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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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香记-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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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溪桐点点头,这番话确实是他所说。见他点头,萧宝儿接着道:“适才,你为了保护乌鸦,不惜牺牲了我的名节。一个女子若没有名节又怎能嫁给心仪之人?”

    “公主,刚才那种情况下要想保住乌鸦只能如此。再说了,溪桐可是你当着天下人选择的夫婿。”

    “那又如何?是我夫婿就能坏我名节?”

    “我们讨论的重点不该是如何保护乌鸦?”

    “是啊,可作为一个会算命的聪明人你就只能想到刚才那种方法?”

    姚溪桐懒得辩驳,反问:“青山君可是公主的意中人?”

    萧宝儿用拳头回答了他的问题,也让他明白了宫人口中的刁蛮公主果然名副其实。

十一、患难夫妻() 
昏迷许久的乌鸦终于发出了暗哑的嘶鸣,萧宝儿迫不及待地抛出一堆问题。许久听不到回答,她心急的摇晃起乌鸦。

    身旁的姚溪桐急忙拉住她,“公主莫急,乌鸦有伤在身经不住你这样摇晃!”说完,他小心地喂乌鸦喝了几口水,这才问出第一个问题——宫中发生了何事?

    乌鸦受伤严重,强撑着说出他回宫后发生的事情。

    据他所述,回宫后,他同往常一样从密道潜入了太皇太后的寝宫。一直守着密道口的狸猫与桀犬并没有料到他会那么快返回宫中,这两人正商量着该如何用计杀死他与喜鹊。

    如此骇人的信息让他不得不放弃密道,乔装为太监从寿宁宫正门溜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寝宫里,黄铜的狻猊香炉正缓缓散发着熏香。太皇太后和以往一样斜靠着软榻,娉婷公主跪在榻前似乎与她说着什么。祥和而宁静的气氛并未让乌鸦放松了警惕,他出手打碎了寝宫侧檐的琉璃瓦,清脆的响声将娉婷公主引离了寝宫。

    太皇太后跟前只剩乌鸦,他发现身体康健的太皇太后早已虚弱不堪。这位执掌大夏权柄数十年的女人,颤微微地从软榻某处的暗格中摸出玺绶,借他的力量在两本空白的绢册上盖了大印。

    “传哀家懿旨,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为夫妇,哀家准萧宝儿与宣泽喜结连理,命宣泽速回宋地完婚。还有一份,留……留……保命……”话说到一半,门外响起清浅的脚步声,约莫有高手要强行闯入。

    逼不得已,他把自己用于保命的药丸塞入太皇太后口中,希望这位强悍的女人能给他最后的指引。桀犬攻入的那一刻,太皇太后突然睁开了眼睛,拿起身旁的玺绶朝桀犬扔去。后者不知何物袭来,举刀就朝玺绶挥去,白玉雕成的玺绶与刀锋猛烈撞击而落地。

    太皇太后看着碎成几块的玺绶哈哈大笑,“桀犬吠尧,意指奴才一心为主,你倒好,为了个弑母的贱~人竟然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她可曾告诉你,落地的这枚玺绶非常重要?大夏朝臣,诸侯国主,只认哀家的玺绶,根本不知有天子。她不是想要这天下吗,哀家且看看她有没有本事坐稳……”

    余威犹存的太皇太后硬是把杀气腾腾的桀犬给震住了。

    乌鸦知道太皇太后已是强弩之末,为了不辜负主子所托,急忙趁桀犬发愣时溜出寿宁宫。怎料萧卉婷早有防备,他刚出宫就遇见了等候已久的狸猫。

    贴身护卫中,他和喜鹊以轻功见长,跟踪偷听,传递消息是他们的本职。狸猫、桀犬练得硬功夫,若论单打独斗,他可不是狸猫的对手。为了不被皇家侍卫发现,他占着轻功了得将狸猫引出皇宫边打边逃,也不知为何会昏迷在无人巷道!

    萧宝儿接过乌鸦递出的绢册,暗道:太皇太后为什么要让我嫁给宣泽?她知道萧卉婷和宣泽的计划,想利用我阻止他们……

    姚溪桐考科举是想为官参政。却不想刚中探花就被公主选为夫婿,接着又被卷入宫廷斗争,亲耳听到大夏河山即将易主,日子精彩成这样实在是预料之外。聪明人都不喜欢被突发事件拖着走,为了尽快掌握主动权,不等萧宝儿作出决定,他一把抢过绢册,指着空白无字只有印鉴的绢册问:“公主,想想当日为何选我为夫?”

    他的话好似一盆冷水朝着萧宝儿当头淋下,梦中那段痛彻心扉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

    “你真的会算命?”

    “自然。”

    “那你可曾算到今日之事?先前让我回宫修身养性岂不是置我于死地?”

    姚溪桐从不信命,对那种前知八百年,后知五百载的“算命高人”一向嗤之以鼻。为了利用萧宝儿,他不得不装成一个算命高人,怎料世事变化,意外一件接着一件,面对咄咄逼人的萧宝儿,聪明如他又该如何解释?

    “公主,溪桐不是神仙,确实不知宫中会发生此等大事。先前所言全都居于你公主的命格,只不过时移世变,你的命格精贵,太皇太后的更精贵。让你回宫修身养性,那是基于太皇太后命格不改的前提。现在……”

    萧宝儿忙问:“现在怎么办?不回宫了?”

    先前让萧宝儿回宫,那是太皇太后还活着的情况,他不介意坐山观虎斗。现在不同,回宫意味着宣泽有很大的机会娶到萧宝儿,顺利借到北辽势力。

    “现在回宫,公主的命格将会冲撞到另一位贵人,此乃大凶之兆。”

    另一位贵人?萧宝儿马上想到萧卉婷,太皇太后出事儿,宫中最有权势的不正是她?

    姚溪桐敢称会算命,那是对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常自信。眼见萧宝儿面露犹豫,为了不让其回宫,他恐吓道:“公主,溪桐所谓的大凶可是指性命之忧,一旦你坚持回宫定会死于非命。你若丢了命,又怎么和心仪之人共结连理?”

    在梦中,萧宝儿是宋国皇后,宣泽原配,萧卉婷自然拿她没有办法。现在不一样,她已经放弃了大夏公主的身份,选夫姚溪桐。若在北辽,萧卉婷不敢把她怎么样;若留大夏,确实会有死于非命的可能。

    “那该怎么办?”

    萧宝儿的心理防线终于为姚溪桐开了个口子,他拿出算命先生的架势,随手朝乌鸦一指,“问他!”

    姚溪桐与乌鸦素不相识,凭什么敢这样一指把问题推给乌鸦?说起这个,就得从算命说起。

    算命由来已久,高人罕见,街边摆摊师傅常见。可别小看这些师傅,几乎每一位都有传承,这种传承一般是指算命先生家承师传的一套要诀。此要诀字数不多,却将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关系,各行各业,各色人等为什么会去算命的意图分析得非常透彻。

    秀才算前程、商人算利益、农民算天气……这只是初分。往细里说,你要通过人们的言谈举止,衣着神色,去观察他们的内心世界,并用言语巧妙的让对方吐露自己是身世家底。

    “父在母先亡,”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经过几百上千年无数算命先生总结出的经验。姚溪桐博览群书,对算命先生的套路和要诀非常了解。正因如此,无论乌鸦怎么说,他都有本事把乌鸦的话和局势联系起来。

    所谓算命,不过是算计人心而已。

    乌鸦面露茫然的问:“什么事问我?”

    “你说太皇太后命不久矣。我问你,春日祭祖,诸侯国必须入朝纳贡,他们若是见不到太皇太后,大夏还能长治久安?”

    乌鸦没有回答。

    喜鹊忍不住说,“老乌,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隐瞒了,回宫就是死,倒不如跟着公主还能保住性命!”

    乌鸦还是沉默。

    喜鹊说,“太皇太后有替身,此人就养在寿宁宫,这个秘密只有我们四个贴身护卫知晓。萧卉婷既能让桀犬和狸猫背叛太皇太后,显然是知晓了这个秘密,我相信她肯定有办法瞒过前来春祭的诸侯国主。”

    一直沉默的乌鸦终于开口了,他看着姚溪桐手中的空白绢册问:“探花郎,你是不是想让公主抗旨?”

    姚溪桐道:“十日之前,太皇太后当着贵族和朝臣的面儿允了宝儿公主与在下的婚事。若此时改口,宣称太皇太后欲将宝儿公主嫁给青山君,你们让天子和娉婷公主怎么办?遵守旨意,又或者说你们假传旨意?”

    宫变太过突然,乌鸦和喜鹊被搞得措手不及。若是没了太皇太后的支持,这深宫哪会有他们的立锥之地?姚溪桐没有明说,言语中的暗示不难听出,太皇太后已死,乌鸦舍命得来的懿旨不但不能保命,反而成了催命符。为了不泄露太皇太后已死的消息,萧卉婷肯定在都城布置了天罗地网等着抓捕他们两人……

    喜鹊明显比乌鸦沉不住气,忙问:“公主,我们该如何是好?”

    萧宝儿伸出拳头朝姚溪桐比划了一下,后者急忙说出他对整件事的看法和对策。

    首先,懿旨要用,光明正大的用,就说太皇太后颁旨让姚溪桐去某地为官,萧宝儿随行。娉婷公主和天子肯定不会阻止,他们没有太皇太后的玺绶,无法造出第二份懿旨。

    其次,天子已经在草棚外见过喜鹊,懿旨由他交给天子最好不过,还可以说太皇太后有口谕,命他暗中保护萧宝儿一行!

    最后,救下乌鸦一事儿必须隐瞒,不能让任何人得知乌鸦还活着,更不能让娉婷公主与天子知道他们已经知晓宫变一事。只有等他们离开都城之后才会在暗中与乌鸦会和。

    事情议定,喜鹊被支去找笔墨,乌鸦继续留在草棚修养。

    萧宝儿被姚溪桐拽到僻静之处,“我的事儿怎么办?明日真是嫁给你?”

    “公主若能想出其他办法,溪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皇太后要是活着,事情或许会有变数。太皇太后一死,嫁给姚溪桐反而成了在这混乱政局中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

十二、打脸() 
天子行营离草棚不远,估摸着喜鹊已在回来的路上,姚溪桐试探性地问:“公主,溪桐曾说过要外放至诸侯国为官,如今懿旨在我们手中,你认为哪个诸侯国比较合适?”

    萧宝儿冷冰冰的扔出一句,“你不是会算命吗?说说看,你觉得我会去哪个诸侯国?”

    天大的难题抛给姚溪桐,他笑眯眯的接下,“宋地富庶,但离皇城太近,相信公主不会选这里;梁地靠近西肃,我们都知北辽与西肃战争频发,为了公主的安全,溪桐定会阻止公主去西肃;齐地乃是溪桐家乡,作为公主的夫婿,溪桐非常希望能带公主去齐地。”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萧宝儿的面色,发现萧宝儿对宋、齐、梁三个诸侯国的反应一样。话锋一转,继续说,“齐地虽好,却混居蛮夷,并不合适此次出行。陈地不错,靠近北辽,无论风土人情还是饮食气候都适合公主。条件允许的话,公主还能回家看看。”

    犀兕香带来的梦境已经成了萧宝儿的心魔,她永远不会忘记梦中经历的那一切。萧卉婷戳破她对爱情的幻想,告诉她萧华芳才是宣泽的最爱……封后的礼炮声震耳欲聋,每响一次都在昭示着她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新的宋国皇后叫萧华芳。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萧宝儿充满了好奇,不明白这人有什么魅力能一女二嫁,能让宣泽弃了她,弃了萧卉婷?

    “我们去陈地!”

    姚溪桐预料中的答案,为防意外发生,他虚情假意的说道:“古语有云,祸兮福所倚,公主今日的牺牲肯定能换来他日的福报,甚至还能抵消太皇太后出事儿所带来的不利影响。”

    “姚公子,你若能助我完成梦想,你会是我的好友,也会是北辽王的座上宾。”眼见萧宝儿还念念不忘宣泽,姚溪桐问:“公主,此去陈地不知多长时间才会回来,公主不担心青山君另娶?”

    “他若有心,天涯不过咫尺。”

    喜鹊回来的很快,拿着笔墨担心的问:“乌鸦曾临摹过太皇太后的笔记,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不用乌鸦,这个我能行。”在喜鹊和萧宝儿的注视下,姚溪桐提笔在空白绢册上写下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躺在床上的乌鸦挣扎着看了一眼,“像,简直一模一样,公子真是齐地富农之子?”

    “我是齐地富农之子,也是宝儿公主的夫婿。”

    姚溪桐很聪明,富农的儿子不可能接触到太皇太后的笔记,何谈模仿?所以除了富农之子,他还加了句萧宝儿的夫婿,用这个身份隐射他与北辽关系匪浅。

    话一出口,喜鹊和乌鸦都用自己的方式偷偷打量着萧宝儿,惊觉选夫这事儿果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姚溪桐趁热打铁道:“宫变太过突然,想起早上险些被天子近侍所杀,我怀疑娉婷公主已和天子结成同盟。如此一来,两位的处境十分凶险,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等皆是天子臣民,太皇太后也是!”

    乌鸦不信,“太子年幼,怎会有这等心机和手段,这一定是娉婷公主所为。”

    “真是这样?娉婷公主岂不是要收买很多人,天子近侍,前来驿馆宣召的公公……太皇太后对她这些行为一无所知?”

    乌鸦沉默。

    喜鹊问:“姚公子想说什么?”

    “两位既受命保护公主,不如将公主当成你们的新主子,随我们离开此地暂避一些时日。不管谁是幕后之人,时间都会让真相浮出水面,你们以为如何?”

    一直沉默的萧宝儿终于说话了,“我会武功,不需要他们保护!”

    “公主,请受属下一拜!”喜鹊扑通跪在了萧宝儿面前。姚溪桐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公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幸得两位解围我们才从刺客追击中逃走。此去陈地千里迢迢,能的他们相助最好不过!”

    “行吧!”

    萧宝儿一脸不情愿的接受了喜鹊和乌鸦。

    午时,两人一起跪在天子行营前等待召见。行营周围的大小营帐中,前来狩猎的贵族正准备用膳,他们早已耳闻萧宝儿与探花郎在草棚里的香~艳事儿,此刻正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我成了众人讨论的对象!”

    “公主,你确定他们不是在讨论我的脸?”

    “肯定不是,宫中挨过打的人很多,他们都习惯了!”

    姚溪桐惊诧的瞥了一眼萧宝儿,很好奇她动手打过些什么人。

    “公主,趁着天子还未召见,溪桐想问一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一旦你将手中的懿旨交给天子,你将会从天上的凤凰落为地上的凡鸟,这等变化你真的能接受?”

    “姚溪桐,是你说的我们之间并没有夫妻缘分,你也知道我要的什么。我想知道你真的有能力算出一切并改变吗?”

    “公主,出了这皇城,你只需事事听命于我,你的命格自然会有所改变。但请公主谨记,若你依旧用现在这种桀骜刁蛮的态度处事,溪桐纵有通天之能也不愿帮公主改命,到那时,公主大可杀了溪桐泄愤。”

    “那我们说好了,你帮忙改命,我乖乖听话,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姚溪桐不过稍微暗示说算命和改命紧密相连,萧宝儿便立下重誓自愿听他指挥,严肃认真的态度令他颇为愉悦。忍不住嘴贱的问:“公主言重了,溪桐对命理只是略知一二,要是不小心提出会伤害公主的建议,还请公主慎思。”

    “只要能改命,哪怕要我去死,理由得当的话,我保准眉头都不皱一下。”

    “公主,不过改命而已,在下定不会做出伤害公主的事情,你若抱着赴死的心态又何须改命?”

    萧宝儿没有解释,按中原人的说法,她现在就是拿着死马当活马医,明知事情无可挽回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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