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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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香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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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霁和萧宝儿比试女红?姚溪桐隐约听出了一点儿端倪,他问:“这次你输了吧!”

    “可不是吗,一个大男人居然会绣花,真让人鄙视。”

    “输家的惩罚是什么,还是学狗叫?”

    “没有,这次比试的惩罚是扮作小厮陪他出宫。”说到这里,姚溪桐的猜想被印证了,他问:“那日你是不是很开心?”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出宫,外面可好玩了。因为打不过我,什么地方他都肯带我去玩,我们去喝茶听戏,看艺人杂耍……忘了说,那日还去了青~楼,我和他一起听壁脚,才知道大夏所谓的君子脱了衣裳一点儿也不君子。”

    田霁带九岁的萧宝儿逛青~楼?姚溪桐真不知能说什么,“公主,你们只听了壁角?”

    “当然不止,我还看人家脱衣裳,可惜脱裤子的时候被他捂住了眼睛。要是没看过其他男人,我怎么会夸你身材不错!”

    姚溪桐尽量保持淡定,继续问:“之后呢?你们经常一起出宫?青山君怎么办?”

    “带着宣泽一起啊!你是不知道,宣泽可惨了,都没怎么出去玩过,很多东西也没见识过,一个庶子过得还不如奴才,宋主真可恶。”

    “田霁喜欢带着你和青山君一起出去吗?”

    “我怎么知道?我们三个人也就出去过一次,原本说好还要偷偷溜出去,我的嬷嬷却犯了宫规要被处死。太皇太后喊人打她五十大板,我见过宫里怎么打板子,知道嬷嬷被打之后肯定活不成,没有办法,我亲手杀了嬷嬷。”

    萧宝儿亲手杀嬷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初次听宫人说起,姚溪桐还把萧宝儿当成了冷血无情的怪物。闹了半天是舍不得嬷嬷被打得皮开肉绽,生不如死,这才狠心杀人。

    他问:“这嬷嬷犯了什么规矩?”

    “有人告诉太皇太后,嬷嬷给陌生男子留门,想让其混入寝宫污我清白。宣泽确实翻墙找过我,那是因为他没有地方可以私下教我用餐礼仪、琴棋书画等等。”

    “田霁告诉太皇太后的?”

    “他否认,但宣泽偷偷找我这件事情,我只告诉过他。”

    “嬷嬷的事情发生之后,你就不和田霁玩了?”

    “我没有和他玩,我们之间只有输家和赢家的关系。事情发生之后他依旧和我比试,那时候宣泽成了天子伴读,我输得比较多,经常被迫教他射猎,陪他用膳,还帮他挑选出游的女伴。宣泽见我不开心,又约田霁比了一场,这次比策论。”

    “天子虽未亲政,却已在太皇太后的辅佐下开始临朝,宋太傅觉得天子不来课堂,陪读失去了意义,课堂上不该有那么多学生。为此,宋太傅让大家交一份策论,写得好的可作为他的学生继续留在宫中,写不好的就随使臣回到封地。”

    姚溪桐知道这事儿,这是天子第一次挑衅太皇太后的权威。他想亲政,不想做太皇太后的傀儡,临朝之初就同意了大臣的建议让各诸侯送来的质子返回封地。

    此事太过突然,太皇太后事前没有收到一点风声,置身幕后的她最后才知道此事。因为这事儿,太皇太后一改幕后操控朝政的行为,直接坐到天子身侧……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背后居然还藏着另一出戏。

    他问:“潇潇,你会写策论?”

    “不会,我的作业都是宣泽帮我完成的。这事隐瞒的不错,田霁以为我会,当即就同意和我比策论,只不过胜负要由宋太傅来决定。”

    宋太傅乃当代大儒,由他决定策论高低肯定没有问题。田霁下了步好棋,即便萧宝儿有青山君帮忙写策论,以她对中原文化的了解程度肯定没有办法就青山君所写的策论回答宋太傅提出的问题。

    姚溪桐直接问:“你是怎么赢的。”

    萧宝儿得意的说,“宋太傅教的那些东西我根本不懂,也不会写策论。宣泽为了帮我,直接派人闯入田霁房间,把他写好的策论给撕了。”

    “田霁第二日才发现此事,他跟宋太傅说,希望能多宽限几日。宋太傅当即指责他撒谎,他居住的地方一直有护卫巡视,他还有贴身保镖,怎么可能有盗贼闯入他的住所不干别的,就为撕碎他的策论?”

    提起这事儿,萧宝儿显得很开心,非常满意宣泽派高手撕人家作业的行为,银铃般的笑声让夜色温柔了不少。

    姚溪桐见她如此没心没肺,忍不住说,“公主,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田霁喜欢你。故意找茬引起你的注意,通过比试接近你,没发现他带你出门都挑你感兴趣的地方吗?这是在讨好你。”

    萧宝儿没有回答,姚溪桐低头一看,这人居然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微笑……

    他有些同情田霁,此人深知齐地独立之难,想要自保更不容易,得知萧宝儿会到大都,田霁试图另辟蹊径通过联姻得到北辽的相助,可惜棋差一招,反成了青山君的垫脚石。

    九岁的萧宝儿会是什么模样?

    桀骜,孤独,又有着北辽公主的嚣张跋扈。田霁先诋毁北辽引起她的注意,接着用赌博打压她的气焰,待她求助无门多输几次之后,又将她带出宫领略大夏与北辽完全不同的人文风景。

    想法不错,可惜遇上青山君,这人扮可怜引发萧宝儿的同情心,又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冒险提供帮助。仅仅只是这些还不够,萧宝儿依旧徘徊在他与田霁之间。

    青山君最狠的一招就是嫁祸。找人告密,并把告密的事情推到田霁头上,牺牲一个嬷嬷让萧宝儿更加孤立无援,同时也让她和田霁离心,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姚溪桐与宣泽同龄,自诩比宣泽聪明,却在听了这些过往旧事之后产生了怀疑,他在宣泽那个年纪绝对想不出这些个计策。

    宣泽真是到了大都才得贵人相助,依靠天子经营出如今的局面?又或者他背后一直有人指点,否则他哪有本事寻来那么多高手潜入田霁的房间撕碎其策论?

    星子坠入沙海,月亮悄悄躲在云层后面,除了从萧宝儿身上传来的温暖与多克富有节奏的脚步,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姚溪桐一个人。

    他放空思想,任由灵魂在这万籁寂静的沙漠中遨游,暗自期盼时间静止,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曙光撕破了黑暗,姚溪桐看着沙漠上忽然长出的绿色灌木低声自语道:昨儿还寸草不生,一场雨就长出了那么多灌木,大自然实在神奇。

    “是啊!”怀里的萧宝儿突然出声,这可吓坏的姚溪桐,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

    这几日夜里,他会趁萧宝儿熟睡之后把外衣给她盖上。昨夜赶路,担心坐在前方的萧宝儿受凉,他解开外衣把萧宝儿整个裹在怀里,原本想和以往一样趁其未醒就把衣服拿走,谁料那么一晃神她竟然醒了,真尴尬!

    好在萧宝儿心大,醒过来就挣开他的怀抱跳到沙漠上呼哧呼哧的开始打拳。见她这般生龙活虎,姚溪桐问:“你的武功恢复了?”

    “恩,醒过来就觉得精力充沛,有武功的感觉真好。”

    “哎……”

    “你叹什么呀?”

    “突然想起你体内还藏着饕餮给的七十年内力,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事儿,一会儿给我号脉,看看能不能找着那些内力跑到了哪里,我可不想某一天体爆而亡。”

    姚溪桐趁她熟睡早就看了一遍,她的经脉与常人无异,那七十年内力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无迹可寻。唯有感叹学艺不精,对旁门左道更是知之甚少,包子铺能经营到现在实属幸运。

    为了不显无能,他岔开话题问:“沙漠上长出那么多灌木,会不会有什么是能吃的?”

    “有啊,沙蝎,你会弄吗?”

    “蝎子,好药啊!人参再造丸、大活络丹、七珍丹、保安万灵丹、牵正散等都需要用全蝎作原料。蝎毒贵比黄金,用以毒攻毒之法,可解江湖上所有常见的毒药……

    ”萧宝儿打断姚溪桐,“先说怎么吃?”

    “油炸,生吃,干焙,煲汤,我都会。”

    话音刚落,萧宝儿抽出汗巾朝沙子里轻轻一挥,就见一只黑色的大蝎子从天而降落在姚溪桐身上。后者会武,伸手就能把蝎子捞住,考虑到要隐藏武功,他只得佯装被蝎子吓到,夸张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萧宝儿被姚溪桐的狼狈样逗得大笑,“黑色的蝎子几乎没毒,被蛰一下不会死,最多就是剧痛加麻木。沙漠里有毒的蝎子都是浅色,颜色越浅毒性越深,白蝎子有剧毒。”

    这些姚溪桐都懂,可是看到萧宝儿笑得那么开心,他没有说破,就像傻瓜一样坐在沙子上也笑了起来。

四十七、又一村() 
阳光下,萧宝儿跳舞般挥舞着手中的丝巾,不一会儿就抓了大大小小一堆蝎子。

    姚溪桐接过蝎子随手扔进一个水袋,之后把发簪也插了进去。

    萧宝儿侧头打量着他的行为,好奇地问:“你不用发簪也能把头发扎好?”

    不问为什么把发簪插入水袋,却关心头发怎么梳的,真有些让姚溪桐意外。“别说你不会梳头?”

    “很正常啊,你见过哪个公主自己梳头的?也不知苏苏是生是死,要不你帮我梳头好了。”

    姚溪桐招手让萧宝儿靠近,不一会儿就跟她梳了一个小丫鬟常梳的双髻。

    萧宝儿摸摸发髻,“好看吗?”

    “好看。”

    “行,上路!”

    正午,阳光最猛烈的时候,姚溪桐把放在水袋里的蝎子拿出来控水,并用筷子把其尾部毒针夹掉。等到萧宝儿找好休息的地方,他拿了片碎瓦放在沙子上,蝎子整齐的放在碎瓦片上,再利用镜子将阳光反射到瓦片上。

    不多时,蝎子被烤得十分酥脆,初入口时的感觉不是很好,待用牙齿一嚼,真是又香又酥,好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萧宝儿像吃豆子般一只接一只,直到瓦片上什么都不剩,她才吮着手指问:“为什么有盐味儿?”

    “早上就用盐水泡到中午,你没看见?”

    “你身上有盐?”萧宝儿问完才后知后觉的说,“你的发簪里有盐?”

    “粗布,盐水煮过,干透了裹成发簪。”

    “盐干了不该是一粒粒吗?”

    “你怎么知道不是?”

    姚溪桐说完就见萧宝儿把爪子伸过来要摸他的头发,急忙把头侧到一旁,警告道:“收起你的好奇心,听听就行。”萧宝儿沮丧的缩回手。他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个昨日就想问的问题,“你一直喝水比较少,还是进入沙漠才如此?”

    “你只要了解北辽就知道所有牧民进入未知区域都会和我一样,北辽不比中原,我们从小就得学会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我昨日浪费水的行为岂不是让你很生气?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切呢?”

    “你们中原人心思多,没事尽爱瞎琢磨,我要告诉你走不出去,你能在沙漠里坚持那么长时间?”

    姚溪桐听不得这种说法,什么叫瞎琢磨,这叫一切尽在掌控。萧宝儿若早说会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和其一起准备生活所需,根本不会发生昨日那么狼狈的事情。

    他问:“万一走不出去呢?”

    萧宝儿指指天,“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真不想让我们出去,昨日不会下雨。”

    “你那么相信老天爷,干嘛还要相信我会改命?”话题越说越复杂,萧宝儿想了好一阵才回答,“我相信老天爷,同时也相信人定胜天,两者并不矛盾。”

    “怎么不矛盾?你提前告诉我在沙漠会遇见什么情况,昨日至于那样吗?”

    表面上看,姚溪桐对差点儿喝下马尿一事儿耿耿于怀。往深处想,他被萧宝儿感动了,又不愿承认这种感动,竭力将两人的关系保持为相互利用。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无愧于心。

    萧宝儿懒得理他,牵着马一蹦一跳的朝着克博格拉行去。

    不等太阳落山,只见一片绿洲出现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萧宝儿指着位于绿洲右侧的克博格拉雪山,疑惑地问:“我们该走右边还是左边?”

    姚溪桐苦笑不已,陈地与北辽接壤,克博格拉雪山既然在北辽境内,眼前这片绿洲肯定在陈地境内。

    本以为鬼镇遇险会拖慢行程,两人误打误撞走入沙漠却是走了条捷径,照这种情况,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官道上偶遇青山君的队伍……如果这样,还真应了萧宝儿的说法——人算不如天算!

    “潇潇,我要去陈地赴任,你说走右边还是左边?”

    萧宝儿回头望了一眼克博格拉,毅然的牵马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她是北辽人,但爱上了一个中原男子,北辽成了被她抛在身后的故乡。

    望山跑死马,两人接近天亮才从沙漠走入树林,与几日前离开的密林不同,这林子不大,山势陡峭,道路要比前几日还难走。

    “潇潇,要不要休息一下,你都走一夜了。”

    “趁着武功还在,我得尽快找到正确的道路,别看这儿树少,猛兽就喜欢这种林子。”

    “我想吃熊掌。”

    萧宝儿剜了姚溪桐一眼,“想都别想,猫冬的熊瞎子最是凶狠,我可打不过。”

    姚溪桐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说,“冬熊最好的吃的莫过于前掌,前掌小,掌花美观。后掌是用来走路、站立,掌长而大,质地肥厚,掌花不明显。所以,熊的前掌比后掌质量好。”

    “熊冬眠时经常用舌舔其前掌,把前脚掌上的老茧舔得极薄,以至掌心殷红渗血,其***胶质渗润于掌心,故前掌质嫩,营养丰富。”

    “前掌之中尤以左前掌制馔最为名贵,因为熊是“左撇子”,左前掌掌心常年沾满了野果汁、蚂蚁卵及珍禽肥兽的血液。熊为解馋,还会偷吃蜂蜜,这样熊的左前掌也常常浸沾着蜂王浆和蜂蜜。天长日久,熊的左前掌便被血、蜜、果汁和熊自己的唾液渗透了。右前掌仅用来搔痒、爬树和捕捉猎物,自然不如左前掌。”

    萧宝儿吃过熊掌,但不知左前掌有那么多讲究,想到熊掌的滋味和肉相差不大,忍不住问:“你知道要怎么烹饪才好吃吗?”

    姚溪桐引诱道:“你给我熊掌,我给你举世无双的美味。”

    “不好,冬天的熊太危险,我不能答应你。”

    “哼,”姚溪桐生气的看向一边。骑马之故,他的视野比较开阔,扭过头便说,“我好像看到前方有炊烟。”

    一盏茶后,两人穿过林子找到了地处山坳的一个小村落。

    天色大亮,整个村庄沉浸在雾霭笼罩的宁静之中,阡陌纵横的小路通往不同的人家。只有一户还在冒着炊烟,其他人家估计天不亮就吃过,现已散落在林间地头忙着农活。

    萧宝儿朝着有炊烟那户人家走,刚到村口就被一个老妇拦住,“看着两位面生,不知到这儿找哪户人家?”

    “老婆婆,我和我家公子正巧路过这里,人困马乏,想要进村讨口水喝。”

    一路行来,听多了苏苏的说词,萧宝儿可比才出宫那会儿聪明多了,说谎也说的有模有样。可惜没用,老妇看了眼两人入村的方向,问:“姑娘,村子地处山坳,你们从哪来,又要去哪,怎么会路过这里呢?”

    萧宝儿语塞,没想到老妇会有那么多话,为什么苏苏同人交涉就不会遇到这种问题?

    姚溪桐也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小村的农妇会那么警觉?他解围道:“大婶,我这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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