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兰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两人均独自独女,当年感情不亚于亲姐亲弟。不过自初中时候,家里人都知道他不务正业,除小姑、小姑父以外,姑姨娘舅纷纷排斥驱逐,不许他登门,他们这才慢慢断绝来往。
然而,时隔14年,在她准备和章九恭结婚的时候,齐子龙突然令人悄悄给她送来礼金,并捎带一句话:他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修理他,免费!
貌似他还曾瞒着她,偷偷找过章九恭,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总之,在那以后双方不多的几次交集当中,他开口“陈秀兰,小婊砸”,闭口“表姐夫,真汉子”,待遇悬殊。
世界末日来临时候,他正二进宫服刑,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除非——
“我去看过二姑一家,都……”陈秀兰黯然,“变成丧尸”说不出口,“死”字不对。她眼眶微红,摇摇头。
齐子龙没有说话,半晌,怔然开口:“我还记得,有一次找表哥玩,出去h疯没有按时回家,二姑急得差点报警。等咱们三个很晚上楼,杵在门口不敢敲门,最后剪刀石头布。我打赌,某猪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输?”
陈秀兰掉眼泪。
“因为我们两个串通好,觉得你冲在前头,也许不会挨打……”齐子龙哽咽一下,没有继续回忆,过一会儿,话音一转:“话说,你那时候就很笨,一直没有聪明过。我们背后说,你这样智商,怎么考进京城名校?”
“我智商120。”陈秀兰吸吸鼻子,声音潮湿。
“那就是情商问题。”齐子龙瞥她,突然开始数落:“长得也不好看,近视,装乖,时不时犯拗……整个人没什么优点,非要说,多少比那些六亲不认的人略有一点儿良心,还能一眼认出老子。”
“六亲不认?”陈秀兰冷笑:“看什么亲。搞得大家江湖叱咤,血雨腥风,这种亲,我们平头小老百姓认不起。不过,照你的说法,我认得出你,才是有良心,那么你的良心呢?”
早上,她从东窗外面南北向街道一路杀过去,这个跟她讲良心的人并没发觉表姐驾到。其实,两人经年难会,印象中更多儿时样貌,如果不是齐子龙后脑勺排列奇特的发旋儿极易辨出,她未必起疑查看,他则早已尸体冰凉。
“而且,嘴不饶人。”齐子龙嘟嘟囔囔,补充一条,不服说:“你问问,那时你是什么样女神范儿,把人家大学生看得两眼呆直,一气儿叹十好几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再瞅瞅你现在的样子,清汤寡水——别说我,你爸你妈瞧见,照样认不出来。”
这话不尽不实。陈秀兰的确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在场无论杨明敏的娇媚,小雨的柔弱,甚至那个名叫“陈露露”的大学女生,姿色一溜儿中等偏上起步。轮到她,五官端正,身材适中,实在缺乏特色。但是末世以后,水资源稀缺,所有人不得不忍耐油头垢面、衣衫污褶,她却依旧保持每日洁面,定时洗澡,衣服常新,没有异味,只这份干净整洁,足够叫人眼前一亮,脱颖而出。
“哪里。”那个书生气青年似有些不好意思,慌张开口:“你表姐很好看。人不能决定外表,但是可以自主气质。真正的美女,必然佳于内而辅于外,否则不过花瓶而已。我刚才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是主观赞美,只是客观描述所见场景,同样也在形容气质。”
陈秀兰无语。什么叫“人不能决定外表,但是可以自主气质”?她有这么丑么?
“多年不见,难免走眼,好在没有发生姐弟相残的祸事。”杨明修出言调解,对光头玩笑:“但凡光头兄弟提一嘴人名,不知少误会。”
光头挠挠油亮的头皮,哑着嗓子,咧嘴说:“天下有这样巧的事不假,哪成想让我碰上一回。我净顾着完成老大交给的任务,争取天衣无缝,顺利引你们到北街,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卖出破绽,泄露口风。”
杨明修闻言,嘴角一抽。
陈秀兰呵呵,对齐子龙说:“这就对了。我还在想,究竟是谁智商余额严重不足,派一个二货上门骗人,确定不是在逗我们?原来是你,多大锅配多大碗,倒不稀奇。”
光头嚷嚷:“要说,不是这只小老鼠捣乱,已经成事,怎么怪我?”
“长长心吧!”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齐子龙为这等猪队友追随,早晚被坑成屎,于是揭发他说:“你不知道我们和保安商量会合期限是1周,不怪你,但是你要不要自己胡编成1个月啊?你不知道保安没见过电丝结球和飞檐走壁,不怪你,但是你要不要没谱非说那么详细啊?就这,还天衣无缝?我真心跪了!”(未完待续)
090 丧尸猫伤陈秀兰()
误会得解,前嫌尽释。
陈秀兰看齐子龙在刀疤、四眼儿——戴眼镜男人、光头面前耀武扬威,问他:“大帮主,你有什么打算,继续在外头打打杀杀,还是找个地方归园田居,或者告老还乡奉养双亲?”
齐子龙高扬下巴:“龙虎帮已经解散,兄弟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剩下他们三个誓死跟随。我们商量好,去南郊找到我爸妈,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平平稳稳度日,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末世以前,你有这样觉悟,小姑、小姑父哪至于愁白头发?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小舅、小舅妈常念叨,但凡你有悔过的心,他们第一个接纳。可惜,骚年青春大把,可劲儿糟蹋。”陈秀兰冷笑:“现在么,乱世沉浮,生死无常,谁知道树欲静而风止不止,但愿你余生足够,兴许不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齐子龙梗脖子,冲她瞪眼:“欺负我没上过学?小婊砸,你敢咒我爸妈死!”
“别给我乱安罪名!小姑他们不得已,只当没生没养你这个儿子。你若是我亲弟,搁在你小舅、小舅妈身上,他们心性不大,未必想得开,不用我咒,早被你气死八百遍。”陈秀兰无语,她明明咒他死——也不是,只是叹万物刍狗而已。
齐子龙突然嘟囔一句:“搁在小舅、小舅妈,我也不是这样。”
陈秀兰听这话愣了愣,没在意,说:“你决定回南郊最好,一起结伴。”她转头看那四个农林大学的学生,问齐子龙:“他们呢?”
“不认识。”齐子龙果断摇头:“不是一路,不用管他们。”
“很好。”陈秀兰打发他们:“我们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到了清净地段,分道扬镳。”
书生气青年杨梓另有一番说辞:“老家在南边诸县市,途经南郊。同行过去,一进贵地,我们立马走人,绝不打扰。”
陈秀兰想了想,不说话默许。既然双方方向一致,即便强行撵开他们。不过前后脚之间。没有第二条路线。反正这么多人,不差这四个,搭一程也没什么要紧。
“你呢?”她扭脸看存在感极低的李石头和张牙舞爪的松鼠。问他:“你和这条灰毛,怎么走?”
李石头眨巴大眼睛看她,问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在李梁庄,看到俺奶奶么?”
“就算见过,我怎么知道是她?”陈秀兰不意他这样问,不耐烦说:“别啰嗦。我们急着赶路,只说你的目的地。我好安排你下车。”
“俺奶奶小脚,庄里人都叫她‘李奶奶’。”李石头锲而不舍追问:“全村只有她小脚,只有她叫‘李奶奶’,你见过么?”
陈秀兰挑眉:“你确定,全村唯一一个被人称作‘李奶奶’的,就是你奶奶?不一定吧。你们庄上李姓人好像很多的样子。”
“俺确定。”李石头两眼一亮。郑重点头:“别的奶奶都不是这样,有的挂排行。有的带夫名,总有标志,像‘李二奶奶’、‘李赖家奶奶’、‘东李奶奶’……你是不是听人喊过‘李奶奶’?那就是俺奶奶。”
陈秀兰跟他大眼瞪小眼,一时没有出声。
李石头眼圈泛红,抽抽鼻子说:“她是不是还活着?俺要去找她,俺只剩下这一个亲人。”说着,目光一转,怨恨地望向杨明敏和高放二人:“至于俺娘的仇,俺不会忘记。早晚有一天,俺会回来找你们偿命!”
“虽然我很不想通知你,也难以判断知情对你来说好或不好,不过,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我觉得还是知会你一下比较合适。”陈秀兰清清喉咙,披露残酷真相:“我们的确遇到一个被大家叫做‘李奶奶’的人,没有注意她小不小脚。不过,如果你能确定是她,那么,很不幸,她已经死了。”
李石头的确不想确定,反复询问:“别人都叫她‘李奶奶’?你亲耳听到别人都叫她‘李奶奶’?也许你听差了。”继而又问章九恭、杨明修和小雨,得到肯定回答以后,睫毛缀上泪珠儿,两眼通红,失声质问:“她咋死的,是不是你们杀的?”
陈秀兰耸肩:“我知道我们很难撇清,不过,人不是我们杀的,是一个丧尸杀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告诉你这一点,为你明白究竟,也为我们不枉担虚名。”
毕竟是个孩子,李石头呜呜咽咽,直直盯着她问:“真的?你没骗俺?”
“我对天发誓。”陈秀兰认真地举起三个手指头。
李石头抽抽噎噎说:“俺信你。”末了,补充一句:“俺只信你。”
陈秀兰望天,这是牛皮糖的前奏么?
齐子龙看不下去,拍他的肩说:“哭什么!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谁让你流泪,你就让他流血。大哥我一直反对底下小的们手足相残,不过既然是弑亲大仇,不报不是男人!我支持你以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处理这件事,但是不能影响同其他兄弟的感情,做得到就留下,以后同喝一碗水,同尿一条线。什么事,跟大哥说,跟兄弟们说,大哥罩你,兄弟们挺你,你不是一个人……”
“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只狗吗?”陈秀兰满头黑线,终于忍不住推开他,指着鼻子骂道:“他是不是狗另说,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你知道他是谁,你晓得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两眼一抹黑,你就敢随便招揽?他是一个人,不是猫猫狗狗,一旦他发生什么事,或者他做出什么事,你是他爸还是他妈,你能替他负责?”
齐子龙满不在乎:“我是他大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能替他负责。男人的事,你个小娘们儿掺和什么,边儿去!”说完,反推她一把,豪情万丈对李石头说:“大哥看你可怜,都是苦命人。今儿你指天说个誓,拜我为老大,谁再敢欺负你,我帮你摆平他!”
李石头不停淌着眼泪,两眼红肿迷蒙,瞅瞅吹胡子瞪眼的陈秀兰,瞧瞧光棍二百五的齐子龙,最后弱弱地开口:“大哥。”
陈秀兰气得脑袋一甩,看向章九恭,想让他帮自己评理。谁知脖子扭动幅度过大,顿时感觉火辣辣生疼,不禁“哎呦”一声,抬起手来,抚按后劲。
这一摸,愈发蛰痛,完全不像抽筋,倒像皮开肉绽。
“什么鬼?”她低下头,让章九恭替她查看。
章九恭望进衣领,脸色惨然遽变。
他的表情变化异常剧烈,惹得齐子龙、杨明敏和杨梓三人围上来看,纷纷大惊失色。
齐子龙沉不住气,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弄的?”
杨明敏眼神变几变,焦急解释:“看伤口,难道是在大学门口对面楼下,被那只丧尸猫挠一爪子?”
“丧尸猫?”所有人惊叫起来,一拥而上,朝她脑后张望:“这是丧尸猫抓的?”
陈秀兰见章九恭唇色发白,齐子龙满面阴沉,其他人看她如看死人,眨眨眼问:“神马情况?我不过回个头,不至于火星撞地球吧,呵呵,呃……”
没有人认为好笑,一水儿严肃凝重。
四眼儿食指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瞟一眼齐子龙,问光头:“你下去时,看见怎么回事?”
光头挠后脑勺,如实说来:“有一只丧尸猫从三四层一处窗檐冒出头,飞跳下来,被她躲开要害,不过还是扑住后背。当时场面十分惊险,我远远看着,以为只是撕破衣服,没想到,到底伤着人。”
四眼儿长长地“哦”一声,没有发表其它言论,好像只是单纯了解情况,却有意无意拿眼瞥齐子龙。
光头呆二,四眼儿心机婊,刀疤直来直去:“大哥,你瞧见了,早拿主意。”
齐子龙啐他:“拿主意?你他妈叫我拿什么主意!”
刀疤不怕死说:“趁她还没尸变,现在助她一枪,她也痛快,我们也安心。”
你才痛快,你们全家都痛快!
陈秀兰闻言,心头大竖中指,看齐子龙欺过去揪他衣服,本以为他要揍他,结果帮主同学咆哮:“你闭嘴!不用你教,我这就亲自送她上路。你他妈再叽歪,老子先崩了你!”说完,拔枪回身,瞄准陈秀兰,手抖得不成样子。
章九恭挺身,将她挡在身后,威喝:“你敢!”
“表姐夫,我为她好。”齐子龙声音破碎:“她会变成丧尸,忘记一切,吃掉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与其看她那样,害人害己,不如及时结束她的痛苦。”说着,一大颗泪滴滚落眼眶,溅在地上,一摔两半。
李石头不知安慰他,还是反驳他:“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齐子龙立时回击:“放屁!她和我的身体流着1/4同样的血,她流血就是我流血。老子血都流了,还不许我哭一哭?!”
不知为什么,陈秀兰很想笑。事实上,她的确笑起来,越笑越止不住,最后气息不稳发问:“许你哭。但是我不想流血不想死,肿么破?”(未完待续)
091 路漫漫其没汽油()
被丧尸猫挠伤的陈秀兰口中倾诉生的*,整个人却欢乐无比,笑得前仰后合,画风之诡,令几乎所有人呆傻当场。
其中,当属齐子龙反应最为剧烈。他看着她,突然号啕,不能自已,满嘴颠倒重复一句:“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距离齐子龙最近的是矮个子保安,他小心蹭过去,准备随时上扑抢他的手枪。冷不丁,姐弟两人一个大笑,一个大哭,顿时叫他泄了力气。
一路走来,他冷眼瞧得真真的,陈秀兰身上秘密众多,虽说身中尸毒能够逃脱死亡尸变的办法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谁知道呢,她总有经验从各种险境绝处逢生。无论如何,有一点毋庸置疑:“难怪粗眉毛会说,明明情况不是危急就是悲惨,她偏偏在最不可能的时机发笑,啧,实话。”
一旁的杨明修闻言不语。参考自己的遭遇,再结合陈秀兰的态度,他叹一口气。不知道李梁庄外,她怎样干掉那只3级防御型丧尸,也不知道自己被抓成重伤以后,如何保住性命,他唯一肯定的是,这一切跟陈秀兰不无关系。那么,她能救他,没有道理轮到自己身上却束手无策。
这样一想,杨明修复看过去,只见章九恭拉走陈秀兰,站在稍远处,正低声训斥。
“还笑!”章九恭避开众人,眉毛拧成一团:“赶紧喝药,25的几率不被感染,你以为杨明修侥幸没事,你也一定大难不死?”说得陈秀兰噎一下,忽然感觉毛骨悚然。
是哦。时限型抗体药剂事前防预有效,事后么,只能服食永久型抗体药剂。更高成功几率的,她买不起,25免疫可能性意味着不怎么管用。
陈秀兰眨眨眼,问他:“我要不要公布一下遗嘱?系统积分还剩4亿多,万一我不幸山陵崩。白便宜后来的奇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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