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浮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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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春梦-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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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宝淡淡一笑:“我说的话我自己明白,哥哥,我知道你把我当弟弟看的,但我绝没办法把你当哥哥看,不管怎麽样,是再不能改的,也算是我对不起哥哥吧,哥哥疼我这麽多年,再没有一点回报,只是让哥哥烦心,自然是我的错,今日的话,哥哥若不想记得就不记得罢。” 



说到後来,竟是脸色惨白,语音干涩,似乎用了许多力气才说出来一般,十分艰难。 

一番话说的绝无转圜余地,皇帝竟是再开不了口。 

两人相对默然良久,廷宝方笑道:“很晚了,哥哥还是歇了吧,终日国事繁忙,还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话听起来十分古怪,皇帝却只觉得心中纷乱如麻,哪里还去细究到底有哪个意思?只是果然去睡了,一时间也睡不著。 

平日也有闲暇时便装到睿亲王府的,廷宝总是缠著他不要他走,也就常常下榻睿亲王府,兄弟同榻而眠,廷宝总缩在他怀里,叽叽咕咕的说笑。今日廷宝却只是安顿他歇下,自己便出去了,竟十分不习惯。 



一时间,心中十分凄惶,此时宝宝只怕十分难过吧………… 

可是…………可是竟是不敢去找他,总要断了他那念头才好啊…………虽然此刻他会很伤心! 

哪里忍得住,刚才看他容颜惨淡,连说话都十分勉强,哪里是平日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已经痛极,从小抱在怀里疼的宝宝,生怕他受了一点委屈,不管怎麽样都疼爱呵护的宝宝啊…………如今这麽伤痛,竟然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言辞,甚至…………不敢去拥抱他。 



心里只是说不出的心疼。 

却强忍著,就算手忍不住紧紧相握,就算指甲深深陷进手掌里,也不敢如往常一样抱著他。 

竟只能眼睁睁看他的伤痛。 

如今他出去了,自己自然睡不著,却动也不敢动,睁著眼睛想著他此时会怎麽样,想的五内如焚,心痛至极,却竟就这麽生生熬到了天亮。 

唉,只盼日子慢慢过,他知道无望,竟就渐渐释怀就好了,否则他这一生只怕是寝食难安。 

没想到天亮了竟然没有了廷宝的踪影。 

原想著他一时生气,出去玩玩,也就只派了大内侍卫悄悄寻找,过了几日,竟仍旧音讯杳无,倒慌了手脚,传下圣旨悬出极高赏格令人寻找,闹的天翻地覆,一时间全天下都给翻了过来,竟还是没有睿亲王爷的踪迹。 



日子最不好过的是朝中大臣,原本脾气温和的皇帝十分暴躁,一点子事情就大发雷霆,纵是高官都为了点芝麻绿豆的事情被骂的头都不敢抬,其他的哪里还敢说什麽,自然是人人自危,朝廷迷漫著极低的气压。 



或许如今最消遥的便是罪魁祸首──睿亲王廷宝。 

在总坛的醉生梦死的日子过了有十几天,这日总算给人抓到了。 

极清雅的天气里,宝公子座下七大堂主里头排第三的风堂主不知怎麽突然想起来回趟总坛,原本他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最爱在外头逛的,时常半年不肯回来一次,这一日不知发什麽疯,竟难得的回来一次,一进二门,便见闹得外头天翻地覆,全世界都以为失踪了的宝公子竟然半躺在红叶架子下一张精致的贵妃榻上晒太阳,闭著眼睛,舒服的很的样子。 



风飞不由呆了呆,方才咬牙切齿的扑过去。 

廷宝吓一跳,忙睁开眼睛,见到他便笑道:“风哥哥,好难得你有空回总坛,吓我一跳呢。” 

风飞咬牙:“你吓什麽?我才吓一跳,人人以为你失踪,什麽事情都放下了,到处找你,就差没把地底都翻过来,你倒在这里过悠闲日子!” 

廷宝忙说:“这事怪了,你们找我作什麽?往日一月两月没联系一次也没见你们这样呢,还说我。” 

风飞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说:“你在总坛多久了?外头那麽样子找你竟然不知道?” 

廷宝笑道:“我也忘了,也没人来告诉我有人找我,到底什麽事。” 

风飞倒觉得好笑起来:“朝廷派了许多人马全天下找睿王爷呢,连海外属国都照会了,我们又不知道什麽事,自然要找你,谁知道你竟然在总坛,真是要命。” 

廷宝一呆:“哥哥在找我麽?” 

风飞极擅察言观色,又是天生聪明伶俐的人,此时略一思索,立时便明白了个大概,道:“小宝,他自然是舍不得你的,你不该躲著。” 

廷宝并不惊异,这三师兄那麽伶俐的人,自然一想便通,只是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只这麽怔怔的。 

风飞叹气,转头吩咐自己的人:“派人通知各位堂主回总坛,教主在这里。” 

风飞看他怔忡的样子,也就不打扰他,自己长途跋涉,倒是倦的很了,便自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会。 

一边想,师父8个弟子,只有排第五的廷宝最是有领导天分,所以传位於他众位师兄弟也并无异议,倒并不是因为他出身高贵。 

不过出身倒也让廷宝行事更为方便,加上十分凌厉的手段部署,短短三年,宝公子的名号就已在江湖上人人侧目了,黑白两道纷纷俯首,隐隐有一统江湖之势。 

不过…………这麽厉害的宝公子为情所困起来,也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 





过了几日,分散在各地的堂主都赶了回来,几个师兄弟好容易一个不落的凑齐了,免不了分外亲热,当然,亲热之余,人人都把这个闹得天下大乱,人人急得了不得的教主又掐又打的闹了一通,廷宝开始还大叫:“你们犯上啊?” 





後来就只有哀叫了,再过两天,听说有人回来就躲,十分好笑。 

好难得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玩弄他,几个兄弟手已经痒了很久了,因平日好歹他到底是教主身份,又怕惹了他没自己的好果子吃,都只大约揉揉就罢了,今日总算找到好借口了,当然要玩个够。 







不过,闹是闹,大家其实都明白的,若没有大事何至於闹成这样呢?这个从小受尽宠爱,天不怕地不怕的宝宝岂有躲起来的一天? 

所以,终於把这个可爱的圆圆眼睛的家夥蹂躏够了,终於坐下来谈正事了。 

偏偏这个家夥一直低著头,什麽话也不说,大家其实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那麽十几年了,这群人又个个都灵透无比的,怎麽会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可爱其实最是厉害的家夥只有为了一件事一个人才会这麽垂头丧气的呢。 







要换了别的,早跳起来了。 

排行第四的楚逍晴脾气原是最急的,此时人人都还没说话,他忍不住跳起来了:“哪有你这麽窝囊的?不过就是喜欢他嘛,又不是犯了什麽大罪,犯得著躲起来吗?还做的这麽委屈的样子,真是丢人,依我说,不如还回去,寻个机会生米煮成熟饭了,就好办了。” 



二师兄卿泯玉嗤一声笑出来:“逍晴,莫非你就是这麽干的?果然是好计谋呢。” 





楚逍晴俊脸竟略红了红:“你没事找我的闲气做什麽,有本事把小宝的事情弄好了才是好的呢。” 

三师兄风飞也笑道:“二哥就别拿逍晴玩了,人家如今新婚燕尔,时时念著也没什麽了不得,现在还是说说小宝的好,不然你看他成什麽样子了。” 

半是劝说半是调侃,把个楚逍晴气的咬牙,说不出话来。 





倒是排第六的沈斜纭看哥哥们这麽闹,忙笑道:“卿哥哥和淡哥哥联合起来欺负楚哥哥,我可是看到了,不过现在也不是玩的时候,宝哥哥这个样子,你们不著急麽?” 



御七连忙附和。 

最小的卫青朗在一边笑,这些哥哥们真是玩惯了,心里著急还能这麽闹,也真厉害。 

又闹了一阵子,冷眼旁观的老大淡其轩总算发话了:“再闹我一人抓住给一棍子,就会斗嘴。” 





卿泯玉哪里怕他,笑道:“是,我们只会斗嘴,那大哥说说怎麽办,我们照办就是了。” 

淡其轩真拿他没法子,这些兄弟之间感情深,平时又玩笑惯了,竟是都正经不起来似的。 

廷宝抬起头来:“不劳哥哥弟弟们费心了,随我去就是。” 

这句话说出来竟一下子人人都不敢说什麽了,到底还是宝公子厉害呢。 





静了好一会,淡其轩过去握住他的肩:“小宝,你告诉我,现在你到底想怎麽样?” 

廷宝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几个兄弟,不由叹口气,心中软了许多:“怎麽样?我就不知道该怎麽样了,想要不顾一切,又怕他难过,想要放弃自己又难过,我怎麽知道该怎麽办啊。” 



大家都默然,感情的事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就算想要任性,就算任性如宝公子,到底也怕伤了那人,竟得这麽委屈著自己,何况他们旁人?更是不能乱说了。 





过了好一会,卫青朗小声说:“既然是宝哥哥不能确定该怎麽办,不如把那水晶宝珠用了吧。” 

廷宝听说,忙摇头:“这怎麽可以,那是我教镇教之宝,怎麽能给我一个人用了呢。” 

其他的人倒都点了头:“那个若不用,也不过是个废物。” 

淡其轩笑道:“我教的镇教之宝是宝公子呢,岂是那个死物?” 

倒说得廷宝笑起来,不过仍是坚持不肯。 





可惜他这教主做的太没用,几个兄弟哪里听他的,楚逍晴和卿泯玉已经去了宝库请了那宝珠出来,放在厅上的桌子上了。 

风飞道:“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哪里就这麽宝贝这玩意了,再这麽别扭看我打你呢。” 

说得廷宝失笑,哪里还敢不答应。 

这些兄弟,果然情厚。 





那水晶宝珠原是上古宝物,精华内敛,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只是略大些的珍珠而已,但在极强的内力催发之下,宝珠便会缓缓释出宝光来,宝光交错,会给求愿人一个天神的启迪,十分奇妙莫测。 



只是这宝物还有个奇妙之处,每个甲子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後便要休养生息以备下次之用,所以廷宝踌躇不肯用,只怕今後万一遇到本教生死存亡的问题,非得请教宝珠不可。 



现在为了自己私事用了,似乎有点不好。 

可是兄弟们哪里管他想些什麽乱七八糟的,一群人捧了宝珠拖了他就走,廷宝只能哀哀叫,没人听他的,小弟弟卫清朗十分同情他,小声说:“宝哥哥,就到了,再忍忍。” 



其实他下手最狠了。 

白白长了一副这麽粉嫩可爱的脸,心狠手辣! 

廷宝念头还没转完,已经被拖到了密室,兄弟们吩咐了手下在外护法,小心守卫,便关上门。 

廷宝眼见大势已去,只得乖乖的听话。 

自己乖乖的捧著珠子坐在中间等著,卿泯玉笑嘻嘻过去摸摸头:“这才乖嘛。” 

廷宝象只委屈的小狗狗,想咬他一口又不敢,可怜兮兮的。 

这会子人人都觉得心满意足,好难得哦,看到宝公子也有今天呢。 

满足了一会也没忘了正事,大家在廷宝身边团团围坐,都伸手相叠,扶在廷宝手上,然後对望一眼,便都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後,宝珠缓缓从廷宝手上升起,浮在半空中,很慢很慢的转动著,微微的柔和的光从宝珠上透了出来………… 

廷宝睁大眼睛看著,果然神奇呢。 

光芒越来越盛,宝珠也越转越快,光彩如此耀眼,让人不由目眩,廷宝心情紧张至极,圆滚滚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滚动的珠子,看那四射的光芒在透在空中,随著宝珠的转动不停变幻,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要失望,宝珠的转动渐渐缓慢下来,一边又慢慢降下来,那光彩也动了慢了,渐渐不动,在空中留下一个淡淡的但十分清晰的影子。 

“哥哥!” 

廷宝差点失声叫起来。 

影子已经消散,那宝珠也仿佛累的不行了一般落在他手上,比先前更加晦暗了,缩成一团。哪里有刚才那麽光彩夺目的样子? 

只是廷宝哪里顾得它,眼睛直直的望著空中,仿佛中了邪一般………… 

二十二天没看到的哥哥,那麽温柔的笑吟吟的看著他,如这麽许多年一般的温柔,眼中光彩如此柔和,如此怜爱,似乎能听到他在柔声说:“宝宝,回来吧…………” 

廷宝只想扑上去死死抱住他,再也不放开。 

都怪他太温柔,太体贴,太宠爱他,害他这麽久来下了这麽多次决心都没能放开他,结果落到现在这个样子,都被他这麽伤心了,可是只是看到他的一个淡淡影子,就什麽都忘了,就如以前那许多次一样忘记自己下的决心,忘了就是忘了,反正不要放开他。 



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太完美,都是他让他放不开的! 

一定不能放过他,要死死缠著他,把眼泪都蹭在他的衣服上,哼哼………… 

他害怕也好,他觉得不对也好,反正是不管了,说什麽也要死死的拖著他………… 

就算他再要流放他,不要他,这一次也不要这麽听话了,说不去就不去,谁敢把睿亲王怎麽样? 

不过,好烦啊,这个死脑筋的哥哥。 

从小给父皇教的正统惯了,也不知要怎麽才开窍呢。 

只是现在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先死死的巴著他不放,别人都给我一边去,遇到好机会再说………… 

几个兄弟已经收了功,个个都软软的爬起来,只看到宝公子捧著珠子呆呆的坐在那里,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忽青忽红,真要笑死人。 

虽然是想笑,不过都累的不行了,也没那个精神打趣他,先去休息再说了。 





第二日兄弟几个养足了精神一见面,却没有了廷宝的踪影,只有手下来回,称教主昨夜连夜带了人走了,手条子也没留一个,几个人面面相觑,个个都咬牙切齿。 

真没见过比他更任性的了。 

其实也不用猜,廷宝自然是飞蛾扑火一般又扑到他的皇帝哥哥怀里去了。 

御书房里,当今天子正在大发雷霆。 

‘啪’一声一本奏章扔在底下跪著的大臣跟前:“朕竟不知道你们搞的什麽鬼,芝麻大的事情弄成这样,早做什麽去了?如今朕待臣子宽了,你们打量朕好性儿,就越发上头上脸,事事打擂台,这种奏章都敢奏上来,真是以为朕不会用王法麽?” 



一张俊秀面孔冷的寒冰一般,底下人暗暗叫苦,哪里是他们的错,明明是皇上心里烦躁,拿著他们出气,只是明知皇帝的心思,哪里敢辩奏,只能自认倒霉磕头认罪。 

正要发落,守在外头的大太监张德福连滚带爬进来:“皇上,皇上…………” 

话都说不利落。 

皇帝眉毛都竖起来:“放肆,朕在议事,你就这麽滚进来,是失火还是有贼?你是朕使老了的人,这麽不知规矩?来人…………” 

张德福给皇上这麽一通发作,倒伶俐了,连忙说:“皇上,是睿亲王爷回来了,奴才只顾著欢喜,想早点奏上皇上,就忘了规矩…………” 

话没说完,皇帝哪里还理他,只听得眼光一跳,几步就跨了出去。 

急急的走出前殿,却没看到廷宝,跟著出来的张德福不等问忙笑回:“奴才进来的时候睿王爷刚走到月洞门呢,奴才是跑著过来的,这上下也该到了。” 

正说著,果然便见睿亲王廷宝正急步走过来,一见他便眉开眼笑叫道:“哥哥。” 

皇帝几步抢过去,一把抱住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中欢喜无限,竟不由得湿了眼睛。 

廷宝只如往日那般紧紧搂著他的脖子,一直叫:“哥哥,哥哥…………” 

说不出的依恋渴望,只是把面孔贴在他身上乱蹭。 

皇帝只紧紧抱著他,似乎永远也不会放开。 

好一会,廷宝才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他。 

一个月而已,哥哥一表仪容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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