在大妖怪风见幽香手中的剑如何会到了你这里,最终又如何流落到蓬莱山君的府邸之中,但既然已知晓其踪,是无论如何不会让此剑再度蒙尘了的。”
慧音摇头:“草薙剑之事我毫不清楚,想必是殿下搞错了。”
大海人并不理会,只是笑道:“你以为此事还是秘密?吾之兄长早已知道了,他自知病重,而大友皇子却仍声望不足,难以挑起一国之重任,便将寻回‘草薙剑’这足以震惊朝野之事交由了大友皇子来完成。一旦吾兄病薨,寻回了草薙剑的皇子殿下便能以此得到足够的支持。”
慧音看着大海人皇子面上的冷笑和不屑,心中了然。
这位皇叔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为了子侄、痛心疾首,其实正相反吧,其心其志,恐怕
“可是,慧音先生,你猜猜,我那贤侄大友皇子是怎么说的?”
“怎么”
“他说,不求杀人剑,但求美人心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子,风流倜傥但是”
大海人皇子看着慧音,面露狰狞之色:“很可惜,杀人剑、美人心最终都只会是我的。上白泽慧音阁下,你不得不为我办成这件事。阴阳师告诉我,那赫映姬不是凡人,但我亦是天照大神之血脉,虽不能立她为正室,但也不算亏待于她。”
“白泽现世,必有明君,不管你的选择是不是我,从现在起,都必须是我,我要你协助我迎娶赫映姬,拿到草薙剑,否则这寺子屋一众孩子,即使他们之父母多么位高权重,我一个失权失势之人,也是能够下得去手的当然,作为交易,我会还你一个大治之世,百姓衣食无忧,天下太平,如何?”
上白泽慧音面色冷漠,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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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但见丹诚赤如血
FLAG。11 但见丹诚赤如血()
月明星稀,蓬莱山大小姐的闺房依旧亮着油灯。
一袭浴衣的辉夜坐在书桌前,看着摇曳的灯火发着呆。如洗的黑发散漫地垂到地上,丝毫没有整理的意思。
这并非是第一次这般举止了,近日的白天她时常会去寺子屋散心,与莫茗的相处于往常并无二致,但一到夜里,她就这样在桌前坐着。
面上无喜无忧,看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心如明镜的智者可以欺骗任何人,唯独无法对自己撒谎。不论她将自己此刻的心境归于怎样的解释都好,但唯独无法否认的就是这让甚至让她动弹不得的彻骨悲伤。
就如同戏中之人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一样,明明身为戏子,却忽的变成了局外人一般,令人无所适从。
一切都是虚假的。
自那日莫茗提起博丽一词之时,她便将所有的事记起来了。
自月亮至地面的流放自月球迎接自己的永琳继续的逃亡和隐姓埋名幻想乡祭典莫茗的初见纠葛以及,赌约。
或许此刻,这掺杂着戏谑与任性的博弈,令她感到了厌倦。
但追溯悲伤之源,恐怕另有它物。
仔细想来,自己为何会提起那毫无意义的赌约呢?虽是对自己的美貌有着足够的自信,但这赌约,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
在‘他爱上自己’或‘自己爱上他’某一方条件成立为前提结束博弈,向来从心所欲的自己毫不迟疑的提出了那样的赌注。
是否是因为自己对这两者的结果都不那么排斥呢?
智者只会凭借理性行事。
从来都有着明确目的公主殿下,到底有多久没有如这般被潜意识所支配而行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