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拉着二娘、七娘去参观千户所,而陆皓山则是在大堂内陪老丈人说话,不外乎是询问一下路上的情况、彼此最近的状况,陆皓山的地位再一次提升,再加临近过年。赵余庆都是挑一些喜庆的话说,二人相处得很融洽。
“贤婿,你都是利州卫的指挥使了,怎么还住在千户所的?”赵余庆突然开口问道。
“圣旨是临过年才颁下来的,要安抚那些阵亡、受伤的士兵,也要交接很多工作,一时半刻也没法搬家,再说前任卫指挥使走了,不过他有些家眷还住在卫所哪里。总不能赶他们走吧,岳父大人你也知道,那董剑是都指挥使的妹夫,我能赶他吗?这事也不急。我手上有皇上的圣旨,也不怕他耍花招。”
赵余庆点点头说:“没错,此事不急,免得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对了,前任上司调任,那程仪可不能少。多留些情面,日后也好走动。”
“程仪?”陆皓山有些不屑地说:“这个董剑手伸得够长的,我不找他麻烦都不错了,再送他银子,只怕他受不起。”
“咦,贤婿,这话怎么说?”
陆皓山先把下人屏退,没有外人后,这才把在山西的事说出来,包括不能动利州卫的利益等等全说了出来,反正赵余庆也不是外人,这些事让他知道,说不定可以给自己一些有用的建议。
听陆皓山说完,赵余庆沉默了一会,突然一脸严肃地说:“贤婿,老夫问你一句,你到底要干什么?”
“岳父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皓山心中一动,不过佯装吃惊地说。
赵余庆盯着陆皓山说:“在江油时老夫就觉得你不务正业,堂堂一个七品县令,是一个文官,却热衷练兵,当时你的说法是乱世中要自保,当时也隐隐透露一丝拥兵自重的意思,不过当时老夫没有深究,你也没有详细解释,可是现在不同,董剑那样的条件你都肯答应,其志肯定不会小,你对韩文登解释是为了保护茶马交易。”
“呵呵,这话你骗外人还行,但是这些买卖都是老夫亲手打理,没人比我更清楚,除了收茶叶有点风险,可是从四川到乌思藏都司已经畅通无阻,大至紫天关守将、沙儿可万户长,小至路上典吏、巡检等都被我们收买,虽说有危险,但是绝对不用养那么多将士,养这么多士兵,那是把银子扔进无底洞,贤婿,你就跟我交个底,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的啊,陆皓山本以为赵余庆是来看望女儿的,现在看来,他更想从自己嘴中探知答案,毕竟这件事牵涉太重,本以为这老小子一直蒙在鼓里,没想到他一直都是门儿清。
一不小心,九族都要受到牵连。
陆皓山没有马上回答,一边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一边饶有兴趣地说:“小婿如果是安份守己,岳父大人怎么做?小婿若是有想法,岳父大人又将何去何从?”
“若是安份守己,老夫没话可说,自然是趁现在有能力,尽可能帮你走得更远,若是心里有想法”赵余庆突然一脸正色地说:“对敏儿来说,你是他的全部,而对老夫来说,敏儿是我的全部,我们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你要造反,老夫少不得也要提刀上阵,替你冲锋陷阵了。”
连造反的话也说出口了,这老小子也算是对自己推心置腹,陆皓山深受感动,心想这老小子虽说好色,不过也真有几分担当,换作其它人,估计一听到造反就吓得面青口唇白,可是赵余庆说到后面,面上出现一种狠辣之色,胆识异于常人。
细想一下这个也很好理解,赵氏一族也就是靠茶马交易发迹,走的还是私茶,这可在大明朝是重罪,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这可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事,可是赵余庆说他一干就是十多年,这么大的压力下没被逼疯,还发了大财,那胆子绝对比普通人大。
也可以说他是亡命之徒,为了钱,连命都拼上了,不过到了后期发家后,赵余庆成了一个有修养的“亡命之徒”。
坐上利州卫指挥使一职,新式火枪在打造、招兵买马也没停过,就是渗透姚黄十三家的计划也在执行中,陆皓山暗暗点点头:也是时候跟赵余庆摊牌了。
别人信不过,不过这老小子,绝对没有问题。(未完待续。。)
。。。
332 招兵买马()
面对着赵余庆满是疑问的眼睛,陆皓山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道:“岳父大人,你觉得现在大明朝如何?”
“不妙”赵余庆很直率地说:“不整吏治、不修兵备,皇上和臣子互相猜忌、官员与百姓争利,贪腐成风,妖孽四起,不过皇上毕竟是皇上,只有皇上才是大明的正统。”
朱家天子杨家将,这句话还真没说错,明朝有捉织皇帝、木匠皇帝、有三十年不上朝的皇帝、有好大喜功的皇帝、还有被外族俘虏的皇帝,自建立明朝以来,暴发了数百计的起义,可是在风雨飘摇中,大明的皇帝还是一代传一代,让人不得不惊叹,于是百姓中就产生朱家天子杨家将的说法。
就是赵余庆看出这么多弊端的人,依然对大明朝抱有希望,认为老朱家的江山永固,会一代代地传下去。
陆皓山摇摇头说:“小婿的观点与岳父大人恰恰相反,我大明朝的气数尽了,就是不尽,也时日无多。”
“哦,为什么这样说?”赵余庆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现在大明是外有后金鞑子虎视眈眈,小小的后金,越打越强,把大明当成他的后花园一样任意出入,都打到京城了,这是外忧;内患就是造反,现在叫得上名号的贼匪就有过百人,人数逾百万,从崇祯元年就开始作乱,朝廷怎么剿都剿不灭,现在越发壮大了,就拿今年的来说,。倾几省的兵力,就是京营兵都出动了,不过还是让他们逃过了黄河,向湖广等扩散,这样一来。朝廷也就更难对付了,而湖广也是朝廷重要的钱仓、粮库,贼子一乱,对财政捉襟见肘的大明朝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岳父大人,这一点我是最有体会的,那些暴民可以说就像蝗虫一样多,贼首一呼百应,一夜之间可以聚几万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大明朝已经失了民心,所以说,大明的气数不多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呢?”赵余庆顿了一下脚,脸上出现难以至信的神色。
很简单,当一个人的信念被打破后,心情总有一丝若有所失的。
半响,赵余庆深深地吸了一下气,有些人不甘心地说:“那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很简单,暗中积累力量,看事态发展成怎么样,伺机而动。只要手中有兵,退可以明哲保身,进可以逐鹿天下。”
一开始并没有把话说满,留有一点余地。生怕赵余庆一时接受不了,现在先给他铺垫一下,到时真正举起旗帜时。他的内心就足够坚定了。
咝,赵余庆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子,还真是想造反,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大明朝摇摇欲坠,很难让人对它重拾信心。
悠悠叹息了一声,赵余庆无奈地说:“好吧,老夫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赵氏一族都会支持,对了,如果需要用人,江油训练营有一千人,勉强还可以一用。”
一千人?陆皓山吃惊地说:“岳父大人,这么快就招募了这么多人了?”
“现在战局乱,流民多,只要有口饭吃叫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再说现在也闹土暴子,老夫的家业全在江油,不作点防备可不行。”
陆皓山知道土暴子就是普通百姓对摇黄十三家的称呼,那是一群没有政治目的,纯粹为了生存和破坏,抢劫、勒索、绑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时粮草不足,还把人抓回去杀了吃掉充饥,声名很狼藉,没想到,就是江油也有动静,不由吃惊地说:
“摇黄十三家祸害江油了?”
“那倒没有,不过听说他们倒是越闹越大了,我有一个在巴州的好友,就遭到他们的毒手,一家十三口全部被杀,唉,太惨了。”赵余庆边说边摇头。
这年头,为了自保,有点能耐的人都养了大批的家丁护院,用来保护自己的产业,看到赵余庆也动了这方面的心思,一下子就养了上千的赵家子弟兵。
倒也付合他的身价,据自己所知,这老小子生财有道,在江油开设了一个类似镖局的门店,派人保护那些缺乏安全感的行商,每个月都能有不少的银子进帐。
把练兵做成了一门生意,还真会动脑筋。
陆皓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淡淡地说:“这摇黄十三家这么猖獗,早晚有人收拾他们的。”
……。
就这样,赵余庆带着两房小妾在文冲千户所算是安顿下来,开开心心地陪女儿过年,在外面奔波了一年,身心疲惫的陆皓山也放下公务,和众人一起开开心心的过大年,就是李自成、张献忠他们在河南、湖广闹得再欢,也懒得理会。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反正怎么也得折腾几年才会消停,同样是“气数未尽”,现在的自己,不想管,也没有能力管,越乱对自己越有好处,现在的自己还处于“深挖墙、广积粮”的阶段。
虽说战亡近六百人,不过陆皓山大笔的抚恤发下去,朝廷的奖赏和抚恤在韩文登特别照顾下,也赶在年前分发到有功将士手里,于是这年过得也算滋润,自从升为利州卫的卫指挥使,陆皓山的地位一下子涨了不少,升官了,财运也跟着来了,一份份的礼单送进来,一担担的礼品抬进来,千户长、百户长、总旗小旗、有叙旧情的、有讨好邀升的,就是地方官府也派人送上厚礼,以便有事的时候卫所能及时出动。
那些行商的商人也不吝啬财货,争相示好这位四川都司新贵,一时间陆皓山收礼者收到手软,赵敏就像一个小财迷一样,每天都有拆礼品的惊喜,那些礼品堆满了二间库房。
这些是“例规”,不收白不收,养兵每天都要大笔的花费,不收白不收,陆皓山可没有再假装清高,在江油要收买人心,也体恤百姓不易,所以两袖清风,不过现在的对象变成了官员、商人,对他们自然不客气。
以前送礼就给他“哼哼”,现在要是送得少,陆皓山也对他们“哼哼”。
………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过完年,食了汤圆、赏了花灯,就是再不舍,在陪赵敏去广远赏了花灯后,赵余庆也得携着两房小妾打道回江油,开春了,也得回去忙乎,陆皓山率人把他送到十里长亭。
赏完了花灯,这年也就算过完,是时候开始办正事了,陆皓山第一件事就是招兵买马,一下子损失了几百最精锐的手下,这个缺口得补回来,不过陆皓山给招募的人订了新的标准,主要招身家清白、体格健壮的贫困子弟,包括年纪小的流民,年龄不能超过十八岁,要是超过十八加入也可以,得有一手拿得出的绝活。
招募工作很顺利,正月十六开始招,到二十五就超额完成,说是超额,那是计划招三千人的,陆皓山一下子招了五千人,不夸张地说,招的人可以把一个卫的人数清洗一遍。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先是暗中劫了不沾泥的宝库,在山西屡有斩获,又抱着借了不还的想法和大汉jian范永斗借了几十万两,加上茶马交易方面的收益,陆皓山手里握有过百万的财富,也算是财大气粗。
暂时来说,不差钱,反正也没人专门来清点人数,这年头,只有卫所将领吃空饷的,谁想到还有人超额配置的,陆皓山把这些新招募的新兵打乱加入原来老兵的队伍,以新促老,以老带新,同时也做好安全防范工作,闭门苦练,防止有人打探消息。
文冲千户所本来就有近三千人,战死六百,还剩二千五左右,这样算来,加上这新招募的五千人,再加上在江油的一千赵家子弟兵和各卫所留下来的人员,陆皓山手中大约有了一万人的规模。
勉强也算一方小诸候了。
一声令下,大练兵开始,只要成功、卓有成效的经验都是好经验,虽说花销大,陆皓山还是把在江油训练营的那套用在训练新兵上,让他们相互督促、相互进步:
“站好了,都不要晃,谁乱动老子用大脚踹他。”
“能进利州卫是你们的福气,谁要是表现不好马上开除出去,外面想进来的人排长龙呢,别以为进来就安逸了。”
“表现好的吃甲餐,有菜有肉,表现不好的吃乙餐去,只有咸菜白粥,想吃肉,就给我卖力地训练。”
“快点,快点,你是娘们吗?跑得这么慢。”
“一会和五小队的比赛,告诉你们,赢了可以加菜,要是输了,嘿嘿,你们就等着瞧好了。”
“嗬!嗬!嗬!”
“啊,给我起。”
……。。
在陆皓山的领导下,利州卫开展了热火朝天的大练武,将士们无论风吹雨打还是艳阳高照,一个个在校场上卖力地训练,那一滴滴滴落在校场上的汗水,犹如一次又一次辛勤地浇灌着希望的种子。(未完待续。。)
。。。
333 巴州谍影()
明末法纪崩坏,动乱四起,不少人被生活所迫揭竿而起,想造反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一个造反的人都像李自成或张自忠那样有理想,敢于一次次面对官兵的围剿,敢于一次次孤立无援之下进入陌生的地方,很多人是没什么大志,落草为寇后也就只敢在窝里横,祸害乡亲。
黄鹞子就是其中一个。
广元是入川的门户,战略要冲之地,位置重要,经济繁荣,驻有利州卫,在乱世谈不上乐业,不过安居倒是问题不大,可是一县之隔的巴州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经济落后,有多人落草为寇,不像李自成、张献忠那样跑到外地祸害别人,专门祸害自己人。
因为实在没了活路,黄鹞子落草作了寇,事实证明黄鹞子的选择是正确的,原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农民,落草后混得很顺利,几年间就自己拉大旗自立山头,手下有三千多人,绰号争食王,在摇黄十三家中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黄鹞子不但选对了职业,最近运气还不错,因为得了一员名叫张彪的猛将,说来也巧,这张彪是自家侄子黄洪明无意中结识的狱友,这个张彪敢冲敢杀,还喜欢动脑子,自从他加入后,黄鹞子的实力越发壮大了。
张彪是张锐化名,此时他与结拜兄弟黄洪明藏在树林后面,很是从容地看着下山的一场撕杀,那是一路自称巴山王的人马在洗劫行商,巴山王大约有二百多号人马,但是那个行商也四十多名训练有素镖师,二拨人在山下血拼,杀声震天,血流满地,而张锐黄洪明的后面,还埋伏了上百名汉子。他们都是黄洪明的手下。
“兄弟,你这招要得,这支商队是个硬茬,要是我们冲上去,少说也得折不少兄弟,哈哈,这下可好,等巴山王的人得手,到时都死伤大半,我们再冲上去抢过来。顺便把这个讨厌的巴山王给干掉,就是想想都爽啊,不错,不错。”黄洪明拍着张锐的肩膀,一脸佩服地说。
这个消息是张锐打探到的,说有一支商队要从这里走过,作为寨子北柱的黄洪明想出动,张锐却力劝他故意把这个消息捅给平日故意敌对的巴山王,让他们冲在最前面。而黄洪明就等着两虎相斗一死一伤后再冲出去,既可以报了仇,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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