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了。”
没有变声器，他的声音依旧有些低沉，但这声音与蝙蝠侠的冷厉不同，揉粹着磁性的低音中带着关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的身体很好，德尔医生已经做了检查，没有外伤，但更详细的检查报告还得过几天才出来。”
布鲁斯稍稍放下了心，但他的眉头却仍然没有松开。
阿福了解布鲁斯，就像了解自己的孩子一样。
所以他继续道：“关于以前的事，小姐现在已经不大记得了。记忆也许会模糊，但感情是不会变的。翠茜会记起你，记起小时候的事。”
“我更希望她能够记起那个带走她的人！这样，我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充满无力和愤怒！”布鲁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桌子上，桌面震动，发出了剧烈的回响：“你不知道我从那些人手里将她带走时她害怕的模样，她的身体整个都在颤抖！你不知道当我看到她，生死不知倒在地上时的心情！我想杀了他们！成为正义的化身我便永远不会被击败，但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要维持正义，保持理智不杀死他们有多难。”
“我知道，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我同样憎恨带走了翠茜的人，但说实话我不想让她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事，仇恨并不会让她得到什么，反而只会让她用刺包裹住自己。这样的翠茜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
等到布鲁斯的情绪平静了些，阿福才再次开口道：“现在有了翠茜，你是时候卸下披风和面具，尝试着过些正常人的生活了。认真生活，给予她亲情和爱护，这样，她会更容易接受你。”
阿福的话说完就离开了，只留下布鲁斯一人。
他握着手中修复到一半的头罩，忽然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想法。将它放到蝙蝠洞后，布鲁斯回到了别墅里，但在走过属于翠茜的那个房间时，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敲门，但犹豫再三，还是转头离开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十六年未见，他已经忘记该如何去面对他的这个妹妹了。
他还记得，当初父母将她抱回来的场景，那是一个下雪的晚上，天空飘落着雪花，他就看到那个小小的她。
躲在母亲的怀里，眨着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就像是一颗漂亮的蓝宝石。她的脸颊肥嘟嘟的，脸上总是挂着稚气的笑，这让她看上去可爱极了。
布鲁斯很喜欢她，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真心喜欢这个妹妹。
可就在某天，他满心欢喜给妹妹买好了礼物等着她回家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他的父亲带着妹妹出去，却被歹人拐走了。
他不信，在母亲的怀里哭了很久。
那时母亲还安慰他，可不久之后，他没想到，在一次外出时，他的父母双双被人开枪杀死。
没了妹妹，没了父母，布鲁斯很痛苦。
那时的心情再去体会已经没了当初那种生不如死难以忍受的感觉，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黑暗，习惯独自忍受
可现在，他失散的妹妹又回来了。
而且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阿福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是怀疑的。因为谁都知道，失踪的孩童在立案二十四小时后找不回来死亡的几率相当大。
但他没有放弃过，戈登局长也没有放弃过。
她回来了。
以一种惊讶的方式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可他，却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布鲁斯回到了房间，这一晚很难得的，他躺在了床上，而不是选择在蝙蝠洞摆弄他的武器设备或搜索机密文档。
因为这一晚是不同的，仅一墙之隔，那里躺着他的亲人。
的确，这一晚是不同的。
翠茜等到半夜时，还是从床上下来了。她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打算快打斩乱麻，结束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既然已经知道了主人公是谁，那么，要做的事就简单了。推进剧情结束一个章节的事她暂时做不了，因为这具身体的身份是布鲁斯的妹妹，她不可能向他示爱求婚这太突破下限了，那么就只有做让主人公身心产生巨大波澜的事。
蝙蝠侠的人设她在漫画上看到过，知道他的过往经历，也知道他沉痛背后一点一滴的努力，在带上面具穿上披风成为蝙蝠侠之后，布鲁斯？韦恩已经走到了人生第二个阶段。这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变得相当强大，他不怕再失去什么，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在黑暗中和一个个强敌作战，孤身一人，他不惧怕死亡。他能用十几年的时间游历世界各地，学习各流派格斗术，在多次被打趴下之后还能强撑着站起来，靠得是他心中坚持的信念，以及因为目睹家人被黑暗势力所杀而发誓复仇的决心。
那么，想要动摇这样一个心智坚强的人，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对于翠茜来说，她没有那么好的脑子，她想不到除了绘本上之外的好办法，所以，她打算直接询问。
当然，在直接询问之前，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所以，深吸了一口气的翠茜跑到了厨房，拿了把刀。
接着按照阿福说的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夜晚很黑，房间里没有开灯，但翠茜却看得很清楚，她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床上，确认床上有人后，将刀举起。
按照漫画上说的蝙蝠侠的警惕性，应该在她进来前就已经醒了吧？
但举了半天的刀，布鲁斯也没睁开眼睛。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沉眠之中。
没有办法，翠茜摇醒了他。
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将刀横到了他的脖颈边。
但他依然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很多，但莫名地让人觉得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是想要吓唬主人公不知道能不能侥幸离开的翠茜在看到那双眼睛时，自己就先忍不住了。
眼泪啪啦啦像豆子一般掉落下来。
“你别这样看着我。”翠茜捂住脸，刚想跑下床，就被人拉住手带到了床上。
布鲁斯只用了一点力，就卸掉了她手上的刀。将利刃扔开后，他将她整个人拉拢到了怀中。
小小的，带着些柠檬的味道。
布鲁斯摸着她的腰肢，觉得她还是太瘦弱了。
决心让阿福增加菜单的布鲁斯感觉到了怀中人的抽噎，袭击他自己倒是先哭起来了。他有些失笑，接着拉开被子，将人整个罩进了被窝里。
小时候，布鲁斯总是喜欢逗她。她那么小一点点，又总爱笑，每次爸妈不在家，就喜欢往他的被窝里钻。
一个小小的被窝里，她在那一头，他在这一头，开着一盏暖色的小电筒，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看着。
那时候的她总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露出一张傻兮兮的笑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闷声躲在他怀里哭。
翠茜很不习惯这样，过了一会就开始挣扎。
布鲁斯按着她，将她好不容易伸出被子的头又按了进去。
翠茜被按在他的怀里，都快窒息了。她手脚并用，使劲推他。
但这种小猫似的力气布鲁斯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看着她闹。
“”好坏啊！为什么她觉得布鲁斯在玩她啊。
就这么来了好几次，翠茜的体力告罄，她喘着气，一脚踢到了他的腿骨上，结果自己痛得直哼哼。
“呜我错了，让我出去”
布鲁斯慢悠悠地掀开了被子，翠茜大口大口的呼气。
但他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她的腰肢，他开了灯，就看到了一个头发凌乱，眼眶通红的小猫。
而且，还用那双碧蓝碧蓝的眸子瞪着他。
“现在胆子大了，敢拿着刀上我床了。”布鲁斯的眼眸深沉，带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翠茜低下了头，原本还想吓人，现在自己被吓了个半死。
“我是你的哥哥，翠。”耳边响起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有些难过，又像是蕴含着自责。
翠茜很难描述那种感觉，总觉得面对着这样的布鲁斯？韦恩，她的鼻子就很容易酸。
窝在布鲁斯的怀里，翠茜有些自暴自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厌恶他的亲近，也不知道到底这个世界见鬼的设定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好像就真的是布鲁斯失散多年的妹妹一样，在看到他后，就开始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许，她现在已经变成了漫画中的重要角色？
可能真的只是因为设定如此吧。
翠茜自暴自弃地开始接受，她靠在布鲁西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炙热的心跳声，缓缓道：“对不起”
“没有什么可道歉的，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布鲁斯拉起翠茜，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神色愧疚道：“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你，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这是我的错。让你没有家，让你即使回到了家也没有安全感，这也是我的错。我不会做一个哥哥，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一个好哥哥，这都是我的错。所以，该道歉的人，是我。”
没有带着面罩的脸棱角分明得有若刀削斧刻，薄唇紧闭着似乎有些紧张，翠茜望向他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她遇到蝙蝠侠时的那般凌厉，有着的只是满满的温柔。
布鲁斯是一个好哥哥。
但她却并不是他的妹妹。
翠茜错开了视线，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了：“我很抱歉，我不是你的妹妹。”
话音一落，周围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经此一役，翠茜大概也已经知道了布鲁斯的承受能力。用至亲的身份也没能让他的心智产生任何的动摇
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揭穿他是蝙蝠侠的身份？他身边的人多少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觉得这并没什么用，而且还会暴露她特殊的存在。
布鲁斯知道她一时不会接受，所以翠茜的话他并不放在心上。早在她昏睡的时候，他就取了她的dna，与之前资料库的做了对比，结果显示了她的真实身份。
他很谨慎，要不是做了最后的确认，他不可能会将她这样接到家中。将自己的软肋完全暴露在她的眼下。
“dna的对比资料在书房里，血缘上你是凯恩斯叔叔的亲女儿，证明文件上你是韦恩家的二小姐，如果你不接受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能不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
漫画设定果然强大，细节处都能做得这么到位。
简直逼死了翠茜。
叹了口气，翠茜也办法再争辩了，她只是看着他，最后问道：“如果我想要做一件让你心智动摇的事，你会坦然地告诉我如何去做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没有逻辑，但布鲁斯却笑了。
动摇他的心智。
在他的眼里，这是一个不安全的小女孩想要寻求在他心中的地位的最好证明。
嘴角扬起一道微弧，剑眉轻挑，他露出了一个能够让人溺毙的笑容。
“留在我的身边，我就会告诉你。”
刚柔的唇薄发出的声音很暖，知道他在逗自己，可翠茜仍然无可奈何。
于是，闹剧结束。翠茜想要及时抽身的想法落空，化成了天边的泡影。
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谁都懂，但要施展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谁让在韦恩庄园的这两位一个人精一个腹黑呢。更别提布鲁斯韦恩爆表的智商，直接完爆n个翠茜。
所以，在半个月后，翠茜即使理智知道自己应该离他们远一点，可情感上已经产生了交集。她喜欢和蔼万能的阿福，也喜欢宠溺包容他的哥哥布鲁斯。
但唯独难以接受分裂的蝙蝠侠。
布鲁斯大概是怕翠茜又发生什么不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他的另外一个身份。那个身份有太多的敌人，翠茜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明白大家的苦心，翠茜也揣着明白当糊涂。
她美美地想，指不定哪天布鲁斯心智脆弱就被她知道他身份的事吓到了呢？
虽然发生的可能性不太大。
这些天，布鲁斯晚上都没有出去过，除了白天去韦恩大厦开会，晚上就回到庄园陪翠茜。阿福也在，吃完晚饭后，他们例常出去逛一圈，然后回来排排坐一起看看新闻。
这个爱好是翠茜养成的，虽然猜测布鲁斯是主角，但万一这里还有别的英雄呢？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只是没办法搞定布鲁斯所以动歪脑筋想走捷径。
但，这个爱好养成后，她恨不得跪着回到一开始提出建议的那时候，然后抽死自己。
每天晚上，对着哥谭的新闻，前面的画风还是正常的，一播到蝙蝠侠，布鲁斯就和阿福讨论起来。
而且讨论地相当理性，一些不好的评论蝙蝠侠的报道，认为蝙蝠侠是毒瘤，危险易爆的炸弹，应该被抓起来等等的观点布鲁斯也赞同。
看得翠茜简直无语，都怕自己哥哥精神分裂。
要是不知道实情，她真的就信了他们的鬼话了。
晚间新闻结束后，翠茜被揉揉头赶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还没吃早餐，布鲁斯就把翠茜拉了出来。
一般来说，他都相当体贴她，不会做这种会对她健康不利的事。所以翠茜也不着急，看他的神情大概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于是，坐着骚包的兰博基尼来到了一家风格温馨的小店时，翠茜大概就了然了。
这个地方在韦恩家族相册里出现过，韦恩老爷曾带‘她’来过的一家小食店，有很多甜品。
“这里我已经买下来了，你看旁边的橱柜。”
翠茜走到旁边的透明橱柜边，就看到了两只巨大的毛绒熊，旁边还有两只小熊，一只头上带着粉色的蝴蝶结，一只脖子里系着黑色的领结。
就像是以前的韦恩一家一样。
翠茜羡慕地看着橱柜，布鲁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将人领进去后，她就在窗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应该认识她吧，相册里还有你们的合照。”布鲁斯将她领到了女人边上。
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女人望向她的神情满是惊喜：“翠茜，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嗨，瑞秋”
翠茜喊完，就被拉进了一个好闻的怀抱中。
瑞秋忍了忍，还是松开了她，但她的神情依旧有些难言的激动：“你没事就好，布鲁斯难得做了件好事！”
布鲁斯绅士地替两位女士拉开椅子，而后坐到了翠茜边上。
瑞秋原本还在和翠茜感叹着小时候的事，见翠茜并不是太喜欢，就笑着换了话题。
她在漫画中看到过，瑞秋和布鲁斯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当然是布鲁斯的父母没有发生意外之前。
所以她会认识‘自己’，翠茜并不意外。
和她聊了一会后，翠茜就知道了她现在的工作。她也不止只介绍自己，更多的是和翠茜聊布鲁斯，打趣他。
翠茜知道她大概是想让她能容易接受布鲁斯，所以也没说什么。一顿早餐宾主皆宜，原本下午瑞秋还有工作，但她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问翠茜要不要和她一起出去看看。
布鲁斯体贴地先回了韦恩大厦，支开了布鲁斯后，瑞秋才找了地方和翠茜重新坐了下来。
“这些年布鲁斯一个人很不容易，他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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