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宏毅的手抖了一下,他看着宓妃喉咙干涩,“咪咪你给我点时间。”
宓妃“啪”的一声把筷子拍炕桌上,“你滚。”
霆哥“哇”的一声哭了,宓妃赶紧轻拍着哄了哄,“霆哥儿乖,不哭啊。”
“穆宏毅你滚不滚?”宓妃看都不看他淡淡的问。
穆宏毅心疼的难受,站起来收拾了碗筷端着炕桌走了出去。
“王八蛋,没救了。”宓妃喂完孩子继续看电视。
一个大活人平白几天不出现,张老先生问,学生问,穆宏远问,连秋淑媛都找上门问,是不是跟徐诚私奔了,因为徐诚也不见了。
穆宏远心颤的厉害,“哥,你把嫂子弄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是不是把嫂子给……”
“你想多了,你把你大哥当成什么人了。待会儿就带你去见。”
“那我就放心了,原来是虚惊一场啊。”穆宏远抹抹额上冷汗嘿笑。
“谁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穆宏毅一猜就冷笑起来,“是秋淑媛吧。”
“嘿嘿。”
“没出息。”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声,片刻门被猛的推开了,秋淑媛在前气势汹汹,两个中年男女在后,历经浮沉,波澜微惊只为那独生的女儿。
85。送他坐牢()
进门的两个男女,男的穿了一身灰色中山装,身姿瘦削单薄,眉眼间神色清逸,五官端正,气质儒雅,女的在后脑勺梳了个庆龄髻,披着一件红黑色的大围巾,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毛线衫,下面是一件毛线裙,容貌秀润昳丽,知性素雅。
看着这两个人穆宏毅一下绷直了身躯。
在穆宏毅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他。
宓玉珂的目光在穆宏毅和穆宏远两人身上逡巡,最终定格在穆宏毅脸上,“你是穆宏毅吧?”
穆宏毅点了下头,心里已经知道要不好了,但那是他做的,他会承担下责任和惩罚。
他不动声色,先承认了错误,“我带你们去见咪咪和霆哥,做那件事我已经知道错了,希望岳父岳母能原谅。”
刚要开口质问的秋淑媛在路上反复措辞了那么久想要好好表现的话忽然就被堵了回去,把她自己噎个半死,她狠狠瞪了穆宏毅一眼,“你到底把咪咪怎么了?”
这也正是林若玉想问的,她目光殷切而质疑的望着穆宏毅。
穆宏毅心知这一关他很可能是过不去了,就冷笑道:“秋淑媛,你是怎么还有脸来我家的,你做的那些事没脸告诉我岳父岳母吧?”
“谁承认你了,叫的那么亲,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圆圆,现在咪咪要紧,你少说两句。”宓玉珂皱了下眉看向穆宏毅,“我开了车来,带我们去吧。”
穆宏毅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宏远你把这些古董都搬屋里去。”
“哦,哦哦。”
“并不远就隔了两条街,有条小路直通那边。岳父岳母你们跟我来。”
的确离的不远,但也不近,步行了十多分钟宓玉珂夫妻才看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二层楼铺面,铺面有些陈旧,招牌摇摇欲坠,穆宏毅拿钥匙开了门,站门口恭敬的邀请。
林若玉看到如此情景,眼睛里已是泪花闪烁,看穆宏毅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不明显的憎恶,但依旧忍耐着。
宓玉珂大步往里走,楼房后面的院子里一点人活动的迹象都没有,看到这里,宓玉珂声音微颤极力压抑的看向穆宏毅,“人呢?人呢!”难道真像圆圆猜测的那样,他发现咪咪和徐诚……一怒之下把两个人都杀了?!
此时忽然传来一道哈哈的笑声,穆宏毅大步走向卧房,打开门。
阳光从门口铺射了进去,宓妃披散着一头长发,盘腿坐在床上,怀里圈着霆哥正笑的满脸红润,而黑白电视里正放着一个头戴黑色礼帽,穿了一身黑西服,拄着手杖无声搞笑的男人。
宓妃知道肯定是穆宏毅来了,她压根不搭理他,当他是空气一样继续看着电视大笑。
而在宓玉珂夫妻眼里,他们的女儿已经被这个畜生弄疯了。
林若玉泪流满面的走了进去,宓玉珂扶着门碰了一下锁住咪咪的大锁,抬眼再看穆宏毅时,已经不是再看一个人了,而是罪犯。
“我会让你坐牢的,你会为你做的付出代价!”
宓玉珂终是没有忍住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的一声直接把穆宏毅的脸扇向了一边,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宓玉珂垂下的手止不住的抖动发麻。
穆宏毅没辩驳什么,笔直站着,“我错了。”
“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畜生!”
屋里,林若玉抱着宓妃哭泣,“没事了,咪咪,没事了,爸爸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宓妃还没看清突然扑上来抱着她的人是谁,只是听着响亮的巴掌声下意识的转脸忽然就哭了起来,“父皇!”
宓妃刚要扒开抱着她的人却忽然又更激动了,“母后!”
“我好想你们啊。”宓妃和林若玉相互抱着大哭,可怜被夹在中间的霆哥吓的也跟着哇哇大哭,两个女人都具母性,连忙撒开手都看向中间的小人儿,“霆哥不哭啊,看你皇外祖母,不对,外婆。”
宓妃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又笑开了。
林若玉被宓妃口里的称呼惊的愣了半响,忽然恸哭失声,转脸就骂穆宏毅,“玉珂,让那个畜生坐牢,一定要让他坐牢,我永远不会原谅他这么对我的咪咪。”
穆宏毅双拳紧握看向宓妃,宓妃也看向他,他背着阳光站在门口,脸上胡子拉碴,眼底青影重重,一脸倦怠,仿佛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一样。
宓妃哼了一声,“你活该。”
林若玉摸着宓妃的脸,“咪咪,你爸爸官复原职了,他这么对你是犯法的,让你爸爸把他送进监狱,咱们回家,咱们家的祖产要回来了,走,跟爸爸妈妈走。”
宓玉珂抱起霆哥,“咪咪,你先跟爸爸妈妈回家。”
林若玉给宓妃穿上鞋就要搀宓妃,宓妃自己站起来,看看宓玉珂夫妻再看看穆宏毅,“要送他坐牢啊?”
“咪咪,这件事你别管,爸爸自有主张,咱们先回家。”
“岳父岳母……”
“谁是你岳父岳母,你闭嘴,等着坐牢吧。”林若玉恨声呵斥。
霆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几个大人看着哭的可怜的孩子,林若玉更恨了,“你把我女儿毁了!”
“别让他坐牢了,离婚就行了。我下乡的时候也多亏了他照顾,他就是脑子有点毛病,不发病的时候很疼我。”
“我不会离婚的,咪咪,结婚前你答应过我的那些话都忘了吗?”
“谁知道你的疑心病会这么重,还剥夺我的自由,穆宏毅,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
“父皇母后,不对,算了,先叫着爸爸妈妈吧,等我跟你们回去再向你们说明情况。”
宓玉珂和林若玉相视一眼,又共同看向肥嘟嘟的脸颊上挂着泪珠的霆哥,最后宓玉珂不大情愿的皱眉,“那就离婚。”
“我不会离的,死都不会。”穆宏毅坚定而执着的看着宓妃。
宓妃此时已经有点摸清楚状况了,她爸妈回来了,她有最牢靠的靠山了,穆宏毅嘛她就可以大胆惩治了。
宓妃笑盈盈的走近穆宏毅,抬手摸了摸他被宓玉珂打红肿的脸,“疼吧?”
“是我活该,只要岳父岳母能消气,拿鞭子抽我我都不会吭一声,但我不会离婚。”
宓妃拿尖尖的指甲使劲戳了他的脸两下,“你不离是吧?我换着花样的和徐诚出双入对扎你的眼你信不信?”
站外头只听没吭声的秋淑媛忽然不乐意了,“咪咪,徐诚是安安和宁宁的父亲,你别仗着叔叔阿姨回来了你就欺负我啊,徐诚是我孩子的父亲,就是我丈夫。对了,徐诚呢,我问过了,那天有人看见你和徐诚一起离开的,徐诚不见了,你也不见了的时候,我发现穆宏毅却淡定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怀疑一定是他知道你在哪儿,既然你被关在这儿,徐诚呢?”
“不知道,那天我把他骗到小树林坟子地,引了穆宏毅追上来,我原本的想法,穆宏毅那么忌讳徐诚,在我给他创造的那么好的环境里他肯定会痛下杀手,结果他胆小没杀,我要杀吧他又阻止了,我以为我这一记猛药能治治他的疑心病呢,结果他反而把我锁起来了。”
宓玉珂夫妻听的惊讶不已,都不敢置信的看向能轻飘飘说出这话的宓妃,宓妃无邪的笑,“放心放心,有我在,肯定最后不管怎么样徐诚都不会死的,最多流点血而已。”
“宓妃,你什么意思,你拿徐诚给他治病?你把徐诚当成什么了?!”秋淑媛指着穆宏毅,气的脸都青了。
“兄长啊,一个当断不肯断,柔情百结的兄长,我只是推他一把而已。”
宓玉珂夫妻再次相视对看,宓玉珂发话了,“先回家,等回家后坐下来,我要仔细的听一听我们不在的这几年你都经历了什么,都有谁欺负你了。”
宓玉珂一锤定音。
说这话时冷扫了穆宏毅一眼。
穆宏毅要跟上,林若玉淡淡的道:“我们家暂时不欢迎你。”
林若玉牵着宓妃的手径自跟在宓玉珂后面走了,宓妃回头哼了穆宏毅一声,那意思很明显,你给我等着!
等人都走了,穆宏毅坐在卧房门槛上,使劲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猛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神色纠结而痛苦。
秋淑媛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人家一家三口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坐车到徐诚家附近就下去了。
宓妃趴在车窗上提醒,“秋淑媛,你觉得徐诚为什么消失这几天?”
“你还有脸问,不是你伤的他吗?”秋淑媛十分不甘的瞪宓妃。
“嘁,你这个人就是不知道自省,他是躲着你呢,你去问过杜丽红没有?”
“没有。”秋淑媛忽然灵光一闪,怒极反笑,“好,好啊,好一个以退为进。她在上梨村就会玩这招,现在又来,这个贱货!”
秋淑媛转身就走。
86。诊病()
一家三口带一个霆哥在宓园的鹅卵石小径上走着,枯黄的落叶萧萧,庭院凋敝,不复往日繁华,但从那些剥落了黑漆的木质建筑的花纹上还可看出当初的精雕细琢。
宓玉珂一声惆怅推开了正房的屋门,屋里曾经那些檀木的仿明朝家具和古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整洁的布艺沙发和一张玻璃长桌,桌子上放着一套玻璃茶具,茶壶里还有水。
身后跟着的秘书忙道:“您还满意吗,收拾的匆忙,您先凑合一下,回头我再找人好好拾掇一番。”
宓玉珂摆摆手,“这就很好,不用了,小李你先回去,我修整两日,安排好家里人就去报道。”
“是。”
等外人都走了,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宓玉珂感慨道:“我真没想到我和你妈还有重见天日的一日,还有再见你的一日。”
“是啊。”林若玉摩挲了一下满是膙子的手,亦是感慨良多。
宓妃把睡着了的霆哥放在沙发上,林若玉顺手把自己的大围巾盖在霆哥身上。
“我有话要说,我是宓妃,可又和以前的那个宓妃不一样。”
宓玉珂两口子相视对看一眼,林若玉轻轻的将宓妃垂在脸侧的头发拨到其耳后,慈爱的道:“好,你说,我和你爸都听着。”
宓妃觉得他们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她也没多想,就把她是怎么来到这里并前世后世的事情说了一遍,“你们信我吗?”
宓玉珂两口子再次相互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重的担忧,但当宓玉珂看向宓妃时神色就很是小心并满含愧疚之意,“你是说,我和你妈和你的父皇母后长的一模一样?”
宓妃点头,“是的,所以我说这是我的后世,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可我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成了后世的宓妃。”
“没关系,你就是我们的女儿。”林若玉偷着擦了一下眼睛笑着看宓妃,满目爱愧。
宓妃眨巴了两下眼,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少顷她明白了什么,忽觉好笑,“算了算了,不纠结这个了,反正我会把你们当成我的父皇母后一样孝顺的。妈,我饿了,有吃的吗?”
“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你跟你爸聊天啊。”
宓玉珂起身道:“来日方长,我帮你。”
宓妃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厨房帮忙了,就站了起来,宓玉珂连忙把宓妃压下,“你坐着,我和你妈做饭就行,或者去你原来的房间去看看也行,不知道他们收拾了没有。”
“哦。”有父母宠爱着就是幸福,宓妃笑着乖乖点头。
两夫妻出了主院,林若玉望着破败的别处忽然忘了厨房在哪里了,宓玉珂就更不知道了,随手指了个方向,“去那边看看,我还记得那边有个水榭,一到了夏日父亲就爱在水榭上挂两笼子画眉,他就躺在逍遥椅上慢悠悠的摇晃,不知不觉就会睡过去。”
提到故去的父亲宓玉珂又片刻的黯然神伤,“若玉,我觉得咪咪精神或许出了点问题。”
“我也是有这个担心。那个畜生。”林若玉禁不住斥骂。
“看在霆哥的份上,孩子有个坐牢的爸爸太影响成长了,我可以不送他去坐牢,但这婚必须离。”
林若玉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玉珂,我想请徐正濂来看看咪咪,从小咪咪生病都是他给治,他最了解咪咪的体质,及早不及晚。”
宓玉珂点头,“好,那我马上去找他。”
“我看屋里不是给装了一部电话吗,你打电话过去吧,你这样找上门显得太不矜持了,你虽说是官复原职,可人走茶凉这几年,你一回来态度就摆的这样低怕要让人看轻了。”
“我们是有求于人,姿态摆低一点是应该的,徐正濂要是因此看轻了咱们,那这个人就不值得咱们结交了。再说了,周明珍不还是你表妹吗,咪咪托付给他们照顾了几年,咱们也应该上门感谢。”
“他们就是这样照顾咱们咪咪的?”说到这个林若玉就很生气,“不过是避之不及而已。”
“人之常情,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咪咪饿了,我出去接徐正濂的时候顺便买点回来,咱们家厨房应该是没给收拾出来,回头咱们自己拾掇。”
林若玉点了下头,“你身上有钱吗?”
宓玉珂顿了一下苦笑叹息,“现在总不能就动用父亲偷偷藏下的那些东西,要不然我这市长就真丢人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放包里了,我给你拿。”
两人又回到主院,这时徐正濂夫妻不请自来了,还带着徐诚和秋淑媛。
“玉珂。”徐正濂一身军装拥了上来。
宓玉珂回抱了一下徐正濂,笑道:“我刚才还和若玉说要去你家道谢,谢你们看顾了咪咪这几年,没想到你们就来了。快,屋里坐。”
“表姐。”周明珍亲热的也和林若玉抱了一下,“宓园还是这么大,我们没等人通传就私自进来了,表姐表姐夫你们别介意。”
林若玉顿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等我们安顿下来就马上雇两个人,一个看门一个保姆。”
周明珍握了握林若玉的手,“表姐,这些年你们在哪里啊,没吃苦吗?”
言外之意,怎么还有闲钱雇看门的和保姆。
林若玉淡然的道:“怎么没吃苦,你握着我的手难道就没感觉出粗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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