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直到自己昏昏欲睡,直到以利亚再次走进她梦里,她都一直在心里抱怨个不停。
“你还好吗?”以利亚问。
这次不是河边,不是山坡上,而是在一个宽敞的房子里,屋里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以利亚正坐在钢琴长凳上。他满含笑意地看着丝黛拉走近房间,一直走向他。
“我很想告诉你,其实我被撒姆尔软禁了。”即使是这样也免不了影响她的心情,虽然以利亚呈现出的景像唯美极了。
“那就学着原谅一位失落的父亲吧。”以利亚笑了笑,打开琴盖,将目光转向琴键上,“艾薇的事,我只能说很抱歉。或许有机会,我会向他说明的。”
“撒姆尔更想知道艾薇在哪,以利亚。”
“没有任何意义,以安娜塔西雅的性格,她一定会做些什么,为了想保证自己和艾格伯特的命,我认为她一定会把艾薇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以利亚修长的手指正放在琴键上,“不过我能保证她很安全,安娜塔西雅还没有到那种完全失去理智的境界。”
“她很安全?”丝黛拉明了地点点头,“在吸血鬼巢穴中的狼人,在女巫聚集地的吸血鬼,我能这么认为吗?”
这次,以利亚并没有回答她,他只是抬起头看着她,然后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询问,“想听什么?我弹得并不差。”
那是一首《斯卡伯勒集市》,以利亚的手势很娴熟,他修长的手指正流连在黑白的琴键上,指间慢慢流淌出略带感伤的旋律,整个屋子变得安静和温馨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丝黛拉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就坐在以利亚身边,她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看着他闭上眼睛陶醉在音乐声里,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很浓密,是深褐色的,如同他的头发颜色……她靠上去,只是自然而然地靠在以利亚的肩膀上。他并没有拒绝,他允许她这么做,而且用宠爱的方式蹭了蹭她的额头,他的皮肤也是那种滑滑腻腻的……那种旋律让她的心溢满着心酸,冷不丁的,居然有湿润的东西从她眼角中划落下来……
“丝黛拉,你醒着吗?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急切的敲门声让丝黛拉醒转过来,以利亚给予她的影像渐渐退去,这一定是上帝的恶作剧。她恶狠狠地踢掉了身上的被子,快速地起床抓了两下头发,开门出去。
“怎么了?”她问。
作者有话要说:被打断美梦,总是另人讨厌的!
☆、第63章
现在是下午时分;新奥尔良的太阳正热情地散发着能量,街道上游戏人如织,他们或聚集在一起或三三两两地坐在街边的咖啡店长廊上悠闲地喝着咖啡聊着天。而丝黛拉却跟着撒姆尔漫无目的的走,他一直把她带到一间简单的居所,这里很偏僻,撒姆尔驱车一路过来只用了十来分钟,而且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在马路上突然偶遇正在寻找她的克劳斯。
“我想你会需要喝点冰水,小姑娘。”一个深色肤色的女人接待了他们;她给他们倒了水;并且还热情地端上了水果。
正确来说;她们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丝黛拉与克莱尔第一次来到新奥尔良旅游时在死灵之城遇到的女巫,那时候丝黛拉的手被放在这个女巫手里时;她如同触电一般躲开了,而且惊慌失措。
“艾米丽雅会帮助我们。”撒姆尔重复道,当然在进入这个屋子的时候他已经说过这话了,虽然一路上他都板着张脸,就像丝黛拉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那么,需要我怎么做,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丝黛拉尽可能的小心翼翼,尽可能的不得罪任何一个人,她很明白自己目前的身份仍为人质。可依然免不了要生气,她已经很坦诚了,撒姆尔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关键在于又不是她绑架了他的女儿!
“看看这孩子一定紧张坏了,你对她做了什么?”艾米丽雅看似很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责怪地瞥了一眼撒姆尔,再次看向丝黛拉眼神又变得温柔了些,“别担心,一切的事情都有解决的方式。”她正对着她温和地笑。
“真的吗?”丝黛拉的眼睛划过撒姆尔又锁定到艾米丽雅脸上,“噢,以什么样的身份?人质,朋友,还是一个需要听话懂事的孩子?”意思很明白,她得先搞清楚身份,这种胁迫的味道可不是她能接受的,不管她是不是接受这个女巫的帮助。
“当然是朋友!”艾米丽雅惊讶地看着撒姆尔,她看来挺无辜的,有点不敢置信地问撒姆尔,“你用了什么方式?撒姆尔,怎么回事儿?”话语中很明显都是质疑,连同表情中都透着一股怒气。
“艾米丽雅……”看得出来,撒姆尔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挫败地轻叹了口气,“对不起。”他说。
有那么一时,丝黛拉不忍心起来,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真正可以针峰相对的理由,她也不用表现得像个小孩子受了委屈急需要告状的姿态。
“算了。”她挥了挥手,“那么,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艾米丽雅,是吗?撒姆尔认为你能够帮助我们。”我们?她停顿了一下,她为什么要说我们,真奇怪。来这里只是撒姆尔的认为,她只是想回克劳斯那里,看着克劳斯别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对克莱尔做些什么,当然,她没有这么说。
“是这样……”撒姆尔想要解释什么,不过他马上被打断了。
“事实是这样。”艾米丽雅看上去很有权威,撒姆尔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那般听话,她给丝黛拉递了一个苹果,同样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来,“我很幸运地发现了你,虽然当时我被你身上隐藏的力量吓了一大跳。而且你和一只古老的吸血鬼在一起,我恐怕你会不会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知道克劳斯?”她问。
“当然。”艾米丽雅撅了撅嘴,就像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你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什么,这里几乎被血洗。”她喝了一口水,就像在回忆,“女巫是做为平衡自然的力量而存在的。别去怀疑,对于古老的吸血鬼而言,他们就像是磁铁又像是保护神,他们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后代,制定法则,但是同样的也会吸引与之对抗的另一股力量。我不知道我的话你是否会明白,总而言之,如果一个地方有超自然生物的情况下周围一定会有其他的群体,他们受到了诅咒。”
和艾米丽雅交谈让丝黛拉最舒服的在于对话很流畅,可以完全不用让你绞尽脑汁去费心猜测,她会源源不断地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只要她知道。
“每个生物都有弱点,会有害怕的事物,当然,这样的害怕在安娜塔西雅。斯图亚特成了吸血鬼后,这种自然的牵制力就消失了。”艾米丽雅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克劳斯已经完全掌控了新奥尔良的经济命脉。”
丝黛拉愣了愣,她没有想到这个深色皮肤的女人居然会提及安娜塔西雅。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面前的玻璃杯上动了动,冰凉的触感促使她平静下来,她需要好好考虑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别掉进什么奇奇怪怪的圈子或阴谋里去为好。
可就算是这样,眼尖的艾米丽雅也发现了她极力想要掩饰的不安。她歉意地对着丝黛拉笑,并且喝了一大口水,“我很抱歉。”她说,“我猜想有些事你都听说过了,确实,斯图亚特家族的使命。整个新奥尔良的女巫群体力量都被削弱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安娜塔西雅。斯图亚特成了吸血鬼后同时也破坏了契约。”
艾米丽雅的话让丝黛拉困惑无比,她不得不想要知道更多,于是她问,“斯图亚特家族的力量与新奥尔良有什么关系?”
“难道没有人和你提及过你的家族历史吗?”这下轮到艾米丽雅困惑了。
是啊,她想这么回答,想到这些她就满腹牢骚,在她周围的人好像都多多少少知道斯图亚特家族的历史,而她书籍记载中也只是了解到了一些极为官方的介绍,没有任何关于巫师或者说是超自然的记载。“正确的说,还没有时间完全提及。”她极为隐晦地回答。
“正确的说这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家族,这个家族一直以一种神秘而且古老的方式生存着。他们中的成员成婚也需要征得家族中类似于族长的同意才可以。进入这个家族的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挑选,只有祖上有王室血统的人才可以和斯图亚特家族的男孩们通婚,这个传统坚持了近一千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以维持这种教条,而且斯图亚特家族的成员生存面临着巨大的困难……”
艾米丽雅砸了砸嘴,面对丝黛拉兴致并不涨的表情宽容地笑了笑,“听着,丝黛拉,是这个名字吧。”她看了一眼坐在边上一声不吭的撒姆尔,然后又把眼神落到丝黛拉身上,“我只想告诉你,别被那些所谓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你还是个孩子。”
这么说来,丝黛拉完全有理由松口气,对这个女巫身份的女人也放下了一些戒备。看到撒姆尔反而表示出的不理解让她连同心情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你可以做你一切想做的事。”艾米丽雅又补充道。
“艾米丽雅……”撒姆尔明显不同意,在他看来自己付出的冒险全然不值得,他还要找回自己的女儿。
可艾米丽雅却打断了他,她完全不同意撒姆尔的计划,当初就不同意,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我希望能看到你完全快乐,无忧无虑的成长,为什么不呢?”艾米丽雅走到丝黛拉身边,慈爱地看着她,并且轻抚她的长发,十足像一个母亲,“这样的压力让你活得并不愉快,是这样吗?丝黛拉,在这点上,我可以帮助你。”
丝黛拉相信自己完全没有明白艾米丽雅所指的帮助是什么意思,她愣愣地看着她,在同一时间开始寻找答案。
可艾米丽雅并没有给她什么答案,她正直视着丝黛拉,如催眠般的轻说,“如果太痛苦,就应该学会放弃,可人们总喜欢自欺欺人,亲爱的丝黛拉。相信我,我会帮助你,只有我。”
丝黛拉凝视着她,那是一种安宁而且另人困倦的感觉,如同所有的困惑都离自己而去,她的意志力正慢慢被抽走,有那么一刹那,她看起来就像是要晕倒了。她木木地看着艾米丽雅执起她的手,用一种如同歌唱般的声音说着什么她听不懂的语言,又像是某种不知名咒语……
片刻后,她能看到艾米丽雅用尖刀在她的手心划了一下,奇怪的是感觉不到疼,手心里只有麻麻的感觉,除了她能看到自己的血正渗出来,快速滴落到了桌子上。艾米丽雅又在自己的手心同样划了一下,然后与她的手紧握在一起。吟唱声慢慢弱了些,直到丝黛拉感觉到突然而至的困倦感消失,当艾米丽雅将一种白色的药粉撒在她的掌心时,那里真实地痛起来,比在厨房做菜不小心割到手疼好几倍,只是她的手心里还多了些痒痒的感觉。
“你想要怎么做?”撒姆尔瞪大着眼睛,他当然知道艾米丽雅在做什么,可另他无法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看起来事情还远不止那么简单,突然,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丝黛拉能想到就在刚才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动弹,而且意识游走在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之间,最要命的是她都没法拒绝。
艾米丽雅已经为丝黛拉撒了止血的药粉,她正在仔细地为她包扎伤口,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相信我,撒姆尔,你要做的,只有相信我。这个孩子不适合这个复杂的游戏,难道你没有从她倔强的眼神里看出她并不情愿吗?”
☆、第64章
序幕东欧;一四六二年
自从她的王子骑马出征后,伊丽莎白王妃每晚都被血腥恐怖的恶梦折磨。每一夜,王妃会尽可能保持清醒;然而等她再也撑不住而合眼睡去后,她很快便会发现自己徘徊在死尸遍野、处处断肢残臂的梦魇中。她又尽力不去看那些伤兵的脸--然而,又一次;她被迫看到其中一人。
永远是他那张伤痕累累的囚犯的脸,然后伊丽莎白便在尖叫声中醒来。
今夜,天将破晓之时;也是伊丽莎白最绝望的时刻,她在城堡最安全那一侧的顶楼房间里来回踱步。女仆们因为忙着伺候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主人,已经都累得睡着了。此时;伊丽莎白想着鲜红而浓稠的液体;从她丈夫的血管里源源流出;一滴接一滴紫红色的血,被那些看不清面孔的土耳其狱卒以残酷的工具压榨出来。无尽的这一夜,风无休无止地在城垛里打转,从敞向夜色的窗子灌入,发出死亡、幽灵般的□声。她受不了也逃避下了王子受苦而死的幻象。虽然她不断告诉自己,她的恐惧是毫无根据的,她根本不确知她丈夫是否已成为土耳其人的囚犯,根本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他已被囚禁或杀害,或甚至只是受伤然而,一切却都是徒然的。
这个女子唯一确知的是,这世界上充满了死亡与惊恐,而身为一个战士之妻,她唯一的命运便是悲悼。
此刻,在恐惧又疲惫的状态下,伊丽莎白对她四周的情况只是半知半觉。她踱步到一个亮着火光的房间里。在这里,小壁炉余火尚存,加上房间中央桌上燃着一根蜡烛,将黎明前的黑暗逼到窗外。壁炉和蜡烛波动的幽光,照出墙上壁毡的色彩,也照亮她成为他新娘的那张床的绸纱床幔。
在那张床上,他曾将她紧紧搂在胸前,答应她一定会回来。在这儿,她那高贵的王子以那么深刻的爱与她结合所以她明白,如果他死了,她自己的生命之光,也会如一根小小的蜡烛般熄灭。
正当王妃站在那儿颤抖地深思时,一只箭如倦鸟般轻盈颤翅,飞过顶楼的窗子,拉出一道极高的弧线,显然是出自一张好弓和一个强壮的射手。黑发的伊丽莎白没认出这不过是一只信箭,她仿佛看到一个长了羽毛的飞行恶魔般向后退去,发出一个自知心灵迷失的绝望尖叫声。
倒钩箭头柔弱地咬进那根孤立的蜡烛,把蜡悯和金烛台击倒在坚固的木桌上,那一点火光也熄灭了。
伊丽莎白依然惊恐而退缩,古典美的脸如雕像般冻结,黑眼睛凝视着她的厄运。壁炉裹的余烬加上西窗外渐沈的满月,使她看清那厄运的使者是以一只箭的外形而来的,上面有一张紧紧里着的白纸。
伊丽莎白立刻迎接那恶魔般的访客,她打开了那张小小的白纸,注视纸上的信息。少女时所学的拉丁文又回来了--然而在还没读那些带着谋杀意图的字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那是他的死讯--因此也是她的。
她在全然的疯狂与绝望中沈静地移动脚步,很快便再点燃了蜡烛,找到白纸,写下她必须写的话。
片刻之后,她狂乱地奔跑,在第一线曙光露出之前,跑到了城垛的最高点。渐显色彩的天幕下,清晨的风吹动她的黑发。远方,环绕着城堡的河流静静地躺在山丘上,依旧紧里在夜色里。
伊丽莎白王妃嘶喊着爱人的名字,迅速狂奔,渴望投入下方的黑暗去陪伴他。城垛的墙在她脚下飞逝之后,她的脚便踏到空中。
同一天,过了几个钟头,王子本人在成功地抵御了土耳其人的侵略之后,率领一部份的军队,朝着自己的城堡返回。
跟随着他的是一小群疲惫而饱尝艰辛的步兵。这一群人迈步前进,不怕路途苜多遥远,将过去几个月的战斗抛在脑后。他们的脚程飞快,因为在忍受了那么多的血腥与惊恐,在遭受了无数的伤亡之后,这些人终于要回家了。他们把恐惧、把双方的杀戮、把死尸满布的战场,统统留在后头。
这条路远离人迹,只是一条上山的小径,从东方蜿蜒延伸,负载着这一行人。现在他们玻а圩⑹游绾笮毖簦鸥咚实目ㄅ廖舭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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