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砸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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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钱砸死我吧!-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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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苏青弦正在转向。

  “这样我很尴尬。”

  “……”苏青弦沉默地上了公路,才说,“不需要,真的。你知道我喜欢你,不要剥夺我现在剩下的小小乐趣。”

  “我倒是觉得我们保持距离比较好。”沈言觉得豆浆真是烫手极了。

  “你真的认为这样好?但我觉得对我挺糟。”苏青弦抽空瞅了他一眼,眼神还很严肃。

  沈言无语,很想爆粗口说“那关我屁事”。

  然而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直到事后很久,沈言才认识到苏青弦那一晚上的主动示弱的险恶用心:从此之后,苏青弦一旦示弱,在两人的关系上就能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沈言很焦躁。

  焦躁一般产生于面对转变而无法掌控,沈言的情况自然不能免俗。

  他知道苏青弦正在缓慢地步进他的人生,并且以一种他并不期望的方式。然而他却抗拒不了。

  苏青弦还是一径地对他好,冲他笑,而且自从那一天早晨接他之后,再也没有说过“喜欢”两个字,更没有再做出亲吻或者抚摸这样的动作,一时间只差在头顶上安块“安分守己好好先生”的牌子。

  然而沈言不是傻瓜,亦不是初经恋爱的初哥。苏青弦的那套手段自然高明异常,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沈言大概知道这奸猾的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他,只一句话可以形容,就是“投其所好”。

  知道沈言吃软不吃硬,那个男人就索性摊开来了事,把那些坚硬壳子统统收拾停当,再也不现他前;一味地温柔体贴,再也不说半句自己不爱听的话,抱着长期抗战的准备,打算来个润物细无声。

  然而即使沈言自己,也知道这一招对他实在有用,也实在受用。

  此前的拒绝像是昨日烟云,已经消散,因为此前做出拒绝的依据似乎已经消散。

  然而沈言知道,这世上人心是最难改变的。他当初的拒绝虽然似乎是冲口而出,但他却从不后悔,因为问题一直都在,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沉默,而又顽固。

  所以,沈言只能秉承一条宗旨: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亦不动。

 

  55

  好在随着气温的回升,苏沈两人的工作也越来越忙碌。很多问题随着渐渐密集掐算到几时几分的工作时刻安排表而被排到了第二线。

  四月开始,苏青弦渐渐成了“空中飞人”,据说苏氏在新一年的几笔大手笔投资和资金运作都开始进行,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项目,是从项目规划开始就倾注了苏氏高层的心血。于是从四月开始,沈言固定的接送司机暂时罢工了。

  很快,几乎连苏青弦的电话都接不到了。据说苏美钻陷入了可怕的工作强度地狱中。

  每天开着公司新安排的黑色沃尔沃上下班,沈言偶尔会觉得太过安静。

  好在这样的时刻并不多:启明星的项目进展亦是很快。进入项目实际操作阶段后,各方的态度都算配合,进展也都算顺利。

  只是沈言经常会在苏氏和启明星之间扮演三明治中那一块夹心的角色,偶尔也会让他头疼。

  根据早先谈妥的条件,上善基金根据启明星当初的项目计划给出一定的资金运作方案,在实际资金操作上也会实时监督资金的流向及使用,并且有权在启明星的实际运作过程提出异议。当然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问题也会交由项目组的几方负责人进行审核后再做制衡。

  这种项目资金操作及监督运营方案是上善基金一向的规则,亦算是成功的法宝之一。沈言明白钱和人是成事的关键,因此对于这一块也是关心良多。事实上,在正式运作中,这一块也向来是问题多多。

  启明星原本的财政这一块其实问题颇多,当初也曾因为管理不善而面临经济困难,其道路与沈言当初的情况倒是很像。在获得上善基金注入的第一笔资金后,很多问题也不断暴露,主要还是启明星原班人马与上善基金的资金管理方案产生了“要钱”与“管钱”之间的矛盾。

  接触没几天,上善基金派过来的财政总监就被启明星一派称之为“葛朗台”了。

  方儒成曾在某次疯狂加班后的午夜“聚众”奔赴夜排档时执着啤酒瓶冲着自己的副手大嚷:“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今天我的助理想换个鼠标居然被‘葛朗台’刁难着要写详细的更换理由?拜托,一个鼠标诶!”沈言知道方儒成这次的反应过度是为了什么。大部分的私人小企业主多半未试过在财物上如此捉襟见肘,何况以技术起家的大部分企业主对于“知识的力量”总抱有强烈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不一定会体现到言行上,但是在目前的情境下就会产生强大的心理力量:启明星中间许多中高层在体认到上善基金严格无比的财务监控体制后,都称其为“变态的吝啬心理及锱铢必较的农民作风”。

  沈言对于上善基金的做法倒是颇为理解,作为一个曾经濒临破产的人,他对于财政制度的理解自然比方儒成此类幸运儿要深许多。然而,他不能直接劝。

  作为空降兵,最忌的是合作双方有矛盾时表现出偏袒一方的做法。何况方儒成在明知道沈言是苏青弦好友的前提下亦不遮不掩地表现出对上善基金的财务制度的不满,从某种程度而言亦是一种对沈言的信任。沈言不能冒冒然破坏这种信任,所以即使是劝说,也必须委婉。

  这样做很难,尤其是此前的沈言完全不擅长此道。

  偶尔头疼之时,沈言都会无比想念苏青弦。

  哪怕只是谈谈也好,想必苏青弦会有很多主意吧。

  沈言自己也会觉得奇怪,因为苏青弦毫无疑问是苏氏掌门人,照理说启明星的这类问题亦不该向苏青弦提及,可是他却依然有倾诉的欲望。

  原来对自己而言,苏青弦只是苏青弦而已吧……

  然而苏青弦却总是不在,偶尔在,也总是忙碌。

  目前与沈言走的最近的苏氏一脉中人就是肖远峰了,偶尔与肖远峰交谈,这位总是活力四射的亦被旁人传说中“才华出众,可是精力更为惊人”的家伙亦对苏青弦现在的工作强度咋舌,直接称老大为“空中铁人”,因为据说苏青弦这段时间几乎脚不着地,与欧洲、北美等地的天空日夜为伍,吃喝拉撒几乎全在飞机上,每日见的人和要处理的事件需用双手双脚来计算。

  虽说肖远峰前段时间因为某些“过失”而被操得极惨,但比起现在的苏青弦竟是完全不如。

  沈言有次状似无意地问说:“苏老大总是这样么?前段时间看他似乎没有这么忙啊。”

  肖远峰皱起了眉:“照惯例是不会这么忙的,听说苏老爷子对几项业务非常重视,钦令苏家大少全面跟进,所以才会这么离谱。”

  沈言“哦”了一声,有些怅然。

  肖远峰贼笑着捅了捅他:“想老大啦?”

  沈言心突的一跳,有些心虚:“干嘛笑得这么怪。”

  “老大很中意你诶,你这么回答也太冷淡了吧。”肖远峰挤眉弄眼地开着玩笑。

  “他也很中意你啊,你想他没?”沈言反击。

  肖远峰嘻嘻笑着不语了,在喝掉又一杯酒后,突然说:“我觉得这次苏老大的忙碌很诡异诶。”

  沈言沉默。

  之后两人就绕开了可怜的苏家大少的话题,聊起其他风花雪月来了。但不知为何,沈言对当天的肖远峰的某些话有些在意。

 

  56

  直到将近四月底,望湖边上一圈的粉艳桃花都已露出残败之色,沈言才又接到苏青弦的电话。

  彼时沈言正被嵌软部的几个骨干围着讨论正到关键处,在某项功能上不能达成一致,颇有些焦头烂额之势,电话铃响,沈言摸索着正要掐电话,一看来电提醒,一怔,大脑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说了句“抱歉”后窜出了办公室。

  急走了两步到了走廊尽头,才觉得自己还真像个做贼心虚的,不由得挺起了腰板,轻轻咳嗽了一下整整声线后才能自如回答:“你最近很忙呀。”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很有些嘈杂,好像是在机场或者类似的场合,苏青弦的声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而来,话音间很有些渺渺;却又好像近在耳边,甚至能听到苏青弦轻笑时的呼吸声。

  “呵呵,怎么?想我了?”苏青弦的声音有点微哑,听起来有点疲累,却是如此地——近在身边。

  沈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听到声音的瞬间,就觉得身体有些异样:先是觉得头皮有点发麻,然后腰线处有着微微酥麻之感,直随着脊髓往上爬,没入脑际,与头皮麻成一片。

  “你忙傻了?”嘴巴上自然不得饶,其实自己并不晓得自己回了什么,只是直觉地就这么说了,眼睛就这样眺了出去,不知为何望向了远方。

  明明那人,极尽了视野都是看不到的。

  所以眼里只看到一片碧绿草坪,和杂着小灌木丛的几株碧桃、几株海棠。沈言的视力尚佳,能看到绿色海棠叶中还夹杂着的几瓣柔弱花瓣,经风一吹,四散飘零,突然生出一些无常之感。

  “你怎么了?不说话?”遥远彼端,苏青弦因着他的沉默而软语问着。

  “我说……你干嘛还对我这么好……”或许是彼时春晚,一时有感,一向粗线条的沈言终于又文艺了一把,再度钻进那“你干嘛非要喜欢我”的牛角尖而不能自拔。

  “我就是想对你好。”彼端那人形同耍赖,声音更喑哑了,低低沉沉。

  “……你最近特别忙……”沈言早就明白苏家大少从某些方面而言脸皮之厚非常人所能及,于是立刻从牛角尖内抽身而出,却不知自己的这句话首尾拖着的长调很有些别的韵味,但他身在蛊中而不自知。

  苏青弦却是听出来了,心底黑暗阴沉地微笑:任你是青石板,照样水滴而石穿。如果此时人身自由,一定会立刻奔去沈言身边,趁火打劫一番,可惜却终是不便:“老头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指定我跟进。跟进时才发现好几项都是一团糟,所以忙得不可开交。你是没见到我,我这段时间体重足足掉了近十斤,智囊团的人个个说我又飘逸了不少。”话语间又故意放软了姿态,带了点柔软的委屈,偏偏滴水不漏,不见示弱。

  “啊……那你……注意身体……”沈言张大了嘴,更加厌恶苏青弦这一番姿态,不过却是发作不能,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吃鳖。

  耳边传来脚步声,是一个文员抱着一叠资料走过,见他打私人电话的样子,快步走过,连头都不敢抬。沈言微侧了身,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避人耳目,不觉又对自己恼火几分,于是对着电话那端又硬气起来:“我说你啊,谁又让你做拼命三郎,我以为你懂得放权和制控的道理,自己要揽罪上身,又装什么可怜。”

  “哪有?”那端苏青弦立刻抱起怨来,活脱脱似个被大人委屈了的孩子,“你当我想离开你么?”

  这话一出,沈言顿时想把手机砸到那人的脑袋上,看看他脑壳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废料:“我说你够了没有?闭嘴!”也说不清到底是怒还是恼。

  “OK,我闭嘴。不说就是了。”苏青弦微笑,因为有点哑的关系,笑声听来很是不同,“对了,最近H市怎样?”

  沈言一愣,因为对方的口吻有点严肃。

  这样的问法,自然不会是问天气或者问桃花开否,沈言踌躇了一下,说道:“都好。”这个含糊的应答也算是万能胶了。

  “苏氏都佳?”苏青弦问到了正题。

  “你知道我涉入不深,苏氏的人我最熟不过你和肖远峰。”

  “是么……我最近总感觉有点怪异,你倒是帮我留意留意。”

  “晓得了。”沈言皱起了眉头。

  “我要登机了,不说了。”

  “喂……”沈言听着对方告别的声音,突然叫了一声,叫完后发现自己也无话可说,遂闭了嘴。

  本以为苏青弦大概听不到这一声,却听到彼端苏青弦一边整理东西的悉悉响声后,又听到对方的问话:“怎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H市?”

  “呵呵。”苏青弦笑得很有些欠扁,如果此刻他就在对面,沈言定会扁上去,可惜不在。好在苏大少见好就收,没继续欠扁地笑下去,“我也不知道,还有一堆事,件件都似乎少我不能。一夕间好像回到了刚接手家族事务的时候,事事都要烦心。”

  “知道了……你小心。”这样说着,沈言先挂了电话,这举动却其实还有几分孩子气。

  一阵暖风,那些残留的海棠飘了下来,缀得绿色草坪点点落英,很有些标致的味道,却还有几分萧索。

  沈言执着电话,手指轻轻地在窗框上扣着:苏家大少的这个电话,也透着几分诡异啊……

  他皱着眉头,联系着只字片语,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57

  第二天,一切如同往常,气温逐日升高,太阳依旧美好。

  沈言在翻开早报时才嗅出与往常不同的一丝味道。

  “苏氏掌门人秘密返回H市”——耸动的标题配着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的词句,却构造出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致图。

  沈言执着茶水的手停了一停,盯着报纸上配着的苏家目前最高位统治者的图片,看了许久。

  早些年,苏衡远曾是这个国家政治和经济举足轻重的一员,不过随着他将儿子推到舞台灯光之下,自己就慢慢从幕下消失了。这些年人们在提起他时,多半是以“家族企业华丽转身,子承父业继往开来”等等词藻堆砌的文字来修饰,简而言之,苏衡远撂担子给了儿子,儿子干的比老子强,如是而已。

  作为传奇世家,苏家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前后两代掌门人更是被媒体翻来覆去的炒作。沈言早年也曾经以为所谓商道,多看他人成功经验就能取之有道,因此看过不少所谓的名人传记发家报道,结果当然除了给出版事业添砖加瓦之外一无所获。

  不过直到现在,沈言记忆中的苏衡远的形象都还不错。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权力到达顶点时甘居后位,事实上苏衡远对外宣布“退休”时才不过65岁。这个年纪在他这个位置的男人们多半都不甘寂寞,亦可算是智慧和才能到达第二个巅峰之时。偏偏就在这时,苏衡远毅然退出了权力的舞台,享受他的清闲时光了。

  关于他的退出自然有无数有声有影的捉摸揣测,其中有“苏衡远折楫,远退江湖”的权力争斗失败论,亦有“苏青弦少年露锋芒取其父而代之”的前浪死在沙滩论,更有“苏衡远携新妇出走,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英雄志短论,无论是哪种说法,各色小报都充分发挥了其想象力卓绝的特色:要是能把相关的报道汇总起来读一遍,你会发现苏家这位大家长的人生比任何编剧笔下的都要精彩几分,几乎时刻都在阴谋、爱情、亲情、伦理、道德等等沉重的枷锁之下生存。

  然而撇开这些浮光掠影,沈言还是看到苏家这位大家长能收能放的境界。需知人世间拿起容易,放下却难,何况身居高位,往往就是身不由己,权力欲和掌控欲都会膨胀到一个程度,直到爆炸为止。老来一步错而满盘皆落索的实多,退一步海阔而天空的却少。

  正是因此,沈言对于苏家大家长很有些好感。

  不过他早就不记得那位大爷长什么样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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