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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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香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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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静了许多,那些被压抑已久的情感似乎想借着说故事的时机宣泄而出。

    “曾经有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显赫到什么地步呢?据说连帝王都要对这个家族礼让三分。”想到故事会涉及到很多隐秘,姚溪桐话锋一转问萧宝儿,“你可知前朝的司马家?”

    萧宝儿摇摇头。见其眼底一片澄明不似做伪,他惊讶地问:“你在宫中住了五年竟然不知司马家族的事儿?”

    “我应该知道?很重要?”

    姚溪桐松了口气,和萧宝儿说话果然不需要什么忌讳,这人对大夏的历史竟然一无所知。真羡慕她有北辽王这样的父亲,竟放任她好似野马般长成这样……

    “不重要,只是想表达那个显赫的家族就和前朝司马家差不多。那个家族的男儿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全都是朝廷栋梁之才。女儿个个貌美如花,是所有显贵想要联姻的对象。你可知那个家族权势鼎盛时的情况,真所谓……”

    萧宝儿打了呵欠,感觉姚溪桐要讲的复仇和她想听的完全不一样。显赫的家族,到最后不都成了外戚又或者顾命大臣,历朝历代这种事不要太多,大夏有的,北辽也有。她对这种皇权与外戚的斗争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她要听爱情故事。

    姚溪桐也没想好要怎么讲述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不禁说,“都困成这样儿了,睡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半夜里,萧宝儿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一会儿掀被子嫌热,一会儿又裹紧被子瑟瑟发抖。

    姚溪桐瞧她模样可怜,悄悄帮她号脉,脉象和白日一样复杂,根本摸不出个所以然,感觉很像走火入魔。可她只是一个三流武者,又没有修习高深武功,怎么可能会走火入魔?排除这个可能,姚溪桐实在想不出她到底怎么了,只能守在旁边一会儿帮她擦汗,过一会儿又帮她盖被。

    天色泛起鱼肚白,姚溪桐刚有点儿睡意,萧宝儿醒了,神清气爽的冲到院子里打拳。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姚溪桐腹诽道:这好人当的,人家连句谢谢都没有,亏本。

    苏苏一夜未睡,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急忙跑去厨房打水伺候。趁她烧水的时候,萧宝儿跑过去问:“苏苏,司马家是怎么回事儿?”毫无防备下被问到这个问题,苏苏头也不抬地说,“满门抄斩,因此事被株连的近万人。主子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死了那么多人啊!”惊叹之余,萧宝儿自语: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说?

    苏苏冷笑一声,“天皇太后被赐姓萧之前就姓司马,只要她还活着,谁敢在宫里提起司马一族的案子。”听到这里,萧宝儿开始好奇姚溪桐的故事了,也不知那人还会不会把昨夜只开了一个头的故事给讲完。

三十六、锋芒初露() 
午饭之前,苏苏把众人聚到一起,非常神秘地说,她已经想通了关于鬼镇的一切。

    姚溪桐不经意地看了眼何伯,后者摇摇头,表示这期间并没有人接触过苏苏。这就奇怪了,一个女人也能看破鬼镇的机关布置?他以往是不是小瞧了苏苏?

    苏苏掏出她所描绘的图纸,问了众人一句话,“鬼镇为什么要在这里?”不等众人回答,她接着说,“这儿离大都不足一周路程,离这不远的的地方是一条废弃的古道,保不准会有人走岔路误入此地……如此神秘之所不应该布置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蛮荒之地吗?”

    萧宝儿认同的点点头,“这是为什么?”

    “我不懂排兵布阵,但我知道要让一个阵法发挥作用必须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鬼镇布置在这儿,只因为这里是一个山坳,周围群山起伏,形成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入夜之后,这儿会起雾,即便离这儿很近的山林也无法穿透浓雾看到这儿的灯火。”

    “除了这些,鬼镇走不出去也和这儿的地理条件有关,我怀疑那些走不出去的高墙背后全是山,布阵者既能把树木砍光弄出一块平地,自然能让鬼镇依山而建……”看到姚溪桐轻轻地皱眉,她忙问:“我说的不对?”

    “工程太大,有违布阵者的初衷。”

    苏苏想了那么多天,自然不止一种推论,她又道:“还有另一种可能,饮水。建造者只需在饮水中投入一点点制幻药物,我们就永远无法识破他布置的这些鬼蜮伎俩。”

    姚溪桐钦佩的看着苏苏,在没人提示的情况下,她能想到那么多真的很不容易。饮水无毒,有问题的是雾气,这儿的雾气能让人对距离产生错觉。布阵者选择这个地方,取的正是苏苏口中的“地利”。

    他能想到这一点儿,得益于萧宝儿捉到的那只猫鼬,动物和人不同,动物靠嗅觉更胜于视觉。

    当看到猫鼬的老窝就藏在后院一个很明显的地方,大家却视而不见时,他对自己的视觉产生了怀疑。经过考证,他发现弥漫在这儿的雾气会让人分不清远近,对距离产生误判。这种误判非常轻微,可鬼镇的布置把这种轻微的误判扩大数倍,这才是鬼镇绕来绕去找不到出路的原因。

    “我觉得鬼镇的阵眼就在这间客栈。”苏苏的结论让萧宝儿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陌生人闯入这里最先做的就是问路、吃饭、投宿。这地方只有园外楼一家食宿,陌生人来了就会听到饕餮关于鬼镇没有活人的这套理论,接着被对面棺材铺的那群黑衣人吓个半死。”

    “这种情况下,陌生人为了保命肯定会相信饕餮,并留在园外楼。也就是这样,陌生人在不知不觉间被饕餮下药而不自知,直到他们做不出新菜式,且走不出鬼镇,饕餮就能顺理成章的杀死他们,永远保住鬼镇的秘密。”

    “如果陌生人不留在园外楼而选择去外面杀鬼,且占了一间鬼屋,那要如何确保鬼镇的秘密不外泄?只要把阵眼设在园外楼,凭借饕餮两人的武功,陌生人肯定走不出鬼镇。”苏苏镇定自若地说完所有推测,虽与事实有一定偏差,但在没有任何资料的辅助下她能想到这些已经非常不错了。

    姚溪桐隐约能从苏苏的话语中听到一丝不自信,他鼓励的问:“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分成两组,今日就待在园外楼里找出离开鬼镇的方法。”

    “好啊,还和原来一样分组吗?”

    苏苏想和姚溪桐一组,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能从姚溪桐那儿学到不少东西,今日找阵眼肯定也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沉默已久的喜鹊开口说,“还和原来一样,我负责保护苏苏姑娘。”

    午饭是黄焖兔头,萧宝儿熟练握住兔牙将上下颌骨掰开成两半。教学一样对饕餮说,“先把脸颊的肉啃了,接着吃舌头,下颌骨部分基本完成。”又见她拿起上颌,把后脑勺掰下来,指着脑花说,“这里最好吃,非常嫩滑,一点儿腥味都没有。吃完这个还可以翻过来把上颚吃掉,肉虽不多,打发时间挺好。”

    野兔两只,兔头两个,萧宝儿说完就把手中这个递给饕餮其中一人。见两人吃的有滋有味,她遗憾地舔了舔手指问姚溪桐,“红烧和黄焖有什么区别?我舔着味儿都差不多啊!”

    “两者的区别在于烧制菜肴的口味、色泽不同,以及成菜汤汁的多寡。红烧菜因成菜多为红色而得名,红烧的原料先经过炸、煎、煸、蒸、煮等法处理,再加汤和调料,用大火烧开,再用小火慢烧,使味渗入主料内,收浓汤汁或留适量的汤汁。焖是从烧演变而来的,焖菜的主料经油炸,再放适量的汤和调料盖严锅盖,用小火将主菜焖烂。”

    不管是大夏还是北辽,做菜半数靠蒸,半数靠煮,很少有厨师喜欢油炸。原因很简单,油比较精贵,穷点儿的人家一年到头见不到荤腥,富裕的人家全年所耗的食用油也只得那么一二罐。焖先炸过在煮,肉质酥烂,调料入味,口感肯定比烧更胜一筹。

    萧宝儿一听就懂,“我知道了,炸过的兔头拿来黄焖会更入味。”

    姚溪桐颔首,对她能猜到烧与焖的区别感到非常惊讶,好歹是个公主,不懂女红懂厨艺,真是奇怪。

    不等入夜,苏苏就跑来说她和喜鹊找到了能够离开鬼镇的通道。除了萧宝儿,姚溪桐与何伯对此并不感惊讶,青山君的人既然联系上了喜鹊,由喜鹊告知苏苏一切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决定第二日清晨离开,用一个晚上收拾行李,带走马匹。

    天色刚刚擦黑,大堂传出“砰砰”地声响,跑过去一看,五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悬挂在屋脊上,其中就有一九二的尸体。饕餮其中一人笑着说,“这些是明日的菜,你们看看该怎么做才好!”

    姚溪桐面色奇差的回到屋中,他还是小瞧了梅石任,这人对黑白阁的管理和控制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们与一九二的相识包括这次见面已经做得非常隐秘,不知哪个环节露出马脚让梅石任猜到他们已经知晓了鬼镇的秘密,为了惩罚泄密者,梅石任把所有怀疑对象全部杀死。这等手段配上鬼镇精妙绝伦的设计,想想就让姚溪桐心寒,总觉得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夜幕低垂,何伯同喜鹊将五具尸体整整齐齐地叠在厨房。既然明日才走,今晚怎么也得装出一副他们还想留在园外楼接受庇护的模样。

    姚溪桐手持菜刀站在尸体旁发呆,何伯小心地问:“公子真打算吃人?脸色怎么那么差?”

    “梅石任花那么长时间,耗费那么多资源才弄出一个鬼镇,一旦我们离开,鬼镇的秘密将不复存在。什么东西值得他不惜暴露隐秘也要让萧宝儿活着离开鬼镇?”

    何伯想说钱,又不晓得要花多少钱才能让梅石任牺牲一个鬼镇,只能闭口不言。

    “原以为青山君与黑白阁只存在雇佣关系,青山君把不方便处理的事情交给黑白阁处理。现在看来,黑白阁只怕是青山君的,又或者青山君有了黑白阁的支持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一个诸侯国庶子,两者紧密的联系到一起,想想都不会有好事儿发生。

    何伯终于信了姚溪桐的预言——青山君宣泽图谋的是天下!

三十七、放猴归家() 
萧宝儿在后院打拳,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刚打出一拳就觉得有股劲儿在全身乱窜,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强忍着痛苦继续打拳,巫祖说过,只要坚持打下去,什么病都会好。一拳,两拳,每一拳都像打在自己身上,只觉身体发肤每个毛孔都有种针扎般的疼痛。

    就差最后一拳时,体内乱窜的怪劲儿总算找到出口全都朝她胸口涌去,她“噗”地喷出大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摔倒在地。

    苏苏的尖叫声惊动了后院所有人,餮不愿让到嘴的美味就这样死翘翘,着急地想要掳走萧宝儿。喜鹊挡在前方,一言不发地同他交手,何伯站在一个有利的位置,只要喜鹊显露败相,他会加入战团同其一起解决餮。

    姚溪桐发现饕不在,正是离开的大好时机,忙对苏苏说,“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不能等了。”

    餮听到这话,不管不顾的出尽狠招,势必要把萧宝儿带走。何伯只能加入战团,以二对一,双方堪堪战平。姚溪桐抱起萧宝儿就朝地道跑去,餮发疯似地想要朝他追去,何伯和喜鹊联手了也拦不住战力惊人的餮,眼瞅着他就要追上姚溪桐,一直躲在暗处的猴子尖叫道:“他的罩门在关元穴。”

    听到这话,还在追击的餮突然转身跑出了园外楼。喜鹊想追,何伯却拉住他,“算了,先离开这儿再说。”

    苏苏刚回到后院就发现打斗已经结束,她茫然的问:“这是怎么了?”

    姚溪桐解释说,“猴子知道饕餮的罩门,那人跑了。”

    苏苏指着何伯和喜鹊,“我说他们。”

    何伯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喜鹊的手臂,“老奴站的不是地方,差点儿被饕餮撞倒,辛亏喜大人抓住了老奴。”

    喜鹊有把柄在姚溪桐手中,对上苏苏质疑的眼神,他没有解释,反问:“让你收拾东西干嘛牵着马?”

    “这是公主的多克,我不敢丢。对了,公主怎么了?”

    “脉象平稳,看不出什么问题,等人醒了你自己问她。”

    姚溪桐说了实话,萧宝儿的脉象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有问题要问的人是他。青山君的人明显同梅石任达成了协议,饕餮为何要盯着萧宝儿不放,瞧那着急的模样萧宝儿在其眼中宝贝一般,难道萧宝儿那日吃的是竹蛊?不是吧,那么多竹蛊下肚,傻公主为什么还活着……

    习武就好像建房子,想要成为绝顶高手,就似建筑高楼,地基必须夯实,只有夯实的基底才能撑起日后的高楼大厦。这也是何伯会对餮的内力修为感到吃惊的原因?餮看起来太年轻,这种年纪除非天赋异禀,否则很难具备那么深厚的修为。

    万事没有绝对,在成为高手的路上肯定有人不甘忍受漫长的修习过程,他们想要投机取巧,想要把别人辛苦得来的成果占为己有,这些人被名门正派成为邪魔,这些人自创的典籍被称为邪功。

    餮练的就是邪功,他的经络天生与别人不同,如果说正常人的经络是土地,他的就是沼泽,再多的内力到了他那儿就会像石沉大海般涟漪都没有一个。

    梅石任给了他一本秘籍,让他学会以蛊为媒介,将他人的内力归为己用。开始极好,他的内力在短期内可以得到急速的提升,一段时间以后,这种速成法的弊端暴露了出来。好比竹蛊,俗语说一蛊补十年,别人吃一条就能凭空得到十年内力,他却不行,吃一条得到十年,吃十条也还是十年。

    停滞不前的修行让他着急无比,通过搜寻典籍,他得知了一种可以改变现状的方法。找一个和他具有一样体质的人,先提升那人的内力修为,之后将那人的内力转化成为自己的,其过程就像炼蛊。他找过很多人,萧宝儿是最满意的,也是唯一一个吃下那么多竹蛊没事儿的。

    萧宝儿的体质和餮一样吗?答案是否定的,她属于真正天赋异禀的人,修习任何武功都能事半功倍,可惜幼年时遭受过两次重创,并因此性情大变。她这种情况修习武功很容易走火入魔,北辽王忍痛将她交给巫祖。

    巫祖让萧宝儿打拳,看似简单的拳法一点儿也不简单。

    用书法类比,要写好一个字,首先得把横折撇捺写好。武功也一样,精妙的招数是无数简单招式组合而成。

    萧宝儿看似每日都在打同一套拳,其实是不同的,出拳频率不同,招式更是时快时慢,时连时断。她六岁练拳,至今没学任何武功,不是不想,而是学了也发挥不出来。巫祖说过,这套拳法最霸道的地方是能改变她的体内经络。一旦拳法大成,任何武功对她来说都只是锦上添花,浑厚不竭的内力才是真正所得。

    什么样的功夫能让内力如滔滔不绝江水般永不停歇?

    萧宝儿没问,也不知道拳法何时大成。只是固执的相信着巫祖,相信只要一直坚持,迟早有那么一天能练成绝世武功。正是这种近乎天真的信任促使她拒绝一切学习其他武艺的机会,慢慢地坚韧了心性,改变了体质。

    姚溪桐荷包里的药物能化解竹蛊带来的副作用,真正让萧宝儿受益的还是拳法,昨夜那口鲜血,她算是彻底吸收了竹蛊所赋予的内力。

    阴暗的地道中,喜鹊打头,何伯断后,萧宝儿一直被姚溪桐抱在怀中。当地道出现分岔时,喜鹊有些惊讶的折返到姚溪桐身旁,后者将萧宝儿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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