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铜钮扣 作者:[苏] 列夫·奥瓦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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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铜钮扣 作者:[苏] 列夫·奥瓦洛夫-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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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谢明诺维奇,你们那里怎样?”热列兹诺夫喊道。

  “扬柯夫斯卡亚想把他打死?”我指了指鲁尼亚金,大声解释说。

  我走近岗楼,就把扬柯夫斯卡亚说马上就有特遣部队来这番话对热列兹诺夫讲了。

  “您怎么还不着急呢?”他说,“不能让大家都遭殃……”

  他用眼睛寻摸斯塔姆。

  “斯塔姆同志,”他喊他过去,“有两句话说!”

  他们两人简短地交换了几句意见。

  “这样吧,同志们,”热列兹诺夫不慌不忙、清楚明确地说,“现在已经决定了。全体乘务员都回飞机,马卡罗夫同志也去,我和斯塔姆同志设法掩护你们。”

  “你可以同我们一起飞走!”我喊道。

  热列兹诺夫指着围墙说:“你以为这些家伙不打算进到这里来吗?可是,我们并不晓得这个机场的全部秘密!我们既不能拿飞机冒险,也不能拿人冒险,而且谁也没有准许我离开!现在我们要把门外的那些家伙拦住,不放他们进来,直到来了……”

  “不成,”我说,“我不同意!你要同我们一起飞走!”

  “马卡罗夫同志,您的纪律性有些不强。”热列兹诺夫说,“军部正在等着您。您懂吗?这是统帅部的命令!”

  他马上转辽身去,便握了握鲁尼亚金的手。

  “多谢您的帮助……”他的声音刹那间嘶哑了,但马上恢复了常态,“请代我转达……”

  但是,他再就什么也没有说。

  “马卡罗夫少校,您去开汽车。”热列兹诺夫吩咐说,“请坐进去吧。”

  他用头指点了一下杨柯夫斯卡亚。

  “请把这个女人也带走。”他说,“不必把她留在这里,把她交到特别处。”

  他又转身对鲁尼亚金说:“鲁尼亚金同志,请您……”

  驾驶员和领航员走到了扬柯夫斯卡亚身旁,象抬一个口袋似的把她拾了起来,很不客气地把她塞进汽车里了。

  “斯塔姆同志,带上冲锋枪和手榴弹,爬到房顶上去。”热列兹诺夫说,“我还站在岗楼上。”

  斯塔姆拿起了冲锋枪。

  “握握他的手吧。”热列兹诺夫说。

  我同斯塔姆告了别,他就向警卫小房走去。

  “现在快些吧。”热列兹诺夫说,“让我们亲吻一下。”

  我们亲吻了一下,我就转过身来,连头也没有回,就向汽车跑去。

  几乎就在这同时,外面响起了枪声……

  起初,枪声还很零散,然后就响起了稠密不断的枪声。枪声是在围墙外面远处响。这枪声是从野地那个方向传来的,但是,不久大路上也传来了枪声。

  我听了听,就回到热列兹诺夫那里去了。

  “你听到了吗?”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的人!”维克多尔喊道,“有一支游击部队在这附近活动。上级给他们下了命令,要他们前来保证这次行动。可见,他们是接到命令了!”

  看来,在这次战斗里几乎就没有—刻感不到同志们的帮助!

  “就是说,一切都好了!”我喊道,“现在你也可以同我们起……”

  “不成,不成,谁也没有准许我离开里加。”维克多尔气咻咻地喊道,“少校同志,您为什么又违犯命令?上汽车,搭飞机,请你别再耽搁!”

  我不能不服从,于是就跑回汽车跟前。不过,我的心里开始觉得平静些了。……

  “快,快,少校同志,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鲁尼亚金说,“外面打枪是怎么回事!”

  “是游击队!”我解释说,“是特别派来保证我们这次行动的。”

  “好极了。”鲁尼亚金满意地说,“现在我们就冲出去!”

  我们经过林荫路,驰过草地向飞机跑去。

  射击声越来越厉害了,看来,战斗已经十分激烈了。……

  特遣部队碰到了意外的狙击。

  我把飞驰着的汽车急忙煞住了。

  领航员跑到了汽车跟前:“时间太长了。”

  “好了。”鲁尼亚金说,“警卫小房里的孩子们都抱来了吗?”

  领航员点了点头。

  “那就各就各位吧……”

  飞行员忙了起来。他们把杨克夫斯卡亚扔进了机舱,也让我坐了进去。

  几分钟以后,我们就起飞了。

  当我们的飞机升高了以后,下面传来了轰险险的爆炸声。

  不久,我们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在离开里加的时候我才瞧了瞧表。我觉得仿佛过了好长时间,但实际上这么多的事都是在一个钟头之内发生的。飞机发动机的响声越来越凶;鲁尼亚金还在让飞机往上爬。我摸了摸衣袋里的那个小包,感到快些把它交出去才好……

  我们下面的大地全消失了,我们飞向了那高不可测的夜空…… 

第二十章 坦率的谈话
  我们走后,里加所发生的一切,我只是听普罗宁讲了才知道,而且是经过了好长时间以后。

  波里曼同我告别以后,马上就去找格列涅尔去了,但是,正象我估计的那样,岗查列斯却比他先到了。

  岗查列斯出了马戏院,就直奔格列涅尔家去,到那里一打听,便知道格列涅尔确实是要同杨柯夫斯卡亚结婚,而且正准备同她一起离开。关于这件事,格列涅尔直截了当地就同他讲了,并立即吩咐勤务兵把这个捣乱的演员撵出去。

  岗查列斯气坏了。

  这时,波里曼刚好赶到,并且要求岗查列斯放他进去,这正如火上浇油一般。

  格列涅尔和扬柯夫斯卡亚听到吵嚷声就出来了,下面的卫兵也跑了上来。宅门口就打起群架来了。醋火如焚的岗查列斯拿着刀子向格列涅尔扑去,波里曼打算阻拦。于是,岗查列斯便对着波里曼挥起了刀子,这时,有一个党卫队员,为了搭救长官,就把这个例霉的牧人一枪打死了。

  至少,普罗宁第二天是听到这样讲的,不过,普罗宁认为,扬柯夫斯卡亚本人也可能利用这个混乱的机会,亲自动手打死了岗查列斯,或者是唆使一个党卫队员干的。他这一死对她是有好处的:因为她一下子就摆脱了一个讨厌的追求者,而且也消灭了她那许多黑暗勾当的见证人。

  但是,岗查列斯到底还是把波里曼刺伤了。在缠绷带的时候发现,伤势并不很重,但是一开头,连同波里曼在内,大家都吓得束手无策了。

  格列涅尔马上奔过去救护波里曼。波里曼在格列涅尔给他缠绷带的时候就想打听清楚,关于布莱克交名单和新从泰勒将军那里接得一项新任务的事究竟有几分属实。但是格列涅尔光顾缠绷带,开头儿并没有想到波里曼问这个是什么怠思,所以,等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不过,扬柯夫斯卡亚却立刻就全明白了。她想起了我曾打听过机场的情况,便跑出了房间,到下面坐进了波里曼的汽车,就以他的名义,吩咐司机把她送到利耶卢皮。

  无论如何必须拦住我,不让我走脱,甚至也许要把我干掉;因为我一摆脱她的监护,我也就会变成她那黑暗勾当的一个很危险的见证人了……

  这时,波里曼已经从格列涅尔那里把要了解的情况都弄清楚了。要想查清楚里加市长的汽车开到哪里去了,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他便立即下电派特遣部队赶到别墅,他自己也马上出发了……

  但是,岗查列斯惹的麻烦占去了相当多的时间,当波里曼赶往利耶卢皮的时候我们已经难备起飞了。

  波里曼到了现场才知道有一架飞机曾经着陆了。在我们的飞机飞向高空的时候,他才赶到利耶卢皮。他马上命令防空部队狙击,并吩咐和他同时一起赶到的士兵向别墅冲锋,把起飞的飞机打落……

  但是,鲁尼亚金不仅躲开了高射炮的炮火,也避开了被派出追逐的歼击机!

  党卫队在冲锋以前,就遭到了公路上游击队的狙击,而且,热列兹诺夫和斯塔姆,一个从岗楼上,另一个人从卫兵小房的房顶上,用交叉的火力,就把那些企图钻进围墙的家伙打死了。

  这里应该特别提一提斯塔姆。

  在战后我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他是一个机器制造厂的机师,是个曾经同情过社会民主党的工人,他尽可能不过问政治。纳粹分子掌权并没有使他怎样特别高兴,但也没有引起他的特别反对。他想瞧一瞧他们掌权以后会怎样。当他看清楚以后,他就离政治更远了:因为对一个诚实人来说,支持纳粹分子的政策是可耻的,而如果同他们进行斗争,那又非常危险。战争开始以后,斯塔姆就被征入伍了。军方得知,他从来没有从事过政治活动,就派他做了汽车司机,起先是派在一支党卫队里,后来又被派到警卫队司令部,最后到了里加市长的手下。

  但是,在战争期间依旧保持中立是不成的,不去亲自参加屠杀、行凶,就得设法不让他们干这种事……

  如果说普罗宁和斯塔姆是偶然相识的,那么,这种说法是不确实的。

  加什凯在德寇后方注意了他所遇到的一切人。

  “一个诚实的人处在我这种情况下,该当怎样办呢?”有一次斯塔姆问加什凯说。

  “唔,您可知道,一个诚实的人,他自己应当回答这个问题。”加什凯模棱两可地回答说。

  他们两人逐渐就好起来了。于是斯塔姆就开始协助普罗宁进行工作,起初是做一些小事,后来就做了一些大事。

  所以,遇到困难关头,普罗宁就找他去了。

  普罗宁讲,说当他去找斯塔姆,并把实际情况对他讲了以后,他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加什凯同志,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每一个诚实的人都有责任同法西斯主义作斗争。我可以把同志们送到利耶卢皮。让我们考虑一下具体做法吧。”

  但是,他不仅把我们送去了,还拿起了武器掩护我们动身……

  当然,热列兹诺夫和斯塔姆是不可能支持很长时间的,但是,他们还是把党卫队员阻挡了一个时候……最后,敌人的子弹打中了他们,他们带着重伤,就开始往园林深处撤退了……如果光是他们自己,他们是无法从那里逃出来的,但是,我们的游击队找到了他们,撤退的时候就把他们两人带走了。

  这时,由鲁尼亚金驾驶的飞机避开了高射炮的炮火.躲开了敌人的歼击机,就在我军的驻地着陆了。

  鲁尼亚金把飞机降陆以后,就向指挥员报告去了。我和领航员就把那些又饿又怕的孩子们抱了出来,并且喊来了卫生车。

  医务人员比特别处的人先赶到了:他们把孩子们抱上了汽车,我们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

  然后,从军部开来了一辆吉普车,我同那位领航员就把扬柯夫斯卡亚送到了特别处。我交出了那个小包,报了到,就请假睡觉去了。当时我只想睡,别的什么也不想。

  第二天,特别处把我叫了去,把我作为扬柯夫斯卡亚案件的证人,一连访问了三天。又过了一天,我就被唤到军事法庭去了。

  我不准备详细描写这个法庭了,这里并不是写新闻报道的地方。我只说,法庭是按照一切常规审理的,甚至并没有象军事法庭在战时所常表现出来的那种匆忙。

  扬柯夫斯卡亚承认自己从事间谍活动有罪。

  “是这是我的职业。”她说。“是的,我的活动是反对苏联的。”

  作为证人被传唤出庭的有鲁尼亚金和我。

  法庭主席让我尽我所知地讲了关于扬柯夫斯卡亚的一切情况。

  我的证词却使扬柯夫斯卡亚大吃一惊。她大概没有想到我会不顾及我自己的缺点和错误,而把—切真实情况全盘托出。

  “或者,您还是把结识马卡罗人的情况对我们讲一讲?”主席对她说,“这样做对审理这个案件有好处,甚至对您也有好处。”

  扬柯夫斯卡亚低下了头:“好吧。”她说,“其实这样做未必能对我有什么好处。”

  于是她就讲了……

  扬柯夫斯卡亚的供述没有必要全部写下来,可是,为使好多情况能够让大家清楚起见,还得简略地谈一谈我同她结识的那个值得记忆的晚上的一些情况。

  诚然,其实她也正是从这儿开始讲的。

  她简短地,但一般说来还是比较正确地讲了里加当时的情况,并且简单地解释了在我和她初次相逢时使我感到吃惊的一些神秘现象。

  资产阶级当政时的里加一直是特务活动的中心;根据里加的地理条件和政治情况,它在西方也是处在象东方从前的上海或是哈尔滨那样的地位。

  扬柯夫斯卡亚同三个间谍机关有联系:在资本主义世界里,一个间谍常常是同时为两个或者为三个间谍机关服务。这样的间谍被称为“双股线”或“三股线”。扬柯夫斯卡亚就是“三股线”,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一个聪明的巴里斯会偏爱哪一个女神的。

  布莱克自然是不了解她的女助手的这些情况的。作为英国间谍机关的一个军官.他一贯死心塌地地为他自己的政府服务。他之所以能够丧命也是因为他是属于那种不愿为大洋彼岸的生意人奔走的英国人。

  布菜克在搜集军事情报和执行着那些和准备战争有关的一些任务的同时,他不仅想到了当前的战争.而且还想到了战后的问题;他已经准备从事在战后也能使资本家得到利润,就是我们今天称之为“冷战”的某些活动了。

  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小特务,在一种惶惶不安的气氛中从事间谍活动,由于有那么一个汉斯先生到了里加,就使这种气氛更趋白热化了。这位汉斯先生是英国侦探机关的一位代表,他打着一个大商人的幌子来到了里加,在这之前他曾同他的妻子在苏联游历过。

  汉斯必须同布莱克会面,但是要做得不致使布莱克遇到怀疑。布莱克通过扬柯夫斯卡亚接得了晚上同汉斯在餐厅里会面的指示:因为会面以后,汉斯马上要乘夜航机飞往斯德哥尔摩。

  杨柯夫斯卡亚便有了劫夺有关布莱克所准备好的间谍网情报的一线希望,这个情报是大洋彼岸间谍机关一直坚持要拿到的。当时,扬柯夫斯卡亚早已经同大洋彼岸的间谍机关接好线了。

  扬柯夫斯卡亚十分清楚,命令弄到这份名单就等于命令打死布莱克。一般说来,她当时的处境是很为难的:不执行命令,就要被处分,那就意味着被打死,如果打死布莱克,也就会受到英国国家侦探局的追究。最后,扬柯夫斯卡亚认为还是服从她那大洋彼岸的主子为妙。

  她找史密斯给她帮了忙,他是被指定为她执行某些个别任务的。她便公开地对他说必须打死布莱克。——这种事情根本不必瞒着史密斯。史密斯是容易同意这样干的,因为他嫉妒扬柯夫斯卡亚同布莱克好。顺便提一句,她同谁交往他都吃醋。

  但是,德国人也是很注意布莱克的活动的。自从波罗的海沿岸各共和国宣布成立苏维埃政权以后,住在各该国的德国人可以自由地回国。因此,从德国就来了很多遣侨回国的各种代表,其中就有很多特务。德国的间谍机关甚至还保护了布莱克,当然,他们对他是有着他们自己的打算的。他们千方百计地设法保护布莱克不让大洋彼岸的间谍机关暗算他。

  整个事件的发展经过是这样的:扬柯夫斯卡亚先转告布莱克说,晚上要在“罗马”旅社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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