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离魂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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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离魂伞-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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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烈点点头,好像听懂了。然后他慢慢下床,穿好衣服,拎着铁枪就走了。

  香香冷笑:“你干什么去?”

  赵烈站住,但没有回头。半晌才道:“天下女人有的是,你要嫁人,我只好再去找一个。”

  香香的心一下凉透了。

  可赵烈并没有去找其他女人。他去了洛阳,找到了“天香园”主人令狐逸。

  令狐逸看着眼珠血红的赵烈,不出声。

  他看出赵烈来意不善,但不知道赵烈会为什么来意不善。

  赵烈问:“你认不认识香香?你是不是要娶她?”

  令狐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香香?”

  赵烈暴跳起来,一枪搠了过去:

  “你敢不认?”

  令狐逸闪开了:“我真不……”

  赵烈又是一枪扎向他心窝。

  令狐逸身子一侧,贴着枪杆闪到了赵烈对面,握住了赵烈的两只胳膊:

  “我想你上什么人的当了,我根本不知道香香是谁。”

  赵烈很顺从地低下眼睛,令狐逸松开手后退。

  赵烈突然大叫:“你比我高大英俊,武功又比我好,财产也比我多,你为什么不去娶香香?”

  令狐逸苦笑:“我根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我为什么要去娶她?再说,我已经有妻室了。”

  赵烈转身就跑。

  令狐逸摇摇头,叹了口气,朝围观的人道:“这个人醉了,而且醉得相当厉害,要不我就被他平白无故地杀死了。”

  可谁也不相信他的话,因为瞎子都能看出来,令狐逸实在胜得轻松滞洒,而赵烈的确也没有醉。

  “不,他醉了。”令狐逸反驳别人的观点:“他确实醉了,醉在心里。是因为女人,一个叫什么香香的女人。”

  可不管怎么说,一招之内,枪王束手就擒,这是事实。

  于是令狐逸就变成了“令狐一招”。

  至于枪王赵烈,自此之后就消失了,从江湖中彻底消失了。

  只是听说开封府最美的一个女孩子吞金自尽了。那女孩子的名字好像就叫香香,她自杀的原因很清楚——

  她疯狂地爱上了一个浪子、一个叫赵烈的浪子,可这个浪子居然负心,居然不肯娶她。

  只有令狐一招在众人一致的对赵烈的诅咒中保持沉默;只有他知道赵烈为什么不肯娶她。

  “你比我高大英俊,武功比我好,财富也比我多,为什么不娶香香?”

  这是赵烈对令狐一招讲的最后一句话。

  赵烈虽然很烈,但很自卑。

  和令狐一招交手的第三个人是谁,很多人都不知道。

  那个人是怎么败的,也很少有人知道。问令狐一招,令狐一招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

  那一战是在夜半打的,地点是在白马寺。结果是令狐一招胜,而且也是一招取胜,不多的几个观战人都这么说。

  那个人的兵器很奇怪,是一把怪伞,一把黑白相间的怪伞。

  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少,而且也都明白,这把伞有点邪门。除非你已修炼成了陆地神仙,否则你最好不要去惹那把伞。

  因此,自然而然地就会有人联想到:“这个年轻农夫,和那第三个人一定有某种联系。”

  既伞相同,打伞的人自然也该存在某种亲密的关系。

  令狐一招当然也想到了一点。

  而且,他是第一个想到这一点的人,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的这一点。

  令狐一招在看雨,莫雨村在剔牙。

  看过莫雨村剔牙的人,大多会不想吃饭,实在没人剔牙的姿式比他的更让人恶心了。

  莫雨村左手拿着一面镜子,右手执着一根牙签。他的嘴咧着,两排灰黄的沾满黄黄白白的食物屑的大牙呲着。他对着镜子,剔一下,吸一口气,粗红的舌头伸出来舔一舔又缩回去,然后再剔。

  他是在对付一根刺进牙缝里的细鱼刺。这根鱼刺已经折腾地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屈服。

  令狐一相看着窗外蒙蒙的细雨,长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窗户,坐在了莫雨村对面:

  “雨村,你看这人会不会是‘离魂门’的?”

  莫雨村右手一抖,牙签刺破了牙床,出血了。

  “你这么想?”

  令狐一招沉重地点点头:“据我所知,离魂门门主的标志,就是这把伞。”

  莫雨村看着镜子,发现自己嘴里已是血糊糊的了,伸出舌间舔了一圈,道:“可是离魂门自荆傲雪死后,好。

  像解体了。”

  令狐一招摇头:“不可能。这把伞肯定是离魂门的,也就是上次荆傲雪用的那把伞。”

  莫雨村叹了口气,不再努力和鱼刺斗气了,放下镜子,懒洋洋地道:“也许不是呢?”

  令狐一招道:“武林中以伞为兵器的本来就没几家。

  而且那几家也不会有这种伞。”

  莫雨村吐出一口血沫,吐在地毯上:“或许他们就想造这么一把伞来逗人玩呢?”

  令狐一招极力不去看地毯上的那口痰,但眉头已微微皱了起来,眼神也有点严厉了:

  “我想,没有人会开这种玩笑,也没有人敢开这种玩笑。除非他是个疯子,除非他不想要命。”

  莫雨村笑笑,笑得满不在乎:“这样吧,小弟我先去伸量伸量他的武功,看看他的来路,你看怎样?”

  令狐一招大喜:“如此有劳贤弟了。”

  “自己兄弟,客气什么?”莫雨村嘻笑自若:“老哥,若是他的确是荆傲雪的后人或是弟子,是不是干脆将他……嗯?”

  莫雨村做了个切菜的手势。

  “最好做得谨慎一点。”

  “老哥,放心好啰!”莫雨村笑嘻嘻的,突然张口,又大大地吐了口血糊糊的痰。

  这回令狐一招没皱眉头:

  “林记饭铺,是不是也有点……?”

  很显然,令狐一招要那个年轻农夫的命。而林谦和却将他拉进了林记饭铺,而且还一住好几天不出来,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和令狐一招过不去吗?

  “老哥是说,连林老板也一起……”

  莫雨村又做了一个切菜的动作。

  莫雨村平生信条只有一句话——谁敢挡路,就让谁走走黄泉路。

  令狐一招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上次荆傲雪来叫阵时,住的好像也是林记饭铺。”

  莫雨村大笑:“真巧!”

  令狐一招苦笑:“是巧。”

  莫雨村笑道:“看来那饭铺就是离魂门设在洛阳的据点。”

  令狐一招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了。

  “老哥放心,小弟会干干净净地解决了那个傻小子的。离魂伞只不过是他们的一种标志,并非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那个傻小子即使会武功,也绝对高明不了,杀了他易于反掌。”

  令狐一招能一招制住荆傲雪,那把伞就是叫作离魂伞,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莫雨村不怕。

  令狐一招笑笑:

  “我不过是有点担心,杀了他会不会有什么麻烦。离魂门的人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如果……”

  莫雨村知道,令狐一招是怕离魂门的人来报复。虽说令狐一招功力超卓,但处于暗处的离魂门显然更可怕。

  更何况令狐一招家大业大,姬妾成群呢?

  莫雨村拍拍心口,唾沫星子乱溅:“若是离魂门真找上门来,小弟我接着就是了,绝不会连累你老哥的。”

  令狐一招苦笑道:

  “雨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他没再往下说,莫雨村也没问。

  “老哥,前天吃酒时,同桌的有个小秀才,该是个女孩子扮的。老哥该知道她的来历吧?”莫雨村转了话题。

  令狐一招脸色有点发白:“不知道。”

  他显然并非不知道吴越的底细,只是不敢说而已。

  莫雨村有些惊讶了,他知道令狐一招绝对不是个怕事的人。

  而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令狐一招感到恐惧呢?

  莫雨村在笑:“大哥,咱们是不是金兰兄弟?是不是过命的交情?”

  令狐一招还是什么也没说,但额间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莫雨村摇摇头,叹了口气:“大哥既是如此看不起小弟,小弟就只好回老家去了。”

  令狐一招也叹了口气:“雨村,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莫雨村站起身:“我走。”

  令狐一招伸手一栏:“雨村!”

  莫雨村冷笑。

  “好!”令狐一招跺跺脚,气急败坏地道:“我告诉你,只是你听了之后,可别后悔。’‘

  莫雨村一下坐回椅上:“我不后悔。”

  令狐一招无奈地看着他,摇摇头:

  “你肯定也听说过……”

  后面几个字,已低得无法听清。

  可莫雨村的脸马上就白了。

  “你……你怎会知道?”

  莫雨村发现,自己的嗓音又哑又闷。

  令狐一招苦笑:“你当我愿意知道?哪个想知道?谁愿意知道谁是王八蛋!”

  莫雨村深深地缩进了椅中,似乎他感到天气很冷。

  令狐一招听到了手下人的一批又一批报告:

  “已经有十三个年轻人闯进林记饭铺去了。”

  “里面有叫骂声,但很快又没了。”

  “那十三个年轻人一个都没有出来。”

  ……

  “离魂伞一直没出过林家。”

  ……

  “少林寺莲生大师偕十几名罗汉堂高僧,已在来洛阳的路上。”

  “龙老大龙俊臣还没动静,龙门派的人这几日也不出来了。”

  ……

  消息多极了,但让令狐一招感兴趣的只有一条,刚刚送到的一条:

  “一个秀才打扮的女人闯进了林记饭铺。”

  是不是那个令莫雨村色变心寒的吴越?

  吴越为什么去林记饭铺?

  吴越文代表了谁?

  令狐一招微笑,笑得很得意很开心。

  至于这微笑说明了什么,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四章 夺伞

 
  开饭铺子的人,手头一般总有几个钱。

  林谦和家道就颇殷实。所以他有闲钱在饭铺后面修了一个花厅,而且布置得也不算俗气。

  壁上有字有画,几上有花有草。虽免不了墙角放个筛子、门后挂杆秤,但毕竟与饭铺里那种感觉不一样。

  一个年轻美丽的秀才大刺刺地负手而立,用一把大折扇扇着后背,讽刺地打量着立在对面的小伙子。

  这就是那个吃相文雅的年轻农夫,那个撑晦气的黑白伞到处不受欢迎的小伙子。

  他用平静、坦诚的目光也在打量着这个秀才,似乎有些好奇。

  看着,看着,他的脸居然有些红了。

  “小可吴越。敢问兄台大名?”

  秀才的声音很脆,小伙子似被吓了一跳,有些不自在了:“不敢。小人姓荆,荆条的荆,荆棘的荆。荆楚,清楚的楚。”

  他解释得的确很清楚。

  秀才眉毛一挑:“你是故意消遣人吗?我叫吴越,你就自称荆楚。”

  荆楚有些惊讶,有些不解:“名字就是名字,怎能消遣人?在下的确是叫荆楚。姑娘……兄台若是不信,在下也没有什么办法。”

  吴越的脸一下红了,眼中却透出了杀气:“这么说,你眼光倒还不弱,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女人来了。”

  荆楚赔笑:“不知……兄台到此,有何贵干?”

  “找一个打着离魂伞的人。”吴越单刀直入,咄咄逼人。

  荆楚征:“离魂伞,什么离魂伞?”

  吴越冷冷笑:“我常听人说:外表越老实的人,说的话越是不可信。今天看见了荆兄,才知道此言不虚。荆兄难道连你自己用的伞叫什么都不知道?”

  荆楚惊讶地看看自己挟在胁下的伞,又看着吴越:

  “你是说,这把伞就叫离魂伞?”

  吴越看见那把伞上的花纹,有些戒备地退了一步,仿佛那把伞真有什么令人感到恐惧的东西会飞出来。

  “不错,这就是离魂伞。”

  吴越的声音有些哑。

  荆楚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脸上尽是迷惑不解的神情,那是一种真诚的不解,可惜没人会相信那是真诚的。

  吴越眼中杀气腾腾:“我平生最烦你这样的人,我劝你少假门假式地恶心人了。”

  荆楚也瞪起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我平生也最烦你这样的人。别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别人都得听你的。

  你找我干什么,直说好了,少绕弯子。”

  吴越这回是真的很惊讶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

  挺干脆的回答。

  荆楚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来他的确是个不爱开玩笑也开不起玩笑的人,“那么,在我之前进来的十三个年轻人找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

  吴越在冷笑,笑得很冷、很傲。

  荆楚一下后退了好几步:“他们要杀了我,夺这把伞。”

  吴越慢慢适:“现在你该知道,我找你干什么来了。”

  荆楚板着脸道:“你也要夺伞?”

  “你会不会交给我?”

  “当然不会。这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交给你?”

  “看来我只好自己伸手拿伞了。”

  吴越叹了口气,似乎她真的很不忍心夺他的伞。

  荆楚有些伤心地看着她,苦笑道:“喂,你走吧。吴兄,我实在不想伤害你。”

  吴越似乎吃了一惊:“走,去哪儿?”

  “到你该去的地方去。你想必也知道,那十三个夺伞的人下场如何。”荆楚叹了口气:“何苦来?”

  “也是,你把伞送给我不就得了?何苦来。”

  吴越也叹气,叹得有滋有味的;

  “我不喜欢开玩笑的人。”荆楚干巴巴地道:

  “巧极了,我也不喜欢。”吴越也干巴巴的。

  两个不爱开玩笑的人碰到了一起,还说一些干巴巴的话,这本身就像是在开玩笑。

  可惜这两个人都不认为这有什么可笑的。

  “吴兄,这把伞是不是叫离魂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父亲的遗物,让我好生保存,吴兄何苦非要夺了去呢?”

  “荆兄的父亲,当然也姓荆了?”

  荆楚咬咬牙,道:“你说话客气点!”

  “不知道荆兄的父亲,是不是荆傲雪,荆老前辈?”

  荆楚一愣:“你怎么知道?”

  “江湖上谁不知道号称‘离魂一伞,魂亡魄散’的荆傲雪,荆老前辈?如果你认为别人连这一点点推测的本事都没有的话,你就根本没资格走江湖。”

  年纪不大的吴越居然以老江湖自居了。

  荆楚慢慢地道:“吴兄,你如果真的想取这把伞,只管动手。要是你不想动手的话,请你马上离开。”

  吴越直撇嘴儿:“哟——荆兄好像对吴某人挺客气的嘛。”

  撇嘴是一种表示不屑的方法,只有娇蛮的女孩子才会用。一个大男人用起来,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荆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

  “吴兄,你还是动手吧。”

  吴越还在盯着他看,看着看着也笑了:

  “我为什么要动手?”

  荆楚一愣:“你不是要夺伞吗?”

  吴越微笑:“我知道我即使动了手、也未必能抢来这把伞。

  荆楚又一愣:“那么,请你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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